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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第148章
 “二小子,,瞎折腾什么呐,快点过来啊!”“老瘪蛋子,你他妈的干点啥玩意,能不能沙楞点啊!”我正搬着老姑的‮腿双‬,站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浑身漉漉地撞击着老姑一片水汪的,楼下的院子里突然叽叽喳喳地喧嚣起来,老姑催促我道:“大侄,快点吧,马上要开席了!”

 听到楼下吆三喝四的嚷嚷声、说笑声、打闹声,老姑的兴致立即被吸引了过去:“力,快,快点吧,三嫂,马上要回来了!”

 “哦…哦…哦…”在老姑的摧促之下,我又胡乱捅撞一番,然后,草草收场。老姑扑楞一声,跳到地板上,首先穿上衣服,待她打开卫生间的房门,这才发现,新三婶早已将我的旅行袋,悄然放在卫生间的门口,老姑面色微红,默默无语地拎起旅行袋:“来,大侄,把新衣服换上,然后,姑姑带你坐席去,嘻嘻!”

 老姑拉开旅行袋,掏出一件上衣,贴到我的脯上,认真地笔划一番:“不好,这件衣服,颜色太旧了,穿在身上,显得老气横秋的,呶,这件怎么样?”老姑又反复地端详起来:“不行,这件衣服,样式,早就过时了,太土了!”

 “嗨。”我不耐烦地嘀咕道:“姑姑,什么新的、旧的,随便穿上一件,不,就行了呗!”

 “不。”老姑不厌其烦地挑选着:“那可不行,我要把大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好地馋馋她们,让她们看看我大侄,小伙子多帅啊,溜光水滑的,嘻嘻,呶,这件,不错,穿着很合适!”老姑终于相中一件上衣,精心地帮我穿戴好,然后,踮起脚尖,捧住我的面庞,既娇嗔又关切地吻了我一口:“咂…啊,好啦,大侄,走吧,咱们下楼,坐席去!”

 当老姑拉着我手,谈笑风生地走出楼门时,一群忙三火四的人们,也恰好鱼贯而入地冲进原本空空的院子里,彼此间没好气地、半真半假地互相挖苦着、咒骂着,你冲我撞,好像一群蚂蚁大搬迁。有搭台子的;有支帐篷的;有砌炉灶的;有摆桌椅的;有端碗筷的。

 “豁豁豁。”我不屑地咧了咧大嘴:“这可真够热闹的!”

 “力。”见无人注意我们,老姑贴到我身上,双手搂住我的部:“力,赶明,咱们的楼房上梁的时候,姑姑也要好好地办,也会搞得这么热闹的,嘻嘻。”

 “唉,有啥意思啊,陋习!”

 “有意思。”老姑又悄悄地吻了我一口,然后,津津有味地审视着纷纷的院子。

 伙夫们系好白围裙,有的收拾猪蹄、猪排、猪下水;有的杀鱼刮鳞;有的拈菜洗菜;有的扒葱剥蒜。人人都匆匆忙忙,但却忙而不,忙而有序,工作起来相当麻利。

 “嘀…嘀…嘀。”

 音响师架起高音大喇叭,接通了电源,再与录音机相连,整个院落里立刻响起刺耳的、时下最为流行的歌曲,浮躁而又做作。

 突然,据老姑介绍,那位身材矮胖的楼房落成典礼的主持人,不耐烦地命令音响师关掉吵人的录音机,然后,起麦克风,走到刚刚搭起的木台子中央:“哎,我说呀!大家伙都快点干呀,啊,沙沙楞楞的,别磨磨蹭蹭的!…老疙瘩,炉灶早就砌好啦,你怎么还不生火呀?别他妈的老在那抽烟啊,不花钱也别这样啊!”如今,益富足起来的故乡小镇,请客送礼、大大办之风如初的狂风,愈刮愈烈,更似那燎原之火,越烧越旺!无论什么大事小情,都要如此这般地折腾一番。

 起房造屋大搞典礼;取媳妇嫁女儿大设宴筵;生孩子满十二天,亲朋好友要同喜同贺;老迈之人亡故,需重金聘请庙里的和尚,给度亡魂;大难不死、大病初愈之人,更要庆贺自己死里逃生、重获新生;公仆升迁或孩子升学,也要请乡邻里同来贺喜;…等等,等等!

