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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尽力并不一定就能得到想要的。

 江喻捷落榜了。

 谢子觉安慰他后头还有一般入学‮试考‬,要他以平常心面对升学上遇到的第一个不顺即可,但他却从那时起突然异常了起来。

 感觉得出来他承受的压力有点超载了,熬夜的时间愈延愈长,愈来愈浮躁,面对一些小事变得很没耐,没以往的神色自若。

 就拿做家事来说,倒个垃圾动作可以大到把垃圾桶弄翻,然后啧一声、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大力的再把它翻正。那不耐烦的咂嘴声、垃圾桶撞击地面的声音样样都令谢子觉皱眉。

 他以前不会这样的。现在是怎么了?不想做可以说,他也能体谅他读书读到心烦还得分神出来做家事的那种烦躁感。

 “我去倒就好。”谢子觉伸手示意江喻捷把包好的垃圾袋交给他,但对方摇摇头。

 “没关系,我去。”

 “你专心读书吧。给我。”

 “我读到快烦死了!”江喻捷突然这么回话。

 两人都惊讶的对望。

 谢子觉心想自己是不是有意无意间给他太大的压力了?江喻捷自己很清楚到底要努力到什么程度才能考上研究所吧?不打算再升学、无法体会其中辛苦的自己只是嘴上说说要他加油,常常不经意的提醒他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考到研究所—是不是让他觉得压力很大?

 江喻捷也惊讶的望着谢子觉,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的回话很不妥。但咬了咬,只低头呐呐的吐了句:“抱歉。”

 诸如此类序的对话常常发生。

 甚至到后来跟谢子觉在一起时常常盯着他发呆,然后像要证明什么或想得到安慰似的,急的抓着谢子觉狂吻。那种方式很鲁,一点都没有以往充满爱意的感觉。

 “我喜爱你。”江喻捷会在狂吻后抱着他很用力的这么说,好像想得到响应似的,眼神期待又不安的看着他。

 “我知道…”谢子觉只能这么回答。还是无法适应啊,听到对方坦率的说着“喜爱你”时,总是只能赧然的下眼神,脸红心跳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知道。”江喻捷轻轻的说,近乎喃喃自语的让对方听不清楚。于是谢子觉没发现,那口气有点无奈。

 然后又是猛然的亲吻。手臂一收就狠狠的向他的,重重的辗过、舌头强势的侵入翻弄

 认定他压力过大,谢子觉忍耐着这种自己不喜爱的亲吻方式和愈来愈像小孩子在耍脾气的江喻捷,忍着很想口的不悦抗议或训话,告诉自己在这种时候要让他一点。

 好不容易过了个年,熬到考完一般入学考,就等放榜了,但这种情形却没好转。江喻捷仍然莫名其妙的任、耍脾气,感觉像是个非常不安的孩子似的,时常用力抱着谢子觉就是一阵突然的狂吻和发

 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的实情,因一件小事爆发了。

 谢子觉对江喻捷提到魏杉柳要结婚了,因为他那十九岁的小女朋友怀孕了。

 江喻捷还记得这个当初自己不太喜爱的人。印象中是个轻浮的家伙是吧?他被谢子觉在说这件事时的态度吓了一跳。

 和他们一样的年纪,才二十二岁就要结婚?拿什么养家?魏杉柳跟他一样,有个很有钱的老爸吗?而且江喻捷不懂,魏杉柳爱她吗?

 或只是要为腹中的胎儿负责而已?如果不爱,娶了以后不是很辛苦吗?两个人都会很辛苦,小孩子将来说不定也很辛苦。

 如果只是为了负责,还是算了吧!说不定女方嫁了后却认为魏杉柳并非是她想牵手一生的人,到时要怎么办?如果魏杉柳娶了她以后发现两人相处问题很多,烦到不行了外遇了,那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再怎么天真单纯,江喻捷也从报纸电视上看过许多案例报导,年纪轻轻就奉子成婚的,大部份婚姻都不怎么美满。

 江喻捷不懂,怎么能够以“因为她怀孕了”这种理由结婚?乍看之下好像是个很负责的人,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所有的后路都想清楚。

 而谢子觉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当然要负责!”的样子,让他更莫名其妙的觉得火大。

 无药可救的长男性格。

 拜托!有些事情,不是用有没有男子气概去衡量决定的好不好?不是表面上“负责”那么简单的好吗?

