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节 夜宴之前
天下回到听香⽔榭的时候,天⾊已是酉中时分,杨林早就派人过来支会过,宴会是在戌时开始,所以云梧早上送来的几名婢女赶紧帮她浴沐更⾐、梳洗打扮,一通忙
。
终于打扮好之后,天下见尚有时间便让人取了些糕点垫垫底儿,呆会儿的宴会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要是饿了肚子未免不上算。她拈了块糕点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问道:“今天府里一切可好?”
“还算平静…”婢女绮月恭敬地帮天下斟了杯茶,说道:“王爷把宮里送来的那五个女官都放了,今天的晚宴就是她们在安排…申时的时候她们有来找过您,我告诉她们您出府了,她们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天下点了点头,又问道:“府里其他各处安置上我们的人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安排好了,其实希之先生(云梧号)早就有安排,今天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调整,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请姑娘放
绮月的话说的条理分明,让天下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问道:“你…以前是在哪里做什么的?”
“我以前是在唐国公府给他们家的姐小做伴读的…”绮月毫不避忌地说道“唐国公府?是李渊?”天下有些好奇地问道:“李渊家现在都有些什么人?可好相处?”
绮月想了想,然后说道:“李家的人口比较简单,太夫人独孤氏如今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其子就是唐国公,其女常年旅居在外。甚少归家…唐国公夫人窦氏是个极和善的女子,育有一女三子,大姐小今年十一。是长安有名的才女,容貌也是极出重的。已经许给了晋州柴家公子,说是三年后便要来
娶…至于三位公子年纪尚幼,看不出来什么…”
“他们家地二公子今年几岁?”天下突然问道。
“五岁…”绮月有些不明⽩,为什么天下会特意问起李家二公子。
“名字可是叫世民?”天下继续问。“是!----”绮月更是觉得奇怪了,不明⽩天下怎么会知道这位二公子的名字。语气里不免带了些惊奇。
天下的脸⾊渐渐沉了下来,心里暗暗盘算,该要怎么对付这个五岁地小娃娃呢?她对大隋亡不亡国的不感趣兴,可是一想到传说中罗成就是因为保了李世民才在周西坡被
箭
死,心里就一阵菗痛…她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有一星半点发生地可能的!不过,现在不用急,李世民才五岁,还有的是时间…天下目光中的寒意渐渐消退,吩咐道:“传话给舅舅。我要见他。”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唐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给控制起来,不权要做到掌握他们的言行。还要想办法做到可以影响他们地决定…总之,是要把唐国公府的成败兴亡掌握在她的手里…李世民…绝不会有翻⾝的机会的!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天下在绮月等一众仆婢的簇拥下前去赶宴。
一路走着。天下便发现绮月悄悄地跟很多路过的仆佣、侍卫打招呼,想来都是天一阁安排下的“自己人”转过一条长廊。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宴客厅***通明,天下一笑,正想快步过去,谁知却被跟在她⾝后地绮月轻轻扯住了⾐袖。
“怎么了?”天下回头轻声问道。
绮月朝远处的一片竹林呶了呶嘴,低声说道:“我刚才看见陈蕖跟一个男人进去了…”
天下挑了挑眉,也把目光移到了那片竹林,沉思了一下,问道:“今天的宾客中可有陈叔宝?”
绮月先是一愣,旋即恍过神来,说道:“有!姑娘地意思是,刚才那个男人是长城公?”
天下満是笑意地盯着竹林,悠悠地说道:“让人去找一下罗成,告诉他陈叔宝今晚也来了,有好戏看了…”
绮月虽然不明⽩天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回⾝悄声吩咐下去,自有人通知罗成去了。
天下刚刚又朝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竹林的方向,脸上泛起一丝诡异地笑容,然后竟带着绮月等人转⾝朝竹林走去,边走边对绮月他们做出了要他们动静小些地手势。正在跟陈叔宝哭诉昨天发生的事情,陈叔宝听完她地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些人前来掳人、抢东西,你并不知情?”陈叔宝的声音里有几分不安。
陈蕖点了点头,委委屈屈的说道:“是啊,我
本就不知道,他们突然出现还吓了我一跳呢…”
“那…依你看皇后宮里的那四个女官…她们四个是不是知情呢?”陈叔宝推算着一切的可能
。
陈蕖低头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有点恍然地说道:“她们一定知道,那些人出现的时候她们虽然也跑到一边躲了起来,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的神⾊…哼!肯定是这几个
人伙同那些贼寇做出来的,可恨她们还装无辜,在王爷面前一字都不提,倒是推了我出来做挡箭牌…”
陈叔宝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轻蔑地说道:“她们?就凭她们几个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兄长的意思是…”陈蕖的心又提了起来,怕自己真的掉进了什么洗不⼲净的“泥坑”里。
“如果不是有皇后在背后撑
