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一

　在高三的最后那半年，我放着学习不管，绝大部分时间是在街上的网吧里泡着，我学会了抽烟。

　二

　我的高考还算考得可以，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我进了大学，烟进了我的宿舍。

　三

　我和女友说分手的时候是快过新年的前几天。

　当时电视里正在播放梅芳和郑秀文主演的电影《钟无》。我打电话给女友说，我们来上网吧，有事聊。她说，什么事？我说，我们网上再讲。然后我挂了电话，这时电影里的钟无对齐宣王说了句：有事钟无，无事夏盈，这个皇后我不要了，我走了…接着背景音乐响起，是那首有点伤感的《如果一个女人》。

　我是和女友在网上说的分手。我们在QQ里聊天。因为我们隔得这么远，这是能把事情说清楚的最好方法。可是我却没有说清楚，那天我不知是怎么和她讲的，考虑到既不太伤她的心又不能把这个事表明得含含糊糊。我记得最后自己写了这样一句话给她：我们终于也许可能应该最好还是分手吧。

　我的这句语法不通的话结束了我和一个女孩一个月零五天的恋爱。我做了她一个月零五天的男朋友。可是我不喜爱她。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很有才华，文静、善良，她的样子虽然算不上好看，但让人恻隐。我总是觉得她眯着眼睛看我的目光有种让人不好拒绝的力量，我就围绕在这种目光里。我们是通过别人认识的，她是我同学的朋友，她是另一个学校文学社的社长，我在这个学校学习中文。我的一篇小说在她主编的杂志上发表了，她说，很想见见你，你在哪里？我说，我在我的学校，我在宿舍抽烟，我自己买的烟只白色烟蒂的，我喜爱白色烟蒂。她说，抽烟不好，少点吧。你在哪里，我突然想来见见你。我说，我在学校，我在我的宿舍，你来吧。

　四

　她来的时候是春天。校园里的樱花开了。粉红粉红。那是一片只适合远看的粉红，近看的话只能瞧见细碎的花瓣，像是经过了雨打风吹，总是显得很萧条。她来了，穿着粉红色的衣服，挎着粉红色小包。我笑，我对她说，你是不是想在花丛中隐身啊？她对这句话的回应是看着我一直笑一直笑。我对她的笑容没有多大的印象，我那时甚至对她本人都没有多大印象。只是她好像很会关心人，那天中午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凳子上有很多油，我没看见就开始往下坐，她说停，然后就从小包里拿出纸巾擦起来，擦了一会后又对我说，好了，你坐吧。我就坐下来，坐在她旁边，我发现她的手很白很干净，没有饰物。我的左手中指上戴了一枚银戒。她问我怎么戴戒指。我说因为是指环年所以自己买了戴着。

　五

　那次之后有人说我和她很像一对，想撮合我们在一起。

　可我还没准备要找女朋友。我是个有点自大的人，这点自大让我很少想到去关心别人。我除了过于自大之外还的点懒惰，经常懒到不想去食堂吃饭，在宿舍里抽烟，抽烟不时就泡方便面，没有开水时就吃干的。我多半是这样度，我猜想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受得了这样的生活，也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愿意陪男朋友过这样的生活，所以我还是单身一人。我还得了胃病，每个月都要吃大量的香砂养胃丸。药店的老板都跟我脸了，看到我来了老板会说怎么，又胃痛了，来几盒啊？我说两盒。老板又说怎么总是你一个人来，你女朋友呢。我说，我目前还没有。

　六

　但是后来我们还是走在了一起。她发来短信说：你还是少点烟吧，抽烟对身体不好。我回短信说：那好吧，你帮我戒掉它吧。

　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七

　我们的感情不是那种如胶似漆的绵，也不是那种夜夜相思的苦恋。好像两个陌生人一起走一条很荒凉的路，不知不觉的相互依恋着。我一直还不曾说过喜爱她。有个成语用在我身上很适合，守口如瓶。

　我过生日那天，她带了好多礼物过来，我叹了口气说，可惜没有烟。

　她说，你那么喜爱烟吗？我说，是的。她说，那你喜不喜爱我？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直还是让我惑，在她和烟之间，在一个人和两个人之间，在我和我们之间。我对她说，我喜爱烟。

　八

　又回复到猛烈抽烟的状态，我还是那些有白色烟蒂的烟。我又开始放自己的行为，又开始在网吧里消磨时光，开始骂脏话，妈的，我拷，…

　有时候我想，或许我也曾经喜爱过她吧，只不过像吐到尽头的烟雾一样，太淡了。

　九

　和她分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似乎是她来了我宿舍。我们一起在电脑上看了好几部电影。《无间道》、《心动》、《钟无》…她说钟无好可怜，没能爱得死去活来却还是那么刻骨铭心。

　临走时她说她留了东西在我抽屉里。

　十

　忽然某一天早上一觉醒来，想起我的抽屉里还有她送的东西。打开，看到一包520香烟。白色的烟蒂里面藏着一颗鲜红的心，颜色如血一般。

　我出一支来，在混沌了一个晚上的空气中，点燃了… 　Ｍ.ＭhＵＡxＳ.ｃ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