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胭脂淡匀
“程公子,你”寒酥磕磕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手忙脚
却不知怎么止⾎,幸好俞南星来得迅速,刚看了一眼他的伤势,就让人拿了纱布和金疮药来。
“挑云,你再去拿了针和烈酒来。”转⾝继而对程睿说道“程公子,还请您在这里坐下。”待程睿刚刚落座。
他的手指就挑开那黏在额上的发丝,创口不规整,约莫是用石头砸的,伤口不深,创口不大,擦药止⾎即可俞南星对待程睿客气有礼,可站在一旁的林知意忽而意识到,俞南星方才那
稔的态度,
本不像是第一次见到程睿。
还未等她细思下去,程睿忽的抬眼,看向了林知意,面容清冷,仿佛受伤的
本不是自己。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也只维持了片刻,撒药之时,他那伪装得极好的面具顿时裂开。
嘴角微动,显然是吃了痛,待伤口处理完毕,俞南星的手上也沾染了些许⾎渍,林知意贴心地递上帕子:“先擦擦,再让挑云打盆⽔来洗洗。”
这二者反了顺序,若非有心之人,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俞南星自然地接过此话:“程公子,还请跟我来,待我给你开一副药方。”
此举就是为了屏退众人,给林知意谈话的机会。刚一进房,林知意开门见山地问道:“程睿,你为何要砸自己的头。”那角度那力道,
本不像是他人袭击出现的伤痕,林知意同样自戕过,这种伤痕,她太
悉。
“不愧是林姑娘,”程睿轻笑一声“以前是柳正,现在是我,你看得清清楚楚。”在此时,再遮掩便只能闹出笑话来,于是他⼲脆利落地承认了。
然而他又不甘心落得下风,颇为挑衅地道:“既然你能看出我砸自己,那么你能看出,我是为什么砸自己吗?
“因为沈家想要你。”没有任何迟疑,林知意给出来的答案⼲脆而简洁“沈家?”若要说沈家,俞南星此时能想到的只有当今参知政事沈庭芝“你说的是沈“当今参知政事沈庭芝。他⺟亲爱听戏,”
林知意问道“可是沈老太太要养着你?”她看得透彻,沈老太太爱养戏子,当红的戏子她全想养在府中,沈家人拗不过沈老太太,只能依着老祖宗的心思。
“林姑娘果真聪慧。”程睿冷笑一声。他仍记得那老太太看向自己时那贪婪的眼神,仿佛他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物件一只爱宠。若是真想逃过此劫。
他只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举,若是自己破了相不再好看,沈老太太是否能就此放过自己?他头一次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无力,这种任凭他人布摆的局面让他难堪。
“你未免太小瞧沈老太太,也未免太小瞧自己了。”林知意的话语让他微微一滞,本想开口反驳,却发觉自己辩驳不出一二,沈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你拿着个来糊弄她,妄想让她放弃你,只怕不是在做梦。”是啊。
他真是在做梦,比那杜丽娘还要痴心妄想。自己就是那⽔中浮萍,做着那不切实际的⽩⽇梦罢了。程睿苦笑,往⽇里咄咄
人的气势在林知意面前消得一⼲二净。
“可你也忘了,程睿,你是能扳倒柳正之人,绝非一般人。”方才那番话语劈头盖脸打在程睿⾝上,让程睿早就失了气
,现在的话语又如同当头
喝,让他醒悟,柳正?”此时俞南星算是彻底明了,林知意和程睿究竟有什么样紧密的联系。
他注意到程睿和那波斯人的来往,再思及林知意和那波斯人的关系,本以为自己的调查能让程睿远离林知意,
料他们三人早已在一条船上密谋。柳正一事。
他细细推演过,可总觉得里面缺少了一环,原是自己算漏了程睿这一环“林姑娘抬举,程某不过一介凡人,若非您和波斯皇子精密筹谋,程某又如何将柳正扳倒,为姐姐报仇呢?”
程睿觉察到俞南星的情绪,索
将此事挑明,让大家听得清楚明⽩“凡人能当众痛打柳正?凡人能在市井中传出风言风语?程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林知意并不客气,程睿就如同当年的自己,明明有头脑有本领,可到了最后失了勇气,只能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若是不争,他也很快落败。
看在他们曾合作过的份上,林知意还想帮他一把。方才的程睿真真是打了败仗一般,可现在听林知意这样一番言语,他似乎又意识到自己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不堪。也真是自己气昏了头,才会出此下策,现在冷静下来。
他才惊觉自己太幼稚,沈老太太是何等精明之人,他这般举动只怕会引此人发怒。
“程公子,容我问一句,沈庭芝此人你可
悉?”俞南星的话语让程睿思绪一散,思及沈家,依稀记得班主那巴结的嘴脸,旁的他倒是一概不知。程睿摇了两下头,吐出两字:“不
。”他本就是出没于后宅中的戏子,如何了解一位当朝红人。
他不知俞南星为何在此时提起沈庭芝,明明是沈老太太的事情,怎会和沈庭芝扯上关系,可他又不甘于这种无知,随即道:“但是他总是会请戏班子去沈家唱戏。”
不止是程家班,其他的什么赵钱孙李,只要是戏好的,沈府都会请去。也正是这句话提醒了林知意。
她想起之前看过沈庭芝的策论,以
五行为纲论述君臣之行,其中的句子“为人子者,视土之事火也”乃是此文的点睛之笔,不错,沈庭芝提倡
五行,甚至将这种观念运用到自己策论之中。
“沈庭芝信奉
之道,可从此处⼊手。”林知意的指尖挲摩着袖口,当年看策论时,陈璟曾特意点出此卷。“知意,本王觉得沈庭芝此言甚好,‘天有
,人亦有
’,男子为
,女子为
,
制衡
,乃是天道。”
他隐晦的话语何尝不是让她收敛自己,莫要掺和自己的事。妇道人家,就该有她该有的模样。
调和,也不过是陈璟用来贬低女子的歪理罢了。可自己没有勇气驳斥,如同现在的程睿没有法子逃离沈家。
“
调和生五行,相生相克,不错,就从此处⼊手。”俞南星手指往桌上一敲,已有了主意。***辗转许久,不知不觉,乌金西沉,彩霞漫天。程睿的伤口处理好了,可用纱布包着的脑袋显得有些滑稽。
他本⾝生着一副天生淡漠的脸,吃人的妖孽从画上下来,香墨弯画,胭脂淡匀,却没有实质的“人气”台上一副面孔,台下又一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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