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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场医学会议因主讲者突然死亡而取消。

 回到台湾踏入家们的那一刹那,高立寒便已知这七十七号在屋里,这种温馨甜美的感觉使他初尝“家”的可爱。

 一双清凉的小手遮上了他的双眸,他的女人正用吴侬软语要他猜猜她是谁。

 “七十七号。”高立寒一语道中,根本没有恋爱中情侣们的打情骂俏。

 “不是。”身后的佳人坚决的否认。

 “怎么可能?那你是谁?”

 “我是鬼…”

 听见了她虚拟的鬼声,高立寒哈哈大笑。他掰开她的手,转身搂住她“你才不是鬼,你是狐狸,不然怎么能把我得团团转?”

 “我哪有?”七十七号娇羞的躲在高立寒怀里,急急的否认。

 高立寒着的看着她,没有做作,娇颜映出了美丽的排红。“你害羞的模样真美。”他轻啄小巧的耳垂,取她颈后的芳香。

 面对自己的感情后,他觉得自己好像爱上她了,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她。

 而垢儿呢?他对她又是怎样的想法?高立寒心中的疑问未解,但手可也没闲着,越来越放肆,直到感觉佳人的抗拒后,才重新拾回理智。

 “天啊,我是怎么了?”他埋在她的发间,懊恼的自语。

 七十七号足的甜甜一笑,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她回想几天前自己还凄惨得犹如垂死的老狗,现在却是心花怒放,快乐得不得了!

 * * *

 七十七号与高立寒鸳鸯般的生活从此展开,不过这对情侣的生活方式倒有些诡异——一个救人,一个杀人。但因为七十七号最近接的案子与高立寒皆扯不上关系,因此倒也相安无事。

 闲暇时候,高立寒经常带她到郊外踏青旅游,日子过得倒也甜甜蜜

 三月的初,罗曼蒂克的清晨,她首次欣赏初绽放的牡丹,感觉竟有些熟悉。

 几百年来,这种花她不知见过多少回了,从不曾正眼瞧过它。可是这会儿,竟对它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怎么了?”

 “这花好熟悉。”

 “想起以前的事?”

 她不确定的摇摇头。

 “另一种花也与牡丹类似,花期也差不多,可惜较不常见。”

 “哦,什么花?”仍沉思在惑里,七十七号随口问。

 “芍药。浩态狂香,倒有些像你。”

 “芍药?芍药?小花瓣儿?”七十七号感觉芍药这名词很熟悉。

 “你说什么?”

 七十七号怔怔的看着高立寒。“我说什么?”

 “小花瓣儿?你刚刚好像说小花瓣儿。”

 “我说的?”

 见七十七号着了魔般喃语着,高立寒忍不住爱怜的她的头。“别想了,古老的事何苦再费神?走,我带你去看电影,有部片子还不错。”

 “看电影?”

 “没去过吗?”

 七十七号又摇了摇头。“很少有机会到那种场合拘人。”

 结果高立寒买了两张票,与七十七号看了一部科幻片。

 灯光暗下时,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拾阶走近高立寒。“我可以坐下吗?”她似乎早已注意他好久了。

 如此出类拔萃的男人,她怎可轻易放过?再者他又是孤身一人,凭她对男人不败的战绩,一定手到擒来。那陌生女人心想。

 高立寒愣愣的瞧陌生女子一眼,再转头用眼光询问的看着七十七号。

 她吐吐舌头,印证了高立寒的想法,原来七十七号并没显形,只有高立寒才看得见她。

 那陌生女子把高立寒的静默视为许可,正得意的准备坐下,高立寒却不客气的推开她。“这里有人坐了。”

 那女子先是一楞,然后一脸干笑的表情。“戏已开演,佳人是不会来了。”唉。想不到是个痴情的男人,她会好好的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不劳费心。”高立寒又严辞拒绝她。

 这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没关系,散场后,她多得是时间跟他耗,不怕他不上?!