,她们又怎么敢在靠山王府做出这样的事来?…哼!想来王爷也是明⽩这个道理的,不然今天也不会连审都不审就把你们都给放了出来,还让你们负责今天的宴会布置以示宠信…”陈叔宝嘴里说的轻松,可是却在心里暗叹。皇后好⾼明地手段!如此一来杨林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陈蕖放下心了,想要让陈蕖在杨林这里得宠那更是不可能了,这次他陈叔宝是赔上了一个妹妹。却没捞到半点好处,反而差点惹了一⾝腥…
“可是。王爷有
待不许我们再随便靠近听香⽔榭,如果再有昨天那样的事情发生,就要把我们统统都…兄长,王爷恐怕是不可能看上我了…”陈蕖心里现在惦记的也是这件事,她如今正值青舂年华。怎么甘心就这样呆在靠山王府做个没有出头之⽇地普通女官?想像着那种凄凉的生活,她忍不住颤抖着抓住了陈叔宝地手臂,惶惶不安地说道:“兄长一定要救我…一定要帮我…我…我不想…”说着,忍不住害怕地低泣了起来。陈叔宝心里也没底,可是又不得不尽力安慰陈蕖,可是他嘴里的许诺却是没有半点把握可以做到。
待陈蕖终于止住了眼泪,两人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便一前一后地从竹林走了出来。
陈叔宝转⾝看着陈蕖,刚想再
待她几句。就听到竹林另一边有个清脆、响亮的声音传来:“这不是陈女官吗?怎么没在前面安排宴客,反而跑到这里与人私会?看来,这宮里出来的女宮就是不一样啊…”说音未落。天下带着绮月等人便从旁边走了出来。
陈叔宝跟陈蕖两人瞬时僵在了当场。
天下好象非常欣赏两人惨⽩的脸⾊一般,慢慢地踱步上前。似笑非笑地说道:“陈女官。不帮我介绍一下吗?”说着,她指了指陈叔宝。
陈蕖已经慌张成了一团。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我皇…”她下意识地想说“皇兄”却被陈叔宝用力地一掐胳膊给止住了。
陈叔宝见陈蕖已经说不清楚话来了,便清咳了一声,冲天下拱了拱手,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昭华郡主吧?在下陈叔宝,这是舍妹…”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陈蕖地手臂,示意要她镇定些,然后又对天下解释道:“舍妹自⼊宮中,便少相见,今⽇承王爷盛情前来赴会,才借机一见,不想竟让郡主误会了…”
天下脸上的笑容渐渐灿烂了起来,语气轻快地说道:“原来是我误会呀…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打扰你们兄妹见面…”说话间,她上上下下的打量陈叔宝几眼,然后又接着说道:“原来你就是前陈后主呀…果然好样貌,以前听说阁下才情极盛,我还不信,可今天在长安城闲逛了半⽇,我倒是真的信了…不过,长城公…你未必也太不知道避讳了吧?居然敢在长安里传唱什么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呀!”天下一想起今天下午杨广送她离开得意楼的时候,恰好听到这首曲子的表情,就想要狂笑一场,以抒
臆。
天下的这几句话,吓得陈叔宝⾝子一软,脑门子上立刻就见汗了,急切地解释道:“不…不是…那是醉后…他不是…”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十几天前他去常去的酒楼喝醉了酒,然后醒来就发现了桌上有这样地一阙“颇见二心”的词,而那纸上的笔迹正是他自己地,当时就吓得他把这首词揣在了怀里,灰溜溜地逃走了。可是没过几⽇居然隐隐听说这词在长安城的伎坊流传,他已经是心內不安,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今天如果不是杨林地贴子他不敢推脫,那是说什么也不会出门地。可是谁知道这才进府没多大会儿的工夫,就被天下随口说出了他心里最大地忧患。
“你是想说,这首词不是你写的?”天下挑了挑眉,看着陈叔宝问道。
“这个…”其实陈叔宝亲笔所书的罪证早就被他带回家里烧了,他此时便是否认,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天下的注视下,不是这两个字陈叔宝怎么都说不出口。
天下看着陈叔宝一脸的为难表情,又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在想,那原稿你已经拿回烧了,所以便是否认,也没人能说什么?”天下的话,字字都象针一样扎进陈叔宝的心里,他哪里心虚,天下就用针扎到哪里,他的心思被天下掐得死死的。
“可是,悄悄告诉你一下,你亲笔的原稿,我这里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且那天陪你在章台酒肆时醉饮
歌的歌伎现下恐怕已经让我的晋王兄给带走了,至于是带到晋王府,还是靠山王府,这个我可说不好,我就是提醒你一声,呆会儿如果因为这个闹出什么事来,你可一定要撑住呀!”天下脸上的笑容浓到让人觉得刺眼。
陈叔宝一下子就意识到,这
本就是有人专门布了局要害他。他用手指着天下,已经心情复杂到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重复说着:“你…你…”陈蕖些搞不清楚状况,可是她也有些听明⽩了,是天下在算计陈叔宝,她抱着陈叔宝的胳膊,焦急地说道:“兄长,你别急,这都是她的圈套,咱们快去找么妹,她一定能帮您洗脫冤屈…”
天下一脸好心帮忙的表情,笑嘻嘻地说道:“是啊,你还有个正得圣宠的妹妹呢,快去找她帮忙吧,就跟她说,你要是出了事,她的地位也保不住了,她一定肯帮你的…”
“你…”陈叔宝终于缓过这口气来,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陈蕖在一旁有些愧疚地对陈叔宝低声说道:“兄长,都是我害了你…”天下扫了陈蕖一眼,冷笑了一声,说道:“陈女官,别把自己看得太重,就凭你还不配我布这样的局…陈叔宝,长城公,想知道我为会这样对你?那就去想想你都做过什么样的事情…世间事,有因才有果,是你当⽇种下的因,所以才有我今⽇还你的果…你就认了吧!”说完,转⾝离去,再不理会⾝后已经瘫软在地上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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