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柔细如缎
克韦巫师顿了顿:“所以能学习巫术的人,天生都有精神力強大的特质,因为所有的巫术都摆脫不了意念去执行,意念愈強大,咒术的效果也愈好。”
他看向穆冰瑶:“⽩巫族有五百位族人,但真正能习巫术的人不到二十。神女更是神女山灵降下灵力的宠儿,是⽩巫族精神的象征,对族人而言,就是神女山灵的化⾝。”
段锦和穆冰瑶点头,所谓灵力,其实就是精神力的最极致能力。克韦巫师深邃的目光盯在昏
的窈窈和幽兰⾝上:“学习黑巫术的人,他们以对方的精⾎为引,达到控制对方的精神和⾁体。
我们⽩巫也会施⾎咒,但目的都很单纯,例如让惊骇的孩子停止哭闹、让疯癫的人恢复神智、给沮丧的人提供力量…可是黑巫不是,他们透过⾎咒,做的是
损的事,可以让夫
反目、让人生病不安、产生莫名的痛苦,甚至让人自残死亡。”
一旁陆一凡、秋月等人打起哆嗦,陆一凡有感而发:“巫术是个两面刃,用在医术上,可以减缓病人疼痛,这是了不起的成就,比药草还有效。
但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就是丧心病狂、助纣为
。”克韦巫师道:“不过上天是公平的,黑巫术喜
以⾎咒施术。
除了要对方的⾎
,也得将自己的精⾎放⼊,才能扩大自己的精神意念,做更牢固的控制。一旦巫术不成功,自己也必遭反噬。”松花一命呜呼、十皇子长睡不醒就是最好的证明。
巫师最后让昏
的两个孕妇也在无意识中‘灰飞烟灭’。段锦将蒙达送去刑部大牢,然后进宮找皇帝。
穆冰瑶则带巫师去看云扬,巫师在云扬⾝上施了两个咒,他赞叹云扬意志过人,他的脑被火虫蛊伤害颇大,能撑到现在实在很了不起。又赞美陆一凡:“陆公子医术精湛,堪比巫医。”还说只要云扬配合陆一凡,不到半年就能完全恢复。
众人听到都很⾼兴,云扬的眸光也不自觉闪烁,握着云倩的手轻轻颤抖。***下午,段锦带穆冰瑶到宗正寺见段钤。段锦耳提面命,一炷香,那是他能接受的极限。
“本王在这里等你。”从偏门进⼊,穆冰瑶来到宗正寺关押段氏子孙的地方,而段钤,被圈噤在宗正寺最偏僻的一角:悔悟阁。没有小厮、没有宮女。
就一个內侍照料起居。穆冰瑶一踏进悔悟阁院落,便见満地落叶堆了厚厚一层,整个空气布満萧琐
冷的气息。这里别说秋冬。
即使是舂夏,
光也难透得进来。內侍引穆冰瑶来到悔悟阁门口,小声说:“殿下在三省厅,郡主随奴才来。”***门“依呀”
打开,穆冰瑶透过昏⻩的灯光,看到一个⾼挑颀长、长发披洒、一⾝⽩⾐的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秋月递了个荷包给公公,公公立即哈
退下。门一关,就显得殿內灯光更昏暗了。
“赵王殿下。”月⽩⾝影一震,缓缓转过⾝来。段钤面容俊逸依旧,只是消瘦了不少,眉眼间没有了往⽇名士风流的潇洒恣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幽黯,与一⾝削瘦风霜。
让那圣洁的月⽩长袍,平添三分萧瑟。段钤往桌面走去,剪了油灯蕊
,让屋里的灯光亮一些,这里即使是⽩天,
光也进不来,就像他的內心,已经只剩黑暗。
“这里没有赵王殿下,只有罪庶。”段钤声音平稳,脸上看不出表情:“想不到青城郡主,还会想来看看我这个罪人。”穆冰瑶见段钤如此,心里碜然。段钤可以说是皇帝皇子中,除了段锦,她最愿意结
的朋友。才华洋溢、疏宕潇洒。
若不是他也算计了她,是段锦夺嫡路上的敌人,穆冰瑶是很喜
这个‘朋友’的。“值得吗?”段钤抬头,竟对穆冰瑶微微一笑:“若那⽇我成功了,自然值得。”穆冰瑶默然。
段钤一脸洒脫,帮穆冰瑶倒了杯茶:“这里的茶没有醉仙楼好,委屈郡主了。”穆冰瑶淡然一笑,拿起茶杯:“茶好不好喝,是看和谁喝?”段钤挑眉,没有说话。
穆冰瑶轻泯一口:“这茶带着三分苦,但没有锐利的艰涩,颜⾊尚可。”说的是茶也是人。
“找我有事?”穆冰瑶道:“我带了一些书,殿下无聊可以瞅瞅。另外帮你带了几刀宣纸、一盒⽑笔,以及一方胭脂砚。”段钤看向殿里右侧桌上,放了一落书籍,还有好些文房四宝。
光看过去就能看见质地颇佳的半
宣、竹鹿宣、云笺和洒金笺。一盒泼墨堂的⽑笔,以及一方砚台,竟是那千金难求的胭脂砚。
“瑶儿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赠书和给我文房四宝。”穆冰瑶眼神凝重了起来:“殿下,您知道…涟漪公主孕怀了吗?”倒茶的手一震,茶⽔洒出了杯外。
段钤只楞了一下子,又恢复了镇定:“但是她死了。”穆冰瑶把涟漪公主⺟亲生病,涟漪急需一名拥有大秦皇嗣⾎脉的孩子、还有符泰炼续命蛊的事,一并告诉了他。段钤呆了半晌,然后笑起来,那笑声完全没有以往名流的潇洒,反而充満讽刺与悲凉。
“我果然该死!若我真成功了,也不知哪天就被取而代之,将大秦江山拱手与人!输得好!输得好!哈哈…”段钤突然问:“云云呢?”穆冰瑶道:“孩子没保住,人还在休养中。”穆冰瑶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他没有其他“遗珠”就准备起⾝告辞。
“瑶儿,现在,我们可以当朋友了吗?”穆冰瑶不想骗他:“殿下,你知道的,等会儿本郡主从这里离开,我们将不会再见。”段钤脸上没有预期的失落:“很好,朋友才会说实话。”
他看着她:“太子皇兄和老七…瑶儿,老七可以承诺你一个人的后院,但他能承诺你一个人的后宮?”穆冰瑶抬头,眸光漾着深邃的涟漪,幽黯得让人看不清楚:“好问题,但我没有答案。”
“爬得愈⾼,愈有许多⾝不由己。”“⾝不由己?”穆冰瑶陷⼊沉思,半晌她抬起头,眼神清冷:“殿下,瑶儿一直认为,一个人想做什么事,想达到什么目标,就要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不能把过错或不好的结局归在他人⾝上。
段锦若有一天做不到对我的承诺,那也是他决定的。”穆冰瑶的笑容异常理
:“他对人有所求,所以才会娶。若不想娶,谁又能令他‘⾝不由己’?”
穆冰瑶看向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有得就有失,段锦权衡利弊得失后,若他还是决定这么做,那就是他的决定,并不是什么被
的,或什么⾝不由己。”
“你这个
…”看着穆冰瑶离去的背影,段钤不由得替段锦头疼,他拿出那方胭脂砚。丝滑温润,柔细如缎,本质却硬坚如石,就像送来的主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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