 对高立寒出妩媚一笑,她扭的往下走去。

 高立寒认为事已结束,只不过是件不起眼的曲,但七十七号可不。

 她悄悄地显形,穿着一套曲线优美的唐装,仍坐在原处,但发出一阵冷风飕飕的扑向正在下阶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听到耳边有人呼喊,转头回望,看见原本男人旁边的空位已坐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对她森的笑。

 只见她嘴动了动,也不见有声音出来,但耳边却听见令人骨悚然的怪声怪调。“你找我吗?嘿!嘿!嘿!”

 那个位子是最后一排,有人进出一定要经过她现在正站着的走道,那女子从哪里来的?陌生女子怀疑着,眼睛倏然大睁——

 这一惊非同小可。“鬼啊!”风女子连滚带爬的往安全门奔去。

 画面上正好放映外星人轰炸了白宫,那女子的尖叫融入了音效里。

 那跑出去的女人在发什么疯?科幻片当成鬼片叫?周围嘀嘀咕咕的抱怨声传来。

 高立寒责备的瞧七十七号一眼,而她则是一脸无辜。

 自从那次以后,她闯的祸还不止这些。

 带她去看魔术表演,哪知她惊奇之余顺便就把表演者给收回冥界,而且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撒旦王需要这种人才。”

 带她到国家剧院欣赏歌剧,在看过节目内容后,她自动帮舞台上的表演者换上真的道具,将那只假青蛙变成了真青蛙,吓得女主角失态的在舞台上奔窜尖叫。

 “我只是帮忙把这幕戏弄得较有真实感罢了。”这是她忏悔的看着高立寒所做的解释,而高立寒则纵容的拍拍她的头。

 但美中不足的是高立寒只能独自进餐,让七十七号总觉得十分遗憾,她想要完完整整的融入立寒的生活里。

 小花瓣儿?她又想起这熟悉的称号,总感觉有些关键的因果就隐藏在这字句裹。

 她的过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以前不在意,但现在她却冲动的想一探究竟。

 再去找亚曼帮个忙吧!立寒不会知道的。

 * * *

 死气沉沉的冥界,在七十七号游走过的地带后,洒出了点点的亮光。

 这是爱情的魔力,七十七号犹不自觉,却已吸引了周边的鬼魂。

 地狱宫殿里不见亚曼。

 等他一会儿吧,她想。

 * * *

 普鲁德早见到七十七号,但刻意避开了她,来到高立寒的白色屋子内。

 屋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那正是普鲁德最不屑的,但主角若换成小花瓣儿就又不同了。

 他看见高立寒回来了,便优间的坐在客厅等他。

 该做个了断了,这一次他会一劳永逸,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使自己再痛苦一次。

 开门的刹耶,高立寒已触到森的寒气,看到那个普鲁德大剌剌的坐在那儿,不见七十七号的,他心中早有不祥预兆。

 “有何贵干?该不会是特地到我家来吃饭吧?”

 普鲁德阴冷的锐眼扫过高立寒。“很好,直的人会比较受我尊重。”

 “七十七号呢?”

 “正在我的宫殿等我归来呢。”

 “她去找你?”

 “嘿嘿,别用嫉妒的眼光看我,你没有资格。”

 “她为何找你?”

 “好吧,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了解前因后果吧。”

 普鲁德说完,高立寒眼前瞬间变幻,整个时空倒退着,来到了纠不清的宋代。

 他像个观赏者,看着自已演的戏,一幕幕的记忆如倒退的影带,牵引出他内心深处层层叠叠的爱怨纠葛。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垢儿一见倾心,也了解为何他对晁盖总生不出恨意,从小绕着自己的梦境全有了解释。

 柔肠寸断的生离死别,垢儿当时的哀楚,让自己大大的受了刺,以至于记忆了五世轮回。

 他们三人的命运早已牵引了几百年。晁哥哥知道,垢儿知道,却仍容忍着他的固执,接受了他的胡闹。

 他最终仍是迹天捱,悒郁而终。可悲啊,自己的命运竟是如此乖舛,傻得在当时的时代四处寻找晁哥哥和垢儿的下落,殊不知两人早已回到二十世纪,自己只怕到死也找不到了。

 咦?等一下

 落寞寡异乡的他,竟然还有人愿意同情他?!路过的两个瘦弱的少年使出吃的力气扶起他。

 他们要带他去哪里?那位白衣少年完全不理会他身上的脏,扶着他吃力的往前走。

 高立寒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吃力的撑起自己加在他身上的重量,头垂得低低的。他看见自已身上的污渍沾在他那洁白无比的白衣上,而少年却是不以为意。

