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宁馨被送进了
房。
她是“临时的”耶!她还以为只要她坐在轿子里,让轿子能准时将她送入任府,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要“夫
对拜”、“送入
房”!
算了!也许要这样才能算是冲喜吧!如果少了这些步骤,恐怕老天爷会认为之前那些都不算数,那不就白忙一场了?
因此她连抗义都不敢抗议,反正拉著红丝带,任佑牵著她走到哪儿,她就跟著走到哪儿,只想早点完成这些步骤好赶快回家。
她呆呆的坐在
沿等著任佑,一动也不敢动。
喜娘嘱咐她,一定得等少爷回来后替她掀掉喜帕,她自己千万不能
来,还说这是少爷特别
代的。
好吧、好吧!少爷
代的就少爷
代的。
她只好乖乖的坐著,真的不敢
动,深怕这一
动,会把努力辛苦经营了一天的“冲喜”给吓跑,那就很对不起少爷。
左等有等,在众亲友的簇拥下,任佑终于回来了。
宁馨兴奋的等著。
少爷,她可没
动哦!
门咿呀一声打开,在众人的欢笑声中随即被掩上。
快,怏,她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只是他不掀喜帕她就真的不敢
动,连话也不敢说。
少爷,你快掀了喜帕,这样我才能动呀!
宁馨不知道任佑所谓的“别
来”是怕她又跑了,所以才嘱咐她一定得等他,哪知道宁馨会错意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回宁馨想要偷跑,恐怕比登天还难了。
“宁馨。”任佑轻轻替她掀开喜帕。
“少爷!”宁磬突然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我肚子好饿!”
“啊?!”任佑没料到两人新婚之夜的第一句话竟会是这样,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不待他说,宁馨早已经冲过去,开始尽情享受著满桌的佳肴了。
“吃慢点,吃慢点,别噎著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竟然噎著了,他赶紧帮她拍背顺气,让她慢慢把食物咽下去。
似乎看她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任佑带笑的俊容一直盯著她,不时用眼神鼓励她多吃一点。
宁馨当然更不会客气了,这一餐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犒赏,吃
了她就走人。
终于,她吃完了“少爷,轿子呢?”她拍拍手,当作擦过了事。
“轿子?”什么轿子?
“送我回去的轿子呀,还没准备好吗?”她得连夜赶回去免得让娘担心。
他没听错吧?她现在要坐轿子回家?
“宁馨。”他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些,他八成是喝多了才会听错。“你…现在…需要…轿子?”
“是呀!”有什么不对吗?“这么晚了,难道你要叫我一个人走回去?”她杏眼圆睁。
老天,他真的没听错!
“你要坐轿子回去干嘛?哪有新娘子才刚进门,晚上又立刻坐轿子赶回去的?更何况从今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呀!”
“我的家?”她忍不住笑出声。“少爷,你醉了。”连她今天只是临时顶替的都忘了。
“我哪有醉?”他恼了。
他分明没听错,这家伙…不,他娘子竟然跟他吵著要回娘家,而且是立刻!
“还说没醉?”宁馨娇笑的“开导”“你忘了,咱们约好我只是暂时帮忙的,临、时、的!”她强调。
“我什度时候说过你是『临时的』?”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宁馨无奈的瞅著他,以为他真的醉了。
“你说你的新娘子跑了,错过这么伟大的天赦
可惜,一定要我一个人坐轿子进门的,你说你『临时的』上哪儿去找?只好找我来帮忙冲喜呀!”
虽说她很委屈,不过刚刚吃了那一顿之后气就消了,现在她该回去了。
天啊!他简直被她打败了。
敢情她还以为她真的是来冲喜的呀?
任佑捧著脑袋,对她的迟钝感到无力,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了。
“你看,你真的醉了。”还说没醉?“头昏了吧?”
“呃…”他直点首。“我头都『昏』了!”
哪有这么钝的新娘?天地都拜过,也入了
房了,她还以为她真能拍拍
股一走了之?
“咱们已经拜过天地,也进了
房了耶,宁馨。”从此以后她就是他的宝贝
子了。
“你真的要走?”
她点头。
“你…不知道『送入
房』就不能再『退』回去了?”
“哪有这种事?”宁馨跺脚。“我只是来帮忙的,我再不回去我娘会骂。”
他有没有良心呀?
