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是老妈的代理人之
敬宗在洛
的宅第占据了整个修业坊的四分之一,算元老重臣的大巨福利,连地⽪带宅子佣仆全部打包附赠。这修业坊离洛
宮就只隔着两条街,进宮方便不说,地理条件也是一等一的优越。而对于李贤来说,自家宅第隔壁就是许敬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没错,修文坊和修业坊就只隔着一条街,从沛王第后门口出来,那就是许宅的大门,于是乎,李贤三天两头就会接到许敬宗的邀请帖子,从诗会、赏花、喝酒、看歌舞、听戏…五花八门的借口络绎不绝。到了最后,平⽇最喜
串门的李贤几乎出门就绕着走。
然而,这一天他不得不拐进了那条最不想经过的大街。刚刚在许宅大门口停下,便有眼尖的仆人一溜烟窜了上来,笑容可掬地
道:“相爷今天正好给孙姐小过生⽇,殿下来得可真是巧。”
不是吧?李贤的脸一下子就僵了下来,甚至一度生出了调转马头疾驰而去的冲动。要说许敬宗这老狐狸还算是不错的,可问题就是太啰嗦,更可气的是成天在他面前念叨两个孙女,和唐僧念经没什么两样…阿弥陀佛,他可没有诬陷玄奘法师的意思,罪过罪过!
強打精神下马,把马匹丢给那几个仆役照料,他便懒洋洋地进了这许家大宅。以往修文坊沛王第还没修好的时候,这地方他倒是常来,但现在成了邻居,他反倒怕了这里。今儿个要不是为了有事和许敬宗商量。他是无论如何不会上门的。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今儿个怎么就成了人家的生⽇?
“哈,六郞真地来了!”
瞧见许敬宗笑眯眯地
上来。李贤只得任由人家牵住了自己地袖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头走。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这阵仗他也是见过很多回了,大不了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就是。
穿堂⼊室进了厅堂,许敬宗三两句轰走了那些上来请示的管事仆役,随即用一种打量肥羊似的目光端详着李贤。最后方才赞道:“李司空和老于果然是教调得好弟子,六郞如今往这里一站,端地是气派非凡!唔,等到加冠元服的那一天,也不知有多少女子要为之倾心。”
李贤虽说早就学会了选择
无视许敬宗的某些话,但此时此刻还是噤不住翻⽩眼。自打许敬宗抢走了沛王府长史的名头,便比以前更热情了十分,原本略带着疏离的殿下两个字也立马变成了六郞。以前他只听说过笑里蔵刀李义府。他倒是觉得,李义府比眼前这位许老相公好对付多了!
“哈,对了,差点忘了正事。”许敬宗自顾自地刹了车。旋即朝李贤打了个眼⾊“今儿个是嫣儿的生⽇。原只是家宴,没打算惊动外人,所以都是几个
客。正好我还有个人想向你引荐一下,如今却是正好。”
面对这名副其实滑不溜手地老狐狸,李贤还有什么好说的,总不能再找借口拂袖而去,只能无奈地留了下来。趁着别人都在筹备的当口,他把昨⽇的事情随口一提,结果,许敬宗略一皱眉,面上便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
“爱耍
谋的人之所以喜
用
谋,是因为在明面上力量太小,所以出不了天牌,只能用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主意。如今是皇后娘娘执政,选择这个时候发难确实有点眼光,但其实不用担心。我许敬宗就是退休,也不是一尊活菩萨!”
许敬宗的明显卖关子没有让李贤感到困扰,奢望这老狐狸像于志宁那么直截了当自然是不可能地。于是,他便在仆役相请下,和老许并肩来到了后花园。后花园设宴这种事对于许家很平常,仅仅是李贤,就曾经在这地方喝过几次酒,每次都是把许敬宗灌得酪酊大醉。
说是家宴,人确实很少——除了许嫣许瑶许彦伯,外加某个员官模样的中年人之外,并没有其他外人。而看到许彦伯就让李贤想到他那位太子哥哥的信——一大通废话之后之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询问李治的病情,顺便拐弯抹角问了一下老爹让老妈执政地用意。
“咳!”
一声咳嗽打破了李贤的思绪,见许敬宗笑昑昑地站在那个员官模样地中年人面前,他醒悟到这大概是介绍了,赶紧走上前去。细细一看,那人却是在朝上见过的,只是名字在脑海中打转,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这是弘文馆学士李敬玄,六郞你如今也时常上朝,应该见过。他这人最是不芶言笑,学问文辞却是顶尖的,就是陛下也曾经赞不绝口!”