 另一旁年纪与少年相仿的小厮可就不同了。他表情不满、唠唠叨叨的劝着白衣少年,但又不敢过于嚣张,皱着眉,也勉强的帮忙搀扶。

 那白衣少年的这份情,高立寒是心领了。

 正想着,眼前那白衣少年已进入一巨宅,并斥喝着那小厮,动作更为俐落的住后厢房走去。

 他被扶入一间不太像书房的房间,两位少年合力把他放在上。

 那白衣少年气吁吁的转过身,并吩咐小厮去唤厨娘准备些吃的东西,并顺便端一盆水进来。

 高立寒终于瞧见那少年的脸了。

 “七十七号。”他不可置信的低喊。

 “那时她叫作小花瓣儿。”普鲁德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小花瓣儿?高立寒不由得会心一笑,多帖心的名字啊!

 小厮原来是婢女,她不情愿的出去了。

 七十七号…不,小花瓣儿看着他,酡红的脸蛋娇羞不已,却又对他——当时的朱贵——充满恋。

 小花瓣儿有颗善良的心,绝丽脱俗的容颜,纵使那时的朱贵身心尽是创伤,但假以时也会爱上她吧。高立寒爱怜的想。

 但为何小花瓣儿最终却成为死神?而他却是独自一人轮回呢?这又是什么样的因果?

 他立即知道答案了。

 搞不清楚状况的朱贵一睁开眼,面对小花瓣儿的俏脸时,本能的拉下她,印上了她的。而普鲁德在此时出现,脸上充满杀气。

 他硬生生的扯开小花瓣儿,让她来不及瞧见他,便被点昏了。

 朱贵应变能力依旧灵活,弹起身,扑向普鲁德。

 普鲁德一记冷笑,单手一挥,朱贵即消失不见。

 之后,高立寒见识到普鲁德强大的力量,他封印了所有人对小花瓣儿的记忆。

 朱贵最终在山林中醒来,继续茫然的前进,直至悒郁而终。

 小花瓣儿成了普鲁德的脔,直到圣诞夜让撒旦王派去出公差,才又让她遇上了高立寒。

 周遭的景象又回到现代。

 “你不该遇见小花办儿的。”普鲁德惋惜似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与七十七号尚有如此一段宿世因缘,而前世遗憾将会在今生画下完美的句点…

 “你别梦想了!”普鲁德的声调阴冷的传来。

 他看得透自己的心思吗?高立寒不解。

 “哼,伟大的普鲁德没有做不到的事。”

 “是吗?”高立寒奚落的回嘴。“当然了,伟大的普鲁德专门只会做些强拐民女的“大事””

 普鲁德面泛青光,不忍反笑。“嘿嘿,你倒也有些意思,可惜死期不远。”

 “还要再耍一次偷天换?”

 “很聪明,不过这次你再也不会有机会沾上小花瓣儿了。”

 “我与她既然能突破时空的限制相恋,自然也还会有相遇的一天。”

 普鲁德一阵狂笑。“不会了。我从不犯错,而既然错了,又怎可能重复再犯?你将被封印在冥界,永世不得超生,七十七号永远不可能找到你。”

 话一说完,普鲁德单手如闪电般,快又准的抓出高立寒的魂魄。

 “咦,少了一魄?”

 不容细想,他连催眠都省了,直接带着高立寒不全的魂魄离开了三度空间。

 等普鲁德放手消失不见后,高立寒已身处于冥界中不确定的地域。

 这里就是冥界?上下四周的景象全部一致,他脚踩不到地,抬头看不见天,路走不到底,四面八方悄无声息。

 可恶的普鲁德,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滥用权力,公报私仇。

 他难道只能任由他摆布吗?

