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计中计,谁玩谁?
“秦兄,弟兄们可有损伤?”张允从门板下面站了起来,溜达到秦邦屏的身边,淡然发问。
“死了一些人,都是中了箭矢,其他的人虽有小伤倒是不妨事!”秦邦屏看着慢慢退却的辫子兵,脸色铁青,看来这位白秆兵的领军人物也明白了辫子兵的凶悍。
“那就好!”张允微微一点头,而后道:“兵书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依我看皇太极就是再怎么恨我入骨,白天也不会再贸然进攻了,否则的话,只怕留下的还是一具具的尸体!”
“张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晚上会来?”不愧是秦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秦邦屏很快就吧咂出了张允话里的意思。
张允也没有再卖关子,微微一点头道:“今天夜里只怕将会是一场恶战,生死存亡就在此间。”说着引着秦邦屏走下城头,来到所住的客店里,给他倒了杯茶水后道:“方才的那一仗与其说是皇太极在进攻,倒不如说是他在试探,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方才辫子兵的斥候肯定围着六里堡转了不止一圈。”
“晚上他们会攻击其他三门?”秦邦屏的眉头皱了起来。
“八成会!”张允
了
眉心道:“倘若我是皇太极,今天夜里必定是佯攻南门,实际上的主力却放在东,西,北任一门上,咱们的人本就不多,分兵四处,守卫的力量就更加薄弱了,那些临时征召的家丁护院们,站在城头上吓唬人倒还可以,若是和辫子兵硬碰硬,根本就不是对手,所以咱们得想个对付皇太极的法子才是!”“张大人可有妙计?”秦邦屏
口问道。从一出了山海关。张允的计谋是一个接一个,而且每每能够奏效,这让秦邦屏也多少对张允那些
毒的法子有了些期待和依赖。
张允眯着眼睛想了片刻后道:“法子倒不是没有,而且有两个,其一,就是把南门也用砖石堵死,你我做困兽之斗。和辫子兵死战到底,虽然壮烈不过却忒愚笨了些,不足取。”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却险恶了!”张允把六里堡周围的地图拿了过来,道:“你看,六里堡东门和北门外不远就有俩水泡子。虽然不深,可是若兵丁涉水而行的话,不但容易被咱们觉察,更会减慢冲锋地速度,到时候一通
箭下去。必定会死伤不少人,若是皇太极的脑袋瓜子没有被驴给踢了,多半不会以此为突破口。而西面却是一马平川,倒真是个适合骑兵冲锋的好地方,就算是城破之后,咱们想跑都难,不过,却可以设个
饵让那些死脑筋的辫子兵少个恶当!”
“原闻其详!”
张允笑眯眯得把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秦邦屏的眼睛越来越亮。
夜,略有月光。六里堡内死一样的寂静。
可是外面地女真营地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皇太极正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排兵布阵。作为辽东的土著,女真人的眼线还是相当宽广的,张允企图从沈
调集援兵地意图老早就已经被他看破,甚至远道而来的明军的对象也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若非皇太极急于一举把张允等人歼灭。而又担心手边的兵力过少啃不下眼前这块硬骨头,只怕老早就分兵去屠杀明军去了。尽管他知道明朝地军队不堪一击。可也明白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的道理,所以希望在被明军两面夹击之前拿下六里堡,屠城后就翩然远去。
正是有了这样的想法,皇太极迫切地希望毕其功与今夜一战,至于他的策略倒是和张允预先所料到的略有些差别,分兵两处,佯攻南门没错,可皇太极实际的力量则集中在东门,这倒不是说他的脑袋如张允所说的那样被驴给踢了。
而是皇太极也多少猜摸到以张允的头脑,多半也料到了自己今夜必定会攻城,他甚至想到,若是以常理推算,自己必定会攻打西门,可
读《三国演义》的皇太极却希望玩上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虚实
错地计谋。他要取东门,也是考虑到那边有个水泡子,张允多半不会派重兵把守,如此一来,防御力必定薄弱,以手下兵丁的凶悍,拿下来还是很轻松的,只有夺取了一处,也就拥有了战斗支承点,到时候覆灭整个六里堡绝对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了,这手小计谋还没有玩,他在算计张允时,也想过张允说不定会把防御重心移动到西门,若是那样的话,南门的人手必定匮乏,若是能够轻易击破,充做后备队地两千兵马马上就可以冲过去。
当皇太极把计划一五一十的说出口之后,手下地统领们不免会拍上几个马
,只是现在的女真人毕竟受汉人影响不深,所谓的阿谀之言也算不上
麻,不过也让皇太极对于今晚上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将近三更时分,皇太极的手一摆,女真兵营里连个号角都没有吹,一队队的兵马就蜂拥而出,而后刷拉一声,分成两队,一个直冲南门,另外一批人却是奔西门而去。1 6小说 网
这也是皇太极计谋中的一项,花上些时间和人命突击西门,目的只是为了坚定张允的信念,让他相信自己的推测是对的,而真正的杀招会在随后祭出。
不得不说皇太极的如意算盘确实打的很响亮,可他这个计谋却并不新鲜,起码在听说了张允的计划后,秦邦屏就提出了类似的质疑,而张允却淡然一笑,
森森地道:“只要咱们抛出去的
饵足够大,不怕皇太极那厮不乖乖得上当,等他明白过来时,怕是鱼钩已经刺穿了
肺,到时候他想吐出来都难!”
