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见到若茵了?在哪里?”晚餐的餐桌上,霍澄恩一听到有若茵的消息立刻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何彩芹胃口极好地给自己斟上满满一杯的白酒,配上一大口布列塔尼岛香草螫虾,察觉到霍澄恩热切的目光,她赶紧
下嘴里的食物。
“今天下午在医院遇到的,上次是她陪我一起去看诊,所以她知道我今天会去那里拆线…”她解释着霍若茵为何现身在那样场合的原因。
“她说了什么?你为什么没有将她带回来?”霍靖亚截断何形芹的话,直接问道。
“她不想回来,她说除非你答应她开出的条件,否则她不会回家。”何彩芹耸耸肩,继续大口吃着精致的法式晚餐。
“什么条件?”
“取消我们的婚礼,还有我要搬出这栋屋子。”
“你在开玩笑?”若茵居然会提出那么无礼的要求?
“没开玩笑,我听得一清二楚,她的确是这么说的。”
“彩芹,我们必须谈谈。”霍靖亚走到何彩芹身旁,替她拉开座椅。
何彩芹用手背抹抹嘴。“我还没吃够…”
“我会要厨子替你留下一些。”挽起她的手,霍靖亚将她带离了餐桌。
“你们不可能当真要取消婚礼吧?若茵这要求实在太荒谬了。”霍澄恩没有漏看霍靖亚脸上那无比凝重的神情。“你只管吃你的晚餐,这件事我和彩芹自有定夺。”
在霍靖亚锐利的注视下,霍澄恩立刻机警地闭上嘴。
都是因为大哥的纵容,才会养成若茵如此任
骄纵的个性,希望这次的离家事件能够和平解决,不至于影响到预定的婚期才好。霍澄恩由衷地想道。
他衷心喜爱何彩芹,他不认为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适合当他大哥的
子了。
但愿若茵的无礼取闹不致于拆散这对美好的恋人。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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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靖亚还没开口,何彩芹便抢先将话说在前头:
“该结束了,这个
易已经没有进行的必要了。我想预定的婚礼也应该要取消了吧?”她的脸上挂着灿亮的笑容,没有一丁点不愉快。
“你别忘了,有权利取消这场
易的人,是我。”看见她如此明媚的笑靥,他的浓眉都拧紧了。
“我没忘,只是这场
易似乎出现了你始料未及的变数,你没想到一向娇弱胆怯得像个温室花朵的妹妹会选择离家出走这样
烈的方式来抗拒我们的婚姻,你以为只要你娶了别的女人,她就会对你死心,所以你才砸下重金,请我来扮演你的假新娘。”何彩芹喝了半杯酒,继续说道:“你看中了我的金钱弱点,知道只要有钱,你要我怎样我都没意见,你也很清楚我对婚姻的恐惧与不信任,你笃定像我这种人绝不会给你节外生枝,诸如疯狂爱上你之类的蠢事绝不可能发生,我无疑是扮演霍太太的最佳人选,所以你才选择了我,以便你随时都能取回你的单身自由…”
“这是真的吗?大哥?你…”霍澄恩感到不可置信,不自觉得出声。
“是真的,你不记得我一开始听到你叫我大嫂时,还气得不得了,因为你大哥使诈,当初他跟我谈
易的时候,根本没说要我嫁给他。”何彩芹走到门边,将在门外偷听的霍澄恩拉进房里。
“我不相信,你和大哥居然串通起来演戏欺骗我的感情?原来你不是真的要当我大嫂?”霍澄恩的语气显得十分沮丧。
何彩芹歉然地拍拍霍澄恩的肩膀。“对不起哟,这个家里就属你待我最好了,只有你把我当自家人看,当不成你的大嫂我也很遗憾。不过没关系,我就认你当我的干弟弟,如何?”
