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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似笑非笑
 其时晏珽宗正与几位西洋来的医师商议,说起他妹妹每到秋冬时节便手脚发寒的病症,每每到了换季的时候还会梦魇难安,不知道在他们西洋那里有没有什么好用的‮物药‬可供她服用。

 乍闻心腹来报圣懿帝姬今的动向,晏珽宗手指用力捏住了那天青色的茶碗,关节处都有些泛白。

 “你说她赏赐了什么东西给清海侯婆媳?”心腹低头道:“是王爷上回送给殿下的两支老参,说留着让人制成参片给殿下闲来无事的时候含在口中养身的。”顿了顿。

 他又道“还有太子爷殿下,今儿便装出行,带着那陶震知兄弟在月河楼吃酒来着,线人来报,说太子爷待他们十分亲厚。”陶震知即是如今的清海侯世子,陶霖知的嫡兄。

 晏珽宗和这些西洋医师交谈,全靠两个译官在一旁做翻译,故而现他们说的这些话,这些西洋医师也都一概听不懂了,他们只能看见晏珽宗有些疲倦地靠回了那把太师椅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这些不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么,他如是劝慰自己,在所有人眼中,对于圣懿帝姬来说,那都是一桩极好的婚事,她的父母兄长会祝福她,她未来的准公婆妯娌夫婿也都对她满心尊敬爱护。

 只有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甘心地继续谋划着他们的将来,渴求可能会出现的那一线转机。

 ***心腹离开之后,晏珽宗仿若无事人一般继续和那几个西洋医师交谈,几个医师向他承诺会为帝姬殿下调配合适的‮物药‬,他们退下之后,晏珽宗又去见了自己的师父…当年在冷宫里教他武功的江湖侠客闻人崎。

 晏珽宗在十六岁被封王搬居宫外府邸独居的时候,也想了个办法把那个冷宫先帝弃妃章氏和闻人崎弄出了宫,让他们好长久无拘无束的厮守,他本在皇都之内为闻人崎购置宅院。

 但闻人崎却不愿这般麻烦,又说江湖之人最喜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想和自己的心爱之人游历山水圣景,故就此辞别了他。

 但前些日子晏珽宗在外征战的时候,一边又派人四处去寻找闻人崎,只因当年闻人崎给他看过一章关于“双修之法”的册子,可随着年岁久远,加之当时晏珽宗并不在意,其中许多内容他都忘记了。

 所谓双修,大概也就是修行之人通过男女合来提升自身修为的法子,当然了。这种修为可以是双向的,也可以是仅仅单向的,向自己心爱的人输送自己的内力供养她。当年章氏因为得罪先帝和宠妃。

 在被打入冷宫的之前是被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板子的,在那之后,又因为在冷宫里并无什么太医照看,章氏久病不愈,人也就整个瘫在了上。

 可是在闻人崎混入宫中当侍卫、找到了她之后,章氏不久便气比一好,不到一年的功夫,她竟就能下地行走了,而且后来很快恢复如初,光彩照人。

 有次习武,晏珽宗随口问了一句:“师父是还会医术吗?为什么师娘的伤好的这么快?”冷宫人烟稀少,饭菜也是馊的馊臭的臭,闻人崎也不嫌弃条件艰苦,反倒自己做饭给心爱的女人吃。

 听到晏珽宗问他,他一边杀一边得意洋洋地随口说道:“你师娘的病是郁结在里的,是药三分毒,凭他什么大罗神仙开的药方都不管用,唯有我用双修之法慢慢给她调养…”

 章氏闻声从屋里出来,含羞骂他:“闻人崎,你别在五殿下面前胡说八道,污了殿下的耳朵…”

 再后来的日子里,晏珽宗也到了能知人事的年纪,闻人崎给他看了许多他珍藏的江湖秘术籍,教了他不少本事。唯有其中一章,乃是关于“双修”的。

 看了泛黄的古书上的文字,晏珽宗大概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问闻人崎:“您当年就是用这个法子替师娘…?”

 闻人崎点头称是,他不解:“可是师娘她未出嫁前是个闺阁女子,根本就不会武功,亦无内力,那这法子是怎么管用的?”闻人崎的面容在黑夜烛火下有些朦胧。

 但他后来说的话晏珽宗此生再难忘记过。“古书所言双修,是男女皆要各自得利,为利而合,各取所需。我为了你师娘可以浪费一身武功,也不算不得利,只要她能平安健康,于我就是最大的利,因为她是我心爱的女子。”

 话锋一转,闻人崎的脸色又带着三分气“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法子,我哪有机会那么快就近她的身?”只可惜,那个时候的晏珽宗还算是有点良心的,并没想到自己将来也会把这一招用在君婠的身上。

 主要原因还是那时的帝姬尚且年幼,含苞的年纪,哪容他在心里用那些污浊的心思玷污她?直到如今她也长大了。

 一朵娇的花骨朵儿到了微微绽放、可以采摘的年纪了。晏珽宗也就难免对她起了旎的望。这些年来,为了帝姬的身子,帝后和太子他们也不是没想过主意。莫说是各地的名医了,就是各地的巫师。

 他们也都接见过不少!闽南的,滇南的,东北的,西北的,中原里中原外,西域东洋…可是那些人,或是个草包,见到了真帝姬畏手畏脚不敢有所作为,只怕治不好帝姬反倒要人头落地。

 或是能有几分本事在身,也开了什么方子熬了什么药,但帝姬吃了之后仍是不管用。所以后来帝后于这事上的心思也就渐渐淡了。

 也就逐渐地接受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一辈子要泡在药罐子里的这个事实,直到晏珽宗出征卡契前的那个晚上…他只是抱了抱她和她肌肤相贴了一个晚上,就让她的身体好了那么多。

 那如果…许久未见,那晚闻人崎和晏珽宗在南江王府的湖心亭内坐了许久。因此时已是冬日,这湖心亭的几面立柱之间都用近乎透明的琉璃瓦喂了起来。

 倒像是一个小房子,亭内再热热地烧起银丝炭,也能暖意如了。闻人崎对晏珽宗有种一个师父半个父的感概,加之他和子章姝月后来并无子嗣,虽常年不与他相见。

 其实心里还是十分记挂这个徒弟的。第一杯酒被饮下时,闻人崎惬意地眯了眯眼睛,直截了当地问道:“珽宗,近来如何?将来又打算?”

 这绝不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内里包含的深意太多。晏珽宗晃了晃手中半空的酒杯,亦不与自己的师父说那些假大空的虚话:“近来不过如此。

 将来…若我造反夺位,师父觉得我有几分胜算?”在外人听到会震惊不已的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闻人崎却面色坦然地入了耳朵,还像模像样地思考了一会。

 ***“皇帝已到年迈之岁,太子仁慈有加,实则昏庸懦弱太过,城府不深,手段不足。皇后…在帝位之事上和她的母族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来。所以师父觉得,你想要什么…必定旗开得胜。”

 不光是闻人崎会这么觉得,天下人都是这么想的,但只因为南江王素来行事低调,又对太子殿下一向表现地十分恭顺敬畏,很少会有人觉得南江王会谋反。闻人崎透过半透明的琉璃窗镜看向湖心那些枯萎的残荷,似笑非笑“所谓不臣之心。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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