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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平静的日子(上)
 雨连绵的夜晚,一座被老百姓称做鬼山的原始森林,雾弥漫,轰隆声、惨叫声、树木折断的脆裂声、动物恐慌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经久不散。

 自从七年前,每到深夜,尤其是无月雨夜,森林都会不时传出令人骨悚然的嘶吼声,附近城里的老百姓惊了,怕了,没有人再敢涉足这个地方。

 树丛密布、藤蔓丛生的森林中,隐藏着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山里幽深昏暗,弥漫着死亡的腐败气息。深处不时传出怪异的凄鸣惨叫,并顺着扩延出去,划破长空,形成一阵阵悚然的鬼哭狼嚎,森而又诡异。

 之中突然归于寂静。丛林里幽幽暗暗的,火光乍亮,黑影鬼魅,一人握着火把步入黑漆漆的,火光闪过处映出一张布满了皱纹的丑陋的老脸。

 老头沿着石头甬道走到一面石壁前,他轻轻转动着石壁上的一盏古铜油灯,极有规律地转动。只听“喀喀喀喀”几声,那方石壁竟然两边破开,出了另一翻天地。

 老头走进去,十分熟练地挨个点燃石室里的数火把,寒的室内立时明亮了起来。这个石室简直就是一个血红的人间炼狱,眼前不足50平米的石室之中竟默默的躺着近百余具尸体,无一例外的全是仅着亵的年轻男子。有的男子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已经变成一截黑碳;有的男子像是被寒霜侵蚀一般,皮肤的表面已经结冰,僵硬成石;还有的男子则是头部血模糊,明显是不堪忍受痛苦而撞壁自尽。

 老头扫视四周一圈,一言不发地东翻翻、西翻翻尸体,像是在找些什么,可不到半个时辰,他竟颓然沮丧地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熬过?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过的了这一关?”老头的眼中闪过一丝狂,整张脸在瞬间变得狰狞恐怖,那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诡谲。“不行,还要多抓一些人,我的日子不多了,等不了…”

 老头喃喃自语着,正当他起身想步出石室时,他仿佛听到有微弱的呻

 “…唔唔…不能…死…啊啊…不能…”

 这呻,这痛苦的呻,此时,给老头带来了巨大的希望。他慌乱地冲上前,顺着呻声,扒开一具有些溃烂的尸体一看,一名男子蜷缩在暗处,从头到脚血迹斑斑,全身沾满了污泥和土迹,身上的亵破烂不堪,右腿上被利器所伤的伤口鲜血淋漓,怵目惊心,那是男子为了不让自己失去意识而自残身体的结果。

 老头将男子的身子扳正细瞧,一张俊美的脸庞隐忍着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两眼紧闭,畔不时动颤抖,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气力,任由老头摆布着。

 “终于成功啦!成功啦!”老头的脸上显着藏不住的喜悦,大声喊着笑着,覆盖了下方隐隐约约梦般地呢喃:“…骆…骆…”

 “哈哈哈哈…哈哈…”从中传出的阵阵干笑声,久久回,响彻整个森林。

 **********

 “不要!不要…啊啊…”冷落心碎的低泣,无助的呓语,惊吓地从犹如黑暗深渊般的噩梦中逐渐清醒过来。梦中的一切在她清醒的那一刹那遗忘在了脑后,同两年来每一个夜晚一样,她都不记得她梦中的一切影像,只有醒来后残留在脸颊上伤心的痕迹。

 冷落掀动眼睫,忽扇忽扇的,眼前模糊的景象益清晰,这里是…哪里啊?她没死吗?

 她试图直起身子,可浑身散架般的疼痛让她感到呼吸困难,头脑沉重,只能失败地跌回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呻

 “砰——”

 一人影破门而入,瞬间跃上榻,撑起她的身子,用掌抵住她的后背,一股暖暖的热缓缓进了她的身体,须臾之间,她刚才强烈的不适感开始舒解起来,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治疗中,冷落微着气,睁着朦的双眸扫过周遭,外面的阳光透过边的窗棂直进来,照得人身上有一种暖洋洋很舒服的感觉。

 这是一栋简单的竹屋,屋内收拾得十分整洁,只有一些简单的摆设,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张和一个橱柜。

 抵着自己背部的手一离开,冷落便无力地重重向身后一躺。在她后仰的同时,一道黑色的小小闪光,从她视线的边缘掠过,跃离面,立定在榻前。

 冷落不自地猛眨双眼,不敢置信地侧望着眼前人。

 一个小男孩!?

 眼前这个一身黑衣装扮的小男孩,最多不过十岁,秀丽可爱的五官如同完美的日本人偶般精致,浑身隐隐着一股颓废的傲然魅力,那种末代贵族堕落的气息,有点熟悉…对了,这个小男孩会令她想起那传说中的堕落天使路西法,那个被贬下天界的撒旦。想到这,冷落不由得扑哧一笑,这可能是缩小版的路西法吧,他长得也太虚幻了…

 不对!难道她其实已经死了,这男孩就是来接她下地狱的使者?她可是从万丈高的绝崖直直坠落的,怎么可能不死?自己又不是超人,会飞!