“好呀好呀。”霍澄恩猛点头,
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够了。澄恩,出去!”霍靖亚沉着脸下达逐客令。
等确定霍澄恩走远了之后,霍靖亚才继续方才的话题。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若茵平安返家。”
“看来婚礼是无法举行了。”何彩芹笑着望向霍靖亚。“不过一亿元的尾款你还是得付哟!一
钱都不能少。我的帐户你应该很清楚,一个星期之内,我要收齐全部的款项。行李我早就打包好了,还好当初没带太多家当过来。我一开始就觉得绝不可能在这里长住,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她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两只颜色鲜
的行李袋。
她拎着两只行李袋,脚步轻盈地从霍靖亚身旁走过,她拉开门,转头嫣然一笑。“就这样说再见,应该是不会再相见了吧?”
再见了,她所钟爱的人,虽然
会的时间很短暂,但也足够她用一生来回味了。
她从来不曾期望太高,这样的结局一如她原本预料。她没有遗憾,很高兴自己能够笑着和他道别。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开口挽留,就这样任由她潇洒地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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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该是热烈庆祝
途知返的羔羊重返家园的欢乐场面,却不知怎么着,当霍澄恩高高兴兴捧了一瓶香槟回家庆祝霍若茵平安归来时,却意外看见霍靖亚板着一张脸,语气严峻地对霍若茵说道:
“这种事情,说什么我都绝对不会答应你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真不知道她那异想天开的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她居然敢提出这样离谱的要求!?霍靖亚真不敢相信这是从他最疼爱的妹妹口中说出的话。
“怎么一回事?若茵既然已经乖乖回家了,还有什么能让你这么不高兴?”搞不清楚状况的霍澄恩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只是告诉大哥我终于找到了我的人生目标,就只是这样,没想到大哥竟然那么生气。”霍若茵扁着嘴,无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霍澄恩轻轻将她揽进怀里。“你找到了人生目标?那很好呀,是什么目标?为什么大哥会不开心呢?”
“我想学跳舞,我觉得身体的律动让我有种活着的存在感,不再像以前一样,每天都觉得人生无趣提不起劲。”
“是吗?学跳舞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不懂大哥为什么要反对。没关系,二哥支持你。”霍澄恩爽快地拍拍
膛。“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对舞蹈突然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
“我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偶然去了一家PUB,我看到了一名舞者,她曲线玲珑的肢体摆动得真是漂亮,我好想也能够像她一样。”
怎么想,他都搞不懂大哥怎么会持反对意见,霍澄恩满腹疑惑地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反对?”难得他们的妹妹终于开窍了,理应开心才对,怎么大哥反而沉着一张脸?
“你自己跟二哥说你想学习什么样的舞?”
“二哥,你应该知道的,就是那种抱着一
很漂亮的管子以它为中心跳舞的舞蹈…”霍若茵巨细靡遗地描述着,眼底漾着光芒。
不会吧?霍澄恩在心底惊呼。“你想跳的,难不成是…”
“钢管舞。我想当钢管舞女郎。”霍若茵笑眯眯地回道。“那种舞蹈充满了生命力,还有一种独特的美感,是我之前不曾见过的。”与钢管舞相较之下,她小时习费心学习过的芭蕾简直恶心造作到了极点。
“你是当真的?”霍澄恩觉得额上的冷汗快要在他脖子上汇集成河了。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霍若茵一脸的认真。
“无论如何,我绝不答应。”霍靖亚再度重申坚定立场。
“你就是这么顽固,才会不肯承认你已经爱上彩芹姐姐了!”霍若茵爆炸
的话语一出口,现场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若茵说的对,”咬紧牙关,霍澄恩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加入声援霍若茵的行列。“同样都是舞蹈,哪有分什么低级高尚的?如果今天若茵说要学习芭蕾,你会这样坚决反对吗?”霍澄恩放胆地继续说道:“你明明那么喜爱彩芹,却不肯正面承认自己的心意。爱情哪有分什么贵
阶级?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其它的一切并不重要。”
霍若茵在一旁附和地点点头。“不管她的过去是什么,最要紧的是未来。”
她在PUB里曾经听说过关于何彩芹不幸命运的始末。和她比起来,何彩芹的人生或许悲惨许多,但至少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为自己积极开创争取所谓美好的人生道路;不像她,命好到她的人生根本没有努力的目标,就这样浑浑噩噩虚度了十来年的可贵青春。
霍氏兄妹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霍靖亚脸色铁青。
“你们都给我闭嘴!”他低吼一声,脑中一片混乱。
重要的不在于过去,而是美好的将来。
是这样吗?他真的因为自尊作祟的缘故,所以不肯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吗?
