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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脸栬枯寂看着
 南漪难得见他与自己这样诚恳的说话,言语中半分轻浮调笑都没有,倒是字字句句为她着想,她站起⾝抚平了裙摆,向他灿然一笑道“你原来说过我避世久了,看不见世间善恶,这事我后来想过很久,或许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但我也想和你说,我投⾝医道,自头一天开始我就立誓,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若自己有能力和机会去施救,我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这也是当初我没有离开。

 而是留下救你的原因,我不会想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也无法控那些被我救下的人们未来会面临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去。而我却什么都不做。”

 一口气将心中思索许久的那个症结倾吐了个⼲净,只觉臆尽抒,也不想听他如何回应,马上转⾝出了门。小宮女带着南漪来到太子寝宮时,蔵京氏正坐在头亲自喂⽟成喝粥,南漪见⽟成这会儿虽然清醒了,可眉宇间那股病态依然绵不去。

 他吃的很慢,人也显得迟迟的,蔵京氏还像孩子未生病前的样子与他说话,尽量装出轻松的模样,可⺟子两个问多回少,到底与原先不同了。

 蔵京氏见了南漪,将粥碗给近旁的宮女,独自领着南漪到了一处无人的偏殿低声道“已经按照姑娘昨⽇待的做了,今⽇这药从太医院出来,到这里,一路再未经过旁人的手。”说着,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

 南漪‮开解‬查验,这药与昨⽇那方子的确分毫不差,她挨个拣选了放在鼻下闻了闻,也没有发觉一丝可疑之处,难道症结并不在这药上?

 难道真的是她想错了?一时如坠雾,分辨不清善恶真伪,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蔵京氏见她一脸肃容,心也不自觉揪起来,不噤急问“如何?这药可有差错?”南漪枯着眉头摇了‮头摇‬,两人一时都有些心凉。

 “药可煎好了?”南漪问道。蔵京氏点点头“都煎好了,这回是我的人眼巴巴盯着煎好的,若是这药无错,煎药时也没人动手脚,应当与这些无关,也许问题当是出在别处。”南漪说不清的一种感觉,直觉⽑病就应当出在这药上,毒物害人总要有个途径。

 她已问过太子宮內从不熏香,这么短的时间內,气耗竭到如此地步,也只剩下在⼊口的东西上做文章,⼊口之物不过食⽔药三种,宮內守卫森严,蔵京氏也是心细如发的⺟亲,若是食⽔上出了岔子不可能这么久不被她察觉,必是一般人不知的地方才好做手脚,因而她才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这药上。

 她仍不死心,总觉得一叶障目,只将这药牢牢攥在手中,神⾊坚定与蔵京氏道“劳烦命人将那煎剩的药渣取来给我看看。”蔵京氏心里略有些不耐烦,既然方子、药、煎药这一连串的环节都无差错,应当岔子便是出在别处。

 她不懂南漪为何这样执拗紧抓着这药不撒手。虽不情不愿,可也实在无别的法子可想,如今也只能行一步看一步了,只盼着她查验药渣后能把注意力放在别处,别再做这样浪费时间的无谓事情了。

 很快药渣被盛在一个瓷碗中取了来,南漪接过了瓷碗,妙目一扫,见这药渣与纸包中的草药分毫不差,不觉皱眉,又将碗端到鼻下,另手轻轻朝自己面庞扇了扇,一股药香扑鼻。

 不久,南漪缓缓放下了瓷碗,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神⾊平静的与蔵京氏道“这药不对,请让我见一见主理太子的太医。”***阿觅像往常一样。

 试完了药,留在偏殿等着召唤,若太子今⽇不请脉,就照旧按之前的方子继续吃,到时他才能走。今⽇等的时间略有些长,可他却并不着急,自主理太子的病情后,他已不在应别宮的差遣,只专心侍奉太子一人。

 此时蔵京氏⾝边的大宮女走进来,说是王后传他去为太子请脉,他整理了下⾐冠,随后往太子寝殿去了,同往常一样,随侍的宮女在外殿等候,直到转过屏风,太子靠在软枕上又有些昏昏睡,蔵京氏坐于头,⾝边还站着个脸生的妙龄少女。

 他⽇常在內廷行走,早习惯了俯首收视,跪⾝行礼后,同往常一样,膝行移到前为太子请脉,后又查看了脚上患处。

 “今⽇如何?”蔵京氏问道。阿觅收回手,泥首道“回娘娘,太子殿下脚伤已见好转,只是虚火浮旺,脾胃失和,仍需再调理些时⽇。”

 蔵京氏看着他,淡淡道“你回回倒都是这个说辞。”阿觅只做惶恐状,声音里却并不见一丝慌“请娘娘恕微臣医术浅陋,若娘娘信不极臣,可请别的太医来查验微臣给太子殿下诊病这段时间的医档。”不想蔵京氏⾝旁的少女此时接了话。

 那声音婉转清妙“敢问太医,太子从发病到现在都是由您一手主理么?”阿觅抬首看了她一眼。而后答道“是。”阿觅注意到那少女手中所持之物竟是太子医档,不噤一顿,复又低下了头,叫人看不清神⾊表情。

 南漪在他进来之前早已将医档看完“我失礼了,方才请了您的医档来,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为我解惑。”“姑娘请说。”“我留意到您这两个月的方子里总有鹳草。”

 阿觅沉默了一瞬,才回道“是。”然后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姑娘可是觉得方子有问题?我开的方子可都是经太医馆所有太医核验过的。”南漪摇了‮头摇‬“不,您的方子没有问题。可我觉着问题出在这药上。”

 阿觅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也是从医的,不自觉开始调动起全部精神与之周旋,冷言道“姑娘何意?恕下官不明。”

 “鹳草舂生夏长,暮秋即可炮制,可这草与大多寻常雌雄同株的草木不同,鹳草乃雌雄异株,生多雄,生多雌,这些方子里的鹳草若取雄株便是活⾎通络,活⾎散瘀的良药,可若换成雌住,久服之后便易损飧怈,太子自您主理病情之后,据说您极为上心。就连配药都不假旁人之手。”

 阿觅神⾊俱静的听她说完,忽然冷笑道“姑娘年纪轻轻懂得倒不少,只是话可不能说,姑娘怎知⼊药的是雌株?”南漪转⾝取过盛満药渣的瓷碗,端在他眼前“虽然这两种鹳草炮制好的成药从外观上并无差别,可若是雄株与泽漆同煎无异味。

 而雌株与泽漆同煎则有种类与夜息香的味道,您自可以闻一闻。”阿觅抬手推开瓷碗,脸⾊枯寂的看着她,冷声道“姑娘既是与下官同道,当知七星斗柜繁巨,一时失误取差了也是有的,再说你这里只是今⽇的药例,你怎能证明过去那些药我都取错了?”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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