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姜晏很満意
到了宿宅,雨也停了。临近居住的院落,突然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跑了出来,她罔顾身后慌张追逐的仆从,像轻飘飘的蝴蝶一样,扑进宿成玉的怀里。
“六哥哥…”少女仰起泪
的脸,哀怜道“十三不愿意嫁给秦知意,你和我爹爹说说,让他别把十三送过去,好不好?”宿成玉视线扫过周围仆从,这些人便都不动了。
各自静默垂首,他按着宿十三娘的肩膀,拉开彼此距离。“十三,秦将军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对待女子并不苛刻,他家底也殷实,不会亏待于你。”“可、可是…他都能当十三的爹爹了呀…而且家里还有正
…”
“秦夫人多年无所出,与秦将军貌合神离。”“我…”“年纪大些,凡事不会与你计较,拿你当女儿养…”说到这里,宿十三娘破涕为笑。“哪能真当女儿养呀,岂不是
了辈分。”
宿成玉便跟着微微笑起来,她拿帕子擦干了脸,
鼻子:“行啦,十三明白这桩婚事改不了。爹爹选这个人,肯定也有爹爹的道理,他总不会害我的。六哥哥刚从清远侯府来?”
“嗯。”宿成玉点头“那边摆了家宴。”宿十三娘努力摆出笑容,眼睛浮着水光“真羡慕姜五娘啊。
虽然我总笑她不像个侯府千金,黏人黏得不顾礼法,可是她什么事都能自己选。”宿成玉一时寂然,良久,说道:“是啊,她能选自己的活法。”
“我回去啦。”宿十三娘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问“六哥哥,你见的世面多,肯定比我了解秦郎君,他喜爱怎样的女子?”宿成玉张嘴,声音有些迟钝:“你可以打扮得娇俏一点,”
“知道啦!”眼中带泪的少女笑着摆手,在仆从的簇拥中离开。宿成玉则是踩着
淋淋的落叶走进院落。蝉奴跟在身后,不出声音。
“你知道秦知意是谁么?”很突兀地,宿成玉发问。蝉奴摇头,意识到宿成玉看不见,嘶哑回答:“奴不知。”“卫将军秦知意,掌两宫卫尉与城门北军。”所谓两宫,即长水宫与长明宫。
是天子与太后的寝居。秦知意守卫宫城,职权甚重。三皇子意图拉拢秦知意,暗中下了许多手段。宿家送出一个十三娘,给秦知意做侧室,也是为了收买人心。“他膝下无子,房内冷清,需要一个能生孩子的年轻女人。”宿成玉轻声道。
屋檐坠落的冷雨,砸在他的眉骨处,发出啪嗒的声响。宿成玉抬手,抹掉染着草腥气的水
。“我们都没有选择。”对着曾经舍命相救的少年,他似乎愿意多说几句话。
“无从选择成为怎样的人。”蝉奴想起前几
的时候,宿成玉倚着栏杆,看园子里打闹嬉戏的宿家女子,她们都年轻美丽,
诗作画,小声谈论著洛
出色的青年才俊,憧憬美好的际遇与婚事。
而宿成玉说,蝉奴你看,宿氏的女子,都被养成了那副模样。哪副模样呢?天真,活泼,简单,浅薄。如同园中培植的花,开得好了。便被剪下来,送往陌生的人家。
“偌大一个宿氏。”宿成玉踩碎了脚底的水洼,他的声音飘落下来,化作圈圈扭曲涟漪。“活着的,除了没有脑子的傻子…”“便是没有心的怪物。”***晚上姜晏睡得一点也不适意。到了第二天。
她瞧见庭院里晃
逗猫的程无荣,皱眉发问:“你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无荣特别不受球球待见,屈膝跪地勾引许久都没法接近对方。闻声,他迅速扬起笑容:“哎哟,我忘记与小娘子说了?
昨儿侯夫人气虚晕眩,调养身子的药方差了几味药材,府里没有,外头药铺也不卖,我便去城外山上采摘,因为下雨路滑,还摔了一跤。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呀…”说着说着,他就要
起袍摆。
姜晏生怕看见些不喜爱的,立即扭头摆手:“滚滚滚。”程无荣很高兴地滚了。没多久,阿鹤过来,说已经问过北院了,的确有侯夫人的意思。程无荣跟着小厮出门的,只是走的急,没跟西院的人打招呼。回来时已经半夜,衣袍和鞋子沾满了泥水。
“我不是让爹爹给府里另外安置大夫了么?”姜晏问。“话是这么说。但程大夫妙手回
,自然多得信任…”阿鹤道“也怪我,昨儿给院子搬东西,忙得很,程大夫要帮忙便让他帮了。约莫是来回走动碰见了北院的人,才让侯夫人想着使唤他看病配药。”
再听下去也没意思。见姜晏兴致缺缺,阿鹤悄悄退下。此事他处理得不妥,以后自然会对程无荣盯得严实,不再出纰漏,这一天,姜晏始终提不起精神。大概是天气越来越热,燥意侵蚀着身体与内心。
阿蘅嘱厨房凿冰做粉,又笑着说:“娘子要不要玩宿六郎送来的棋具?昨儿收在房里,还没看呢。”姜晏拿帕子遮了脸,懒洋洋躺着,她对宿成玉打磨的棋具并不感兴趣,更不可能把玩。
“没事别提他。”她的嗓音软绵倦懒,却有种令人心悸的警告意味。“也别替我
无谓的心。阿蘅,乖一点,”
婢女坐在榻前,眼睛颤了颤,低声应好。侯府的姜五娘,已经不是黏在宿成玉身后撒娇的少女了。
她变得捉摸不透,藏满秘密,且行为放
惊骇。作为贴身婢女,阿蘅必须强迫自己接受一切变化,并为姜晏守住秘密。绝对不能再犯错了。绝对不能…怀念曾经的姜晏。隔
,闻阙差人送信,邀请姜晏见面。
地点还是上次的茶肆。本着对未来合作伙伴的期待与尊重,姜晏特地挑了新做的裙子和头面。
发钗是浅月
的杏花,银纱小衫,下裳则是沉知婴
制好的
裙。稍一走动,裙摆便漾起纷飞
黄的花。因为天气炎热,抹
里面,还换了沉知婴专门给她做的…
兜。这玩意儿就一小片布料,堪堪裹住前
,细细的带子
叉系于背后。
穿着感觉的确凉爽,姜晏很满意,决定让沉知婴多
几个。抵达约见地点,她脚步轻盈地推开屋门,与里面的人打招呼。“闻子鸠,我来啦。”闻阙坐于席上,抬头望见一片鲜
的
花。
似曾相识的绢布与花
,映衬着少女被热气烘烤泛红的脸,这景象轻易唤起他极力想要忘却的回忆。此间再无外人。姜晏走近来,与闻阙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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