 当然,庆贺或者同喜,绝对不能仅仅表现在口头上,必定要付诸实际行动,方才能真诚地表现出庆贺或者同喜之意。

 最具实际意义的行动莫过于用金钱来表示,金钱这种尤物驱使着人们终生为之奋斗,却永远也无法得到足。人们称这种表示为“上礼”上礼因亲疏远近、关系薄厚又分为几等,大的礼钱动辄上千元,甚至数千元;中等一些的礼钱也需五百元方才拿得出手;一般的礼钱亦得二百元;最低的礼钱是五十元,也是底线,再也不能低于这个数字!

 “上礼”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已经是一笔庞大的开销,很多情形之下,其开销之大,往往超过一家人正常的衣食住行之所需,为此,频繁的、不止不休的“上礼”常常把人们搞得狼狈不堪,甚至是襟捉见肘,因此,借贷“上礼”的事情也时有发生,早已不足为怪。

 同时,这又是一笔绝对不可以从帐本中勾掉的开销,每年都要列入财政支出的首位。尽管此项开销庞大而又繁重,但每家每户都有机会通过举办一次盛大的典礼,从而收回一年或数年中随出去的“上礼”钱,因而,人人对此都有成竹,从此乐而不疲。

 时下“上礼”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围绕这一时尚,又形成一种了新兴的产业,并且,还有一系列的,与之相配套服务项目。

 放眼望去,故乡小镇里为死人提供各种纸人、纸马的小作坊,遍地尽是。纸人、纸马,愈作工艺愈加湛,当然,价格也就愈加攀升。据老姑介绍说,一个纸制的奔驰轿车的模型,售价在千元以上。

 在蛋丸之地的故乡小镇,居然有数十家家专门为举办各种典礼和宴席而提供各项服务的、所谓的“公司”这些“公司”不仅人员素质高、专业化,而且设备先进、齐全。一旦张家、李家逢遇重要红白喜事,便前去与他们商洽,谈妥费用后“公司”所有人员在约定的时间内,带着所需设备准时赶到,并且,迅速走上自己的岗位,尽职尽责。就像现在这样!

 由于人丁兴旺,同时也是小镇益繁荣昌盛,小镇上几乎天天都有这样的盛大的宴席,平里,只要置身于小镇的街头巷尾,便会听到高音喇叭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吹鼓手比赛似地拼命吹奏,鞭炮此起彼伏地炸响!这已然成为故乡小镇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中午时分,前来贺礼的人们陆续赶到,入席之前,必须先到管帐先生那里,去缴“礼钱”而今天,管帐先生被三叔安置在楼内一个僻静的小房间里,盘腿端坐在暖洋洋的土炕上,身旁备有香烟和茶水,同时,还有一名极为称职的副手,协助老迈的管帐先生点验钞票。当有人进来写礼单时,老先生接过钞票,数一数,然后,便在本子上写就送礼人的尊姓大名,所送钱数。完毕,副手再将钞票数点一遍,确认无误后,小心奕奕地放入盒中。

 “各位,各位!”高音大喇叭再次喊叫起来:“各位都听好,张××的豪宅落成典礼现在正式开始啦!大家伙上完礼后,都各就各位,找好自己的位置,坐好,马上就要开席啦!”

 啊,开席啦,典礼最为热闹的时刻终于来到啦!人们三三两两地拥到餐桌前,分别寻找识的人,客客气气地围桌而坐。我特别地注意到,在每个餐桌的一角,都系着一个瓶起子,哇,看“公司”的经理,考虑得是多么的周全啊。

 “哦,闪一闪,让一让,别刮着,别烫着,来…喽。”

 院子里空前热闹起来,服务生穿梭地往来于餐桌之间,很是熟练地将菜肴一道接着一道地端上餐桌,于是,人们抓起竹筷,纷纷伸向盘中,争先恐后地大嚼大咽起来。

 “老姨。”大表哥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毕恭毕敬地站在老姑的身旁:“老姨,你来啦!”

 “嗯。”老姑刚刚夹进嘴里一口菜,看见大表哥,立刻摆出长辈那高不可攀的神态,赏赐般地拽过一把椅子:“大外甥,坐在这吧!”

 “嘿嘿。”大表哥将椅子拉到我的身旁,一脸和善地坐到我的身边:“我跟小力子喝点,啊,小力子,这一晃,咱们可有年头没在一起喝酒喽!”

