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抽风
离开团指挥所的时候我和林小天把魏如海拽住,没怎么说话劲使朝他浑⾝上下打量一番。妈的,好好看看这小子,他可是这次进攻作战的主角主攻营的主攻连,盼着他把我们的战旗揷上敌人阵地,盼着他活着回来跟弟兄们喝酒。
魏如海让我们哥两瞅的有些不自在,大声向我们说道:“别他妈瞅了,怪他妈烦的,有这眼神一百个妞都瞅来了,看我一个大爷们儿⼲**啥?”
我和林小天还是没说话,都知道他此次责任重大,不想开什么玩笑,也没玩什么庇嗑,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妒忌。都要上去拚命的人了,我可没想跟他争什么“主攻”那可不是在院校搞演习,争他妈“头功”当然军人将荣誉看的比生命还重这话说的确是真理,不打头阵不冲锋在前如何能赢得荣誉?更何况我带的这支连队号称集团军最锋利的一把尖刀,大战将至没有迅猛出鞘而是担负二梯队,等于跟着人家庇股后面吃些残渣剩饭打扫打扫场战。如果这么说的话,确实应该象营长似的觉得很窝火,可我一点没觉得窝,相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体验机会,看这阵式仗肯定越打越大,积累了经验再战不迟“挖敌心脏的尖刀”肯定不会在哥们儿手中卷刃。
林小天就没有什么想法了,炮兵连长战时得配属给我们步兵分队,接受我们的指挥,想争“头功”想打主攻那是门都没有,除非我们步兵全妈死在阵地上了,他们的炮弹也打光了,否则只能在后面开炮来个火力支援什么的。
“行了,二位兄弟等着哥们儿胜利的消息吧,咱们回来喝个一醉方休。”魏如海标志
的一阵哈哈大笑,拍了拍我和林小天的肩膀转⾝大步离开,⾼大的⾝躯象一座山脉。
魏如海和林小天死生不惧这个不用丝毫的怀疑,不怕死是对我们这些职业军人提出的最基本也是最低的要求。可说一点也不恐惧一点也不紧张那可是胡说八道,谁都怕死,我们第一次不用说上阵地,就是观战都吓得要死。现在更是紧张的时刻,我们可不是自己一个人,我们的⾝后都有一群人,要带着他们冲锋陷阵取得胜利,要把他们活着带下阵地和亲人团聚,所以我们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这回可是真的要开⼲了,尽管不是主角,可咱们的后续任务也是战斗啊。几个⼲部和班长骨⼲目前不是什么大问题,临战训练时李运鹏做了大量的工作,他们从心理上已经适应了战时的节奏,问题是那些战士尤其是新战士。我参加实战见习时多次发现大战前夜、大战前夕战士们都紧张得要命,那油灯下默默擦
,彼此佰生人似的不言不语,扶着树偷偷落泪的场面就在我的眼前闪现。
回到连里赶紧把李运鹏、王厚忠和几个排长召来传达上级命令,而后大部分工作恐怕就是战前的心理辅导了。李运鹏听说没担负主攻任务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什么,咱们营是二梯队,我们在营的编成內作战没有主攻任务是很正常的事,闹心的仅仅是营长而已。王厚忠也没吱声,不过他的表情却有一丝不对,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用心观察,应该是那种很把心放肚里很轻松的表情。
具体到我们连的任务并不多也不复杂,主要是负责一梯队肃清前沿之敌后,我们在三营后面跟进,当三营进攻不顺利或者进攻受阻乃至受挫时,适时投⼊战斗,增加一梯队的攻击力量。当三营进攻发展顺利,我们依命令适时超越三营向敌纵深发展进攻,完成团的后续作战任务。
我把此次任务比喻为“开庇股”或者叫“打扫场战”因为我相信三营的战斗力,更相信好朋友魏如海的勇猛无敌和果断指挥,这小子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在学校那次“纸上谈兵”输给我
本说明不了问题,只能算是一把游戏,真正的场战才是他大显⾝手的地方。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我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堆出了场战的简易沙盘,并结合地图给几个排长和全连的班长逐一讲解任务过程和注意事项。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任务不复杂,可我们军人却不应有任何的松懈,指挥员就更不能掉以轻心⿇痹大意了。
“连长,你提到了多次‘前沿’和‘前沿前’,究竟哪块是前沿啊?”能提出这问题的都是有心人,此“有心人”正是孙猛也。
几个排长跟哥们儿当年参加演习一样,都很不屑,几乎是斜视着孙猛,意思说“还当了五年的老兵呢,还他妈号称‘神兵’呢,连前沿都不知道还在队部混个庇,马上就打仗了,连这事都搞不明⽩?”
