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放开我,我求你放开我,学长…”
叶茵茵抗议着、祈求着,拚命想挣脱楚翊,但他臂膀圈锁住她,箝制住她,不让她奔回于圣修的住处。
他一路拖她下楼,来到停在巷口的跑车前,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地将她推进车厢,然后迅速来到另一边的驾驶席,坐下,落上车锁。
叶茵茵开不了门,只好懊恼地回眸。“学长,你让我下车!”
他不理她,径自发动引擎。
“学长!”她愤慨地拉高声调。
他也怒了,
声大气。“让你下车做什么?回去再找圣修吗?他已经不爱你了!他说得那么明白,难道你还不懂吗?”
“我要问清楚…”
“还问什么?他只会继续糟蹋你!你能不能醒一醒?茵茵,他已经不爱你了,他不要你了!”残酷的咆吼如野兽的利爪,撕裂叶茵茵。
她痛得身子一缩,反
地屈臂环抱自己,保护自己。
“他只是…忘了而已。”她喃喃低语,与其说是辩驳,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不是故意失去记忆的,不是真的不要我,他只是忘了我们的过去而已,如果他想起来了,他就会——”
“就会怎样?回到你身边吗?你忘了他刚说要结婚吗?他要跟那个女护士结婚了!”
不赞同的目光锐利地割伤她,她别过脸,忍住翻涌而上的泪水。“我知道啊,所以我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你还想说什么?”楚翊心一扯,重重叹气,干脆停下车,转过身来面对她。“茵茵,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明白的。”她细声细气地反驳。“他只是忘了而已,只是不记得而已,只要他能想起以前的事…”
猿臂猛地攫住她下颔,强迫她转回容颜,她颤颤地扬睫,
向一双烈火熊熊的眼。
火眸的主人,磨着牙,气恼地发飙。“我真想打你两巴掌,叶茵茵,看你会不会清醒一点!”
“那你打我吧!”她也希望谁来打醒她啊!如果只要几个耳光,便能令她抛却遭爱人遗忘的痛苦,她甘愿领受。“你打我,学长,打我没关系,你打我啊!”她忘情地吶喊,泪珠盈然落下,拉起他的手,抚上自己颊畔。
碰触到那冰冰凉凉、毫无一丝温度的脸颊,楚翊
口气血一翻,直想仰天狂啸。
要他怎么打她?怎么舍得打下去?她已是全身伤痕累累,他又怎舍得再添上一笔?
“茵茵。”他哑声唤,摩抚着她的颊,眼神沈郁不忍。“你怎会这么傻?你那么爱圣修吗?真的没有他不行吗?”
她不语,贝齿咬着
,
在一腔寒意中颤抖。
“他那样侮辱你、作践你,为什么你都不生气?为什么你还能勉强自己笑,假装不在乎?你是笨蛋吗?”
她依然沈默。
他得不到她的反应,却能从她紧绷的脸部线条猜出她正强忍着啜泣的冲动。
他忽地展臂,将她拥入怀里。
这既柔弱又刚强的身躯啊!教他心疼不已。“你醒醒吧!茵茵,不要再撑下去了,你该醒了,早该醒了!”
没有一种笑是铁打的,没有一种情可以历经风雪折磨,还永远不死——两年了,还不够她凭吊一段逝去的爱情吗?还不够迫使她承认,情已死爱不能复生吗?她还要将自己困在过去多久?她不能永远将时间定格在那一天!
“你应该继续往前走,你必须往前走。”他捧起她脸蛋,温柔又急切地劝慰她,她仍是无语,唯有
蒙的眼,反照着对这人世的无奈与执着。
他心口一绞,痛不可抑。
“你是傻瓜,叶茵茵,你气死我了。”他语音沙哑,单手撑住她玉颈,方
,无声地吻上她。
他吻得极轻极慢,仿佛怕吻重了一分,会
碎了那脆弱的樱瓣,又怕吻急了一秒,会惊飞了春天的玉魂。
他不敢吻太重,更不敢吻太急,他白口知这个吻偷得鲁莽,所以格外小心翼翼。
但他,还是吓着她了,在最初
离颠倒的一刻过去后,她推开他,睁着惊惶大眼。
“学长,你这、这是…做什么?”她语不成调。
他凝视她,凝视着她被他吻得水润的红
,以及两片染上霞
的芙颊,
口忽地满满地涨着、撞击着。
“你嫁给我吧,茵茵,嫁给我。”
叶茵茵全身冻住。“你说什么?”
