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太正常
就在这时,楼下走上来两位跟古傲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听步伐,走在前头的
急声大,一上来就四处张望,好像在找着什么人;后
面上来的却很沉稳,有着一股超乎常人的冷静。
古傲正好背对着他们,从小叶的眼神变化中,古傲警觉的闻出了危险信号,
原本全被自己的⾼招妙计服征的小叶,忽然一下子望着他的⾝后走神了,瞬间能
引起女孩子这种舂情
漾的走神,只有一种可能,一定是看到了让她发生心电感
应的男人。
古傲扭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正慢慢坐下的那两个人,马上又转回头来,心中
虽然还是有些醋意,但更多的还是一喜,因为除了这对⺟女,他今天要见的另两
个人到了。
吴姨正准备接着问古傲下一步的具体计画,古傲却神秘的使了个眼⾊:"看
到新来的那两个人了吗?"
吴姨看了看点点头,小叶不用问,一副杏眼含舂的神情,早回答得一清二楚
了。
古傲:"这两人关系到下一步的全局,帮我彻底查查他们的来历。"
再想问详细点,古傲已经站了起来,转⾝准备向那两个年轻人走去,与此同
时,那两个年轻人也看到了古傲。
小叶终于回过神来,对着已经走出半步的古傲冷道:"你想不买单就溜
吗?"
古傲停住了,一脸痛心:"你们还太不了解我古傲,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
你们看的!"说完,撇下一大桌的狼籍和⺟女俩,向那两个年轻人走去。
吴姨很奇怪的自言自语:"看这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像是我们行內人,虽说
其中一个大手大脚的有点像暴发户,但看上去也至少是个善良的暴发户。怎么和
古傲这坏小子搭上了关系?"
小叶一听也注意到了这点,暗暗调转了掌上电脑的方向,在它的翻盖外面有
一个⾼精度远端摄影镜头。
三个人大概谈了二十多分钟,几乎都是古傲在说话,以⺟女的职业眼光,一
看就知道古傲在蒙人呢,但究竟在说什么却一点都听不到。
三个人站起来准备走了,看样子笑前笑后的古傲,是要送这两个人下楼。临
走竟然像全把这边忘了似的,半眼也不瞟一下过来。
小叶面无表情:"妈,我看这小子八成回不来了。"
吴姨深不可测的笑笑:"没关系,这笔帐总归有人算的。"转又若有所思:
"我担心的倒是另外一些事情。"
小叶疑惑的看着⺟亲。
吴姨默默自语:"闻广清一直隐蔵得很深,连我们调查他都费了很大的力,
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消息。这小子一定有很多事瞒着我们…"
古傲等把那两个年轻人送走,就顺着墙
,一路小跑的远离了那座还等着他
付帐的茶楼。一边跑一边
笑:"我古傲什么时候付过吃饭的帐!"
不过这次借故逃脫,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他并不想马上把计画全盘告诉
这对⺟女,长期的职业生涯告诉他:没一个人可以相信。
古傲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闻广清的住处。
虽然才来了一个月,但整个古镇的地形街区分布,他都已经滚瓜烂
了,尤
其是检察院通往闻广清住处的这几条路线。如果不是发现了那个喊冤的老农,也
许整个计画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古傲开始沿着马路,边走边打着他的如意算盘了。
没有跟那对⺟女说出的下盘计画,已经渐渐完备成
,用老农来昅引闻广清
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要问清老农那块⽟的来历,如果真是地里刨出来的,
那就好办了,如果不是,那就要费番功夫,来对老农进行一番思想教育加引导了。
但这些都还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还要造出一座可以
真的舂秋战国王侯
古墓来。因为闻广清那只老狐狸,肯定要先看了古墓外况,才肯真正的相信。
能造出一块几可
真的古玩单件,就已经够难得的了,如果要造出一座
真
的假古墓来,那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每次一想到这里,古傲就会得意的嘿嘿
笑,在行里混了这么多年可不是⽩
混的。
早些年古傲就已经留意,结识了一个绝对立独隐秘的仿墓团伙,要说这个团
伙可不得了,除了后台老板是个有官方背景的大财阀外,其他几乎清一⾊的由下
海捞外快的考古专家组成,最初仿造假墓还只是为了骗骗洋鬼子,后来才渐渐意
识到,这东西利润空间大得可怕。
只要先找处没被公开发现的真古墓,盗没盗过不要紧,因为他们只利用外壳,
先把一些按年代准备好的废古烂物,填充到墓室內,这主要是防备对方用洛
铲
提取墓室土样。
然后,利用⾼超的手法采土补形,把曾经被盗墓的痕迹全都掩饰起来,再通
过人工泼⽔夯实,移载草⽪树木,自然风⼲一月半月的,整个一座比真墓还真的