成百上千的步兵一齐冲锋,即便是嘴中不语,光是脚步声就足以让地面微微颤抖,南门城墙上的哨兵很快就发现了敌情。连忙敲响了手边的铜锣,当当之声在寂静的夜晚传得格外远,听起来也是分外的惊心动魄。
而女真人也很配合的吹响了冲锋地号角,高亢而响亮的呜呜声刺
着每一个女真人的神经,想起主帅屠城的号令,想起了城门上悬挂着八百同袍辫子的木杆子,一个个热血沸腾。似乎连眼珠子都红了,嘴里更是吼吼怪叫,宛如一头头野兽在发
着难以抑制的战斗
望。
张允和秦邦屏既然料想到女真人会玩夜袭的勾当,自然不会没有一丁点地提防,整个六里堡表面上看起来寂静如古墓。而实际上里面的兵丁全都绷着一
弦呢,此时一听到铜锣响,不用号令,训练有素的白秆兵就已经冲上了城墙。
黑巾众也护着张允来到了西门,今夜。这里才是这场战斗的重心,张允又岂能错过,而南门则交给了秦邦屏。作为一个正派子的军人,张允相信秦邦屏在守城方面做得肯定会比自己更好,至于秦民屏所率地五百
兵则驻扎在六里堡的中心地带,随时准备驰援任何一个门户。
当南门的战斗打响后,西门也热闹了起来,与白天的情形相差不大,弓箭手刷刷一通箭鱼之后,跟着辫子兵就蝗虫一样的漫卷了过来。
只不过西门城墙上地动静却并不大。最多也就是个中规中矩,几只火箭随着铮嗡声在空中画了个完美的弧线落了下去,跟着火光一闪,原本堆积在城门外不远处的柴草堆已经着了起来。
六里堡原本就是个小镇,此处地乡民在此耕田种地。秋天收割下来的稻草就全都堆积在城外便于冬天取暖用,虽然遇到了雪灾。不过稻草却没用光,正好留给了张允等人放火用,干巴的稻草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火光冲天,左近的辫子兵被照得似乎连眉毛都能看清楚。
而始终都寸步不离的跟在张允身边的黑巾众此时自然也没有闲着,弯弓搭箭,开始点辫子兵的名,扑哧,扑哧声不绝,鲜血和脑浆子随着呼啸而过的羽箭迸
上半空。
也许是
间地那一通箭雨消耗了太多的箭矢,女真人的弓箭手还击的力度却并不大,虽然也频频回
,不过却没有白天时那种铺天盖地的感觉,对于依然躲在门板下地张允来说,基本上可以把这些羽箭给无视掉。
不过辫子兵似乎也并不愚笨,挨了不少的箭之后,也玩起了火箭,不但往城墙上抛
,甚至还对准了紧闭地大门。
所谓的火箭,都是箭镞上绑着浸了火油的棉布,粘到哪里顿时就会烧成一面,幸好张允是个后世来的人,对付这玩意还是颇有心得的,起码他头顶上的那块门板上不但蒙上了一层用水浸透的棉被,还扑上了一层土,如此一来,火箭休想把这块大盾牌给烧着。
其他人头顶上的门板也一样,最多就能听到箭矢击中门板的笃笃声,却一点也不用害怕一会被烧到头发。
人不怕,可是下面的城门却并非如此,六里堡毕竟不是军事基地,更加不是关隘要
,所谓的城门实际上也就一尺来厚,长年累月的风吹
晒,非但不再结实而且极其易燃。
数十
火箭
到上面,片刻的功夫就已经烧成了一道火墙,而这还不算,皇太极自然是要给张允坚定信心,做戏自然是全套的,后面的辫子兵呼啦啦抬出了一
撞城门用的原木,几个人握住了捆绑在原木上的牛皮带子,在一些刀盾手的掩护下玩命得朝城门冲去。