 “是啊。”我抓过白酒瓶,礼貌地给大表哥斟满白酒,老姑见状,急忙告诫我道:“大侄,你可喝不过你大哥啊,听姑姑的话,千万别瞎撑啊!”“嗨,老姨。”大表哥端起酒杯:“老姨呀,你大外甥老喽,可不能跟当年比喽!小力子,来,干一杯!”

 “好,大表哥,干一杯!”

 “干!”

 “啊,喝呀,喝呀,你他妈的倒是干呀。干呀。”身后传来几位青年人极不礼貌的大吵大嚷声,立刻没了我与大表哥以及老姑的谈话声,使我很难听清大表哥与老姑在谈些什么:“唉。”一位青年放下酒杯,叹息道:“他妈的,这个月呀,我算是来着啦,一连串有三份大礼啊,看来,我得借钱啦,不然,实在是打不开点喽!”

 “呵呵。”另一个大大咧咧地接茬道:“三份礼钱你就打怵啦,昨天,我一天就随出去三份大礼,啊,差不多在同一个时间里,同时去三个地方随礼,还要连吃三顿饭,实在是去不过来啦,怎么办,我先去第一家,媳妇去第二家,我急急忙忙吃几口饭,再跑到第三家!”

 “哎哟。”见我与大表哥你来我往地频频干杯,老姑极力阻止着:“大侄啊,不能再喝了,会喝醉的!”

 “这个小子。”从天而降的新三婶一把夺过我刚刚举起来的酒杯:“别喝了,小子,我看你又喝上听了,走!”新三婶将酒杯放置在餐桌上,将我拽起身来:“走,三婶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休息,醒醒酒,过一会,你三叔还要跟你喝酒呐,瞅你又醉成这个熊样,怎么跟你三叔喝啊!”“哦哟。”我站起身来,佯装着沉醉,身子故意往新三婶的身体上贴靠,新三婶挽住我的手臂:“走,小子,跟三婶走!”

 天空渐渐地黑沉下来,新三婶拉着我的手,嘟嘟哝哝地绕过一张张混乱不堪的餐桌,推搡开蚂蚁涌动般的人群,又踏上摆满锅盆的缓台,七扭八拐,终于将我引领进一间幽暗的小房间里。

 一阵怡人的微风缓缓吹拂而来,我的头脑顿然清了许多,耳畔的嘈杂声,也全然消尽,望着静寂的小屋,望着铺陈着凉席的小土炕,望着丰的、的新三婶,我心中空前地喜悦起来:“啊,三婶!”我伸出双臂,忘情地抱住新三婶墩墩的肥,同时,张开着酒气的大嘴,不顾一切地狂吻起来。

 新三婶那热滚滚的脯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体上,一只手咚地揪住我的间的子:“啊,小子,你让三婶好想啊!”哧…嘣…咣…哧…嘣…咣…窗外传来震耳的巨响声,我慌忙松开新三婶,的醉眼溜向窗外,只见我与新三婶畸爱的结晶—张伟,领着几个小伙伴,嘻嘻哈哈地爬上楼顶,饶有兴致地燃放起礼花,将庆典活动推向最高

 哧…嘣…咣…哧…嘣…咣…顿时,震耳聋的爆竹声响彻云宵,向故乡小镇的人们宣告这栋非凡的建筑物,大功造成;流星般的焰火肆无忌惮地划破宁静的夜空,向苍茫的宇宙发出可笑的示威;呛人的烟雾四处弥漫,非常讨厌地笼罩住凌乱的院落,使我本来就极为烦燥的心境,愈加烦燥起来。

 “噢…唔,快来看啊,放焰火喽!”

 人们从四面八方蜂涌而至,挤满了院落和道路,交通被迫中断。心急火燎的司机气急败坏的按着喇叭,久久不肯放开,尽管他知道这么做是无济于事,却依然死死地按着、接着,仿佛要跟爆竹比赛。

 咚…咣…一颗手榴弹般硕大的双响突然偏离了方向,一头撞到巨大的彩球上“嘭…”的一声,无辜的彩球登时粉身碎骨,一股股刺鼻的焦糊味,从窗溜将进来,扑入我的鼻息。

 “哇,好呛人啊!”我不捂住面庞。

 “嘻嘻,小子!”早已按奈不住的新三婶,伸出有力的手臂,将我推向小土炕,毫无准备的我,一股瘫倒下来。

 咕…咚…咚…咣…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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