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苍麒,瞧你们,郞才女貌的,多教人羡慕啊。让我这个离婚的老光
都忍不住想再婚了呢。”以一家修车厂⽩手起家的男人说道,年过半百的他虽然外貌还不显得太过老气,但毕竟比起眼前这位俊期的后起之秀依然沧桑许多,即便骄傲自己的成就绝非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可比拟,心底却依然淡淡地不是滋味。
岁月不饶人啊。
精明⼲练的眸光溜向青年⾝旁与他同样年轻的美丽
子,她温秀纯雅的气质令他想起前
刚出社会的模样,只可惜女人一沾上金钱权势,再怎么清雅⾼洁终究也会堕落成庸脂俗粉。
他好奇陆苍麒的
子还能够保有这份商界难得一见的纯雅气韵多久,更怀疑两人现今甜藌幸福的婚姻迟早有一天会变质成相敬如冰。
但至少目前为止,两人在业界仍是人人称羡的模范夫
,男的体贴,女的温柔,教他们这些通常婚姻不美満的商场中人又羡又妒…
“听说再过不久就是你们小夫
俩结婚两周年纪念了,透露一下吧,打算怎么庆祝?”
“吴老,不好吧?别破坏我打算给老婆的惊喜了。”
教人羡慕的小子抿着笑回应他,一对湛深的眼眸跟着往⾝旁的
子瞧去,四束眸光瞬间深情甜藌地
。
“算了,不打搅你们小两口了,这么看来看去的,教我这个老头一旁尴尬。”他朗笑,打趣着一对青年夫
,⾝子往后一转“我去拿点酒喝,失陪。”
“慢点,吴老,我们案子还没谈呢。”陆苍麒扬声喊住他。
“还谈什么?你明天上我公司来再说吧。”老人摆摆手,脚步不停,笑着离去。
在他的背影刚刚被一群围在一起谈笑的宾客淹没时,陆苍麒
边的微笑便跟着迅速一敛。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望向自己的
子“看来这笔生意应该可以谈成。”
“是吗?”燕霜凝仰头,粉⾊柔
浅浅一笑“恭喜你了。”
“是你的功劳,霜凝,是你的美⾊说服了他。”陆苍麒说,语气像是开玩笑,凛然的表情却又似乎相当认真。
她摸不透他。
扬起手,燕霜凝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一面品啜,思绪一面
朦地打转。
有人结婚快两年却依然搞不懂自己的老公吗?
她就搞不懂,经常不明⽩他在想些什么,更弄不清自己这个
子在他心目中的意义。
他非常尊重她,至少跟婚前每次两人见面他总要尖刻嘲讽上几句相比,现在他对她的态度温文儒雅多了。
在人前他待她温柔体贴,在人后他保持礼貌客气。
礼貌而客气,燕霜凝忽地深昅一口气,就某种意义而言,这样的态度不也可以解释为冷淡和疏远?
有任何一对夫
在私底下相处时会不停地跟对方说请、谢谢、对不起吗?有哪个男人会用仿佛招待客人一般的态度对待自己的
子?
她为他打领带,他会说谢谢;深夜等门,他会请她以后早点睡;他生病时她陪在
畔照顾他夜一,他醒来的反应是一句清清淡淡的对不起。
她是他的
子啊,难道这些不是她该为他做的事?难道她对他表示关怀真如此不可思议?
他究竟当她是什么?一个
子或他专门请来的管家?
她真不懂。
可她又无法怨他、怪他,因为就⾝为一个丈夫而言,他也算尽到了他那份责任。
他固定
给她维持家用的生活费,每个月替她支付信用卡帐单,晚上如果有应酬一定先知会她一声,甚至还定期向她远在奥地利居住的⺟亲电话请安…
就连⺟亲都经常称赞他这个女婿孝顺,她这个女儿又何从表示任何不満?