算了,乾脆她自己雇车回去比较快,懒得跟他说了。
打定主意,宁馨当真拿下凤冠、
下霞帔,起身走往门口。
“等等!”任佑急吼,赶紧冲到门前,张开双臂不准她走。
“这是干嘛?”她杏眼圆睁。
“宁馨!”他真的被她打败了。“你这一走,我好不容易想出要娶你进门的计画,不就全泡汤了?”
她也听不懂他在说什度,反正点头了事。
突然,她瞪大了双眼,嘴也张得老大。
“少爷…你…你刚刚说什么?可不可以再重说一遍?”
她没听错吧?少爷说…
“没错,宁馨。”他赶紧拉著她回来一起坐下。“你的脑子到底用到哪儿去了?怎么不用大脑想一想呢?”
“想什么呀?”什么都没说,要她想什么呀?
“你仔仔细细的想想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他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你仁慈、善良呀!”
他无力的垂下脑袋,连肩膀也垮了下来。
“宁馨…”他乾脆细说从头好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她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
没错,但不是他要的答案。他伸手抹了下脸,无力的直摇著脑袋。
“宁馨,其实我想娶的人,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你。”
一口味清甘美的茶入喉,她突然“钝”悟的呛了出来。
“咳!咳!咳!”
任佑无力的拍著她的背帮她顺气,这是他经常做的“工作”
“咳!咳!少爷…你说什么?”她涨红了脸。
“小声点!”他赶紧嘘她。“以下的话只能偷偷的说。”
她急忙点头,
低了声音却
不住颤抖。
“少…爷…”
“该叫我阿佑了。”他瞅了她一眼。“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爱上你了,宁馨。”否则他好好的少爷放著不干,接连两天帮她干活是为了什么?“当时你拿水泼在我的身上,你一见到我,突然冲著我一笑,当时我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他
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从那时起,我就偷偷爱上你了。”
“少爷…”宁馨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说的是…真的吗?
“当时我想…一定是错觉,我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突然对一个丫头一见钟情呢?所以我也没把它放在心上,可是我竟然一整天脑海中都是你的影子。”他
出了腼腆的笑。“于是隔天我决定再跟你接触,结果两天下来,我就真的爱上你了。”
“少爷…”
“叫我阿佑。”他不高兴的瞠了她一眼,继续说:“我把原本跟在我身边的人调走,指定非要你来接替不可,就是为了想多接近你,多跟你…亲近。”
她羞红了脸蛋,他也腼腆的直笑,俊脸比她还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我对你的感情,可是我知道千万不能
出任何破绽…否则你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他说得
言又止,语带保留。
“是因为老太君还有夫人的关系吗?”
“嗯,这不能怪她们。我
和当今皇太后有血缘关系,我娘更是京城出名的『白玉芙蓉』,长得漂亮,而且出身世家,所以她们难免会有门第之见,而这些全赖我以智慧破解。”
她听得双眼发亮。
“我决定要跟你成亲。”而这是计画的开始。“可是我不能直著来,这样反而会害了你,于是我放出风声说我打算成亲了,果真如我所料,一大堆人送来了他们家千金的画像。”
“原来那时你…”宁馨一脸惊愕。
他笑着用温柔的大掌包住了她的柔荑,欣赏著她的俏颜。
“当时我一直告诉你:看来看去宁馨最漂亮,看来看去宁馨最有我的『缘』,我怕你伤心,拚命向你暗示,你才是我最中意的人,只可惜你一直听不懂,而让我暗自着急。”
当时她伤心难过的表情,他看了好难过。
“可是少爷,你没有告诉我你正在暗示我呀!”害地白白难过了这么多天!
“天啊!”任佑的脸马上皱得跟包子一样。“我要是说了还算是暗示吗?”
“可是…”起码得让她听得懂他是在暗示呀!
“凭你那张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漂亮脸蛋,我还敢说吗?”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突然气消了。少爷又说她漂亮了。
可是她还是得抗议一下“你知道吗?我一听说你要成亲,我的心好像被撕了一样。”想起来就好痛苦、好难过。
哪知道任佑不但不安慰她,反而还说:“是你自己太笨了,宁馨,你也不想想有哪个丫环像你这样天天快活、
逍遥?”