霍靖亚的心底,正进行着此生最
烈的天人
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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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低
背的小可爱上衣,搭配短得几乎要走光的小短
,小巧
直的鼻梁上架一副今年最流行的宽幅小红莓
太阳眼镜,何彩芹携带简便的行李,脚步轻盈地往航空公司柜台走去。
环游世界一直是她的梦想,而如今美梦成真,她应当感到雀跃;然而,在她的眉间却隐约有着一抹轻愁。
别再想了,他与她的生活如雪泥之别,她就算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她与他之间所存在的悬殊距离。他们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线上,更甭提真心相爱了。
她的过去将他们轻易划分到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段永不可能消弭的残酷距离。
“小姐,很抱歉,由于你没有事先跟我们再度确认机位,现在适逢旅游旺季,所以我们这一航次的班机都已经额满了,请你搭乘下一班。”柜台服务人员再三确认电脑资料之后,给了何彩芹一个这样的答覆。
“不会吧?我明明有打电话确认过…”这几天,虽然有些魂不守舍,但她不会连这件事都忘记才对,她明明记得她曾打过确认电话的。
“放弃吧!你已经从这架班机的旅客名单上除名了。”
不知何时,霍靖亚来到何彩芹的背后,他饶富兴味地看着何彩芹因为他的意外现身而吃惊不已的逗趣表情。
不待她反应,他取过她手上的旅行袋,另一只手则挽着她离开出境大厅,朝他的座车方向前进。
她被霍靖亚硬拉上车,车子旋即开上高速公路。他完全不给她逃脱的机会,何彩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乖乖地系上安全带。
“你要带我去哪里?”看来她今天是不可能实现她环游世界的美梦了。
她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关于她的机位被取消一事,铁定跟霍靖亚
不了干系。
真是的,他到底还要她怎么样?她都已经拍拍
股走人了,他却反而这么不干脆,不肯轻易放过她,她真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故意卖关子地回道。
“喂,你这样随便把我捉上车,我可是要跟你收出场费哟!”开玩笑,她非海捞他一笔不可。
“没问题,你要多少就拿多少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支票簿。
她看都不看一眼,随手将它扔到窗外。“很抱歉,本姑娘只收现金,不能刷卡也不要支票。”
“你究竟要多少才
足?”她户头里的数目足够供她一生吃喝不尽了。
“永远都不会
足的。”
因为她知道,她最渴望得到的是金钱所无法买到的。她想要一个温暖的家庭,渴望成为他的
子,为他生育一群天使般的孩子。这是再多的金钱都换不到的。
她甜甜笑着,伸手摸进他的西装口袋,掏出他的皮夹。
“怎么只有一千块?”这家伙难不成破产了吗?浑身上下就只有一千块?小学生的家当都比他多。
他拉开她不规矩的手。“我们到了。”
老天,她的触碰令他险些把持不住。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哪!
“我们要吃饭吗?”这是一家五星级的国际饭店。
他牵着她搭上高速电梯,直达顶楼的总统套房。“我们不吃饭,我们是来开房间。”说完,便领着她到了一间套房门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却被她制止。“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霍靖亚闻言,
边掀起一抹
佞冷魅的笑。他从来不曾这样笑过,这表情让阿彩芹不自觉心脏一紧,呼吸在瞬间被夺走。
“怎么?你怕了吗?”
她窒了一窒,猛然夺走他手上的钥匙。
“谁怕你来着?只怕你付不起本姑娘的出场费罢了。”她倔强地回嘴道。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不安,她大力地推开门,然而门后的情景却教她着实大吃一惊。
富丽堂皇的总统套房正中央摆了一张豪华大
,这没啥值得大惊小怪,但是如果那张大
上铺满了花花绿绿的钞票,那可就是项奇景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拿钞票当
单?这太奢侈了吧?
