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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话 酒介寻芳托
 分雷暗捏绷簧刀的刀柄,冲她坏笑道:“真是好名字,和那佳酿一般哩。”

 沁瑭白了他一眼,透过酒雾娇声道:“可是方大人来哩?大人先在前堂稍坐,我这就来。”

 分雷听过这话退出廊沿,低声笑道:“姑娘这是要保我了?”

 沁瑭磕了磕烟袋锅,面无表情地说道:“后院是清水坊,你到那里避一避吧。”

 分雷点了点头转身去,却觉袖子一紧,沁瑭又拽着他冷声道:“不过别想跑,你若是不订些酒出去或者回来不见你踪影,我还会把他们喊回来的。”

 分雷望着她近在咫尺的俏脸,且与她那冰冷的眼色毫不相乘,不觉失笑道:“你是上峰,我怎都要听你的。”

 沁瑭满意地别过俏脸,转身扭着枝走进酒雾中,分雷见她走了,哪还敢迟疑,这天井看去是品酒的地方,说不定方季鐾会到这里来,他忙转身起开廊道对面的房门向内走去,在狭窄的过道中,分雷望着左右墙壁不过半丈,几次想翻墙而走,可是想起方季鐾又打消了念头,今晚有浅滩之宴,这方季鐾是否为那宴会的用酒而来呢?想到这,他忽然泛起莫名的感觉,唯有硬着头皮走进沁瑭所说的清水坊。

 甫一入院,那溪的段段响声便已入耳,分雷关好院栅门,细细望去,只见不足五丈见方的院子里竟是别有天,此时是正午,太阳高悬于院上,小溪由西侧的墙股股涌入,过七道弯曲的泥夯向东墙的出口去,而七道弯曲的泥夯末端,有一道细小的槽,直向分雷来时方向的墙孔中。

 分雷好奇的上前蹲在泥夯处,见那溪水由西涌来通过第一道弯时本是浑浊的,可是过第二道弯后就渐渐变清了,当到了最后一道弯时,引入南墙的溪水已是清澈的很了,分雷不尽喃喃称奇,这套过滤法可是前所未见,他不觉探手摸向第一道弯曲的坝垒,谁知刚一碰上,那坝垒便坍堆了下去,分雷大惊下收回手,他哪想到这道弯坝如此不堪,轻轻一碰就塌进溪水中了。

 分雷心想,要是沁瑭看到自己毁她滤坝,再唤来方季鐾就糟了,只好手脚并用垒好踏实,忙活半天后在溪水中洗干净了手,拍了拍股旁若无事地起身站在一边。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南墙的院栅门被推了开来,分雷望去,沁瑭紧皱着黛眉,嘟着丰走了过来。

 “沁瑭小姐是有大买卖做了?那大可不必愁眉苦脸的。”

 沁瑭斜眼瞟了分雷一眼,哼声道:“用你来多嘴,闲话少说!这酒怎么说?”

 分雷笑道:“姑娘也得讲道理不是,我只是闻识酒香一探究竟,品了您的一口酒,嗨,这买卖就要定下来,这不是坑人吗。”

 沁瑭气道:“少说风凉话,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进得我铺子是光为品酒吗?还不是罪孽在身被唐狗追着撵着,本小姐可是救了你一命,你自该感恩图报!利索点,五年一缸陈酿,一缸五十斤七百两银子,你订十缸好了!”

 分雷愕然道:“七百两一缸?赶上杀七十头羊了!”

 沁瑭怒道:“怎么样!你订不订!”

 分雷仰天打个哈哈,苦笑道:“我还是出去杀人吧,十缸就是七百头羊,这买卖做不起哩。”

 “好!”沁瑭出烟袋锅,转身向前院走去,边走边说道:“他们还没走,你那么想杀人就杀好了,我做个好人成全你!”

 分雷盯着她扭动的身子,像唐人养的金鱼,不由气道:“为了这七百头羊!我情愿杀人了!”

 沁瑭刚拉开院栅门,闻言停下脚步,转头道:“你究竟是谁!”

 分雷一愣,吱唔道:“我叫台禄利,行不更名坐不…”

 “行了!分雷!你真有种!”

 沁瑭这一声断喝,分雷像中了霹雳一样。

 沁瑭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抖了开来,指着画像中光光的秃头道:“好个买天的头人,好一个草原第一巴哈秃儿,还行不更名坐不改…改啥?”