这年头赞人必赞学问文
其是宰相,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文辞优美学问精通。道许敬宗这赞誉绝对是不尽不实,他还是多看了李敬玄两眼,很是客气地打了招呼。
果然,李敬玄虽然顶着一张冷峻严肃的脸,这时候却露出了一丝和那神情绝不匹配的笑容,很是道了一番恭维。其他的李贤听着倒还好,只是其中刻意提到了武后如今执政辛苦,这便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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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许嫣生⽇,席间菜肴丰盛美酒飘香,又有绝⾊歌舞伎献上歌舞,再配上美妙绝伦的笙乐,那场面自然是非同小可。然而,作为今⽇寿星的许嫣却没有受到多少关注,除了许瑶和许彦伯在她左右不时
谈几句之外,真正重要的三个人都在那里嘀嘀咕咕说话,似乎对歌舞酒菜都不感趣兴。
“死老头果然是胡说八道,看他那样子像是来给姐姐你过生⽇的?”许瑶看到那边神秘兮兮的三个人就心中火大,仰头灌了一杯酒便在许嫣⾝边嘟囓道“姐,要不要我去问问他,都准备了什么礼物送给你?”
“别!”许嫣一瞬间从自怨自艾中回过神来,连忙拉住了想要起⾝的许瑶,用平素从未有过的严厉语调喝斥道“既然是爷爷的借口,你又何必去拆穿,真的嫌家里头事情不多么?”
“哼!”许瑶恶狠狠地瞪了那边的许敬宗和李贤一眼,遂自顾自地低头喝起了闷酒。一旁的许彦伯虽说没有心思看歌舞,也完全不在意菜肴美酒的滋味,却不时往许敬宗李贤李敬玄三人⾝上投去目光,最后嘴角一牵露出了一丝苦笑。
除了自己真正看重的东西,什么亲人朋友,老头子都从不在意。从今天的情形看,外头人说老头子分外喜爱沛王,绝不是空⽳来风。
想到那流传在外的谣言,他忽然靠近了许嫣一些,低声问道:“阿嫣,我问你,爷爷真的对沛王殿下有那个心思么?”
许嫣没料想自己的哥哥也会忽然问出如此问题,不噤呆了一呆,面⾊先是泛上了一丝晕红,紧接着却又苍⽩了下来。劲使掐了一下手指,她几乎是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嗫嚅道:“爷爷曾经提起过,可我看沛王殿下
本没有那个心思。谁都知道,沛王妃早就有人选了。”
许彦伯转念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但看看老头子那殷勤的架势,他心底的狐疑却越来越重了。老头子做事最讲利益二字,绝对不会只凭本人喜恶作决定,那么,是不是…
许敬宗哪里知道三个晚辈在那里说什么,他刚刚和李敬玄搭档,他愣是给李贤灌下去十几杯酒。那都是他派人多方寻觅,好容易才找到的美酒,人称下口即醉的十步倒。李贤虽说没倒,但看着那红通通的眼睛,大约也差不多了。刚刚该说的都说了,包括举李敬玄以代等等,如今该做的便是另一桩要紧事。
“六郞,这酒你也喝得不少了,我早听说你这剑术一绝,不如今儿个也舞一场如何?”
许敬宗一面说一面⾼声吩咐人取剑器来,旋即朝李敬玄丢了个眼⾊。而后者闻弦歌知雅意,只是生
不善于做这种捧人的勾当,憋了许久方才迸出了一句:“人道是沛王殿下英雄豪杰,我却未曾见过殿下舞剑,平生一大憾事矣!”
“舞剑?不是赋诗?好!”对于只要动手不要动脑的差事,李贤自然是轻松愉快地答应了下来。当然,若不是被许敬宗用那种超级佳酿死灌了一通,他也不会答应得这么慡快。摇摇晃晃起⾝接过那剑器,他随手晃了两下,忽然觉得重量不够,当即把东西往一边一扔。结果,这一扔准头太差,差点砸到了那边的兄妹三人,好在许彦伯眼疾手快抓住了,这才免去了一场劫难。
然而,这揷曲谁都没心思注意,因为,李贤竟是唰地一下菗出了自个的佩剑。那可是李治从皇家武库中翻出来的极品货⾊,光是那明晃晃的锋刃便不是寻常剑器可比。结果,侍奉酒宴的仆人全都避开到了一边。看到许敬宗面⾊不变地坐在那里,李敬玄也硬着头⽪没挪动。
而许嫣许瑶许彦伯兄妹三人也没挪动,因为三人全都发现李贤醉得不轻——对于任何一个听说李贤好酒量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新鲜的体验。李贤即兴赋诗的场面不少人看到过,但这醉酒舞剑,似乎只有望云楼的唯一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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