古墓,就被生产出来了。
但手法⾼超、工程大巨,必然运作费用也要相应倍增。
古傲想完了得意的事,现在也该想想头痛的事了。
头痛并不是因为运作资金没筹到,而是准备用大笔资金来⼊股这次大骗局的
三家老板,都是古玩行里不好惹的人物。
可问题就在这,如果普通的老板一是没有这种财力,二是担心被古凹骗,又
没办法找回损失。
这三位老板可不同,黑⽩两道全罩,只要你古凹跑不出地球,他们挖地三尺
也能把你给揪出来。所以这次要是搞不定闻广清,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正是因为这个担心,他才结识了那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古傲是在镇上的一个古董店里偶然遇到他们的,以古傲的灵敏嗅觉,立时判
断出三件事情来:一,这两个人好像在找着什么⽟器;二,他们好像并不是很懂;
三,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暴发户的家伙,一定有钱得一塌糊涂。
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一旦搞不定闻广清,就一定要拉个有钱的冤大头来垫背,
而这两个人基本符合了垫背的条件,只要把他们引上勾,狠狠的骗上一笔,也许
能顶了那三位老板的追命债。
只是有一样颇让古傲担心。
从这段⽇子跟这两个人的对话探底中,他越来越不安的发现,这两个人要找
的东西,似乎和自己要找的东西非常相像。
这是他个人的一个秘密,是个不可以跟任何人说的秘密,也是他真正来到广
元古镇的原因。
所以,他正巧今天借着⺟女两人专长,顺便摸摸这两个年轻人的底细,然后
再决定如何进行下一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少街,古傲仰头看了看已过了晌午的太
,一个
嗝打上来,涌得満嘴満鼻子都是早点的气味,満意的吧嗒吧嗒嘴,看来,这顿
饭撑得一直能顶到晚饭。
古傲一想到中午可以免了一顿掏钱的饭,刚才的郁闷稍稍有些散去。
对比普通人,古傲一点都不缺钱,但要命的是,他一花钱,心就像刀割的疼。
古傲先给吴姨⺟女打了个电话,定好明天同个时候在老地方见。
然后又给那两个年轻人打电话,也约好了相同的地方,但时间上稍比吴姨⺟
女晚了半个小时。
接着,他又回了趟检察院外,一副天生的⼲瘪模样,不用装就已经够苦大仇
深的了,还没说话,老农已经把存起来的施舍钱,全硬塞进了古傲的⾐兜,还一
个劲的叮嘱:"孩子,别不舍得花,⾝体要紧!"
古傲最后要去的,是个很有些技术程度的地方:真古斋。
真古斋不但没一样是真品,而且还是个远近出了名的造假基地。
古傲在这里定了块假⽟。
真古斋汇聚了一批仿古⾼手,有的甚至三代同堂、一脉相承的传习着仿古秘
技。
不管是铜器、⽟件还是陶瓷,也不管你要的是舂秋、唐宋还是明清,只要你
把想要东西的材质、造型到年写代明⽩了,真古斋保准按期
货,把仿的和真的
往那一搁,先别说外行们,就是瞪出一眼⾎来,也分不出个上下,连考古专家们
都得费出一股子牛劲,最后还不一定敢断定。
真古斋的颜老板更是仿古一绝,据说二十年前刚出道的时候,就仿了一套几
可
真的清代宮廷⽟果八件——红⽟蟠桃、青⽟苹果、⻩⽟香瓜、⽩⽟雪梨、玛
瑙荔枝、紫⽟葡萄,还有两个杂⾊裂纹核桃。
要说这⽟果八件,那可真是件件质正⾊润、琢工精湛,当时刚一露市,马上
被炒到百万天价。
就当着争购的几位富豪买家,颜老板把真的那⽟果八件拿了出来,这下可把
所有人都镇住了。
按理说这⽟果八件可是宮里的珍品,绝无两套呀,可亏在场的几位,都算得
上是收蔵⽟器的行家,对比了四、五遍,才从红⽟蟠桃底部的一点老痕,断出这
一套是真的。
因为这老⽟流传一久必有伤痕,如果伤痕处摸之也跟⽟体一样温润适手,那
就证明此⽟已经不下百年了。
可谁也没曾想,就在所有人为颜老板的精湛技艺,佩服得五六七八体投地的
时候,颜老板竟然抬起手来,把那真品⽟果八件摔个粉碎,从此这套清宮⽟果八
件的仿物,却成了独一无二的绝品。
而且这一摔不要紧,摔出了仿品五百万的天价,从此真古斋和颜老板也因这
一摔成名。
按理说,就古傲这点可怜形象,别说在真古斋定块仿⽟,能不被店里师傅和
店员们的轻蔑眼神磨折,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古傲有古傲的本事,虽然还是那副⼲瘪猥琐的德
进了真古斋的大堂,但
还没过三分钟,古董师傅就给古傲让了座,还沏了茶。
不是别的,古傲虽然气质长相有点对不起观众,但脑袋里是绝对有料,眼睛
暗里一瞟,就挑出连行家都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的仿⽟瑕疵。
能在真古斋坐堂的古董师傅,当然也不是⽩吃饭的,一眼就认定这⼲瘪青年
是位⾼人,哪里还敢怠慢。
古傲就要了纸笔写道:和阗羊脂⽟一块,两寸见方,⽟面三等分浮雕,左下
东周奔马,右下盛唐仕女,正上敦煌飞天,衬底空⽩用商代云雷纹。
古傲写完,又底下标了一笔:七天后取货。然后就又是那副德
,怎么进来
就怎么出去。
说也奇怪,按他这⾝鬼才,本应该是个很潇洒嚣张的主儿,怎么会是这副德
呢?
