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催眠这个人
地板被染出迭加的猩红血渍,她盯着愈来愈满的水,脸色愈来愈白。待到水满到溢出来,她也没有一头栽进去,她回过神,她想起她现在的处境。
她可不想喝自己那儿的血。于是她又俯身将浴缸中的
子扯开,见盛满的水一股脑儿地打着旋儿又飞
出去。
她转身,匆匆地在浴室中淋浴。浴室中的防
储物柜里,整齐迭放着她所需要的换洗衣物和包装好的卫生
。贴心的
姨,她总是这般一丝不苟。净初洗干净出来,换上睡衣
,坐在书桌旁,打开壁灯。
抽屉里放着一个
记本,她拿出来,放在桌上,她拧开深蓝色的钢笔笔帽,翻开空白的一页。
和亲生父亲发生关系了怎么办?她脸色苍白,一笔一画,很慢很慢地,写下第一个“忘”字。忘,他们是在
伦。忘。不要去想,立即停止。
忘…这是梦,通通是梦,一分一秒全是梦!假的,假的!忘!她不知道自己在灯光下写了多少个“忘”字。自我欺骗地写着写着。越来越快,到最后。
她思绪纷
地闭上眼睛,抓狂地拍着桌面丢掉笔,猛地
打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忘不掉?不,不要!
她咬着手背闷声流泪,盯着那密密麻麻的一页,朦胧中,她惊恐地发现,所有的“忘”字,都化作了沉霖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对沉霖,她明明从来没有动过心啊…***八个月大的时候,小净初学会说话了。
高蕊在会所做兼职,有时自己在家接客,她花钱大手大脚,她需要钱。没有会所
成,她来钱更快,她的男客人隔三差五过来一个,有时候几个一起。
这些客人大都脾气好,慈眉善目,爱笑嘻嘻地用手指头垫小净初白
的下巴,极有耐心得逗她喊爸爸。
“ba…ba…”某天。她坐在摇篮车里,果真朝着一位常来的叔叔,慢慢悠悠地发出了这个“爸爸”的音,那位叔听了。心情愉悦到不行,他畅快大笑,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摇篮车里抱出来,在她左右脸颊上各猛亲一口。
接着那叔叔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豪气万千地扯出几张红色大钞,一股脑儿
到她的卡通围兜里。小小的净初还不认得钱,她没有任何概念,只是傻乎乎地张开嘴儿笑,笑声童稚,小小的牙齿还只长出几颗。
后来,那个叔叔来得更勤快了。每次还会给她带芭比娃娃之类的礼物,他也还是会逗她喊“爸爸”可净初也不知怎么回事,只是笑着。却再也不愿意那样喊了。
***三岁的净初长得像个小芭比娃娃,她穿着叔叔们为她买的漂亮小裙子,背着小包包,她房间里还有好些双五颜六
的公主鞋。可别人家的小孩儿不爱找她玩。
同年龄的小孩用
怪气的语气笑她,给她取绰号,叫她是“
人的女儿”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三岁的净初。她不喜爱出去玩,她常常盯着天空发呆,她不爱说话。
***五岁的净初,早已经知道“沉霖”这个名字,也早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她在电视上看到晚间娱乐新闻,有个英俊沉稳的男人在镜头中出现七八秒。
“这人是你爸爸。”净初妈妈翘着二郎腿,上半身陷进沙发里,她神色郁郁地磕着瓜子,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净初听过太多次这样的说法,听多了她也就默认了。情绪没太大的起伏。
“特有钱,大富豪。可又能怎么样?”净初妈妈忽然撒起气来,将手里吃剩的瓜子“啪”地一声丢得满地都是。
“他不认你!他不认你!”语气愤愤不平,又有些沮丧。净初习惯了,她蹲下去,把垃圾桶挪到身边,一粒一粒地捡瓜子。
“沉净初!”妈妈忽然声嘶力竭地对她吼,语气歇斯底里。净初抬头,静静地瞧她,瞧这个哪怕一个人在家,也要浓妆
抹的妈妈。
“不要像我…”妈妈语气开始哽咽,泪水
了眼睫“千万不要像我,我这一生,已经陷在泥淖里了…”净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将瓜子壳丢到垃圾桶里,拍拍手起身,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妈妈。***七岁的时候,净初就已经去过警察局,那天妈妈心情好,把她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然后拉着她的手,带她出门去逛街。
大美人拉着小公主,走在哪儿,都是
睛的风景线。妈妈带她去逛商场,妈妈情绪高涨,买了一堆衣服和鞋子包包。带她回来的路上,妈妈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变了。
“净初,你在这家超市等妈妈,半个小时后我来接你。”妈妈这样和她说,然后让她下车去路边的24小时不打烊的无人便利店。
她乖巧的下车,和妈妈说再见,老老实实进了那家便利超市,她站在门口,等到凌晨一点,也没有见妈妈来接她。已经四个小时过去了。
她又困又饿,只得进店里,蹲在角落,蜷成一团,后来店外轰雷阵阵,下起倾盆暴雨,这时候有位穿警服的叔叔进来买烟,发现了她,以为她走丢了。心疼地将她带回警察局。
警察把她安置在沙发上,给她一堆好吃的,轻声细语地问她叫什么名字,家长是谁,做什么的,电话号码是什么等等,她大部分问题都只是摇头。
直到…有位警察打开局里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放娱乐新闻,报道里出现一个被人群簇拥着的男人。他面无表情,无视摄像机,被保安护着穿过人群…净初的目光被吸引,呆呆地望着那个人。
“小姑娘,你认得他呀?”那警察边喝茶边问她。她摇了摇头,低眉,轻声说:“不认得。”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明白妈妈的职业意味着什么,她不能奢望,电视上这样光芒四
的人,做她的爸爸,她自我催眠:这个人,才不是我爸爸呢!
***夜里山
下了阵小雨。净初睡得很不踏实,她小腹始终不舒服,头还疼得厉害。昏昏沉沉中,房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有人走进来。黑暗中,有人静静地注视着她,一只大手温柔地
她的额际,她拧着的眉稍稍放松,脸贴进男人微烫的掌心里。
她没有醒来,仍旧是不断地做梦,她梦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坐在一间色彩
丽的房间里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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