“妈的,给老子烧死他们!”范同闷雷一样的骂声从城墙上传来,跟着轰轰几声,几个燃烧弹被撇了下来,火光直冲上天,若非是张允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只怕范同的头发也会被冲来的火苗子燎个干净。
那些被派过来冲击城门的辫子兵自然是被烧成了一团烈火,可是张允还是轻视了辫子兵的战斗意志,这些痛快号叫的烤活人还没有倒地,又有几十个人扛着原木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更有不少的人扛着梯子冲到了城墙下面,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蚂蚁上树般开始往上爬。
“范同,打退他们三次就放他们过来吧,咱得给皇太极留点念想,要不然他只怕会冲去别的门上,那咱们的买卖可就亏本了!”张允拽过范同吩咐道。
“放心吧大哥,俺晓得!”范同嘎嘎一笑,将手里正烧得
实的一个燃烧弹又撇了下去,陶制的酒坛子里装满了高度的酒
,以消化棉和牛油充当稳定剂,范同居高临下,准头又好,坛子正落在辫子兵围着的原木上,就听啪嚓一声,坛子碎裂开来,而里面的酒
也颇溅开来,遇火即燃,又是一群炭烤活人诞生了。
“唉,可怜呀,可悲呀,可叹呀,罪孽,罪孽!”张允嗅着人
被烧焦而发出的恶臭,盘腿坐在范同身后,摇头晃脑,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其实心里暗
到了极点,因为他感觉到皇太极这头大鱼正被自己一点点得引上了钩。
城墙其他地方的厮杀依然在继续,不过比起城门周围的惨烈来倒真象是在玩过家家。
一队一队的人冲过来,而后被烧成焦炭,那些辫子兵依然是丝毫不畏的往上面冲,范同却住了手,因为已经达到了张允方才的吩咐,对于张允的话,范同是绝对言听计从,说是三次,那他绝对不会多烧一回。
“范同!”
“俺在,大哥有什么吩咐!”范同
了
手,为了不让张允说话太费劲,还很细心得蹲了下来,不过饶是如此,张允也得抬起头来看他。
张允朝下面撇了撇嘴道:“
搏战就要上场了,你就不想去看看!”
范同憨厚得一笑道:“大哥,你别骗俺了,就凭你摆弄上面的那些东西,辫子兵一时半会根本就冲不过来,俺还是在这吧!”
“我靠,居然没蒙到你!”张允有点失望。
可城下面的辫子兵却一点也不失望,反倒是欣喜若狂,因为在烈火焚烧和原木冲撞之下,西门轰隆一声碎裂成了几片,
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这情景倒是把不远处观战的女真人将领给吓住了,但随后就是心中狂喜,暗道:“没想到呀没想到,第一个入城的居然是我的人!”兴许是张允的表演很到位,也许是女真人以前的战斗中没遇到过
谋,总之他在瞬间的诧异后,拔出了
刀,大声一声:“冲锋!”
牛角号再次被吹响,原本待在后面观战的骑兵随着号角声开始缓慢加速,并呼啸着朝
开的西门冲去。
“大哥,来了,他们来了!”
“恩,来就对了,要不我跟谁玩命去呀!”张允很淡然得点了点头,而后看了范同一眼道:“咱们也下去吧,免得让兄弟们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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