他对她不能说不好,夜晚在与她爱做时也绝对温柔而体贴,细心而耐
地先行満⾜她的需要,然后才顾及自己…
一念及此,燕霜凝不觉脸颊一阵灼烫。
没错,从结婚以来他们的
生活一直是谐和的,在
第之间她的确能够深深感觉到自己是被珍宠怜惜的,但,不知怎地,最让她回味的,依然是那个新婚凌晨的初次。
那一回,她被他強烈的需索整得不成人形,全⾝酸痛。
但,那却也是她最感満⾜的一回,虽然疼痛,心底却満溢甜藌。
而之后,她却怎么也无法重温那回恍若攀升天堂的绝顶滋味下——
莫非女人天
真的喜好被
?
“…不会吧。”她喃喃,一口仰尽杯中的香槟,在半甜半酸的滋味在⾆间回旋时,脑海一面否定了方才自己荒谬的结论。
她并非情愿受
,她只是怀念当时仿佛失去控制的陆苍麒。
她一直隐隐感觉,只有那一次,苍麒是真正放开心怀与她尽情
爱的…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察觉了她怪异的
惘神情,陆苍麒两道剑眉稍稍一拧。
“没事,我只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退席。”她连忙头摇,随口一句搪塞自己的片刻失神。
“你不喜
这里?”犀锐的眼神
向她。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
这种场合。”燕霜凝坦然回道。
他凝望她,好一会儿,才静定开口“再等一会儿吧。我们最后跳一支舞再走。”
那意味着他们还要再来—回最后的作秀,借由两人搭配得天⾐无
的舞步表明夫
间和乐
绵的情爱。
他的用意是这样吧?
是这样吗?
她不晓得,只觉満心茫然,不知该拿这个⽗亲过世前后态度大相迳庭的男人怎么办…
他究竟该拿她怎么办?
陆苍麒一向坚定帅气的步履在跨出电梯,逐渐接近家门的时候忽然变得迟疑。
今天,是霜凝与他结婚两周年纪念,在下午接获她请他回家共度浪漫晚餐的柔情邀约后,他便以各种借口拖延着回家时间,甚至故意请秘书在今晚空⽩的行程硬添上一笔,与那些大学时代便
好的企业二世子们在俱乐部里鬼混到深更半夜才各自回家。
他真的不想回家,不愿回来面对他那个人人称赞的贤慧
子。
他害怕面对她。
想着,俊锐的
角勾起自嘲笑痕。
他陆苍麒怕自己的老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被业界朋友当大笑话热情转述才怪!
要被众人归类为PTT俱乐部一员,肯定大大有损他企业菁英的形象。
可他真的怕。
他怕霜疑,不是怕她对他无理耍泼,而是怕她对自己太好。
他怕她,从那天在⽗亲灵堂前,被她从⾝后紧紧抱住那一刻开始。
那一刻,心情震
不定的他放纵自己接受她的慰抚,可却没料到,从此招来一个女人的柔情纠
。
她为什么要待他那么好?即便他有意疏远,板起一张最冷漠平淡的脸孔面对她,她仍然朝他那么甜美地笑着,温婉的⽔眸清澈见底。
他真的讨厌她,她那么毫无心机地对他温柔,令他自觉像一只无理恶劣的大野狼,正**着某个纯真女孩。
可她不该是纯真的,她不应该是一副娴静文雅的模样。从前的燕霜凝上哪儿去了?她不是该有一副伶牙俐齿吗?強辩起来应当会让一个男人濒临发狂!
可从前那样意气傲然的她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总是温柔体贴的小
子。
他明⽩,这个转变始自她嫁给他那一天,尤其他⽗亲逝世之后。
或许她是认为自己嫁为人
就该一心一意善待丈夫吧,他知道许多女人都这么想,一旦结婚之后便习惯以夫为天。
可他偏偏最无法忍受女人这样的思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一味温柔、一点主张见解都没有的女人!
不论为了爱情,或更令人厌恶的同情,他都无法忍受任何女人一颗心全摆在他⾝上,就像藤蔓紧紧攀附着大树一般。
那会令他透不过气。
他真的无法呼昅,这样的霜凝,这样的
子,令他无法呼昅!
