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买了制氧机
我离开你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留你在这里我觉得没什么关系,但是你如果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我怎么办?陈克礼吐了口气“你还没享过我的福,就是为了我的报答,也拜托多活几年。走,去医院。”
门诊挂号做了穿刺,医生说看起来很不好。检查没做完,老爷子咳着咳着倒在了门诊大厅,然后进了抢救室待到现在。陈克礼在抢救室呆了一天,爷爷醒了,但是住院部没有
位,只能在急诊呆着。检查结果没拿到。
但是陈克礼大概从医生的神情中能看出点什么。不能这样…他每隔半小时就去问一次有没有
位?医生一直是那句话:“别着急,有
位了我们会通知你的。”
别着急,怎么可能不着急?急诊抢救室的门开了又关,陈克礼在爷爷
边上手足无措地站着。
看厚重的门一开一关,送进来一个又一个病人。人类的悲
总不相通,面前的老人在被抢救,家属在旁边哭天抢地,但是救护车司机送完人举着收款码,面无表情地要求他们付款。
爷爷睡醒之后开始喊疼,说要吃止疼药。医生来看过,给吊瓶里面注
了针剂,然后爷爷又安静下来睡了过去。
陈克礼等着暂时没人的时候去问医生:“我爷爷他,为什么会疼呢?”医生头都没抬:“癌症疼起来要人命的,癌细胞转移到脖子,基本可以肯定是晚期。别在里面站着了。抢救室外面有椅子,需要找家属我们会叫你的。”陈克礼被厚重的门挡在抢救室外面。
然后在长椅上坐了一夜。天亮之后,陈克礼又钻进抢救室。
上的爷爷边睡边哼…嘴
裂,脸色蜡黄,没打理过的头发凌乱花白,起球的袄子下面
出穿旧了的深
汗衫。
才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陈克礼觉得他好像更老了。给爷爷喂了睡,捋平衣服,整理了头发。无事可做,陈克礼又去问医生,还是没
位。
下午两点多,爷爷坐起来喝粥,精神好了一些,还和别人闲聊,说自己在人民医院有认识的专家。有啊…确实有,可嘉的爸爸。给他打电话,或许爷爷能有
位,能分到主治医生。
陈克礼站到抢救室外面,靠着墙闭眼拨出可嘉电话的时候,在心里骂自己真不要脸。无法接通。无人接听,正在通话中。打了三次,陈克礼用尽了自己全部的脸面和勇气。不接也好,但是爷爷怎么办?
再打一次?真是没脸没皮啊陈克礼…无措和难堪包裹着他,这种情绪阈值快到顶点的时候,齐婧来了电话。“齐婧。”“怎么了。你说?”“人民医院你有认识的人吗?爷爷病了。没有
位。”
“有,我来联系。”爷爷住院了。护士到病房来叫家属,说去见医生。陈克礼起身,齐婧也跟着来。护士问陈克礼:“你是病人的?”陈克礼答:”孙子。”又问齐婧:“孙女?”
齐婧笑嘻嘻:“不,孙媳妇。”病
上的爷爷气呼呼地喊:“不要脸!不要脸!谁都能是我孙媳妇就你不能是!”陈克礼扶额,齐婧背着爷爷翻了白眼,转过来看着老人:“爷爷,不管您承不承认,我都是了!消消气,说起来我上午在机场看见杨可嘉了。”老爷子问:“嗯?可嘉么?”
陈克礼帮忙回答:“她对象过来找她,要过年了。应该是送她对象回去。”齐婧笑着打了一个响指:“聪明。”爷爷:“…”齐婧:“走吧,医生在等。”“你们是病人家属?”“孙子。”
“父母呢?”“没有父母。”“那是这样啊…结合穿刺和检查结果,老人现在的诊断是肺癌晚期,你们能在片子上看到,癌细胞已经大面积转移…”
“手术和放化疗我们都愿意做。”这话是齐婧说的,打断了医生的陈述。陈克礼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齐婧,回头礼貌地和医生说:“您继续…”
“老人年纪大,癌细胞又到处扩散,现在才发现,说句实在的,手术和放化疗都没什么意义了。现在住院的意义就是打止疼针,直到,生命结束的那天。”医生的话说得直白,都不需要消化。
陈克礼听完就觉得眼眶酸
,难受的情绪攫取了他整颗心脏。小时候试考结果下来之前,陈克礼能基本判断自己考没考好,可是就算知道肯定考不好了。
拿到试卷时看到不好的成绩也会很难过。心理准备是最没用的准备,结果到来的时刻,难过情绪不会因为有所准备而减少一点点。
癌症晚期,治疗手段都没用,只能控制疼痛。陈克礼说不出话来。齐婧握住他的手,问医生:“积极配合治疗的话,大概还有多久?”
“情况好的话,两个月左右。”陈克礼一天一夜没睡,齐婧让他回去补觉,顺便收拾点东西过来。陈克礼回去了。齐婧搬张大椅子坐到爷爷病
边。老人不喜爱她,不想和她讲话,但是耐不住她粘人。
“爷爷,陈克礼小时候的照片有吗?有的话给我一张,我留作纪念。”“没有,有也不给你。”“爷爷,陈克礼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我还没给他过过生日。”“捡来的,不兴那些。”
捡来的…“爷爷,您把陈克礼捡回来的时候他多大?他为什么被遗弃?”“没几天大,为什么?因为爹妈良心被狗吃了!”“爷爷…”“烦人丫头,我要睡了。
有什么想问的去问那小子,别问我!”“爷爷,最后一个问题,您坐过飞机没?我们带您出去旅游吧。”
“大过年的…”老爷子边躺下边思量“要去就去一个暖和点的地方。海南就
好,不冷,还有海。我也就年轻时那会儿看过海,后来就再没去过海边了。”
“好,就去海南。”陈克礼拿着爷爷的东西到医院的时候,齐婧已经叫好车带着爷爷办了出院手续在楼下等他了。
“你做什么?”“带爷爷去海南过年啊…老人家喜爱海,也喜爱暖和的冬天。机票买了。住宿的地方定了。去机场的车也叫了。我和爷爷的东西都在这儿呢。你就随便吧,到海南再说。”
“齐婧。”“嗯?别凶我啊…我这都是和爷爷商量着来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谢谢。”“啊?哈…客气客气,我这就是…孙媳妇应该做的嘛。”陈大爷生命的最后时光在海南度过,齐婧租了一个靠海的独栋民宿,作为三个人暂时的家。三人一起过了年,包饺子放烟花,白天就在海边瘫着晒太阳,看白
逐沙,碧空如洗。入了夜老人睡了他们就做
,像真正的夫
那样。
这些日子,陈克礼和齐婧说的最多的话是:“谢谢你。”齐婧吻他的眼睛:“能为你做这些事,我很开心。”
节过了是元宵,爷爷开始吃不进东西,完全卧
。
齐婧请医生来看过,买了制氧机,给爷爷戴氧气管。情况一天比一天不好,癌症带来的疼痛和折磨这才开始显现,老人打了止疼针还是叫疼,戴着的氧气管经常扯掉。
陈克礼大半天大半天地坐在爷爷的
上,帮他捶背,给他喂水,以及随时看着氧气管不能让爷爷扯掉。夜里陈克礼为了方便照顾爷爷,就在爷爷的
上不下来。白天齐婧帮忙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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