 谢子觉听了他分析的那些话,心里很惊讶,假装镇定。

 他一直认为江喻捷很单纯,思路很单纯、说出来的话很单纯,像白纸的那种。没想到他现在竟然会说出那种近乎绝情的话。

 而且乍听之下还有道理的。

 什么时候,江喻捷变成这样了?

 谢子觉盯着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种陌生感。得好好的确认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真的是江喻捷吗?

 还不够了解他吧?

 从江喻捷在他心里的地位、两人关系变了后,一直有这种感觉。会觉得其实并不了解江喻捷。江喻捷的一些反应、言论、脾气之类的,时常令谢子觉感到愕然,陌生,和新鲜感。

 原来他是这样子的人啊?跟我自己想象、以为的不一样。

 尤其是现在质疑到底为什么要结婚、说出冷静到近乎无情的话语的江喻捷,让谢子觉忍不住沉默了。盯着他看着,仔细的再看着眼前这人,表面故作镇定的安抚动的内心,接受江喻捷在自己心中又再翻盘了的印象和观点。

 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江喻捷,心里有问不出的疑问。为什么脾气变得古怪?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

 谢子觉没发现,对方在那瞬间心情狠狠跌到了谷底。

 两个男人,什么搞头都没有。

 既没有什么清白名节可言,又不会怀孕,找不到任何要对方“负责”的理由。

 莫名的,江喻捷羡慕起魏杉柳的女朋友,只要怀孕了就可以把男人拴在身边。照谢子觉的个性,他一定会比魏杉柳更“负责”可惜他连个子都蹦不出来。哇。

 忍不住沮丧了起来。

 一直积在心底的顾虑和不安再也无法承受任何一点压力了。

 江喻捷突然转头就走。

 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他焦躁不安到极点的人。

 谢子觉这个人,一直牵动着他的心情,让他无时无刻都被影响着。从初识时,就一直改变着他所认知的世界。改变他的思想、处事方法、态度——甚至彻底的改变了他对他的感觉。从普通朋友到爱慕…

 当谢子觉对于他表示的情意默不作声时,内心焦急浮躁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直努力不懈地表达自己的心情给对方,也不晓得对方到底是有没有接收到?

 当他对他的感情稍有响应时,内心充满了不敢相信的狂喜。然后小心翼翼地讨好他、更努力更热烈的表达情感给对方。希望有一天能得到正面又肯定的响应,希望也能听到谢子觉说“我也喜爱你”这样的话…

 到了谢子觉就像是个情人般的和他相处、分享体温和情时,他仍然有着不敢相信的感觉。

 江喻捷知道谢子觉对他特别好。可是他会是唯一的那一个吗?

 谢子觉到底喜不喜爱他?或只是沉于一时、被这样的气氛和情惑而已?

 他一直都没对他说“我喜爱你”

 虽然从没拒绝,但没明说的感觉,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反悔一样。把他的心意、投入的情感像退货一般毫不留情地通通退回。

 江喻捷深深的不安着。愈来愈不安。

 到底会因为受对方影响而把自己搞成什么德?自己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之在对方手上、任凭对方左右的感觉,他受够了!

 “喂!你要去哪?”

 抓着江喻捷的手,谢子觉感到莫名其妙。这家伙怎么讲话讲到一半甩头就想走?自己有说什么话令他不悦吗?刚才不是在聊魏杉柳的事吗,有什么好耍脾气的?

 “出去。”甩开谢子觉的手,江喻捷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头也不回。

 谢子觉火大了。觉得这家伙古怪到极点,他快受不了了!