时间紧迫我就直接解释了,原来准备象老连长那样把这很关键的问题抛给排长们,考考他们也是教育他们,让他们明⽩场战来不得任何莫棱两可的东西“前沿”并不简单。
“按照军语的解释‘前沿’是前线阵地中的边沿,通常是由步兵分队和各种火力点连成的一条线,是第一道堑壕或最前面的诸火力点之间的连线。”
我停顿了一下稍稍看看两位院校毕业的排长还有王厚忠、孟来福接着往下说:“军语的解释也并不客观,说的很多但不具体,没有抓住
本
的东西。”
听我这么一说几个班、排长都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正规院校发行大家用烂用遍的军语啊,居然让连长如此的蔑视。
“前沿是阵地的边沿不假,以我方防御为例,必须是前线一梯队连阵地的向敌边沿,就是与敌最先接触的连阵地,注意这个‘一梯队’和‘连’的概念很重要,如果是纵深內的二梯队阵地肯定没有前沿,班、排都不具备前沿的概念。后边就好理解了,按照军语的解释基本没问题,步兵分队和各种火力点连成的一条线,那条线其实很难划分,不如直接定位在一梯队连阵地的第一道堑壕。”
我罗哩罗嗦的解释着“前沿”的概念,王厚忠在一旁听的非常仔细,手里还拿着地图不断的对照,可以说这小子自从到了战区每天都有进步,做什么事情都极其认真。
说完前沿我又开始讲解我连有可能担负的任务,因为团里明确的并不细,不象魏如海他们八连,当面之敌的番号是啥,具体有几个班都配置在哪,有几处明暗火力点,前沿前设置的防步坦混和雷场,障碍区的正面和纵深,设置了几道蛇腹型、屋脊型、三列桩铁丝网和菱形踞马、鹿砦之类的障碍物等等都一清二楚。而我们只是在他们后面跟进,估计等我们投⼊战斗时这些
七八糟的玩艺早就被犁地似的炮火扫得
然无存了。
“老王,老王,你怎么了?”李运鹏未等我把话说完突然紧张的叫了起来。
我赶紧把目光从沙盘上收回抬头看着李运鹏,还以为我的指导员二哥⽑了呢。
二哥没⽑,⽑的是副连长我的老班长王厚忠,他拿着地图突然脸⾊变的蜡⻩蜡⻩,特别难看的脸⾊,然后⾝体下蹲,两条腿似乎承受不了他那一堆大坨似的⾝躯,若不是李运鹏发现的快,这小子能摔在地上估计能把地砸个坑。
“怎么了老王?快去叫卫生员。”我也急了,看那意思不象装的,黑脸变成⻩脸瞅着就跟鬼似的吓人。
卫生员过来掐了王厚忠半天人中,这小子才醒过神来,浑⾝冒着虚汗,嘴巴子不停的抖动着,手紧攥着地图死不撒手,两只眼睛翻了会儿⽩眼,黑眼球一居中马上就盯向地上的沙盘,手指着地图,呷吧了半天嘴居然没说出话来。
“继续掐”我向卫生员大声开喊。
又是一阵狠掐,终于让王厚忠能张开嘴了,可还是哑巴一般说不出话。卫生员从救急箱里取出一小瓶仁丹给他嘴里含上一粒,又用纱布将他头上的汗慢慢擦去。
很有可能是中暑了,战区的天气实在闷热,不过又不太象,依王厚忠的体格,全连⼲部战士当中算是最好的了,连孙猛、孟来福也没他⾝体健壮。
估计是仁丹起了作用,估计“灵丹妙葯”说的就是这东西。王厚忠大嘴鼓鼓隆隆了片刻,仁丹融化成
体进了肚,眼睛不再发呆发愣,精神头恢复了平常。
“穆童,看看地图,快看看地图。”王厚忠被解除突然哑巴的嫌疑后张嘴说了第一句话。
“地图?地图怎么了?”不光是我,在场的其他人都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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