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连水不喝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缩回了脚。“这里怎么有一个游泳池?”她还没来得及上去二楼过,不知道也不奇怪。
“买这里的时候附带送的。”他随口解释了句,然后率先走了下去,手撑开在两边,半个⾝子隐在了⽔里。“⽔不深,我接着你。”袁嘉律往后退了步,眼神躲闪“我去浴室洗就好了。”
还没走出几步,脚踝被人拽在手里,紧接着手腕一紧,整个人毫无预兆地跌进了男人怀里。恐惧随着⽔流包裹住整个⾝体时浮出,她颤抖着⾝,手捂着脑袋,陷⼊冰冷而无助的过往里。
她眼神溃散,眼泪不断往下掉“救,救我…”谢衡失神地看着她,手刚触碰到她的脸,仿佛开了闸口,那些短暂失去的记忆一股脑涌了出来,脑海里那些陌生又
悉地片段,是他车祸后失去的,也是所有关于袁嘉律的记忆。
疼痛来回拉扯着大脑,他
⾊发⽩,強撑着把袁嘉律抱上去案,脚下一滑,后仰着跌进了⽔里,他闭上眼,⽔夺走了呼昅,強烈的痛在
口不断膨
到快要炸爆。――――“袁嘉律,别死,求求你…”他左手紧紧将她扣在怀里,另一只手拼了命往岸边滑动,夜晚⽔流湍急,温度降低,⾝体的体温也被迫夺走了大半。
他眼睁睁看着岸边离他们越来越远,任凭他怎么喊叫都无济于事。这个时间点
本没人,意识到这一点,为了保存体力,他没再把精力浪费在不可能的事情上面。
袁嘉律体內呛进去太多的⽔,整个人陷⼊了昏
,谢衡不断摇晃着她,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恐惧和无助将他呑噬,他每一次开口嘴里也被灌进去不少⽔,呛了几下,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却仍旧固执地大声喊着她。
“袁嘉律――醒一醒,别睡着。”“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说出那样忍残的话,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好,别睡了。”
他浑⾝颤抖,失声痛哭“求求了,谁来救救她…”谁能想到他有一天会低声下气地求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也许是老天听到他的乞求,恰巧半夜巡逻地安保路过发现了他们。
袁嘉律被救起送往医院,意识溃散,她求生的念头薄弱,他一遍遍地乞求着她活下来,直到那扇门将他阻隔在了外面,他站在救急室门口,⾝体冷得失去知觉,只有眼睛执拗的、不肯放弃的盯着那处门。如果不是他发现她不对劲,跟在她⾝后,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救他们的安保报了警,察警去帮忙联系家属过来,打了电话对方一听到袁嘉律的名字,还没等他们继续说下去,立马挂断了电话。
谢衡听着他们的对话,眼前一阵头晕目眩,手強撑着门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他怎么会对她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明明就不是她的错。怎么办啊,他还没跟她道歉,还没亲口告诉她,他也是喜
她的。
袁嘉律,你听见了吗?――我也喜
你。***袁嘉律抱紧腿双靠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向他,肯定地说:“你全都记起来了。”她从谢衡冒出⽔后那句下意识说出的话,判定他想起来了。――袁嘉律,好好活下去,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那是袁嘉律到死都不会忘记的过往,她为了他这句话,即使在陌生的国度里因为语言不通被人孤立,強撑着活下来了,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没瞒着她,轻声说:“嗯,想起来了。”
两人再度陷⼊沉默,就好像投⼊湖⽔的石子,只是掀起轻微的涟漪,又陷⼊了死寂。说什么好呢?袁嘉律想了想“然后呢?”“情书,”他说“对不起。”情书是谢衡在⾼中时叫她的小名。
“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为什么道歉。”她有些害怕,甚至觉得谢衡是不是在娶她这件事后悔了。
他没有给她继续胡思
想下去的机会,接着道:“对不起,我找了好多地方,却一直找不到你,我没想到你会去了国外。”那时候她在医院躺了几天,临近⾼三,学校里不给谢衡请太多假。
后来她被小姨接走,等到他下课赶到医院时,看着空空如也的病
,护士告诉谢衡,家里人上午过来帮她理办了出院手续,他来不及
出一口气,转⾝就往她家里跑,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袁嘉律懂得他说的话,可是他们都没有能力为对方做什么,H市承载了她太多的伤痛,只要想起就会控制不住流泪,离开也许是伤口最好的治愈方式,她故作轻松“现在你不是已经找到我了吗?”
他错过了她中间难过的那么多年,也错过了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的机会。袁嘉律走到他面前,蹲下去,握住他的手捧在自己脸上“你看,我是实真的。”
他指尖微颤,被她紧紧握在手里。“他们都叫我去死,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死。”如今提起曾经的那些事,犹如重新裂开伤疤。
她不怕。至少…有他在,她不怕。“只有你,拼了命地救我,也只有你,告诉过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是个不太能吃苦的人,小时候⽗⺟忙,没人管她,被送到外婆家,只有老太太疼她。袁嘉律生了病,医生开的中药很苦,苦到⾆头都能短暂
失去味觉。
她闹着不肯喝,被老太太抱在怀里哄了许久,半哄半骗喝了进去,苦味⿇痹了整个味蕾,眼泪要冒出时,被老太太偷偷塞了一颗不知从哪拿出来的,又被体温融化粘在纸袋子上的糖进了嘴里,才心満意⾜了起来。
她其实很好哄,可除了老太太,没有一个人愿意心花思去哄她,⽗⺟去世后,她想过死,她是个怕死的人,脑海里却浮现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走到车来车往的大桥上。
看着桥下翻滚的江⽔,在黑夜里犹如呑噬人的恶鬼,她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却生出了死的决心,在医院醒来时,她极其不配合,痛恨那些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谢衡把药放到她面前也被她任
地打翻在地。
少年终究为了她褪去一⾝的⾼傲,他卑微到了极点,重新倒了温⽔,固执把手伸到她的面前。
“情书,把药喝下去,好不好?”她在他面前就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而他十分有耐心,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哄着她。
“吃了药,我告诉你个秘密。”她抬起来的手不忍再扫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胡
往嘴里塞了进去,她连⽔也不喝,在喉咙里⼲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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