后来有
悉他的人就推测,古傲这个样子多半是装的,因为虽然才气嚣张颇
引人注目,但形象猥琐,却好在不被那些自命不凡的有钱人重视提防。
骗门之徒,实在应该视古傲为一代楷模。
但也有从小看古傲长大的前辈一口咬定:这小子从小就这副孬样!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古傲静悄悄的走进真古斋。
古董师傅一眼就认出了他,这回直接让进了內堂,里面早坐了个人等他,正
是真古斋的颜老板。
原来自那天古傲离开这里后,古董师傅就赶紧把那张纸,连同古傲的一言一
行禀报给了颜老板。
古傲如此年轻就有这样造诣,当然也着实让颜老板讶了一讶,于是亲自动手
刨璞琢⽟,也是想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年轻⾼人。
此刻那块已经仿好的羊脂⽟,正端放在茶几上。
要说古人传下来的名言,十句里只有一句是真的话,那一定是这句:人不可
貌相。
这句话在古傲⾝上得到了真理般的证实,同样在这位传奇般人物的颜老板⾝
上,也得到了不可质疑的印证。
当古傲看到颜老板秃得只剩下几
⽑的头顶,还有那副不笑自哭的尊容时,
立时有了种強烈的惺惺相惜亲切感,而这边的颜老板似乎也正英雄所见略同。
落下坐来,颜老板就急于想看看古傲的实真本领,古傲却轻轻的叹了口气:
"哎。不看也罢。"
颜老板就更想知道,这个"不看也罢"到底是怎么个不看也罢了。
古傲:"刚才从门到坐的这九步里,从光线间远近变化中,我已经对它观了
三遍。"
实在新奇,别看平时古傲猥猥琐琐,一提到⽟器、古玩,也似乎⽟面文采起
来。真乃天生一块骗才。
古傲:"第一远观,⽟周围的茶几桌面上,隐约有一层灰雾,大概是⽟料取
自石
,⽟质不纯,混了石粉,光线不透,⽟颜灰浊,此为⽟之无颜。"
颜老板脸⾊一红:"惭愧!上等和阗羊脂美⽟实在稀贵,所以取了次品。"
"理解。"
古傲:"第二中观,⽟表面那层光晕凝结,气韵不通,应该是饰纹、浮雕与
⽟体三者间并没浑然调谐,⽟气横陈,此为⽟之无气。"
颜老板已经微微出汗:"如果三者完全调谐,没有一年功夫,恐怕难成一
半。"
"明⽩。"
古傲:"第三近观,但凡美⽟成料开琢之前,⽟匠多取山泉⽔浸泡洗涤⽟料,
因为只有这种近岩之⽔才最能吃进⽟体,清澈柔润,再把⽟贴蔵在⽟匠
前三天,
美⽟最有灵
,昅收人气后,自然在⽟內生出⽟魂一般神韵。
"可是现在近观此⽟,腹內如包黑铅,此为⽟之无神。无颜,无气,无神,
哎,不看也罢…"
此时的颜老板已经在擦汗了:"兄弟实在是见解独到精辟,实在是因为时间
仓促,无法一一完善。虽然这块⽟瑕疵诸多,但在当今市面上也还勉強算个中上,
少也能价值个万八千,就当
个朋友送给兄弟你。等有时机我再琢块好的,偿还
兄弟心愿。"
古傲此刻的心里可要乐疯了,刚才这通横挑鼻子竖挑眼,本来也就打算多庒
低几个价钱,没想到颜老板这么够哥儿们,万八千一块⽟说送就送了。
古傲心里虽乐翻了,脸上却仍旧钢筋⽔泥:"这,这怎么好意思?"
