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饰语费猜,谁带春星踏苔
这样弥漫雨林上空的乌云,在气候多变的南海中倒不算少。
只是,这片乌云凝聚已久,却迟迟不见雨下;蒸腾涌动的灰暗云气中,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雾气在慢慢朝下方延展,小心弥布,正在慢慢探入绿叶婆娑的雨林之中。漫布之时,云阵雾霾遮住了海岛上空所有的阳光,让浓密的雨林显得更加闷热。
过了大约半晌功夫,雨林上空云阵依然,只是那缕白雾已全部没入绿林之中;一缕余榖刚消失在树林,雾气蒸腾的落地云霾便倏然化作一位白袍男子,等落地现形,这位化雾而来的奇异男子便东张西望,神色凝重,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奇怪!”
忙活了一阵,风度翩翩秀眉明目的俊美神人便一脸讶
,怪道:“那琼肜姑娘明明就该在这里,怎么此际气息全无?”
在这样东张西望、环顾四方之时,容貌优美的冥雨乡主还不时望望遍布身边的奇花风梨,因为那其中螺旋绿叶蓄首的水潭有如一块块明亮的水镜,正可对首它们左顾右盼,留意自己地服饰发型有没有走形。
就这样又寻找一时。尽管他已经十分小心,几乎都快要放下身段去拨草寻人,却还是始终一无所得。
就这样行行走走,忙忙碌碌。不知不觉中已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到得这时,这位深入敌后的南海龙将也不免有些焦躁,只觉得自己身边闷热的雨林变得更加燠热憋闷,颇为难熬;原本林间飘移的一丝风息,此刻却踪迹全无,四周变得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火炉。郁闷憋气之时,脚下身畔那些花花草草也像和自己作对,不时有
大的枝桠突然出现在眼前,好几次都险些撞头,脚下也绊到许多林木
筋,一跟磕磕绊绊,十分狼狈。
盛气而来,没想现在却是这样境地,骏台此时正是有些哭笑不得。又踉跄走了一时。在一片稍微稀疏些的林木间停下来,骏台忽然发觉自己此刻竟然汗水
衣。精心挑选出来的魄云袍已不时粘住自己后背;廉得此情,出师不利的雨师神将便有些笑自己作茧自缚,自己生发的雨前闷热天气,到最后还得他自己承受。
“罢了。”
一阵胡思
想之后,骏台忽觉身上汗气盈鼻,便再也忍耐不住,走到林间空地中伸出手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眼就在自己身畔方圆两丈内下起一场阵雨。于是眨眼之后,骏台周围雨如瓢泼,身畔净是雨打枝叶之声。
“哈,痛快!”
淋在大雨之中,雨师神将仰天无声而笑,正是快意非常!
只是,就在这时,正当汗
重衣地骏台淋在自己顺手招来的大雨中有些忘乎所以,忽然有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这位大叔,是你吗?”
“呃?”
忽听有人说话,机警非常的雨师神将猛一转身,正见到一片风雨飘摇的早莲巨叶中,有张粉玉一般地小脸正冉冉升起。须臾之后,便见一个粉妆玉琢般的小少女立在田田的荷叶中,微仰着俏靥朝着骏台,
气地问道:“这位大叔,刚才之水是你泼的吗?”
——是啊“粉妆玉琢”这个词形容得多好!说什么“颜最媚、齿最稚“?说什么”翠眉未画自生愁。玉脸含啼还似笑“?一个“粉妆玉琢”便道尽这女孩儿所有的容冶神髓!面对这翠叶碧荷中的玉粉娇儿,风雅非凡的雨师神将暗暗纺,誓言从今以后自己再也不会将这“粉妆玉琢”四字形容任何其他人!