霍靖亚轻柔地环住何彩芹纤细的
肢,他的
覆在她耳鬓轻声说道:
“嫁给我吧!”
“嗄?”她有没有听错?他是在跟她求婚吗?他竟然拿一
的钞票当作婚姻的
饵!
“有了这些钱,你要环绕世界几圈都行,如何!答应嫁给我好吗!”他在她耳边低语,教她心慌意
的无法专心思考。
“不要!”她挣脱他的怀抱,回答得相当斩钉截铁。
“为什么?”他困惑地问道,显然她的回答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本姑娘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她一脚踏上那张豪华别致的钞票
。
“那你缺什么?”她变了,和从前的那个何彩芹判若两人。她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了让存款簿上多几个零,而拜倒在男人脚下的那个拜金女郎了。
“自由。”从前她的人生始终都给男人束缚住,现在不一样了,她有足够的经济基础能够供她去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你嫁给了我,一样可以去环游世界,你还是能够保有你的自由。”
何彩芹懒懒地在钞票堆里打着滚,她一抬头,指尖跳跃到霍靖亚的鼻尖上。“好奇怪哟你,我听说若茵现在已经开窍了,你根本没有急着娶老婆的理由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煞费苦心地跟我求婚?”
虽然她和霍靖亚之间吹了,不过和澄恩倒还是维持良好的情谊。所以关于若茵的改变全是澄恩告诉她的。
她的问题使他陷入一阵沉默,室内的气氛简直要教人窒息。
“你还不懂吗?”良久,他终于开口。
“嗄?”懂什么呀?
“如果不是因为真心喜爱一个人,谁会这样费尽心思去策划一场求婚呢?”她真傻,难道他的心意还不够明显吗?
“你喜爱谁呀?”她漫不经心地拿起钞票折纸青蛙,刻意忽略他热切的汪视。
“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他修长的手指托起她弧度优美的下巴,深邃的眼底写满了柔情。“彩芹,我爱你。”
是的,他老早就疯狂地爱上了她,否则他不会在订婚酒宴上,看见她与她那些昔日金主碰头时,内心燃烧着一把无名火;如果他不爱她,怎会允许她分享他的
、他的体温呢?如果他不爱她,他根本不可能送给她母亲最珍爱的玫瑰花…
他怎么可能会不爱她呢?他根本早就爱她爱得一塌糊涂了!只是他从来不肯坦然承认罢了。
他低下头,想要亲吻眼前他所深爱的女子。没想到她却轻轻一侧身,便闪躲开来。
“你以为只要你这么说,我就会含着眼泪喜出望外地点头答应你的求婚吗?”何彩芹吐吐舌头,朝他扮了个鬼脸。“先生,你真是想得太美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答应嫁给我?”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省省吧!我不会答应你的,我太爱自由了,绝对受不了被一个人束缚住。”绝对不能再陷进去了,现在
身还来得及,谁知道他对她的热情能够持续多久?她才不要再一次经历必须离开他的痛苦。
绝对不要!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让我甘愿放下单身自由的人。我都不怕被绑住了,你还有什么理由说你害怕?”这一次,他将她的脸颊牢牢捧住,让她无法再度逃脱他热切的吻。
她被他吻得无法呼吸,浑身无力地摊躺在他的怀里。“你…好诈!”
他开怀地笑了。
她抡起粉拳攻击他,嘴里娇嗔地埋怨道:
“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浪漫!哪有人求婚用这种钞票阵仗?会成功才有鬼咧!再怎样,都该布置得像电影那样的玫瑰花
才有气氛嘛!懂不懂呀你…”她滔滔不绝地数落着,似乎对自己轻易被他掳获一事极为不悦。
“嫁给我?”他再度认真地问道。
她转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我考虑考虑。”她不轻易答应,存心吊他胃口。
“考虑什么?”
“考虑这一
的钞票是不是真的值得让我
出我的自由。说真的,这些钞票总数到底有多少…”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个详细数目,便被他以吻封缄。
呵呵,此刻若有人问她,她的爱情值多少价码?
那她绝对会翘高鼻子大声地回答他:爱情无价!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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