 分雷看着她嘲讽的眼色,顿时瘫软了下来,苦笑道:“既然姑娘知道了,那就把我递出去好了,看那上面还有赏金呢。”

 沁瑭白了他一样,那招牌眼色倒是让分雷领教了。

 “你当我傻瓜么?现在狼窑谁不知道你分雷要夜会元解礼,给我们突厥出口气呢。”说完将画像掖进丰怀中,点燃烟袋道:“打从你进了我的酒铺子,我就感觉很奇怪了。”

 分雷索坐在地上,挠着光头问道:“怎么奇怪了?”

 沁瑭别着纤,摇身道:“本小姐又不是傻的,昨夜狼须酒楼大火,就是冲环刀子帮去的,可是后来听人说,如今灸手可热的草原第一秃子就在狼窑,又得索爷庇护,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你的了。”

 “第一秃子?”分雷不觉摸了摸脑袋。

 沁瑭像是懒得看他那傻样,着烟袋望着蔚蓝的天空,久久才说道:“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分雷抬起头深望着她,正容道:“你我萍水相逢,我为什么要帮你。”

 沁瑭没有看他,只是端着烟袋锅,将双目遥向蓝天白云之间,她淡淡道:“若你帮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分雷是个生的男人,他自然打量着沁瑭的姿,在他眼中,沁瑭却是难得的尤物,那份骨子里透出的媚感确实让分雷有些惑,那草原男儿的烈似乎在他心底燃烧着。

 “算了…”

 分雷还是打消了那人的念头,起身拍了拍股,向她走去,他很想离开这个人的地方。

 沁瑭探出一条光润的玉腿搭在栅门前,丰着烟杆吐出袅袅的烟雾道:“我说了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你不明白吗?”

 分雷望着面前晶莹白晰的大腿,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知道做人该如何,这份情谊我算收下了,说说你的事吧。”

 沁瑭收回长腿,木然地蹲在栅门前,盯着地面幽幽道:“有一年为了维持这个祖上遗留下来的烧酒铺子,姐姐入了风尘,卖身成为狼窑金兜阁的头牌,她含辛茹苦挣扎了整整五年,虽然患上了那些见不得光的疾病,可还是将铺子里的债还清了,并且还有了赎身的本金,可是元解礼一来,他置下重金包了姐姐,每折磨得她…”

 “不要说了。”

 分雷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你方才不是说了么…我要给突厥出一口气。”

 沁瑭一愣,抬起俏脸愕然道:“你会帮我们的是不是?你告诉我!”

 分雷矮下身,拿过她的烟袋锅,了几口干咳道:“只好说力所能及了,既然你知道我是分雷,也不会不知道我如今的境地,不如这样,如果今晚我有命回来,定会将你姐姐抢出来,只是不知道今后你们的日子会怎么过了。”

 沁瑭倒出乎分雷的意料,喜孜孜地笑道:“还过什么日子!我早就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一个男人可以救出姐姐,我定要跟了他,不论是天涯海角,都带着姐姐跟随他一生呢!”

 分雷愕然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好,再说现在是身不由己。”

 沁瑭抢过烟袋锅,笑道:“如果连一人面对四百草原猛骑的分雷都不相信,那我还会相信谁呢。”

 分雷想起数前与德喀的锋,仍心有余悸,暗叹一声后,问道:“方季鐾所来为何?是否为今晚浅滩之宴而来?”

 沁瑭点头道:“自从唐军驻扎于狼窑后就多了一些赋税,虽然不多,却也是让狼窑上下百姓不堪了,我家的酒在狼窑是名产,倚黄河所睐,唐军上下均与我家有买卖,方季鐾就是为今晚浅滩之宴来订酒的,只是我要额外送一批酒到金兜阁,听方季鐾说,元解礼今晚宴后会去那里,姐姐又得…”

 分雷听完蓦地冒起莫名的感觉,不由问道:“这酒供应金兜阁多久了?”

 沁瑭道:“金兜阁本是另外一家供给的,只是姐姐被元解礼包养后,才准许我家供应的。”

 分雷皱起眉头,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他起身思量片刻后,说道:“若是你相信于我,待我走后便收拾行装,说不定过了今晚一切都不同了,我会使人找你的。”

 沁瑭愕道:“你走后我怎么寻你?”

 分雷摸着光头,苦笑道:“我身上真是别无他物,不如你借我个小物件好了,哈哈…”沁瑭一把将烟袋锅进他手中,道:“我只相信它…”

 分雷接过温热的烟袋锅,紧紧攥在手中,道:“唐军的一切你尽管安排好了,如有人拿此物给你看,你定要依言而行。”

 沁瑭点了点头,蓦地拽上他的衣袖,眼中盼着分雷的答舍道:“你一定会助我的,对吗?”

 分雷沉声道:“以第一巴哈秃儿的名义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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