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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上突然传来一阵痛楚,将云奇从神魂颠倒的情世界拉了出来,他痛叫了一声,本能的推开怀中的人儿,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你居然咬我…”

 凌寒月被他这么一推,肢不偏不倚的撞上桌角,一抹椎心的痛楚令她倒了一口气,她无暇顾及那疼痛,只是以一记怒火冲天的瞪视回敬他,紧抿着不说话。

 云奇伸手抹了—下,看着占满鲜血的手,心中的惊愕仍然不减“天!你是存心把我的嘴咬掉是不是?”若非他机警,恐怕她早已达成目的了。

 凌寒月冷例的瞪视他的眼神散发出“若是可以,她巴不得杀了他”的讯息。

 云奇瞪了她良久,末了居然笑了起来“你外表看似冰冷,倒有着比火还要烈的子。”

 “你…”凌寒月因怒气而全身发颤,一个翻身,出挂在壁上的长剑,银光一闪,挥向那可恶至极的云奇。

 云奇没料到她会动手,被她攻得措手不及,险些就挂彩。

 他虽避得狼狈,但却仍面不改,皮皮的道:“你谋杀亲夫啊!”—句“亲夫”更把凌寒月的怒气推到最高峰,她咬牙切齿的道:

 “你还敢不干不净的胡说!我…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语落,连绵不绝的杀招毫不留情的刺向云奇。

 云奇踩着灵巧的轻功步法闪避着,嘴里不断调笑“我说的是实话,哪是胡说,你都被我摸过、抱过、亲过,早算是我的人了,除了我,你还能嫁谁?你真杀了我,就得守一辈子活寡,我可舍不得啊!”“你…你还胡说八道!”凌寒月急怒攻心,剑招使得更狠更辣。

 她也算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好手,但是比起云奇,她的武功显然就差了一截,一阵抢攻,只弄得自己香汗淋漓,云奇反到轻松悠闲得很,大气也不曾上一口。

 两方实力太过悬殊,这一点凌寒月自己也很明白,明知杀不了那登徒子,可是一口怒气梗在口,实在教人难以咽下,她的心头气结难平,又急着想杀了云奇,力道一时使岔了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反倒窜向口,只觉喉头一甜,鲜血便了出来。

 “小心。”云奇见状一惊,再也顾不得逗她,忙上前扶住她的

 凌寒月见他一奔过来,长剑一挥,便要刺向他;云奇手一劈,打掉她的长剑。

 “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再倔强了好不好?想走火人魔吗?你先静下心来,顺口气。”

 “别碰我。”凌寒月不理会他,硬是想挣脱他扶在她上的手。

 云奇又气又急“好,好,我不碰你行了吧!”他松开手“喏!我没碰你了,你总可以顺顺气了吧?”

 凌寒月紧咬住下,双眼怒瞪着他,拿右手扶住桌子支撑自己,口因怒气而不住的起伏着,良久良久,才渐渐平顺下来。

 云奇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弯拾起长剑,他以为她怒气未平,又要动手杀他,正戒备时,却见银光一闪,竟直直的划向她自己纤细的颈项。

 云奇大惊,闪电般的伸出手打掉长剑,他的动作虽然迅速,但锐利的刃口仍然在她颈上划出了一条血痕。

 他猛的扣住她的肩,情急的大喝“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放开我。”凌寒月一脸嫌恶的挣扎着,无法忍受他的触碰。

 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涌了上来,梗在云奇喉头,他的嗓音轻柔的可疑“就因为我亲了你,你又没法子杀我恨,所以干脆自我了断?”

 凌寒月瞪着他的眼神中隐含着被羞辱后的悲愤,

 “你那样…那样对我,我没法子杀你雪,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世间?放开我。”

 她眼中的神情怒了云奇,他的边虽然仍习惯性的勾着笑容,但眼底却无丝毫笑意,

 “我看你不是没有颜面苟活世间,而是无颜面对韩渊吧?”

 凌寒月眼中的羞愤与失措证实了他的猜测,挂在边的笑意在瞬间变得残酷起来,

 “韩渊真不知是积了什么福,有你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不但肯为他出生人死,就连一颗芳心,都紧紧系在他的身上,就不知道他晓不晓得你的心意,对你的心意又有什么看法?”