 * * *

 七十七号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搞什么鬼?她不由得失笑,看来自己似乎越来越人化了。

 普鲁德无声息的在她身旁出现。他盯着她的目光深沉,像是要告诉她什么…,令她直觉的想逃避,且不由得想起那一吻。

 “找我有事吗?”普鲁德不着痕迹淡淡的问着。

 她不想问了,她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立寒说得对,她不该来找亚曼的,可是人都已经来了,难道要无功而返?

 “亚曼,”她迟疑的开口。“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又有兴趣查你的历史了吗?”

 “唉,你知这就告诉我吧。”

 “不知道。”

 “怎么可能?你是地狱大王啊!”“小姐,谁会去记这些蒜皮小事?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别再问了好吗?”普鲁德仍是维持一贯冷漠的态度。

 亚曼变了,虽然举止、语气与平时无异,但她总觉得隐约透着诡异。

 “亚曼,是你把我引进冥界的,你知道“小花瓣儿”是什么意思吗?”她决定改采迂回战术,旁敲侧击,总会让她拼凑出一个答案。

 普鲁德心中一惊,无奈的叹了口气。“是你的小名。”

 “我的小名?”

 “你叫芍药,小名小花瓣儿。”

 “是吗?原来我也有名字。”她喃喃的念着,隐约似乎有这个印象。

 普鲁德走到她的身旁,高大的身影及强大的气势几乎将她整个围住。“何必在乎呢?别再浪费精神去想它了。”他低沉的嗓音回漾在她耳边。

 七十七号急急的后退。“我要走了。”说完,一溜烟的消失无踪。

 普鲁德冷笑着。她在怕我呢!那模样活似惊弓之鸟。可是后面还有更可怕的事等着她啊!

 高立寒之死,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他已准备好膛等着安慰她。

 * * *

 七十七号回到白色屋子内,发现高立寒倒在壁炉旁,毫无知觉。

 她大大的惊骇,几乎没有勇气靠近他。

 “不!”她颤抖着身子走近,声音已近哀号。

 她的爱人啊!平静的犹如沉睡,却已没有了灵气。

 怎么会这样?

 她歇斯底里的大喊:“不要这样对我,睁开眼睛看看我,立寒!”

 他的灵魂已是她的。从他出卖了灵魂后,他的魂魄除了她、撒旦王、亚曼之外,别的死神根本无法拘他。

 难道是被天界的神带走的吗?

 不!立寒是她的,谁也不能带走他!

 不顾一切的,她进入了地狱与天堂的界,这里是个危险地带,贸然闯入不属于自己的结界,对方有权将她终生监

 她不管,她只想找到立寒,问问他何以忍心抛弃她,心甘情愿的待在天界,那她将以终生监来惩罚自己的眼盲心痴。

 “你在干什么?”普鲁德用力把她拉了回来。

 七十七号双眼像发了狂般,扫了一眼来者。“不要管我。”

 “让你去送死?”

 “我要问他为何离开我!”她嘶声呐喊。

 “何必问?事实已摆在眼前。”

 “不,不,立寒不会这样对我。”

 “他只是个拥有七情六的俗人,怎可对他寄望过高?”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普鲁德强制的攫住她,把她带离两个结界的会地带,回到他的宫殿。

 “让我问他,我要亲自问他。”七十七号哑了嗓子,凄楚的声音回漾在整个空间。

 * * *

 普鲁德已许久没见到父王,突然接到召唤,不觉心生警惕,只好先安置好七十七号,然后赶到撒旦王的宫殿。

 撒旦王在他的王座上,一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一手撑住自己的脸庞,皱着眉,看着站在下面自己一向最喜爱的儿子,没想到他这个儿子终究也逃不过情关。

 唉!真是孽缘哪。他叹了一口气。但为何偏偏是那个小女人?早知道他就不跟天帝打那个赌了,弄到现在作茧自缚,而且还是坏在自己人手里。

 “亚曼,我是你老子,为何瞒了我这么多事情?”他不悦的质问,决定闭门见山说清楚。

 普鲁德先是一楞,但在不了解父王所指为何之前,为避免先了自己的底,心想还是以静制动,先探探父王的口风再说。“父王,您是指…?”