“我要你嫁给我!”他热烈地重申。
她惊呆了,霞
瞬间自脸颊褪去。“学长,你这是…求婚吗?”
“没错,我向你求婚巿——*”楚翊忽然顿住,察觉自己话说得太快,心意太急,焦躁地扒发。“不,我太急了,应该先追求你才对,应该先请你当我的女朋友,对,应该这样才对。”他扬起星亮的眸,重新提出请求。“茵茵,忘了圣修,跟我交往吧!”
她瞪他。“学长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可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啊!”“我已经跟她分手了。”他谨慎地解释。“来这里以前,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从此以后各走各的路。”
“你真的跟她分手了?”她迟疑地问。
“对,所以跟我交往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我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像捧着玻璃娃娃那样地疼,你相信我!”他握住她的手,掏心掏肺,宛若要将压抑多年的情感一股脑儿倾诉出来。
她却是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他是学长耶,他们一直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他怎能够莫名其妙跟她求婚?
他一定是弄错了!
“我不能,学长,不能这样。”
“为什么?”她毫不考虑的拒绝伤了他。“我不够好吗?”
“因为…因为你是学长啊!”她苦恼地喊。“我们不可能是情人啊!”“为什么不可能?”他执意要一个理由。
她却无法说明,只能不住摇头。“就是不可能啊!”“为什么?”
“因为…”她说不明白,泪眼蒙眬。“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为难我。”
他一怔,满腔澎湃的热血顿时冷却。“我为难你?”
她颤然颔首。
他心一沈。
“学长,你忘了你刚刚说的话吧,好不好?我就当没听见,就当你什么也没说,好不好?”
她急切地请求,一字一句,都像最凌厉的刀锋,割下他心头
。
她要他,忘了。
她以为他不想吗?如果可以,他宁愿遗忘的人是自己。
“我忘不掉,很抱歉,出车祸的人不是我,我没有失去记忆。”楚翊眼神黯淡,嘴角淡淡地,牵起一丝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自嘲。
叶茵茵一震。
“其实我也想过,如果两年前出车祸的人是我,如果是我失去记忆,对我们三个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吧,你跟圣修能够快快乐乐地结婚,我也可以不再牵挂你。”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还不懂吗?
他冷冷一哂,忽然觉得自己多年的单相思显得很可笑。
他口口声声要她放弃执着,其实他自己呢?不也同样蠢到极点?
“你真的以为我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吗?你真以为我对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像对你这样吗?你真的以为,我只把你当成普通的学妹吗?”他涩涩地掷落连串质问,每一句,都像要问进她心底,不许她逃避。
“不要说了!”她慌乱地闭上眼,摀住耳,不想看也不想听。“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他悠悠地反问。“因为你不想听?因为你爱的人永远是圣修,只把我当成普通的学长?”
“我叫你不要说了!”她气恼地尖喊。
这个男人太过分了!他不是学长,不是那个总爱逗她笑她、却也待她万分体贴的学长,他不是,他不是…
“茵茵,我只要你给我一句话,你真的希望我们只做普通朋友吗?”
“不可以吗?”她张开眼。“学长,我们不可以只当朋友吗?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吗?”
他凝望着那满蕴伤感的水眸,良久,微微颔首。
“当然可以,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冷冽的嗓音宛如由远方传来,听不真切,却确确实实地冰冻了她的耳。“全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她惶然,背脊窜冷,隐隐浮现不祥的预感。
“不过你要记住,这是你的要求,我只是照你说的做。”
有什么东西,崩裂了,那联系着她与他的世界的,某种东西…
她惊惧地凝视他无表情的脸,初次发现,原来总是温暖地对她笑着的学长,也有如此冷漠的一面——
“不要怪我。”
他在惩罚她。
她知道,这是惩罚。
经过一个周末,礼拜一刚进办公大楼,叶茵茵便在电梯口碰见楚翊。
她站在电梯外,他站在电梯里,四目交接,她显得尴尬,他却一脸冷漠。
“早,学长。”她细声细气地打招呼。“早。”他淡淡颔首,连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她心一沈,默默进电梯,跟着,一群人挤进来,她与他分别站在两个角落,她看不见他,却能清晰地闻到一股浓郁的芳香。
她知道,那是他手上拿的咖啡,他有个习惯,每天早晨必到公司附近一家咖啡馆外带咖啡。
他爱喝义式咖啡,她独锺卡布其诺,从前,他都会顺手替她带上一杯…今天,怕是没有了。
到了公司所在的楼层,两人一前一后进办公室,一伙同事正凑在一起
头接耳,见他们两人同时出现,脸上都闪过促狭的笑意。
“boos、茵茵,你们来啦!”一个男同事高声喊,精神
满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总会染上MondayBlue的上班族。
跟着,一个女同事大胆地笑问:“茵茵,你跟boos,你们俩礼拜五晚上…没发生什么吧?”
