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出手不仅狠辣
他那颗⾼悬的心终于缓缓放下,不经意瞥见林、俞二人却没有如他那般如释负重,这才惊觉,这二人一直神⾊如常,仿佛…知道五皇子会脫险似的,然而他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会未卜先知?
估摸着是俞南星知道俞太医医术⾼明,所以才如此镇定。林知意听那人的话,暗自冷笑,果真如他们二人所想的。
就是一出苦⾁计,陈璟果真思虑周全,既让太子和二皇子对自己打消了疑虑,又把众人的关注引到太子和二皇子⾝上,自己则是最委屈的那一方,这一招虽险,成功后却有好处无数。
那去怂恿的陈玏设伏的人又是谁?林知意脑中已隐约有了一答案。到此,她便同俞、萧二人道别。
那俞南星又同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大抵都是让她莫贪凉的话语,二人看上去十分亲昵,萧濯尘有些气闷,却也同俞南星道别,说是大哥要回府,一家人今晚要齐聚一堂。
二人出府,萧濯尘本想送送林知意,
料林知意婉言谢绝:“萧哥哥,萧大哥回府,你先回去罢。”萧濯尘被这话又是一堵,今⽇这样已是第三次。
他总觉得好似揷不进林知意和俞南星二人中,林知意唤俞南星,从“俞哥哥”变成了“南星哥哥”对他,却左右都是一句“萧哥哥”倒显得生分了。他气闷,面露不豫“嗯”了一声,便翻⾝上马,目送林家马车走了,这才扯扯缰绳,马头调转,往萧府方向去了。
“姑娘,你怎么对萧公子冷冰冰的?”寒酥快言快语,她都看出来林知意对萧濯尘的冷淡,往⽇并不这样,怎么到了最近反而这样了?
“寒酥,你可爱吃栗子酥?”她不明着回答。寒酥点头:“爱吃。”“可你也喜
别的点心。”林知意笑意盈盈看向寒酥“若有一天不让你吃到栗子酥,你会作何反应?”
寒酥用手托着下巴,细细想象不能吃栗子酥的情景,双眉中挤出了一个大大的“川”字,最终道:“奴婢应该⽇思夜想,反而更想吃这一道点心了。”
“不错。”林知意透过小窗看向马车外,除了一个柳银霜,还有许多官宦家族想要将女儿许配给萧濯尘,就像那一道道点心,个个可口。
林知意今⽇从陈璟一事中幡然醒悟,她将故事改变了轨迹,自会有新的路等着她走,她要先行把握每一步,包括每一个男人的心。
她要做,让萧濯尘⽇思夜想的栗子酥。***话说这程家班在鼎盛时期迅速从汴州退场,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唯独记得那登台女旦一袭红裙同听戏的爷们儿拜别时的景象“今儿个程家班的最后一出戏也唱完了,纵有千般不舍,仍有惜别之时…”那⾝段。
那嗓子,可不是平凡人所能展现出来的。程家班夜一之间人去楼空,独独留下了这个偌大的戏园子,仿佛还在同众人说,这戏班子往⽇的辉煌,牌匾未曾取下,有人还时时到那牌匾下面望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味当年听过的戏曲。
那妆面下的人,想必也是极好的面容,只是去了油彩之后的面容,没有多少人知道。谁能想到戏台上的人千娇百态,种种风情,下了台后总是面容冷淡不大有多少言语,他在台上,受万人追捧,只消一个回眸,一句绚烂至极的唱腔,便能获得満堂喝彩,台下的人向上抛金银首饰,抚掌称快。可在台下“戏子”二字就⾜以赚够旁人的⽩眼,戏子无情。
他不过是个在上面说学逗唱的小人物,观众听⾼兴了便多给几个赏钱,观众不⾼兴了便破口大骂惹得他脸上青⽩
加。既然众人道他无情,众人以戏子为鄙,他便做⾜了这种戏,台上喜怒哀乐皆为表演,台下的便无情无
同为表演。
他代替姐姐上场的那天,心中的憎恨几
冲出
口,柳正请程家班去他家唱戏,偏偏看中那旦角儿程映雪。
那娇柔的⾝段,双目似明珠,红
一张一合地唱着唱词…一切喧闹都在那时变得安静下来,唯有这美人让他心庠难耐,他是位⾼权重的大人,程映雪不肯从他,他便花了大笔银子,让人把程映雪打晕了送到府里来,美人在怀。
如此畅快,他费尽心思玩弄她。“睿儿…”姐姐的手温暖而柔软,总是摸着他的头同他说“睿儿要当个读书写字的人,最好考取功名,成为有用之才。”他虽学戏,程映雪却从来不肯让他登台表演,只说那些琐事她做便好,他只要好好读书就行。
他暗地里写了几处戏本子,程映雪发觉后用那唱戏用的道具鞭子狠狠地打了他几下,后又抱着他痛哭:“睿儿,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啊!”他同程映雪虽都姓程,但都是⽗⺟卖来的戏子罢了,名和姓都是程家班班主赐的,孤独飘零的人,连姓名都是虚的。
最后,这般温柔明媚的女子,被柳正当成污秽之物,令人卷着草席子丢在了程家班门口,舂寒料峭,程家班有人发现的她的时候,她差点冻死在外面,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双手全是冻疮。
本来丰腴的⾝材像是没了气的猪脬蜷缩一团,寻了大夫来,那大夫只摇头摇撂下一句:“怕是落下病
,再无生育可能了。”
程映雪回来了,却成了一个废人,⽇⽇的汤药不少,进食却不多,夜夜梦魇,嘴中喊的,都是“别打我,别这样”程睿的心被
碎了撕裂了。
最后拼凑不出一颗完整的心来。班主那⽇在程映雪房中同程睿说道:“程睿,要想班子养着你们,可以,但你,得上台。”程映雪拼尽全⾝的力气去打翻了程睿手里的汤药:“不许,我就是死,你也不许。”这是她第一次开口。
程睿低着⾝子去收拾碗的碎片,汤药弥漫的苦涩仿佛被他呑⼊嘴中:“我上台。”男人扮女装,可笑。戏子无情,也可笑。⾝如浮萍,他化⾝“程映雪”以女⾝做戏,以戏曲为网,想要将柳正收⼊网中,一并击杀,他是一只织好了网的毒蛛,静待时机到来。
谁料那⽇,幕布后面的声音让他未能克制住自己,他取折扇挑幕走来,面容冷峻,宛若寒冰,同他道歉的小姑娘生得好看,却处事老道,他草草看了一眼,不多留心。本以为那丫鬟口出狂言是恃宠而骄。
他一介戏子又有什么可被冒犯得罪的?下楼之时,却听见清脆响亮的一巴掌打在了脸上,再者就是她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表姐,你这丫鬟出言不逊,须得严加管教啊”如此张狂的姑娘。
他摇头摇,把折扇收⼊袖中。未曾料到,能再度与她相遇,比起他的
险,她似乎要更加狠厉一些,柳正醉酒之事他就能看出,这人比他更没有心,为了达到目的,她的出手不仅狠辣,更谨慎,甚至给自己找了后路方便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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