 脾气变得这么难以捉摸,情绪起伏愈来愈大,愈来愈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反应和态度常常都莫名其妙…

 要不是喜爱他,哪能这么容忍他?可是就算喜爱,这样怪里怪气的也真是够了——

 “江喻捷你给我站住!”

 他只顿了一下,然后仍然往门口走去。

 被这样的反应怒了,谢子觉大步冲向前抓住他、用力扳过他的身体,强迫他面对自己。

 “你够了没有?研究所都考完了,也该放松了吧?你到底是怎么了?”

 江喻捷一脸不悦的样子挣开谢子觉的手。

 “我好的不得了。”眼神冷冷的看着别处,就是不看他。

 “好个!你到底在耍什么脾气?”

 “我才没有耍脾气。”

 “明明就有!”

 “才没有。就算有也是因为你!”

 “我?”谢子觉一阵错愕。“关我事,少扯到我身上来!我容忍你很久了!”

 “你容忍我?”江喻捷终于正视他。似乎觉得他说的话很好笑,扯开了嘴角,出了凄惨的苦笑——

 “你告诉我,你容忍我什么?我什么时候竟然能让你委屈容忍?我什么时候这么行了我怎么不知道?”边苦笑着,一边冷冷的说出这样的话。谢子觉看着眼前的江喻捷,除了刚才的怒意外,内心还感到困惑和一丝丝不安。他到底是怎么了?

 “你够了没?你知不知道最近这阵子你很奇怪?”

 奇怪?喜爱上他后,就没有一天正常了吧?当然怪。江喻捷笑了。

 “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爱我?”

 听到这样的回话,谢子觉又错愕了。关这什么事?莫名其妙。

 “你少扯这种没关系的事,我是在跟你说——”

 “没关系?什么叫“没关系””

 这三个字刺到江喻捷,令他反应过的打断他的话,扑上前抓着对方的肩膀。

 “我跟你“没关系”?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爱我?你为什么从来不说不承认?我可以亲你可以抱你可以跟你一起在上胡搞就差没有到最后一步,别人也可以吗?什么叫“没关系”?你说!你到底喜不喜爱我?”

 激动、表情却凄楚的江喻捷,令谢子觉一时傻住,无法理清现在的情况到底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你…到底在说什么?”

 “如果有人对你更好,你是不是也会像和我在一起一样回应他?会不会喜爱他?”

 他说什么?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彻底怒了谢子觉。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人,傻了一秒后怒意随即席卷全身。气到似乎听得见血沸腾翻滚的声音,他愤怒的紧紧握着笔头。

 “有胆你再讲一遍。”

 江喻捷知道他生气了,心里却没有以往的惧怕,怕惹他不快、怕让他觉得不高兴、怕他讨厌自己…

 看着他,江喻捷不知是在挑衅他还是真的豁出去了,一字一字慢慢的,说出了口:“是不是因为我对你好,你才这样响应我?如果有人对你更好,你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愤怒到极点的谢子觉,用举头击在门板上的巨大声响和口的脏话,回答他。

 说出那样的话,真的是太过份了。

 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揍人。想把那个混蛋的下巴打掉,看他还能不能说那些莫名其妙又可恶的话。真是气死他了!

 但即使极度愤怒,谢子觉终究没挥拳。不像之前被江喻捷的无理取闹惹怒那样,手一勾就赏他个痛快。气得皮夹、手机抓了就走人,他不想和江喻捷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怕自真的会失控到痛扁他。

 暂时不想看到江喻捷,于是就往朋友家待了。反正愿意收留他的朋友多的很。借住个几天应该没问题。

 混蛋!王八蛋!该死!

 第N遍在心里狠狠咒骂连串脏话兼问候对方,谢子觉用力扳开铝罐拉环,灌下第三瓶啤酒。

 在一旁默默看着的魏杉柳,在想是要帮他把几秒前一口气喝完的那两瓶铝罐丢掉,还是集中起来等一下对当事人展现他拼酒后的“成果”?如果不阻止他,说不定买来的那一打台啤都会通通被他喝掉。

 “你是怎样?发生什么事?”魏杉柳觉得这样的谢子觉真是失常,认识他快十年了,第一次见到他这模样。突然电话也没先打地就出现在自家门口,一脸想杀人的样子说要借住几天,接着还自己去买了一打啤酒回来灌…

 “没事!”