问是这么问,脸上表情却是一副“肯定有发生什么”的调侃。
叶茵茵一怔,片刻,倏地领悟同事们心里想些什么,粉颊顿时窘红,她暗暗瞥了楚翊一眼。
同事们察觉她的视线,脸上笑意更浓,十几道目光跟着往楚翊身上集中。
后者却冷着一张脸,开始点名。“小张,你的模型做好了吗?莉雅,新客户接洽得怎么样了?Alex,你的提案不行,客户跟我抱怨好几次了,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Amanda,你…”糟糕,踩到地雷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愁眉苦脸,都不知平素幽默风趣的总经理怎么忽然变得如此严肃,总之情况不妙,快快作鸟兽散为妙。
没几秒时间,一干人等一哄而散,楚翊转向叶茵茵。“半小时后,你跟Amanda进来会议室开会。”
“是。”她点头,静静回座位。
坐她旁边的Amanda旋转着椅子凑过来。“boos怎么了?今天吃了炸葯啊?”
叶茵茵苦笑。
他不是吃了炸葯,只是对她生气。
她很清楚,只是不晓得该如何弥补两人之间的嫌隙…
半小时后,她和Amanda一起进会议室,秘书已在会议桌上摆上一份份资料,楚翊和两个企划部同仁已经坐在里头了。
“我们开始吧!”楚翊宣布。
一个企划部同仁立即将PPT文件投影上萤幕,简报刚接到的新案子,这回的客户是一家全球知名的软体公司,要求巨细靡遗,时间又给得仓促,十天内就要看到图稿。
简报完毕,楚翊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挑明。“这个Case我跟其他合伙人商量过了,想交给茵茵负责,你没问题吧?”
询问的目光朝叶茵茵投来,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上司愿意将如此重要的任务
付给她,表示信任她的能力,她当然要全力以赴。
“很好。”楚翊满意地勾
,转头望向Amanda。“你以前做过类似的案子,你来协助茵茵组一个Team。”
“是。”
“茵茵,明天中午以前把工作进度表交给我。”
“好。”
“那今天先这样。”
宣布散会后,几个同事陆续离去,叶茵茵留在原位,迟疑地望着楚翊。
“有事吗?”他注意到她
言又止的目光,剑眉一挑。
“学长,我——”
敲门声响起,总经理秘书笑着现身。“boos,客人来了。”
“我马上过去。”楚翊起身离去,没再多看叶茵茵一眼。
她茫然,好片刻只是呆坐着,许久,她才振作起精神,回到工作岗位上,心神不宁地翻阅着新客户的资料。
还未理出头绪,转眼已到午餐时刻,同事们三三两两成群出外用餐,不少人邀叶茵茵一起去,她都摇头拒绝。
等到办公室人去得差不多了,她才弯下
,从桌下的提袋里取出两个餐盒。
餐盒里,是她今天早起做的
式煎蛋卷,以及各
寿司,都是楚翊喜爱的口味。
她是刻意做来请他吃的,她想,也许可以藉此向他表达求和之意。
总经理室的方向传来一阵騒动。
是他吗?
她心跳地扬起眸,瞳底映入的却不是他潇洒的身影,而是一个企划部的女同事。
“咦?茵茵,你还没去吃饭吗?”
“嗯。”她微微一笑。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
“不用了,我有带便当。”
“喔。”女同事耸耸肩,也是随口问问,并不期待她真的会答应,她回眸,朝后头走来的男人嫣然一笑。“boos,我要吃义大利面,你买单喔。”
“那有什么问题!”伴随着清朗嗓音出现的,正是叶茵茵一心盼望的男人,他一面穿上帅气的黑色风衣,一面朝对他撒娇的女同事曲起一只臂膀。
她会意地勾住他。
“我也要!”快步跟过来的是楚翊的秘书,不甘示弱地勾住他另一边臂膀。“boos,你不能偏心,要请客就两个都请。”
“好好好,两个都请,小Case。”楚翊一左一右,勾着两个盈盈笑着的美人。
叶茵茵涩着眼,怔望这一幕。
明知三个人只是打趣玩闹,不涉情爱,但见他公然和其他女人如此亲昵地勾肩搭背,她心口,仍是隐隐一痛。
凌锐的眸刃
过来,她下意识地倾前身,挡住桌上的两个餐盒。
“你不去吃饭吗?”他问,冷淡的声调听不出一丝关怀的成分。
“嗯,我现在还不饿。”她勉强自己保持微笑。“待会儿再吃。”
“别饿过头了,万一晕倒了,公司还得叫车送你去医院,多麻烦。”他牵
,似笑非笑。
“哇!boos,你说话怎么这么毒啊?”