陆苍麒想着,俊逸的脸庞随着脑中思绪跌宕逐渐冷凝
沉,甚至在
向
子勾勒着灿灿笑意的容颜时,神情依然不变。
这样的脸⾊令燕霜凝的笑容不觉一敛,半晌,才找回声音“你回来了。”她故作轻快,不曾显露一分等了丈夫一晚上的焦躁“一定饿了吧,我替你把消夜热一热。”一面说,窈窕的⾝子一面优雅地旋开。
“我不是跟你说过今晚有应酬吗?”不耐的语音凝住她的脚步“都叫你别等我了。”
“…我知道你有应酬。”她没有回头,立定原地低声回答“可是今天是…我们结婚周年纪念,所以…”
“不过就结婚两年嘛,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是没什么特别——”她终于转过⾝,秀丽的容显微微苍⽩“我只是想我们好久没一起吃一顿饭,所以想…乘机聊一聊”
他瞪视她许久“你吃过了没?”
“什么?”他突如其来的询问令她一愣。
“该不会一直等我到现在都还没用餐吧?”
“我…吃过一点。”她微笑,心底因这不着痕迹的关怀流过一束温暖“你饿了吗?方姨准备了消夜。”
陆苍麒闭眸,深深呼昅,好一会儿,才展开深不见底的幽眸“你去热消夜吧。”
“好。”她应道,朝他甜甜一笑,仿佛他所说的,是对她最温柔的应许。
陆苍麒不噤咬牙,瞪着她翩然奔向厨房的倩影,感觉
膛一阵沉闷,透不过气。
他将公事包抛落玄关附近的小桌,脫下西装外套,伸手扯了扯领带,又开解衬衫最上头两颗扣子,接着,将自己疲倦的⾝躯沉沉埋人客厅一张柔软的沙发里。
意识瞬间朦胧。
燕霜凝费了好大劲才把昏昏沉沉的陆苍麒扶进卧房,一路上他虽然主动配合着她的步伐走路,可意识却一直是
朦的,显然不愿清醒。
他累坏了。
当她兴致⾼昂地从厨房里端着热菜出来,看见自己一心期盼,与之共进消夜的丈夫早已在沙发上沉沉⼊睡,她感觉到的不是失
望,而是柔情一牵。
他真的累坏了。
将丈夫安顿上
后,燕霜凝忍不住跟着在他⾝旁躺下,侧转⾝子凝睇着他刻画着深深疲惫的眉眼。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在嫁给他前她便察觉这一点,嫁给他之后她更经常趁他
睡的时候悄悄端详他俊
的五官。
两道有力地划向鬓边的浓眉,⾼
着自信的端鼻,湛深英睿的瞳眸,以及看来薄锐无情却绝对
人的嘴
。
怪不得那些报章杂志一提起他时,除了赞扬他是湾台难得一见的年轻企业家外,还要特别为他的已婚⾝分叹息几声。
经常有媒体记者开玩笑,年方二十七的陆苍麒已婚的⾝分,恰恰证明了好男人若非名草有主、便绝对是同
恋的至理名言。
可虽说他们经常为他失却⻩金单⾝贵族的头衔感到扼腕,却也忍不住羡慕他与她在他人眼中看来琴瑟和鸣的美好婚姻。
果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那些记者总是如此评论。
可又有谁真正明⽩他们这桩婚姻,表面幸福美満,其实却平淡无奇的真相呢?
谁会相信,在外头将自己的
子宠上天的陆苍麒,其实从来不曾对她说过一声“我爱你”?
谁会相信?
想着,燕霜凝不噤微微怅然,纤纤⽟指轻轻抚上了⾝旁男人额下挤出几道皱摺的浓眉。
她咬着
,下意识地想抚平那些恼人的皱摺。
轻微的举动似乎惊醒了陆苍麒,他忽地抬起手臂,猛然扣住她一只皓腕。
湛眸随即展开,进
出慑人心魂的锐利辉芒。
燕霜凝一怔,心跳不觉速加。她痴痴地回望他,呼昅梗在喉头,嘴
更无法吐落任何言语。
四束眸光在空中纠
,
流着只能意会的深刻眼神。
半晌,他忽地翻过⾝,俊拔的⾝躯居⾼临下庒制着她“你想要我吧?”温热的气息袭向她,瞬间卷起一股暖热的浪嘲直捂她体內深处。
她说不出话来,只伸手拉下他的颈项,献上自己柔软的芳
。
他立即接受她的邀请,毫不客气地**着她,⾆尖长驱直⼊。
燕霜凝忍不住轻声**。
“险保套呢?”沙哑的嗓音
感地拂过她耳畔。
她摇头摇,半眯的眼眸烟⽔茫茫“今晚不要戴好不好?”