“…”“这位大叔真的好奇怪…”
骏台神魂颠倒之时,那壁厢被他赞美之人却是一脸
惑;看看骏台一脸的痴
傻笑,琼肜更加后悔:“呜!刚才应该继续藏的…”
原来,自从雨师公子潜进雨林,从他刚一落地就被酣睡中地琼肜觉察。当时她猛然醒来,伸鼻嗅了嗅空气中传来的这人气味,总觉得有些古怪,便立马屏住呼吸,不让这陌生男子发现、
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忍了好久,这位大叔一样的访客竟然跑过来,伸手在她头顶浇出好大雨水,粹不及防之时她尽让那些黄豆大地雨水从头项莲叶那两个眼
中灌进来,直浇得她满脸是水。这样一来,琼肜再也按捺不住。立马从莲叶掩盖的青石上跳起来,想质问这人干嘛这般无礼,竟无缘无故泼水。
因此,虽然见之人此刻如同呆傻,琼肜暗悔了一回,还是仰首小脸好奇地问他:“这位大叔,刚才是你泼水吗?浇得人家满头都是!”“…”等琼肜再次出声,那位肩负重任而来地冥雨公子才如梦初醒;听明白琼肜问语,俊郎的神人却有些尴尬,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此这般一阵口角嗫嚅之后,骏台权衡一下,也只得支吾回答:“这位小姑娘,刚才并非是我泼水——应该是下雨了吧?”
一边答话之时,骏台赶紧暗中施法,把那已经转小的阵雨赶紧停掉。
“哼…”听得此言,小琼肜心中想道:“这个大叔不老实!”
琼肜正自腹诽。却听那白袍男子叫他:“小妹妹啊,如果可以地话,你叫我声大哥哥就行。哥哥我虽然年纪不小,但看起来也不很显老!”
说这话时,一向以容貌自诩的千年神将正是一脸郁闷。
“好吧。”
琼肜闻言勉强答应一声,便道:“那大哥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琼肜就想——”
“琼肜妹妹!”
正当琼肜想要告辞赶紧回去之时,却忽见眼前这奇怪的大哥哥整了整衣袍,飞快地转过身去,两只手别在身后,昂首仰天唤了声她的名字。
“…”见得这样,琼肜一时没反应过来,赶忙也顺首他目光方向朝天看去,却并不见自己在那里。
“我在这里啊!”低头看着自己,琼肜帘恍然,赶紧提醒骏台看仔细。谁知,正在此时,她却蓦然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身周响起:“小妹妹,你先别忙,且听我骏台一言——”
骏台地脸色凝重,语调飘渺而深沉,已如换了个人:“你知道为什么春天花会开,为什么冬天会有雪,你知道为什么云后会有雨,雨后又有虹霓;你知道为什么
月从东方升起,又在西边落下,为什么中土大地
去秋来,四季轮换…你知道为什么…你知道…”
一时间,一脸愕然的琼肜身边忽然轰轰隆隆都是低沉恢弘的话语;刚才她眼中那位不说实话的大哥哥,这时候也忽然变得高大圣明起来。
“…”“我都知道啊!”好不容易等到她轰然的话语间终于有了个间隙,琼肜便赶紧
话
然说道:“大哥哥啊,你说的这些,都是因为自然啊;自然而然,就是那样呀!”
“自然而然——嗯,这话对而不对。”
已按预定谋划旅行的冥雨公子,转身俯下回答时语调依然浑厚隆重:“自然,自然而然,其实见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小妹妹你是否知道,这世上的所有,包括我们自己,都有内在的道理和存在的理由。”
“是么…”
小少女似懂非懂;雨师神耐心解释:“是的,这天地中绝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比如你曾否想过,为什么天空闪电之后会有雷?天有雷电,是因为电闪之后,
相
感而成——”
骏台口中那个“雷”字还没出口,却忽见小妹妹又是雀跃
话,快活说道:“闪电之后为什么会打雷,我知道呀!”
“呃?你知道?”
“是啊,那是因为闪电能把旁边的空气烧得很热,一下子炸开来就像爆竹一样!”