“对啊,哪有老板这么残忍的啊?”
“拜托,我开玩笑的,你们还真的信啊?”
“当然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啊!呵呵…”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笑着离去,笑语声渐不可闻,终于,空气凝成一片绝对的静寂。
叶茵茵听着自己无声的呼吸。
真的是开玩笑吗?或许吧,但她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是告诉她,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时时牵挂着她,因为他是老板,她是下属,他们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叶茵茵颤着手,掀开餐盒,拈起一块
式煎蛋卷,送入嘴里。
做蛋卷的时候,她洒了一点盐,却洒了更多糖,因为他喜爱那种淡淡的咸味中微妙的甜蜜。
他总是说,这世上他最爱吃她做的
式煎蛋卷。
他是不是不会再吃了呢?
叶茵茵捧着头,感觉太阳
附近的脉搏微妙地
痛着,是因为这几天都没睡好的关系吗?她觉得好难受。
下午,她拟出
略的企划书,邀了Amanda和几个部门同事进小会议室讨论新的案子,一连开了三个多小时的会,才大致分配好任务。
结束会议后,早过了下班时间,她回到座位,感觉肩颈僵硬,
口窒闷,头也更痛了。
Amanda见她脸色不对,忧心地靠过来。“茵茵,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嗯。”她甩甩头,勉力扬起
。“头有点痛。”
“还好吧?”
“没关系,吃颗止痛葯应该就没事了。”说着,她拉开抽屉找头痛葯。
Amanda看着她找葯、
葯,秀眉颦起。“茵茵,你老实说,你跟boos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们两个今天好像怪怪的。”
叶茵茵心跳一停“哪有?你看错了吧?”
“别瞒我了!”Amanda不赞同地眯起眼。“不只我看出来,大家都觉得奇怪好吗?我们本来还在想礼拜五晚上boos送你回家,你们感情会更进一步,怎么好像反而变糟了?”
直率的评论惊坏了叶茵茵,连忙摇手。“你们在
想什么啊?我跟他…我们只是朋友啊,他是跟我念同一所大学的学长。”
“所以呢?”Amanda双手环抱
前,一副等着看她要如何编造说词的神态。
她窘迫地暖了脸。
“你们就只是学长跟学妹?”
“当然不只是这样。”她细声回应,顿了顿。“他还是我的老板。”
Amanda眼色复杂,有些懊恼。“什么嘛!茵茵,你在耍我吗?”
“我哪有?”她装傻。
Amanda不满地歪撇红
,还想再说什么,眼角忽地瞥见一道人影。
“啊,boos出来了。”她扬声。“boos,你要回去了吗?”
“嗯。”楚翊走过来,虽是工作了一整天,仍是显得精神奕奕,嘴角勾着一贯带着几分
气的笑。“晚上有个约会。”
“跟女人吗?”Amanda追问。
“废话!”他假作不悦地翻白眼。“难道我还跟男人约会?”
“可是…”Amanda无言,看看若无其事的楚翊,又看看低垂羽睫,一语不发的叶茵茵。
气氛如此尴尬,这两人…说他们之间没问题才怪!
看来她这个电灯泡还是识相点先闪为妙。她涩涩一笑,站起身。
“我先下班喽。”
楚翊和叶茵茵沈默地目送她颓恼的背影,然后,两人同时调回视线,四目相接。
一股奇诡的电
忽地窜过,叶茵茵脸色刷白,全身忽冷忽热,如冰冻,又似火灼,肌肤漫开薄薄凉汗。
“茵茵。”他忽然低声喊。
她一颤。“什么事?”
他不语,湛深的眼潭,浮着她不能理解的暗影。
他想说什么?他是不是注意到了?他终于发现她身体不舒服了吗?
他会送她回家吧?就像从前一样,一面叨念着她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一面付出体贴的关怀。
她凝睇他,瑰
轻颤着,水眸映亮一丝期盼——
“明天记得把进度表交给我。”
他冷冷抛下一句,而她在钢丝上危险悬吊的心,瞬间跌落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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