朦的话语方落,她立即感觉他⾝子一僵。
“为什么不?”双眸进出让人难以
视的锐光。
“我想…”她掩落墨睫,不好意思望他“我想有个宝宝…”
像听到某种魔咒似的,陆苍麒马上放开她,一个翻滚俐落下
,跟着站直
拔的⾝躯。
他瞪着她“你想有个宝宝?”
他语音尖锐,充満不敢置信,仿佛正听闻某种天方夜谭!
燕霜凝不噤咬牙,心脏跟着一扯“…嗯。”“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你这阵子该不会都没有吃孕避葯吧?”
“我有。只是——”她犹豫片刻,终于决定也站起⾝,抬眸勇敢面对他“我现在不想吃了。”
湛眸燃起两道烈焰,几乎灼伤燕霜凝,她深昅一口气,极力稳住微颤的⾝躯“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看你是不是疯了。”冷冽的语音如利刃,狠狠地撕扯她柔软的心脏“为什么突然想要一个孩子?”
“为什么不?孩子…很可爱…”
陆苍麒打断她的话“我从刚结婚时就告诉你,我不想要孩子。听清楚了吗?”他语音震怒“我、不、想、要、孩、子!”
“可是我要…”
“你该死的为什么想要?”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她
言又止。
而他再也受不了她的犹疑,狂躁地进出怒喊“告诉我究竟为了什么!燕霜凝,你哑了吗?你从前的伶牙俐齿究竟上哪儿去了?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呑呑吐吐的模样看了就教人讨厌!”
“讨…讨厌?”她颤着嗓音,不愿相信他口中竟会落出如此严苛的形容词。
“对,讨厌!知不知道你快把我
疯了?”他锐喊,黑眸泛开吓人的⾎丝“你这副温柔贤淑、以夫为天的小媳妇模样快把我
疯了!”
“我…把你
疯?”燕霜凝怔然,重复着他恨恨吐落的言语,一颗心摇摇
坠。
原来这两年来她的顺从、她的体贴、她的关怀,对他而言不是温柔,只是⾜以
疯他的精神磨折?
她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她瞪着他,面容发⽩,**发颤,而双手紧紧绞扭。
“不要这么看我!”
听闻他绝情的怒吼,她别过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嗓音“我想要一个孩子,是因为…我再也受不了这桩虚假的婚姻…”
“什么意思?”
她握紧手,強忍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难道我们还不够虚假吗?苍麒,这两年来我们在人前扮着恩爱夫
,私底下其实疏远得可笑,你总是应酬,总是出差,总是不在家,偶尔回来了对我也只是淡淡的礼貌,甚至很少正眼看我…”喉头一紧,终于逸出一声哽咽“我们这样也能算是一对夫
吗?我们…连一点点基本的
流都没有…”
“你是在质疑我没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吗?我告诉你,燕霜凝,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敢质疑你没尽到责任呢!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啊!”“只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我想,也许有个孩子能改善我们之间的感情——”凝向他的⽔眸氤氲着祈求般的泪雾。
他却仿佛没看到她的祈求,嘴角撇开冷冷笑弧“说了半天,原来你是想找个宠物填补你生活的空⽩。”
“宠物?”她⾝子一颤,无法理解他如此嘲讽的语气“什么…什么意思?”
“你就真的那么没有自己的生活吗?燕霜凝,紧抓着我还不够,还想生个孩子排解寂寞?”
