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凌晨三点
他们反而没有亲吻,没有做
。言淼明白,正是因为确定了她和他在一起的决心,宋遇宁才什么都没做。
之前,她总是反反复复地挣扎,无数次后悔,无数次食言,他心里害怕,便一个劲地
着她做
,拼命占有她,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她是他的。如今,他的心定了。不用任何的亲密接触他也知道。
他们在一起,以后都会在一起。***两次化疗,二十一次放疗,外公已经被折磨得几乎变了一个人。体重大减,身形消瘦,皮肤溃烂,喉咙痛吃不下饭,基本失去味觉,还频繁晕倒,然而受了这么多苦,换来的却不是喜悦。
而是更深的绝望。雷声在窗外响着。雨点敲打在玻璃上,纷
嘈杂,无比刺耳,把医生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言淼抬头瞥了一眼,心头那些翻涌的烦躁感竟让她有股冲上去把这窗户砸了的冲动。可她抬不起手,也迈不动脚步,身体无力,心里更无力。早就知道可能有这种结果的,谁都不敢保证治疗方案一定有用。也明白外公到了这个年纪,就算哪天突然离开都是正常的。可她还是烦躁,还是愤怒,还是绝望。
甚至后悔。努力了这么久,付出这么多代价依然没用,如果当初没
外公来治疗,他遭受的痛苦是不是就没那么多?
就像简
说的,现实不如意,便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另一种选择上,幻想着那种选择的美好,然后再用悔恨惩罚自己。
言淼是这样,宋遇宁是这样,宋悦和言文彬也是这样。“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告诉我们呐很多事是勉强不来的。”听说医生建议放弃治疗,外公却连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一直
发严重,他早已剃了光头,脸上皮肤又多了些褶皱,
眼可见地苍老许多。宋遇宁看着他的模样,本就发红的眼眶很快
润一片,言淼却已经哭不出来,只静静在一旁站着。“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鼻子。”
外公朝宋遇宁笑笑,又看向言淼“带你弟出去吧,见不得他这样,我想睡会儿。”说完他又朝宋悦招招手:“口渴,喝点水。”
见言文彬弯
递上杯子,言淼拉了拉宋遇宁的袖子:“走吧。”还是那个回廊,还是那几张冰冷的凳子。
言淼呆呆看着窗外的雨,总觉得今年的雨季特别长,一天天地过了那么久还是没结束。浑浑噩噩地想了很多
七八糟的东西,关于外公的,关于父母的,关于她和宋遇宁的,还有他们这个家的。
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里突然蹦出个可怕的念头:为什么出事的不是
而是外公?如果生病的是
,她可能都不会掉一滴泪,最多也就是心疼父亲。被这样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立刻警告自己不许再胡思
想,可越是不让想,就越往阴暗的地方钻,她出生时就没有爷爷,
又那么偏心,外公外婆把该源于爷爷
的那份爱也给了她,可后来外婆走了。舅舅舅妈走了。这个家越来越冷清,只能彼此相依为命。现在,还是有人要走,以这么痛苦的方式。
“姐,我刚才…竟然一直在想,要是生病的是我外公…外婆,那就好了。你说,我怎么这么恶毒?”言淼一愣,侧过身怔怔地看着他。宋遇宁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通红的眼有些瘆人:“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我也觉得…”
言淼身子前倾,猛地搂住他。下巴搭在他肩上时,她以为早
干了的眼泪又猝不及防掉了下来。
人来人往的医院,不仅有随时可能出来的父母,还有很多已经眼
了姐弟俩的医生护士和病人家属,可他们还是就这样坐在回廊的凳子上,紧紧相拥。不害怕被人看到,也不怕别人生出怀疑,这一刻。
他们不是情侣,就只是对即将失去亲人的姐弟,
着相似的血,暴
出同样可怕的阴暗面,也同样的绝望。
出院回家休养之后,没有放疗和化疗的摧残,那些痛苦的后遗症反而有所好转,可所有人心里也都清楚,外公只是在余下的时间里苦苦耗着。确诊前,一家人还时常计划着
空去旅行。
他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还想带外公去体验更多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就算是确诊后,其实每个人也都想过不做治疗,就陪着外公到处玩一玩,让他开心地度过剩余的日子。
可人的野心总是那么不知足,总会幻想着万一能治好呢?万一外公还能再活几年呢?到最后,事与愿违,一切都成了空。“你外公说,很多事都是勉强不来的。”和言淼一同从公共洗手间出来。
宋悦忽然低声说了这句。言淼顿住脚步回头看她,却见她的目光愣愣地落在远处湖边的三个人身上。
疫情期间不适合出远门,外公的身体状况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于是一家人就在晁源周围的公园,陪外公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
“你和他说了。这些年…不好过,是吗?”言淼一愣,也看向湖边,宋遇宁正在帮外公把他钓到的鱼拉上来。
她自然不会担心外公把姐弟俩的事告诉宋悦,可她也没想过外公会和宋悦说这些。宋悦低低地叹息一声:“这些年,是我拖累你了。”言淼眼眶一热:“妈…”
宋悦笑笑:“没事,我一直都知道的,就为我这身病,苦了你,苦了宁宁,也折腾得你爸够呛。”言淼拼命摇头:“没有。”“有时候我可能…真的太自私了。”
宋悦依旧看着湖边油尽灯枯的父亲“当初非要你外公去做化疗,让他白白受这么多苦。你外公说得对,很多事勉强不来,我自以为为你好,总是催你找个对象,催你早点结婚,催你生个孩子,就这么催啊催的,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是不是真的对你好?”
泪水从眼角滑落,言淼仰起头,转了身偷偷拭去。宋悦从背后把纸巾递给她,手掌落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我先过去。”
看着她羸弱而孤独的背影,言淼猛然转身冲回洗手间,躲进无人的隔间失声痛哭,那一晚,凌晨三点,彻夜无眠的言淼听到楼上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宋悦压抑着的哭声。踩着拖鞋匆忙跑上三楼,她在外公房门外遇上了同样只着睡衣的宋遇宁。里面是宋悦的哭声,外面是宋遇宁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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