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离非常近
易和泽慢慢饮了一口温茶,水润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水碧,安静的听她继续说下去“后来嘛,为了地盘阿等等原因,天华遇到其他门派的联合截杀,那时候天华的名声已经很糟糕啦,就算全部死了外面的人也没人会觉得有哪里不对,主上便是在那时候回来的。”
水碧的神情变成了崇拜与尊敬,她很认真的总结:“没有人知道主上有了什么奇遇,反正,在那之后胜负逆转,最后就慢慢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就只知道这些罗。”院子里开始起风,于是水碧又从一旁拿出早已备好的披肩,覆盖在易和泽身上:“公子难得对主上有了好奇心呢。”易和泽下意识地伸出纤瘦的手臂扶住身上的那片暖意,鬼使神差的继续开口:“阿满小姐…呢?”
“不知道。”水碧老实的说:“主上回归天华宗时一起带回来的,只知道无论如何,主上都要治好她。”
“这样阿。”易和泽慢慢地笑了。他的神情宁静:“幸好阿满小姐的身体终于可以康复了。”幸好他的鲜血这样有用,可以让一个对主上而言如此重要的姑娘恢复健康,原来他的主上并不是恶人,所有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既种其因,必得其果,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男人也曾经是孩童、是少年,曾经一无所有,曾经软弱无力,也曾经四处飘泊,并非如今将诸事皆握在手中的模样。性格成就了命运,主上终究与他不同。
“看来你们今天心情很好嘛,在说什么,也给本座说来听听。”易和泽转过头,不知何时,裴明苍已经立于十步开外之处,一阵风拂过。
他的衣袍鼓起,黑发纷飞,正静静注视着他。说人人到,他只是在脑中多想了几遍,没想到一转眼,这个男人就在眼前。
***乍见主上,水碧立时恭敬的行礼,易和泽见状,也下意识的想要跟着照做。前些日子他因为伤势的关系还能说不方便移动,如今虽然总是使不上力,但至少伤口都痊癒了。
便没有理由继续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只是他膝盖还未落地,便被一只横过来的手拉住,抬眼便听到低沉的嗓音凑在他耳边说话:“还能这样利索,看来昨晚没有累着你?”
易和泽一呆,随即反应过来,霎时满脸通红,嗫嚅着想开口,却又不知应当说些什么,只能无措的半靠在那手臂上,好一会儿后,又低低咳了起来。
裴明苍皱眉,一手揽过易和泽肩膀上的披肩,将他半个身体包裹起来,旋即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入室内。易和泽只觉相当困窘,为什么他的咳嗽总是好不了呢?
待被安置在一个放上厚厚软垫的椅上时,他小小声地开口:“抱歉。”“因何道歉?”裴明苍随手
起他一缕发丝,放在指间轻轻
。
“奴,好得太慢了…都没办法干活。”在知道馨儿能有个好归宿之后。他便已决意,将自身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他的主上,无论他想要什么,就算他会因此永远堕在地狱里,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然而直到现在,他都在让人照顾着,那些用在他身上的药材,便是让他做上一辈子的活,也偿还不了。
“那就乖乖休养,别瞎折腾。”裴明苍低头俯视坐在椅子上的苍白面容,冷冷道:“方才你们是在谈论本座吧,如何?更加憎恨本座了吗?”
“恨?”易和泽猛地抬起头,对视到那双极黑的冷峻眼神,又赶紧垂下了头。“难道不是?你应该很恨本座吧。”裴明苍睨了下那个又把头垂下来的男子,哼了声,这是永远无止尽的回圈,杀人人杀,生命可以逝去,
错结的仇恨却不行,只会不停绵延下去“不。”出乎他意料的,向来乖顺的易和泽却反驳了。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反驳裴明苍。
他的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白,连嘴
都失了血
,过分纤瘦的身躯隐隐有些发颤,却安安静静地,对着他绽出一朵笑:“奴不恨您。您…已经是最好的了。”
“什么?”“您,允许奴还有馨儿活下来,这段时间,还让奴可以吃
穿暖,可以躺着养伤,您…您是我见过最宽宏大量的人了。”易和泽声音因为方才的咳嗽有些沙哑,却相当坚定的将话说完。
自己是他仇人的孩子,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而他的主上,却并不如他原先所想像的残酷。
裴明苍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山雨
来,这个人满身的伤痕,都是因为他,至今都还没好完全,也许永远也好不了。却还可以笑着说自己是最好的?世上竟有如此蠢的人,又或者,只是因为他的妹妹?
是否为了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他就可以牺牲一切。望着那浅浅的笑弧,颊边还因此多了两个小窝,他怒发
狂。
“你是笨蛋吗?”裴明苍伸出手,狠狠戳了下易和泽的脸颊,几乎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该想的是对我剥皮剁骨,以彼之道还诸彼身,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究竟为何如此愤怒。
他也说不上来,只是看着那只有一把骨头的身体,他觉得自己更生气了。“…阿?”易和泽被戳的眼泛泪花,满心茫然,完全不明白他的主上为何如此动怒。
“奴,没想过…”“为什么没想过?你的爹娘可是我杀的。”裴明苍将手指移到那柔软的下巴处,带着一丝恶意与寒冷说道。
他的眼神非常专注,不肯错漏易和泽一丝丝的反应。“不,他们是、自杀的。”易和泽低低说。像是回想起了什么。
他慢慢解释了一些事,在很年幼的时候,他曾经因为贪玩而躲在书房里,便听到了些分赃的密谋,话语间夹杂的残忍让他受了惊吓,之后发了高烧,便忘了这件事。
直到徐管事将那场意外的变故因果告诉了他,才让他想了起来,想起来之后,他便不再怀疑徐管事所言的真假了。
“奴,不恨的,不想恨…”忆起往事,易和泽眼神又变得飘忽,他的爹娘骂着他却也惯着他,是疼爱他的人,是最好的爹娘,便是在那一晚,也要对着他说,活下去,其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即使我这样做?”裴明苍将手移到眼前男子的衣衫内,不轻不重的画着圈。“有欠、有还,那都是,应当的。”指尖擦过肌肤,
起一层刺刺
的触感,易和泽有些结巴,但依旧乖乖的动也不动。
“…”所以眼前这人,认为被怎样对待都是应该的。这个人对待他自己,竟是丝毫不懂得珍惜。也是,就连他只是随口赌气似的说要他心甘情愿,他就乖乖的跪下去,不曾有过丝毫迟疑。
心底似乎有什么在消融,又彷佛煮了一锅水在沸腾,裴明苍的气势更加森寒了。似乎感受到他的怒意,易和泽身体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他闭上眼睛,几乎以为下一瞬间,裴明苍就会将他按倒,撕裂他,然而裴明苍的手却慢慢收了回来“本座明白了。你,睁开眼。”
润的眼眸映照出男人的身影,易和泽这才发现,身前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然俯下身,凑到他面前,离他非常的近,几乎能听到他吐息的热气,裴明苍慢条斯理的说:“你知道吗?你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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