 “那个七十七号啊!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想瞒我?天帝已来找我要人啦。”撒旦不耐烦的道。

 “天帝?”普鲁德又一愣,不明白小花瓣儿跟天帝有啥关系。

 撒旦叹了口气,摆摆手。“七十七号有些来历,不是你可以一手遮天的,天帝全都告诉我了。”

 “父王,七十七号难道还有其他身分吗?”

 “唉!事实上她是个花神。中国唐朝时武后称帝,下令百花齐放,偏偏牡丹误了时辰,因此被贬出京。而七十七号是芍药花神,花形与牡丹肖似,天帝旗下一名胡涂的执行官错将芍药误认为牡丹,也将她一并贬下凡间。”撒旦娓娓道来,揭开七十七号的前世因果。

 “这桩乌龙事件终于在一百年前水落石出,天界透过轮回管道想寻回芍药,结果发现她根本不在轮回的名单内,原本好好一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他继续道,扫了普鲁德一眼。“由于“某种原因”芍药后来成为我座下编号七十七号的死神,天帝到目前还未察觉,只要我尽快把芍药找出来还给天界。”

 普鲁德讶异极了,不理会撒旦别有深意的一瞥。

 小花瓣儿是芍药花神?他在心中苦笑着。难怪她出生时,满园的芍药为她绽放,他早该想到她的来历并不单纯,并非寻常的凡问女子。只怪他当时被“其他心思”分了神,没有去探究其中的缘由,现在该如何处理天界的索人要求?他疑问的看向撒旦,想知道他如何跟天界回应。

 撒旦点点头,了解儿子的疑问。“你知道我一向喜爱跟天帝打赌,看到他吃鳖的糗样,可以让我高兴个好一阵子。再加上我之前曾对芍药下凡后的事做了些调查,知道她十七岁时曾对一凡问男子动了心,原本该和那名男子结为连理,却因为你的出现而破坏了,芍药因此成了我座下的死神,那名男子重堕轮回,转生成为今的高立寒。”说到此,撒旦顿了顿,想看看自己儿子的反应,毕竟他在其中也轧了一角。另外,他很高兴自己手下的办事效率比天界那些什么神高明多了,天地四方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普鲁德仍是维持一贯的冷漠,令人猜不出他的心思,静静的等着他父王继续说下去,料准他一定会开口为自己解惑,否则找他来干什么?为他早已知道的事找个人背书?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撒旦王等不到儿子的回应,忍不住又自顾自说下去。

 “所以,我故意制造机会议七十七号和高立寒重逢,派她出公差,支援圣诞老人分送圣诞礼物,把高立寒任职的医院,画分在她的工作区域,还放她假,让她和那医生多一些接触的机会,然后一方面和天帝立下一个赌约,约定芍药若和凡间男子结成连理,即成全他们,不强制要求她回到天界。我心想,一旦把七十七号和那高立寒配成对,不仅让天帝损失了一名手下,还能看到他赌输吃鳖的拙相,何乐而不为?再说,后来高立寒意外的把灵魂出卖给七十七号,让他们两个在一起,我什么也没吃亏,反倒还赚了一个哩!”撒旦得意洋洋。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回直接将箭头指向普鲁德。“我没想到这一次你又突然冒出来搅局,把我好好的一盘棋全给打了,居然将那高立寒在冥界深处,让七十七号遍寻不着他,这厢我这盘棋还怎么下啊!”普鲁德还是沉默。他并不后悔取了高立寒的魂魄,坏了父王的“好事”他必须给自己一个机会,让他的小花瓣儿重新正视他的存在,绝不能让高立寒在两人身边碍手碍脚。

 撒旦了解普鲁德的个性,执着且不轻言放弃。呵!他终于也发现儿子的弱点了,终其一生,除了七十七号,他不会再对别的女子有感觉,做父亲的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呢?不过,赌约已经订下,他是王,筹码是他自己开的,怎可反梅?