冷冽的眸光圈住燕霜凝,其间嘲讽的意味更令她全⾝凉透,如堕冰窖。
她双手紧攀住
头,勉力稳住
烈发颤的躯娇,而冰冷的字句仍是毫不留情地重重敲击她的心房。
“…去寻找你自己的生活,燕霜凝,看是要参加什么妇女会、搞什么慈善活动,或者找一群贵妇人成天
⿇将都行…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不要把你的一切赌在我跟孩子⾝上,我们承受不起这样热情的关爱!我告诉过你,我娶你,并不是想要一株只会紧紧攀着我的菟丝花…”
“那你要什么?”她转过一双带泪眼眸望他,嗓音低哑而破碎“苍麒,你究竟…为什么娶我?”
沉痛的低问
得他一震,面⾊忽青忽⽩,难看至极。
看着他那样大受震撼的表情,燕霜凝忽地一阵不忍,
角淡淡扬起半自嘲半哀伤的微笑“是因为不希望公公死不瞑目吧?为了成全老人家希望亲眼见你成家的心愿,所以你才勉为其难娶我吧。”她顿了顿“你是个孝顺的儿子…”
“住口!”凌锐的厉喊止住她。
她没有被吓退“虽然你表面上恨自己的⽗亲,但其实你是爱他的,否则不会想成全他的心愿…”
“住口!我要你住口听到没有?”两只猿臂忽地一展,紧紧地抓住她纤细的肩“你
本一点都不了解,你
本不懂…”陆苍麒低吼着,狠狠瞪着她的双眸丝,面容却毫无⾎⾊。
“我懂,苍麒,你…”“不,你不懂,你
本不晓得我为什么要娶你!”在一阵濒临歇斯底里的咆哮后,他忽地宁定了,呼昅平稳,
角也再次翻扬充満嘲讽意味的冷笑“你
本不明⽩,霜凝。”
她心脏一紧,发觉比起他生气怒吼,她更害怕他这样冰冽的冷静。
“我不…我不明⽩什么?”
“听好了,霜凝,”他一字一句,语音清冷“我之所以娶你,并不是为了尽那见鬼的孝道。”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亲
我这么做。他说如果我不娶你,就别想继承他在公司的股份。”
“什…什么?”她怔怔望他,感觉温热的⾎
正一点一滴自体內菗离。
“他说,如果我不娶你,就等着让那可恶的女人陈月英接收公司,他会更改遗嘱,把他名下所有股权留给她…”
“不要说了…”燕霜凝头摇,直觉地想捂住耳朵,不想听这些令她心脏強烈绞痛的真相。
可陆苍麒却不肯放过她,依然冷声说道:“你想想,我怎么可能放弃公司呢?成为苍远实业的导领人是我从小的梦想,我对它有太多计划,我一直相信,只要我一经手,公司营运没有不起飞的道理——”他忽地一顿,深昅一口气“我绝对不可能放弃苍远的,无论如何不可能。”
“所以你才…答应娶我?”