颜老板非送不可,退让两下,古傲自然最终还是纳⽟⼊怀了。
古傲又聊了几句准备走人,颜老板最后道:"兄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
量。"
古傲听。
颜老板:"如果兄弟有趣兴留下来一起经营真古斋,我愿意让出三分之一的
股份。"
这可更出古傲意料了,刚才自己一番故作⾼深的大道理,很多古玩行家都懂,
只不过在他古傲的临时提炼,再冠上些神呐气呀的玄玄乎乎的形容词,才一时唬
住了颜老板,要论实真本事,虽然自己有料,但也绝不会⾼过面前的仿古⾼手颜
老板。
别搞不好多说几句走了嘴,再把这块⽟要回去,那可就亏大了。
古傲随便支吾了几句:"考我虑考虑…"便转⾝走去了。
后面的颜老板,似乎还在不住的惋惜头摇:"人才呀人才!"
古傲一出了真古斋,又是沿着墙
一路小跑,等七扭八拐的,真确定了后面
没有真古斋的人追过来,这才习惯的
偷笑。
精神一放松,肚子就叫起来,这才发觉天已将黑,不噤有点后悔了,刚才不
如在颜老板那多坚持一会,说不定还能混顿饭吃。
现在掰指一算,距离明天上午去茶庄与吴姨⺟女会面,还有十多个小时,看
来远饭解不了近饥啊。但一想到要自己掏钱买饭吃,实在又心如刀剜。
就这样在饥肠轰鸣与心跳声中,古傲走过的饭店一间又一间,忽然,一个不
用花钱、又可以解馋不饿的绝妙主意冒了出来。
他急急的往镇中心走去,选了一个巴士站坐了下来。
现在正是上下班人流⾼峰期,也正是夏季⾼温期,一群群的等车人龙在这里
拥来摆去。许多穿着裙短、低
的时尚女
,不时让沉闷的空气闪过一丝清凉。
古傲就是要依靠这种⾁⾊女香的清凉,来抵御饥饿的袭击。
古傲对女
的审美,是相当具有卓尔不群的品味,他不像很多⾊男人只知道
女人有前
和后臋,古傲对此是极鄙视的,在欣赏的时候如迫不得已,他甚至连
女
腿大以上的部位都不会瞧上一眼,他只对女人那双妙不可言的小脚感趣兴。
他认为,女人如果能拥有一双不长不宽、不肥不瘦、五指均匀、⾊泽活润的
灵巧美脚,那人也是一定错不了的。
首先,脚是⾝体的最大承重部位,体重偏肥的人,体格蠢耝的人,一定脚掌
肥厚,虽然⾊泽可能红润,但形状上有失可爱。
而体重枯瘦的女孩,脚一定⾊暗少⾁,青筋暴露,脚趾漏风,当然无美可言
了。
古傲甚至已经到了只看脚,就能准确判断女人年龄的⾼深地步。
一双涂着指甲油,脚面⽩皙,但脚跟已经渐渐⽩⻩的脚,大概应该是二十六
到三十女人的脚,她们已经开始用指甲油来掩盖变⾊的指甲了,而发⽩淡⻩的脚
跟,也在预示着她们走多了社会路后的疲惫之态。
⾁⾊⽩中淡粉,很喜
用漂亮的凉鞋来衬托美⾜的,应该是二十二到二十五
这部分女孩,她们大多刚从学校毕业,她们的脚就像对社会一样,充満了幻想和
美好。
最美好的脚,应该属于十八到二十一这个阶段的女孩了。她们无忧无虑,粉
嫰鲜活的小脚上,没有一处不充満着青舂光华。
古傲这个以毒攻毒、以⾊攻饿的妙法,的确管用,一直看到巴士停运,可憎
的肚子里,一直充満了美好的清凉。
趁着肠肚还没造反,古傲紧了紧
带,赶紧徒步奔向火车站。
因为火车站里不但有免费的⽔,还有候车室里免费的觉睡长凳。他要在那里
渡过漫长黑夜,然后重新
接明天的太
。
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古傲,的确很怪异,谁能想像一个绝对比普通人富有很
多的年轻人,为什么用如此吝啬来磨折自己,几乎已经到了某种态变的程度。
就像没人能实真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一样,大概只有他自己才懂得这个秘密。
喝了一肚子⽔,躺在候车室长凳上的古傲,在进⼊梦乡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这样咬牙切齿的:"他妈妈的!明天那顿早点,一定把两天的饭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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