“呵…是嘛…”
听得琼肜这解释,一向只会“
相
感而成雷”这样大而化之道理的冥雨公子,倒也觉得颇为新奇,心念微动之下,他便偷偷在身后手中朝后遽然施法劈出一道火焰,焰苗极×(看不清)极炽,想看看是不是真和琼肜说地一样——才一施法,只听得身后“轰隆”一声闷响轰然响起,速度如此之快倒把骏台给吓了一跳!
被自己吓了一跳,等定了定神骏台才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看着眼前琼肜一副童稚天真的模样,骏台心想这样新鲜确凿的物理肯定不会是她自己琢磨。果不其然,自己问毕便听琼肜应声答道:“这是醒言哥哥教我的!他——”
“呃…”见她喜形于
说着那个少年,骏台神情窒,赶忙转移话题,说道:是啊,小妹妹你看,但凡世上事情都有道理,没有无缘无故的;凡事细细想来,全
十分有趣——其实你骏台哥哥我还知道很多更有趣的义理故事,不如你这就跟我回去,到哥哥南边的家中作客,一起慢慢研究!”
白衣胜雪的骏台此时说这话,正是一副****(看不清)温文尔雅之时,再配上他那副丰神俊美地容颜,正显得无比温厚宽和,率直真诚。
就在骏台信心十足地等待琼肜答应时,却听她忽然开口问道:“骏台哥哥,你家住哪儿呀?”
“在…”
“冥雨之乡,听说过吗?
忽听琼肜相问,骏台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因为他想着,本来这回就是准备用他有口皆碑的风采博识
导这少女弃暗投明,追随自己而去,实在不须瞒哄于她。
“坏了,遇坏人了!”
“冥雨之乡,不就是南海那个坏水侯手下占的地方?哼哼,这些堂主哥哥都告诉过我,不要把我当白痴!”
正当琼肜立在碧荷之间暗地愤然,却听那冥雨乡主又是开口说道:“好吧,既然琼肜妹妹一时没想好,那我们接着再聊!”
这样缓颊之辞,自然是骏台察言观
,见琼肜默然无语便猜她应该还是举棋不定。见得这样,骏台便准备跟她继续畅谈,务必今
将她
引回去。
想来,以他冥雨乡主平
坐搅云涛,在冥雨乡中面对千百仙友坐而论道地气派,今
单独面对这涉世未深的少女,只要耐点心,再多聊上几句,想叫她追随自己而去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他现在也打定主意,今
不管如何,也必须将女孩儿带回。因为,一来现在南海战事已经吃紧,几
前听得战报,说是那个突然崛起地少年又在万军丛中斩杀一名兽神,据说前后只费举手之劳——虽然他从来都知道,那次统军主帅祸斗神志大才疏,不知出于什么念头轻率撤军后,不免在水侯面前夸大其词,但无论如何,那名列
鬼十二兽神之四的青羊确实被斩身亡,头颅也被鬼方得去,这样一来自然又再次证明那张姓小子鸿运当头,如果再不将那位和他命理运数紧密相连的小少女尽快解决,则必然会造成
后更大恶果。
而除了这个军族大事的理由之后,今
让他如此接近地看到这琼肜小少女的琼肜玉貌仙颜,真个是冰华玉仪宛若仙藻灵葩一样,如此一来,早让他这多情的雨师之神喜爱入骨,只想将她带回去朝夕相处!
于是,此时这片雨后的绿林碧荷间,这位颀身长立丰神如玉的神客依然谆谆
导,侃侃论道,一边说服;而他对面那个怔然站立的雏颜少女,明如
水亮若天星的眸目一闪一闪,也不知是否渐渐被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雨师神将打动,还是在想什么其他主意。
而这时,不知是否被刚才骏台那个随手发出的闷雷动,附近也有林鸟正一路年簌簌朝远方飞去,避入远处的海阔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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