 “唉!如果你能让芍药爱上你,我也无话可说了。届时,打赌的事也等于自动失效,毕竟对象不是高立寒,而芍药一旦成了我的儿媳妇,天帝一样要不到人,一样折损了一名手下,高立寒和芍药还是我的,我什么也没损失,只是少了赌赢的乐趣罢了。”他故作无奈的说。其实他早在传唤普鲁德之前,就已想好因应中途变数的对策,而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帮这痴情的儿子做的——给他指引一条路,并为他多争取一些时间。

 普鲁德静静听着,表面上虽未做任何反应,内心实则波涛汹涌,他了解父王的用心,也决心好好把握这最后的机会。

 “但是据我观察,芍药个性刚烈,不是个轻言妥协的女子,你可要多加把劲儿。希望你王牌还未出尽,我只能助你掩护一时,天帝要是发觉七十七号的身分,也正是你时间用尽的时候,知道吧!自己好好努力,结果会如何演变,未到最后,谁也无法断定,一切全看你的表现了。”撒旦走下王座,拍拍普鲁德的肩膀,鼓励道。

 普鲁德点点头,悄悄的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对七十七号更是誓在必得了。

 * * *

 普鲁德回到宫殿发现七十七号还在,惨白的容颜、无助的大眼令他心疼不已。

 他坚持让她待在他的宫殿。

 为什么不仔细的看看我呢?我会呵护你如宝贝,发誓不让你滴下一滴泪水。他在心里呐喊着。

 “亚曼,你帮我向撒旦王申请上天界的通行证,好吗?”

 她无助的哀求令他几乎软化。

 “父王最近杂事烦心,恐难通融。”他硬下心撒了谎。

 七十七号蜷缩起身子喃喃自诺“立寒,你怎忍心?”然后像着了魔的起身。“不,我要去问他,我要去问他。”

 普鲁德在她尚未动作之前已抓住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傻?他若决意负你,你为他赔上一生的锢,值得吗?”

 泪水滑了下来,她无声的哭泣,泪如雨下。

 普鲁德拥她入怀,用那从不曾向人展示的温柔,轻抚着她受伤的心,

 爱我吧!即使只有细如沙粒,我也情愿常伴左右,甘心受你使唤。

 * * *

 高立寒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竟感觉到七十七号…不,小花瓣儿的哀伤。

 不,他没有负她啊!小花瓣儿,你听见了吗?

 四周围只有雾气,他不曾遇上半个人,仿佛走了一世纪,却有如待在原地。

 “有人吗?有人在吗?”他大声狂叫。

 可恨的普鲁德,这些天杀的鬼,活该让他们待在地狱!

 他该怎么突破困境?天啊,这是场不公平的竞争。

 往事历历又在眼前飞过,生命的轮回竟是如此奇妙,或许这就叫因果吧。

 他想起晁哥哥,对他只有愧疚。那垢儿呢?在这处虚无缥缈的天地里,他的心却如明镜般看清了自己。没错,他恋垢儿,但当时的环境根本无法让他厘清自己的情感归依。

 他心下明白,如果那时没有普鲁德从中作梗,小花瓣儿的俏丽、慧黠及调皮会让他架起的心墙兵败如山倒。

 这种情形即使是现在仍是如此。

 他想起第一次的见面,小花瓣儿凝眉冷黛、一身素衣的与他对望,当时他仍旧为着一段早该逝去的感情独自悲伤。但纵使如此,他对小花瓣儿的行为仍不起一丝对陌生人的气愤,她自在的来去,他无所谓,她魂不散的侵犯他的隐私权,他只能叹气,她任的发飙,他只觉好笑。

 该怎么形容他对这女人的感觉呢?

 爱上她吧。

 是的,他爱她,没有任何的形容词比这句话更为帖切了,他甚至于冲动的想大声告诉她。

 但…如果再继续待在这无希望的虚幻,一切都将只是空谈。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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