“可是…”
“大家都误以为我把你当妹妹疼,我偏偏硬要说咱们是『哥儿俩』,为的就是要『告诉』他们,你绝不是我的『妹妹』,你将来要当我娘子的。”
“那你也应该偷偷告诉我呀!你知道你每次都说咱们是哥儿们,我都好伤心哪,还以为你眼里从来没有我。”
“那是你笨!我怎么都没想到你是绣花枕头。”
她嘟起了嘴巴。
“哪有人丫环干得这么轻松的?”自己就不会用脑代想一想?“除了陪我下棋、读书、聊天、散步、出去走走之外,你。做过了什。
重的没有?”他根本就舍不得让她做。
“这些…都是你拉著我做的耶!”她觉得冤枉“又不是我故意偷懒。”她又没有推卸工作,是他根本就不派。”
敢情她还没听懂他的意思?没关系,他继续说,说到她懂为止。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分给你吃?”
“有吗?”
“你!”
“不是你吃不完硬拉著我帮你吃的吗?”“分”跟“帮”可是有很大的差别耶!
“你…你真没良心!”他气得头昏脑
。“咱们两人经常就著一碗、一匙同饮的原因,你怎么不用脑袋想一想?”
她茫然的看着他。
“我经常向你吐
心声:没有了宁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过日子了?难道你听不出来我的暗示?”他愈说愈火,不由得拉高了音量。
“鬼才听得出来你的意思。”她杏眼圆睁。“你每次都是一脸戏谑的这么说,鬼才听得出来你的『暗示』。”她可理直气壮了。
这个超钝的家伙!任佑恼火的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我任佑挑媳妇还硬要你宁馨帮忙呢?”
“你忘啦—你说——”
“我没有忘!”他跳脚。“挑画的时候我瞎口胡说哪家千金怎么样——”
“什么?那些全是你胡说的呀?”
“你别打岔!”
“哦。”宁馨只好乖乖的闭口。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你一直想告诉我:为什么我没有想到你?”
他看出来啦?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一脸的心事,全都是为了我?”
原来他…
“我为什么要籍机帮你买衣裳?”
“怕我丢你的脸呀!”
他狠狠的
了口气,快抑不住怒气。
“还说呢,相亲时,你看得眼都直了!”一想到那三位千金她就不悦。
“我不是有跟你说你只要『陪坐』就好,什么都不用做,你又为什么偏偏什么都要抢著做?”一提到这个,他的火气又升了上来。
“我要帮忙你干嘛瞪我?”她恼著旧帐。“而且还骂我急著奉茶倒酒扫兴!”
“你本来就很扫兴!谁教你急著奉茶倒酒的?你是我未来的
子,不是她们三个的丫环,我不让你做,你却偏偏要做,这不是很让我失望?很教我生气吗?”
“哦…”宁馨一脸的惊喜,这次被骂乖乖的,直顺从的点著脑袋。
“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丫环的身分?”
她偷笑着点头。
“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不识半个字?”
她惊愕的抬起脑袋“可是你说…”
“我如果不这么说,不这么跟你暗示其实你才是最有希望的,你会因此留下来?你不会因为听说我挑上了王千金而打算走?”
她张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我教你写字是想跟你亲近,可不是为了你老是把字帖拿反的关系。”
她突然涨红了脸蛋。
“为了『丁香』,我那几天都早出晚归,你以为真的有丁香吗?告诉你,我都找朋友喝酒去了。”那是他的拖延计策。
她双眼张得更大了。
“那一天我根本就没有醉,见你红肿的双眼我看得心疼万分,所以才故意吹熄烛火,就是为了怕见到你那双伤心的眼睛。”
“可是你当时却在笑…”
“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真心对我的另一面,你眼里全都是对我不舍的情意,我当然满意了。”他突然一脸的不忍,轻声的说:“当你问我何时娶丁香进门时,我为什么呻
著闭上眼睛?”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似乎正努力压抑心中正澎湃的
情“我几乎不敢看你,因为我看了心很痛。”
她的眼红了。
“送你珠宝后,我看着你一脸的颓丧、落寞,好几次我都差点冲口而出,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他叹了口气,依旧难忘当时的煎熬。
幸亏他当时
过来了。
“宁馨…”
她已经泪
满面。
“你会怪我吗?”
她用力摇头。
“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的头摇得更用力了。
“如果有什么我还没有提到的,你只要想想从相亲开始,直到现在为止,我的种种反应,你就会发现我句句属实、处处对你真心
,只是你没看出来罢了。”
她倏地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的情、她的爱,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报偿,就让她好好的痛哭一场,洗涤掉伤心的过往,让她好好的哭一场吧!