 肯定有事。

 “快讲!发生什么事?你这样子等一下小晴回来看了会吓到。”

 小晴就是魏杉柳那怀了孕准备要结婚的女朋友。一听到小晴,谢子觉终于想起到底江喻捷和他为什么会吵架了——就是在听到魏杉柳和他的小女友的事后。

 “就是你们!我跟他说你们要结婚,他就不知道发什么疯跟我吵架,莫名其妙!”

 “啊?关我什么事?”我才莫名其妙咧,有够冤枉的“她是谁?你女朋友?你跟你女朋友吵架?”

 谢子觉恨恨地看了魏杉柳一眼。为什么他猜对了——撇开“女朋友”这个词不算的话。

 难道自己一副看起来就明显情场失意的落魄样子?

 可恶!居然为一个人伤神到任谁都看得出来,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个质疑自己“是不是谁对你好,你就都OK?”的混蛋,真是愈想愈气!

 “款…我懂,我懂——”魏杉柳点点头,手搁上了谢子觉的肩膀,一副过来人、老鸟的样子说:“吵架嘛,女人啊,哄一哄就好了,干嘛这样,有必要喝闷酒吗?”还好只是啤酒。

 “又不是我错,哄个!”而且他的对象是男的,不是女人。

 “唉唷…”魏杉柳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也可以哄啊,女人就是要哄嘛!是男人就要能屈能伸,对不对?”拍拍谢子觉的肩膀,要他振作一点。

 “不对。明明就是他错。”

 魏杉柳听了谢子觉的回话,翻了个白眼。

 吵架这种事在情人间是没有对错分别的,吵到后来的僵局往往都是意气之争而已,谁先低头道歉就什么事都没了——这是他几年下来的经验。不过看来谢子觉谈恋爱的经验尚浅啊,跟他讲这个好像也没什么用。

 “好吧,不然你说,她哪里错了?”

 “他…”谢子觉想到这件事,愤怒、又莫名的觉得委屈。

 “他居然说,是不是只要有人对我好,我就会喜爱对方?”

 说这种话,的确是无理了点,难怪谢哥会生气。魏杉柳摇摇头。

 “那样讲是有点不好啦…”

 “根本就是无理取闹!”谢子觉开了第四瓶啤酒。

 魏杉柳无奈的看着喝啤酒像在喝开水的谢子觉。人哪,果然扯到感情就会变了个样。眼前这个相快十年的好友,完全没有以往干脆豪的气魄,居然这么执着在“对方错了,他才不要先低头!”奇怪,让一下女孩子是会怎样?话说回来,哪个人在气头上时不是无理取闹的模样?就连谢子觉现在这样也是。坚持在无所谓的地方,跟无理取闹还不都是同等级的幼稚?

 对方是男的,只是魏杉柳不知道。一直误会谢子觉真是没男子气慨。

 “款…”他整个人靠在谢子觉身上“她是不是那种常常要你说“我爱你”的人啊?”

 谢子觉怪怪的看着他“不是。问这干嘛?”

 “有的女生没听到这句话就没有安全感,觉得你不爱她。小晴就是这样,她之前常常因为这样耍脾气。”于是魏杉柳练就了面不改地说麻话的习惯。

 谢子觉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还好江喻捷是常常对谢子觉说“喜爱你”而不是要求他说“我爱你”或“我喜爱你”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喜爱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不说出口对方就真的不知道吗?并不是吧。

 谢子觉认为实际上表达出来的,应该比口头上表示的来得重要、而且有价值吧。忍不住摇了摇头,表示他对于“常常说出我爱你或我喜爱你”这种行为的不认同。

 魏杉柳看了,也是摇摇头。算是好友一场,很认真的对他说:“你好像一次都没对她讲过?你应该跟她说的。”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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