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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私下里默写
 正望着她出神。夜里姜年搂着她辗转难眠,难得入睡,却又梦着伤心事一样,梦里短促的大叫一声“不。”没几,温雪意外出归家。

 忽然听闻有琴声,她那时忙着要和面浣洗,温雪意忙到傍晚,姜年的琴便一直响到傍晚。天色也昏暗,屋里定然更暗,温雪意怕他看不清,点了烛台送到房中。姜年弹得出神,她也听得出神。

 弹了几个时辰,姜年从前的琴艺逐渐恢复。曲调是他平哄温雪意的小调,可经姜年的手这么随意拨弄,再听起来就格外婉转动人。“怎么从前没听主人弹过?”“家中没有空的地方摆琴。”

 那一之后,姜年便将琴盒收到一堆杂物里,再不翻动。八月初三,家中又再次响起琴音。是温雪意从不曾听过的曲调。

 她想推门去问,姜年却叫住她:“在外面候着。我不叫你,不许进屋。”说他爱琴,那琴落了灰,姜年也不曾管。

 也不许温雪意触碰擦拭。说他不爱琴,温雪意看他弹琴的神色又极其专注沉。温雪意终究还是为着他找了书册,学着拨弦识曲。有姜年珠玉在前,温雪意怎么听都觉自己的琴音枯燥无味。

 故而也从不在人前卖弄。当年的事情,姜年同谁都没说过。温雪意自然也不晓得,他既爱琴曲,又恨极了琴曲,在镇江时,姜年不肯往家中放琴,到了京都。

 他睡的那一,温雪意端着烛台问他:“你饿了么,我在灶上温着晚膳。”姜年猛的以为,自己尚且幼年,纪锦娘也还在他身旁,他沉琴曲之时。

 想起外祖哼过的曲调,姜年记不清词曲,只是依稀记得十分动听,所以求着纪锦娘回想,那一是姜年边弹边问,纪锦娘边想边回。姜年弹得兴致上头,外头天色昏暗迫黄昏也不曾觉察。

 纪锦娘点了烛台放在他桌上:“你若还想弹便弹吧,回头我叫人问着饭菜,你累了歇息的时候吃一些。”

 温雪意端着烛台的模样,她所说的话语,全像极了纪锦娘。当夜姜年便梦到纪锦娘了,也梦着她问:“你怎么不弹琴了?”“你弹得好极了,娘很欢喜。”“不怨你,怨我。”

 姜年也梦着他独自在一叶扁舟上,攥着纪锦娘的耳坠,朝着一片汪洋哭喊。“不!”***世事好似总会轮回一般,纪锦娘这般爱护姜年,姜年长大后,耳濡目染,便也是如此照顾温雪意。

 温雪意沉书册,忘了晚膳,忘了洒扫的时候,姜年也不骂不罚,还去给她多点一盏烛台。天太凉,温雪意不吃不喝的在书堆里,姜年便买馒头到她手中,既给她取暖,也叫她歇息的时候可以吃上一口。“书册都是你从前记下来,自己誊抄的,怎么又回头看起来了,还看得这般入?”

 “在镇江的时候,书上说京都繁华,街市也热闹,也说京都什么都有。我那时不晓得是真是假,如今到了京都才发觉比之更甚。这么多去处我去不得,多看看书也是好的。”

 “主人,大漠之中当真有月牙一般的清泉么?”“达摩当真割了自己的喂鹰么?”姜年指指天上。

 “达摩之事只有天晓得,月牙泉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同僚。”他这样念着温雪意,哄着温雪意。温雪意长大了,自然也念着他想着他,给他端着烛台,温饭菜。养育恩之外,温雪意一颗心,和满腔的情意也落在了他身上。

 姜年一直不晓得,温雪意望着他的背影,学了一样又一样,到如今,温雪意也不打算说与他。

 她原是为了姜年学的琴谱,头一个要她写曲谱的却不是姜年,而是卓清戎这个只见过两回的生人。

 “我能写,若是纸墨笔砚齐全,现在就能写出来。”卓清风看一眼妹妹,见她也有意,又碍于情面不好开口。卓清风干脆帮一把,招呼温雪意往书院中走。“里头都备着。进去写吧。”乌草书院外头瞧起来普通,内里也是寻常。

 不过是书架多些,书册多些。温雪意进院后,却总隐约闻到花香。卓清戎边走边问她:“你那酒要如何喝。”

 “若是吃得清淡,便放炉子上热了喝,若是喝辣汤或是吃涮锅,叫人砸碎罐子,刮了吃冰沙更好。”“等你写完,不如一起喝了,我已经叫人备饭。”温雪意有些慌张:“这怎么成。”

 卓清戎在中间转圜:“吃吧,阿戎劳烦你抄录,若是不吃这一顿,她定要挂心,想尽办法还你的人情。”

 他说得坦率,温雪意便应下了,初见时她便很喜爱卓清戎的飒利落,听闻她的琴音,心中好感又多几分。温雪意还想再听她弹完整首琴曲。

 只是脸皮薄,说不出口罢了,旁人若是欺负她,温雪意能硬气的骂上一通,别人对她好,她反倒不晓得如何报答了,毕竟,照她的身份,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卓清戎叫人送来纸墨笔砚。

 “写吧,回头好了你叫我。”说完她和卓清风便出去了,温雪意晓得,卓清戎是面冷心软,好像她要温雪意写曲谱,还体贴的与卓清风先行退开。免得他们二人在边上看着。温雪意默写得不安心。

 又好像初见,卓清戎也是随口说要她还酒,她是给温雪意台阶下。屋内不曾点炭火,花香也明显起来,这个时节,除了腊梅,哪里来的其他花香,也兴许是卓清戎爱香,点的香炉吧。温雪意不再多想,专心默写起来,她起先以为抄一会儿要冻手。

 不曾想,才默写得半篇曲谱,就热得后背润。书院内确实比外头暖和许多,等温雪意写好曲谱,卓清戎看了一眼,当真与先前弹的琴曲一致,这样短的时间,她竟真的记住了,卓清戎忍不住问她:“你记东西这样清楚么?”温雪意谦虚到:“嗯…是比寻常人略好些。”她早知西洲曲的曲谱,中间几处不同单独记忆即可,所以写出方才的曲谱倒也不算难。

 “你可会看了书册,回头抄录。”但凡家中藏有孤本,若是主人不许抄录,亦不许外传,私下里默写,行如偷盗。卓清戎面色太过严肃,温雪意心中一愣,生怕她是嫌自己窃人书册。

 “阿戎,你也多笑笑。”“她是想叫你帮她也抄录一些。”卓清戎点点头。“只那几册百花谱想求你帮着看看。”温雪意有些茫然:“什么百花谱?”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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