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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诸位若惶惶
 她随手做了一件事也让他心神难安,只怕她心中不在意他了。宫里能有什么贵人?除帝后帝姬之外,一个宋妃、一个陈嫔,剩下的夫人美人等低位妃嫔还不够给帝姬看的,犯得着帝姬身边用了多年的奴才为她们改名?何况宫里也根本没有姓白的妃子。

 华娘深一口气,腿脚发软:“五爷恕罪,原不是因为冲撞名讳的缘故,是这年轻的小厮儿不记话、嘴里传。

 奴婢只想着我们殿下富贵已极,奴才们却一口一个白子白子的叫着,听着只怕…恐生不吉,索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改了,只是奴婢家乡处的风俗,不想叫五爷见笑了。”

 晏珽宗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原是这样,不过你也说了。我妹妹她富贵已极,又是天家骄女,区区奴才能影响了她的命格?这事本王做了主,让他不必改了,就如从前一般叫着。”华娘跪地领命。

 临走前晏珽宗又扫了白稻米一眼:“不过你若真担心身上染了什么晦气,本王再做主准你半个月的假,去宫中作法祈福的地方听那些老和尚念念经罢!”

 直待他走出了荣寿殿,脚步声渐远了。桂姑姑、华娘、白稻米三人几乎全都瘫软在地。月桂握住了华娘的手:“如今你知道了。咱们殿下常年被他这般欺辱,每每他一来,人人都提心吊胆!”

 华娘着连连点头:“咱们殿下的事情,他也来指手画脚?!”白稻米一边搀扶她们一边小声道:“多了。多了。难言,难言啊!”***翌清晨,晏珽宗说有事来寻婠婠,随后便在帝后的眼皮子底下将她带出了宫去。

 桂姑姑和华娘对他尤为热情,还说为他准备了早膳,熬了热腾腾的膳粥,还有各点心吃食林林总总十余样。婠婠喝了小半碗绿豆百合粥,吃了两块蟹饺,复又起身去更衣。晏珽宗趁着她更衣的功夫吃了她剩下的那碗粥。

 他甚少开口向帝姬身边侍奉的人问起她的饮食起居,但几乎所有她的一饮一食他都知道。今天他带给她换的是一件颜色浅淡的衫,样式也并非皇都最时兴的款式,但是做工裁剪精细,一眼看上去便知价格不菲。倒是很符合那个在宝莲寺长了十六年的“陶沁婉”的气质,温静淡雅地像一株款款盛开在佛前的青莲。

 婠婠记着月桂给她的嘱咐,见到晏珽宗的时候脸色并不差,还罕见地有了点笑颜:“五哥要带我出宫去玩呀?”晏珽宗见到她笑,心情也很不错,扶着她上了马车:“是,但是你要先听话,去陶家陪你舅父舅母们吃顿家宴,下午我再带你出去玩。”

 他带她走的是西北六所处的偏门。偌大皇宫里,除了一道天门,四道正门及十六道兵马门之外,亦有些偏门小道,是留着输送一些宫廷内基本生活所需物资的。例如说,外面的东西需要往里运,里面贵人主子用剩下的各垃圾也要朝外送。

 这些偏门亦是由专门的军将领所看守的,来往众人皆要严格盘查。婠婠记得,西北六所处的宫门以及靠近此处的十二道巷子、胡同、王公大臣的私宅大街等地,是一个姓汤的将军所管辖守卫的范围。汤将军和晏珽宗并不识,相反,他是她的大哥哥在皇后示意下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但今婠婠所乘的马车在过宫门接受盘查时,驾车的小太监把摄政王的令牌出了半截给汤将军过目,汤将军目不斜视立马就放人了。婠婠收回视线,微微叹了口气。马车接着从陶宅的后门进了内院。

 晏珽宗搀着她下来,意味深长地给她理了理根本没的衣领:“沁婉表妹,去前厅吧,外祖父他们还等着你和他们一道吃顿午饭呢。表妹前几刚从浙江回来,概因为水土不服之故休养了多,现在总算养好了身子,也该去见见家中的宗亲了。”

 婠婠咬了咬,有些难堪和不情愿,她根本就不是那个从未存在于世上的陶沁婉!晏珽宗没理会她的小情绪:“乖,婠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今天下午我带你去见见我的逐天客,它吃吃睡睡两三天,如今也该启程了。你有什么想写给大殿下的信,也可一道带给他去。”…她忍了。陶宅前厅今格外热闹。

 为了这个好容易长大回来的姑娘,陶家几房里的亲戚也来了差不多,还有侯夫人娘家白家的几个舅舅舅母、姨母姨父的,也来看她了。倘若她不是帝姬出身,从小在宫里见惯了比这还大的场面。

 或许一时间还真的被吓住了不敢说话呢。婠婠先跪下给承恩公和承恩公夫人磕了头。“孙女不孝,因故多年未曾在家中给祖父和祖母尽孝,祖父祖母恕罪。”公爷和公爷夫人看起来并不知内情,以为她当真是他们的孙女,又怜又爱地拉着她的手好一番瞧。老夫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像啊…当真是像啊…像我的外孙女圣懿帝姬。”老公爷捋了捋胡须:“是啊…和圣懿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非我老眼昏花了。还以为…”

 侯爷笑了笑,应承道:“像帝姬是咱们沁婉的福气,像帝姬好啊…是有福之相,那进宫,我皇后妹妹也说像,看她也是越看越喜爱。”依例,婠婠也给侯爷和侯夫人磕了头。

 想到毕竟本来就是长辈,是自己的舅舅,磕了便磕了罢,心里也不别扭。侯夫人生生受了帝姬这一拜,心里七上八下的,笑意也有些勉强,嘴里不知怎么就混说了起来:“可是帝姬娘娘多病,哪有咱们沁婉这样好的容

 再说了。也有不像的地方,帝姬的下巴尖些,沁婉的下巴圆润些…”当着白氏娘家人的面,公爷和老夫人不好说什么,意识到不对的白家大哥白慈榕瞬间冷了脸:“吾妹慎言,为人臣妇岂可妄议帝姬娘娘!”

 白氏这才讪讪住了嘴。陶家的年轻一辈里,有不少人都在宫里见过帝姬的真容,但背着帝姬的面。

 他们当然不敢妄言什么,也是受了家里大人的提点,唯恐他们祸从口出。一大家子的人正热热闹闹说着话,忽有前头门房的人来报,说是摄政王来了。

 老公爷和老夫人起身相,还未至门边,一身墨绿常服的晏珽宗已经到了厅前,立如芝兰玉树,又似玉山稳矗,他一袍摆单膝跪地给老公爷和老夫人行了个礼问安:“麟舟给外祖、外祖母请安。”老公爷岂敢受这一礼,连忙扶他起来。

 最后又是晏珽宗反手把他扶到了太师椅上坐稳,不过婠婠观察到,虽然嘴上说着不敢,但他们二人笑得还是很开心的,可见她母亲和舅父瞒得好,晏珽宗的身世,连他们都不知道呢。摄政王来了。

 白家的宗亲们也颤颤巍巍就要跪下,晏珽宗大手一挥免了他们的礼:“只是寻常家宴,诸位若惶惶,岂非本王之罪?”他瞥了眼为首的白慈榕。

 心想你这人倒还算老实,后沾着“陶沁婉”的福,倒也可你赏你点荣华享用,说不定我还得称你一声舅父呢。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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