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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两人都再清楚
 他身子还酸软着。抱他一会还好,久了难受,于是拍拍沉季同的肩膀,耳鬓厮磨:“怀御别哭了。外面的人当朕驾崩了。”此话一出,沉季同的哭声戛然而止,肩膀一颤一颤地泣着。

 侧头去听外面的声音,果然脚步声焦急散,徘徊不前。沉季同后知后觉,连忙从元靖身上直起来,袖子抹了两把眼泪,开始麻利的帮他穿好衣服,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

 元靖仔细听了两句,大概是抱怨他一声不吭的病倒还意图把他支开,说再有下次就把他的江山拱手让人。生气的沉季同说出来的话着实令人哭笑不得。穿好衣服,他顺带着整了整自己的。

 在元靖面前角色柔软一点没关系,在外人面前丞相的身份还是要立起来的。“我叫太医进来给你诊脉。”元靖微微点头。沉季同站直身子,从帷帐内退了出去。元靖的疫症没了踪迹,只需多加调理身体。

 “只是丞相…”原是为了诊断沉季同的风寒断没断,却诊出了别的“丞相近试药太杂,恐伤了根基,今后需仔细调养啊。”沉季同听着太医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睛却盯着内殿的方向。

 他收回手腕,只让太医不要禀报给皇上,不等送走太医,便直直的朝元靖所在的方向走去。迁宫,焚烧旧物,这一动静大了起来。

 元靖需要静养,一切事物都还是由沉季同做主,每一件元靖接触过的东西多远远的在沉季同面前过了目,并被他一一记录在册。

 连一枚掉落的梳齿都被找到并记录,伺候笔墨的宫人玩笑说沉季同去做史官也定然有所作为。熊熊烈火燃至‮夜午‬才渐渐熄灭。沉季同回去看元靖时他已经服了药睡下了。沉季同累极了。

 便了外袍在榻内侧躺下了。怕翻身的动作惊扰元靖,他特意离他远远的,紧贴着内壁睡的。沉季同已许久不做梦了,这一睡,在梦中见到了一位故人。

 白衣胜雪,身姿卓然,沉季同在后面不停的追,叫着他的名字,跑了许久,那人轻巧的脚步才在前方停住。

 他回了头,白纱帷帽被清风吹起,仙人之姿在掀起的一角里如隐若现。沉季同想走近一点,好看清他的面容。越来越近的时候,一个冷颤将沉季同带出梦境,几乎同时,他想起了那帖写着青南公子有难的奏折。元靖没在身边,沉季同掀开被子迅速下了。只要他把折子批了。再快马加鞭送下去,一定能救下他!

 救下梦中人…赶到摆放公文的偏殿,却见里面灯火通明,披着狐裘披风的元靖正在御案前…原先高高的几堆已经只剩下寥寥几册了。沉季同险些语无伦次,几步过去。“怎么起了?”元靖的声音还是虚弱,有气无力。

 沉季同醉翁之意不在酒,到对面去扶他“这才刚刚好转,怎么这样折腾自己?”元靖乖乖放下笔“朕只是睡太久了想醒醒脑子。”

 离开御案,沉季同回头看上面剩余的奏折,搀扶着元靖往外走,试探的问:“皇上,其他折子呢,白天都在这儿的。”

 “偏殿太挤了。!批完的朕叫雁九送到御书房了。”送元靖上休息后,沉季同借口更衣又折回了偏殿。看遍了那里所有的折子,没发现那封,便打着灯笼快脚赶去御书房,进出皇宫任何一处宫殿对他来说都如入无人之境,轻松进了御书房后沉季同把灯笼一扔,扑进还未整理的奏折中翻找起来。

 江南总督、福兴巡史、六承县尉…偏偏没有沉季同要找的。***元靖的身体迅速恢复,沉季同越来越坐不住。当晚槐公公没在跟前伺候着。所以沉季同也无处去打听元靖到底批了什么,日子多过一天,他便多一天的寝食难安。

 朝堂上元靖意提拔柳尚闵,沉季同三言两语让他放下了提拔的念头,柳尚闵是沉季同的人,这个元靖是知道的,所以他以为提拔柳尚闵,沉季同会第一个站在他这边。下朝后元靖打算问个缘由,顺便问问他将才送进宫不久的柳氏要到府里做什么。

 却意外发现沉季同常常精神恍惚,捏着个空了的茶杯当掩护,时不时放到嘴边浅尝一口,脸色也有些差。“怀御?”沉季同抬头。

 “有事?”有事?沉季同有很多事,哪一件拿出来都能死自己,他只能闷着。不敢搬出任何一个给元靖徒增苦恼。

 他摇摇头,问怎么没见荆南刺史的信。元靖沾墨的笔尖忽的重了一下,浓重的朱墨染得一缕狼毫红滴。“身子不适就先回去歇着吧。”元靖发话。知他秉的沉季同看出,他这是不耐了。

 沉季同放下茶杯,老态龙钟的缓慢站起来,带着一身的褶皱踽踽离开了原地。派去打听的人也该回来了。

 却不是沉季同期盼的消息。无人营救。沉季同捧着信封呆滞很久,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睡得极其不安稳,耳畔充斥着穷凶极恶的鞭笞声和悲怆的惨叫声,白衣被染红的画面从一御笔的笔尖开始出现,随即占据了沉季同所有的视线。

 他目光涣散,自己都不知醒了多久了,他要去求皇上,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办法。槐公公一脸难,私下告诉沉季同皇上出了宫,沉季同被心事所扰了心窍,竟半分都不信他的说辞。见不到皇上,沉季同便在宫里等,不吃不喝的端坐在御书房等。

 他的执拗惹恼了元靖,从他靠近时的步子中便能感觉出来“沉季同,你要做什么,不吃不喝,要挟朕?”沉季同扑通一声笔直的跪了下去。

 “皇上救救他…”元靖一手打翻了茶壶,瓷片翻飞,险些划破沉季同的脸,他伸出手去补救,却见沉季同一动不动的跪在那儿,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要救的人是谁,两人都再清楚不过,同样的,也都清楚那是刺,长在两人心里的刺。沉季同知道要他出手救情敌难如登天,所以抱着和元嗣那天被一剑刺穿的后果而来,几乎不求开恩。

 而元靖万事都可以不和他计较,纵使他私自翻阅秘史起过复辟的心思,纵使他拉帮结派暗结羽,纵使他送别有用心的人入宫…

 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因为他知道他迷茫无措糊涂脑袋,还因为他知道沉季同心里有他,不会真正伤害他。唯独这件,他斤斤计较。从始至终,他只有沉季同一个人。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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