 冷落瞬也不瞬端视男孩良久,男孩竟动也不动任由她上下打量。他面部无表情的神态,连人类最起码的喜怒哀乐都没有;平静似水的冰眸,无半分涟漪起伏;鬼魅的身手,诡异的让人可怕,绝对与他的年龄不相符。他整个人超成,超严肃,犹如大人带了一张小孩的脸,她愈发肯定这个男孩不是人类!

 男孩的长相彻底扰了冷落的认知,她倏地浑身一抖,万般滋味涌了上来,说不清是期待、抗拒还是畏惧,启口问道:“我死了?”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确定的声调。

 一听这话,男孩愣了一下,仿佛沉思,静默片刻,好似找到了答案,嘴角微微扯动,吐出一个字:“烧。”可爱稚的幼声,硬邦邦、冷冰冰。

 冷落眸中闪过了一丝惊诧。什么?!?他骂她?!

 她随即扭动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和他理论。

 “靠。”

 KAO?!

 冷落突的一僵,瞠大双目,一秒、二秒、三秒,表情从意外、错愕到发怔,最后转为愠怒,双眸狠狠瞪视着他,好似要出火焰一般,冲着他喊道:“你干嘛骂我?你骂我‘’,我还骂你‘’呢,你‘KAO’我,我就‘’你!”

 一瞬间,男孩如冰雕的面容竟有了波动,错然、困惑、无辜、不解的表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伸出手覆在她的额上,然后又扶着她,让她的上半身靠在背上,将被子拉上去盖住她的双肩。

 冷落迷糊了,他这是在干什么?一会儿看自己发烧了没,一会儿又让自己靠在墙面…等等“烧”?“靠”?此烧非彼,此靠非彼KAO。哎呀!怎么会这样?她蓦然领悟,自己竟出了这么大的糗!

 冷落感到尴尬不已,忙以笑掩窘,略带歉意的说:“小弟弟,我不是有意要你…啊,不,我你是我的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你…啊——我在说什么?”

 冷落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自己怎么搞的,说话颠三倒四的?而男孩则被弄得不知云里雾里,一脸惑,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你明白我刚才在说些什么吗?”冷落小心地试探道。

 男孩摇头。

 冷落偷偷地松了口气,暗自嘀咕着“不明白就好,不明白就好。”都被她了三四遍了,听的人竟会不明白,如果这话是向着她自己,她准抓狂,上去咬人。

 对了,她最开始是问什么来着?被他一搅和,都忘了。可下一秒,当她瞥见他的脸,又想起来了,因为他长了一张死人脸。

 “我已经死了,对不对吗?”

 “不。”

 不?不对?那就是…

 她没死!

 冷落吃惊地摸摸自己的身体,感到臂膀疼得厉害,口虽然闷闷的,但是有感觉、会痛…这表示她真的活着!她竟然没死!

 迟钝!有够迟钝!醒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她的心头突地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以为自己会杀式袭击中招加上坠下绝崖堕地然后死去,结果自己竟是怎么也死不了的小强。

 冷落的角浮起了一丝自嘲般的苦笑,她活着究竟是福大?还是福薄?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总是不能如她所愿?这很悲哀,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或许还是。

 “是你救我的吗?这是哪儿?你父母呢?就你一个人?”

 “是。”静默三秒“山。”再静默三秒“没。”又静默三秒“对。”

 冷落登时目瞪口呆,嘴巴大张,半晌说不出话来,下巴差点因此臼,沉郁的心瞬间舒缓,不莞尔一笑“你干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扮酷吗?”

 “累。”男孩面无表情地回答。

 “…”冷落满眼惊愕,无语,有生以来第一次彻底的无语。累?这世间竟会有人觉得说话累?古今中外他绝对是第一人,而自己却恰恰是个话多得不能再多的人。

 突然她开始抚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如果她和他生活在一起,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有意思!有意思!

 笑到没力,冷落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上男孩一本正经又严肃的黑眸,她极力忍住再次大笑的冲动,表情扭曲的开口:“有趣!有趣!你这人还真是有趣!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灵,”三秒后“亦,”又三秒“轩。”

 冷落和他漠然对视了近十秒,确定他的名字只有三个字而没有第四个字后,眼珠子一转说道:“灵亦轩?不错不错,以后姐姐就叫你小轩好了。”瞧,这招叫霸王硬上弓,轻而易举收了个闷闷的弟弟。

 灵亦轩深潭似的澄澈洁静的眼眸里起了一波涟漪,直定定的瞧着她一脸得意的笑样儿,一言不发。他拣了一个大麻烦!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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