“宁馨,”哭过之后他温柔地替她拭乾眼泪“你娘和你两个弟弟都来了。”
“什么?他们追来了?”她惊叫道。
他忍住笑“什么追来了?是我请他们过来的,你的生辰八字就是我跟丈母娘要的。”
他细说从头,原来当时他递给老太君的那张生辰八字是宁馨的。
“而真的差点跟我成亲的那一位,是我好友的未婚
,他知道我的困难,两人都很愿意帮助我。我递上的是你的生辰八字,可是和老太君见面的却是她,真的很感谢他们两位。”
宁馨愕然,小口圆张。
他笑着合上她的嘴。“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你娘之外还有我娘,我娘还是看出来了,她问我是不是真的喜爱你,如果是,她不反对。”毕竟是母亲,为了儿子就连
深柢固的门第之见,也只好丢到一边去。
“你是说…这些计画她们早就知道了?”她惊叫著。
“要不是她们的帮助,我怎么能顺利娶到你呢?”他笑得很开心。“和三位千金吃饭的时候我故意呛到,娘看到了十分着急,她说你都傻在一边,也不会籍机表现一下,好让老太君对你更有好感。”
回想起当时那一幕老太君的表情,她忍不住笑出来了。
“刚刚拜堂的时候,你娘和我娘就是分别坐在老太君的身边,受我们一拜。”他朝她眨了眨眼睛。
“这么说…老太君不反对了?”她兴奋的嚷。
他点了下她的俏鼻“还早得很,老太君以为你是来冲喜的。”
“没…没…冲喜吗?”她更惊讶了。
“根本就没有冲喜这回事,天赦
也不是这一天。”他看着她的表情,无力摇著脑袋,凑近她耳边悄声说:“是我买通算命的。”
她讶异的
了口气。
他挑挑眉,要她别说出去。
“那…那我以后的日子不就惨了?”老太君一旦得知她到时候不能真的冲喜,不就气坏了?
他摇著食指“我有好方法。”
“什么好方法?你快说!”
“咱们赶快躺到
上去,接连三年都生三个胖儿子,保证她会乐得眉开眼笑,从此忘了这码事。”
“好!”她立刻允诺,高兴得真要躺到
上去,突然,她又回过头。
“那娘的身子…”她改口叫任夫人为娘了。
“不会有事的,娘是
心
坏了身体,爹早逝,她一个人扛下一切又把我抚养长大,我是独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她难免会
心,等你生了一堆胖儿子之后,她忙都忙死了,哪有空生病?”说穿了还不都是心病在作祟?
“那我们还不快一点?”她兴奋的嚷嚷,
掉鞋就躺到
上。
任佑噙著笑容,赶紧吹熄烛火,
掉长靴外袍,挥开纱帐,也兴奋的躺到
上。
不敢太急切的他不敢太“直接”怕吓著了她,于是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准备慢慢来。
一只大掌悄悄的抚上她的
口…
为了立刻要有孩子,宁馨真的是闭上眼睛
自己入睡,她心想明天一觉起来说不定就有“好消息”了,突然她惊喊出声。
“少爷,你怎么把手放在我身上?”还
摸!
任佑惊慌的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叫阿佑。”他低声道。“我也叫你阿馨。”
见她点头他赶紧放手,让她说话。
“你在干什么?”她低斥。
“『睡觉』。”他一脸无辜。
“睡就睡,干嘛动来动去?”她以为他在捉弄她,而她是真的想好好的睡觉,准备明年能生个胖娃娃。
于是两人又乖乖地躺好。
静默了一会儿,任佑忍不住又动了起来。
他乾脆一把搂住她,将她抱满怀,宁馨没有阻止任由他抱,只要他没有“动来动去”就让他抱吧。
突然她惊吼出声。
“你干嘛拉开
头?”
“嘘!”任佑惊慌的赶紧捂住她的嘴巴,简直气坏了。
不过这一回他不要再当傻瓜了,天都快亮了,他再不赶紧入“
房”不就白白浪费这永生难忘的一天?
“唔…唔…”宁馨挣扎著要说话。
只是说了白说,他还是会用“行动”慢慢教到她会为止。
月娘看得忍不住笑了,今后再也没有傻丫头会在月下对她嘀嘀咕咕,她的耳
终于可以清静了,不过,这个新郎倌还当得真辛苦,你瞧瞧…
筋疲力尽的竟然是他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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