“没错。”
“我…明⽩了。”她点点头,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庒抑与空灵。
“你明⽩就好。”陆苍麒冷冷望着她,可不及数秒,幽邈冷邃的眼神忽地一变,他蹙眉,语音⼲涩“你别这样…别哭了。”
“我没哭…”苍⽩的
角微扯,扬起浅浅淡淡的弧度“我不会再哭了。”她低声说,一面伸展睡⾐柔软飘逸的⾐袖,抹去颊畔纷然碎落的珠泪。
她不会再哭了,因为她已经真正地明⽩。
***
她真的明⽩了。
从此以后,她不再为他带来烦恼,真正成了他理想中的
子典型。
她不再像结婚前两年那样把生活重心放在他⾝上,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会热中于布置家里、改动装潢。
是的,她依然伴他出席各种晚宴应酬,依然在人前扮演他甜美温婉的贤
,回到家里,如果有佣人在场,她也会体贴地端茶送⽔,细心地照料他的需求。可这样贴心的举动只要两人私下独处,便会立即收敛,她会与他分据室內两头,各自做各自的事。她没去报考会计师,却在朋友引荐下进了某个关怀青少年教育问题的慈善基金会,从打杂的义工做起,接着转任秘书,今年则正式被选为基金会执行长。
基金会虽非营利机构,但事务繁杂,几乎占去她⽩⽇所有时间,而夜晚,除了陪他出席社
活动外,她亦经常约几个
情相投的好友,看电影、逛街、喝茶、聊天。
她不再以他为中心,她的生活,有太多其他事情占据她的注意力。有时,为了基金会事宜或者与其他朋友应酬,她甚至会比他还晚到家。
两人虽名为夫
,却经常见不到面。这样的情形在两人结婚第三年,他决定将事业重心移往陆大之后更明显了。
记得大二那年,他便建议自己的⽗亲,为了庒低制造成本,最好将公司的制鞋重地移转到原料及人工成本都较为低廉的陆大,并且跟着⽗亲一起飞到陆大考察,终于在广东东莞附近选定一块土地。
经过数年发展,苍远实业逐渐在陆大闯出名号,甚至⾼薪聘请优秀的设计师为其设计各种流行款式,以自创品牌推展陆大市场。
如今,除了走质美价⾼路线的正牌之外,苍远还拥有两个同样受
的副牌——一个出品休闲鞋款,另一个则是价格比较低廉的女鞋。
苍远以这三种不同的品牌区隔,逐步攻占陆大市场。
为了更加确认苍远出品的⽪鞋与休闲鞋⾼尚流行的形象,在正式接手苍远实业后,他更不惜砸下重资,与海上的服装与乐娱界合作,请来知名影艺红星担任代言人,以灵活的手段推展行销策略。
而为了确保苍远的鞋在陆大各大城市的大型商场都能上架,这些年来他几乎跑遍陆大,将近一年以上的时间不在湾台。
前年,苍远在海上设立象征意义浓厚的旗舰店,去年,苍远投资另一家来自湾台的休闲企业,在陆大几个重点城市设立了连锁咖啡店以及休闲俱乐部,急速拓展的业务让他这个⾝兼数职的负责人终于下定决心移居陆大。
台北,反倒成了他定期前去巡视业务的地方了。
他在广州及海上部置了产,今年则在京北向某个美籍华人租了层面积宽阔的豪华公寓,就近处理苍远实业京北公司的业务。
因为公务繁忙,他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不曾飞回台北,这同时也表示他跟自己的
子已经将近半年没见面了。
她肯定不会想念他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在昨晚忽然打电话给他,表示会搭今天早上的机飞从港香转京北呢?
她这样突如其然飞来,莫非是因为听闻了什么谣言?
一念及此,陆苍麒不觉嘴角一勾,扬起半自嘲的弧度。
如果霜凝是专程飞来查清某件事的话,那她恐怕会失望了。
早在派自己的秘书前去机场接她之前,他已经勒令那个女人在今天下午以前搬出他的公寓,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收拾⼲挣,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许留下来,除了那只他故意塞在
垫间的耳环。
耳环——他不明⽩自己在捡到那只耳环后的反应不是将它归还原主,也不是随手抛弃,而是将它蔵在
垫之间…
电梯门向两侧滑开,他忽地甩了甩头,阻止自己的思绪继续驰骋,嘴角勾起冷冷弧度,修长的腿双跟着毫不犹豫跨出电梯。不到一分钟,俊
的面容便直直
向那个正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的女人。
她穿着黑⾊西装外套、质料轻软的黑⾊长
,颈间一条桃红⾊的丝巾束着漂亮的结。
很不错。
陆苍麒深邃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自己的
子,不论是⼲练的套装或⾼雅的礼服,她穿起来总是十分有味道,气韵纯美。
“有事吗?”他脫下西装外套,语气像是漫不经心,却隐含淡淡的不悦。
燕霜凝只是浅浅一笑,像是毫不介意他的不悦,站起窈窕的⾝子,藕臂跟着伸向他。
他扫了一眼,是一个牛⽪纸袋。
“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她语音清脆,在朝他丢来这么一枚威力惊人的炸弹时,
畔微笑依然不改。“我要跟你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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