 “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凌寒月见心事被说中,苍白冷凝的容颜泛上了些许红晕和慌乱。

 那抹红晕为她平添了一抹女儿家的娇态,看在云奇眼中,却倍感刺眼,口气益发的尖酸,

 “我若是胡说,你又何须脸红?我倒真想问问韩庄主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你…你敢去向爷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凌寒月气急败坏的大喊。

 云奇挑了挑眉,没有指出以她的武功,根本杀不了他的事实。

 “素来忠心耿耿的下属,居然对他怀有情愫…啧啧!韩庄主若是知道了,可不知会怎么想,是开心、惊讶、不感兴趣,还是嫌恶?我看多半是不感兴趣吧!以韩庄主的为人,他若对你感兴趣,老早就对你下手了,也轮不到我有机会亲近你,不是吗?落花有意,水无情,真是可惜啊!”“你…你…”云奇的每一句话都切中凌寒月内心最隐晦的地方,说得她竟是连一句话也反驳不得,急怒攻心之下,体内好不容易平顺的真气再度窜,一口鲜血又吐厂出来。

 见她为韩渊吐血,云奇心头的怒气更盛“你为他着急至此,甚至吐血,人家可不见得放在心上。”

 “你…”凌寒月重重的着气,口剧烈起伏。要杀他雪恨,偏偏武功赢不了他;要自杀一了百了,长剑又被他踢得老远,想着他这般羞辱她,她竟连个应对的方式都没有,一时间,口不再次血气翻涌,然后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云奇不想担心她,可是染在她口的血迹却教他大感刺眼,他叹了口气,将手掌贴在她的背后,输出真气助她平稳体内窜的气血。

 “别碰我!我不用你帮我。”凌寒月不领他的情,硬是要挣脱他的手掌。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想走火入魔吗?”

 “那是我的事,放开我。”凌寒月仍是固执的道。

 “我偏不放!你想死。我就偏要让你活。”他的武学修为毕竟比她来得高强许多,刚的真气灌入她的体内,没一会儿,她体内窜的气血便平稳了下来。

 他松开了手,凌寒月仍是瞪着他,咬牙切齿的道:“我不会感激你的。”

 “我也不要你的感激。”云奇满不在乎的道。

 “虽然我的武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要是敢在爷的面前胡说八道,即使同归于尽,我也非杀了你不可。”凌寒月冷冽的说。

 “那韩渊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对他?”云奇只觉得—股酸气不断往上冒,酸得他牙齿都软了。他近她,言辞中充满诘问。

 “就因为他救过你?因为六年前的救命恩,所以,你不仅命给了他,连心也一并给了?”

 “你…你管不着。”她偏过头,懒得理他。

 “谁说我管不着?”云奇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你要我不要告诉韩渊你的心意,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

 “你…”凌寒月为之气结。

 “说啊?你要付出什么代价,来换你不想被韩渊知道的秘密?”

 凌寒月气得全身发颤,但她强抑着怒气,好一会儿才从喉间挤出声音“你想要什么?”

 他意味深长的一笑“你说呢?”

 如果可以,凌寒月真想打掉他那可恶的笑脸,但她却只能紧紧的握住拳头,用最强大的意力来克制自己的脾气“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云奇又是一笑,笑得像面对老鼠的猫。他勾起她的下巴,简单的道:“你。”

 凌寒月陡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要我不说出你的秘密,可以,用你来换。”

 凌寒月气得全身不住颤抖,他又要羞辱她了,他当她是什么人?人尽可夫的卑女子吗?

 “怎么样?用你自己来换你的秘密。反正韩渊也未曾喜爱过你,再说,跟了我也没什么不好,好歹我也是海上霸主,论武功、论权势、论地位,和韩渊相较亦不逊,对你而言也不算吃亏。”他慢条斯理的道,眼睛却盯着那张气愤至极的容颜。

 这个可恶的男人,就算把他碎尸万段,都不足以消除她心头之恨。

 她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深一口气,然后不想再理会他,迳自往外走了出去。

 “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告诉韩渊吗?”清朗的声音追了上来。

 凌寒月慢慢转回头,表情冷淡的说:“你爱说就去说吧!反正我也奈何不了你,不过,你休想威胁我。”

 话落,她便打开书房房门,走了出去,肩头因气愤而兀自颤抖着。跨过庭院,正要走向自己所居的院落时,她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她抬起头来,只见一群仆役簇拥着一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是庄主!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在他手上好似抱了个什么东西,不过,距离尚远,她看不清楚。

 她连忙收摄心神,了上去,唤了一声“爷”后,她错愕的看到他怀中所抱的竟是个女子。

 那女子身上裹着一件斗篷,脸则埋在韩渊的怀中,隐约可见若凝脂的肌肤。

 韩渊脚步不停,正回头吩咐管家去请大夫,听她的声音,便说:“你跟我来。”

 凌月的心头满是疑惑,却没有多问,应了声是,便跟在韩渊身后,走向“峰回居”

 拒情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李煜。菩萨蛮“柳姑娘,小心。”

 凌寒月快步飞奔过去,及时拉住那险些绊倒的人儿。

 柳无言抓住凌寒月的手,惊魂未定的轻了口气,抬起头,惭愧的一笑,

 “我真是不小心,谢谢你,凌姑娘。”

 “哪里。”凌寒月扶她站好,这才松开手来。

 “你刚从酒楼回来?”

 凌寒月一怔。她的确是刚从酒楼看过帐目回来,怎么柳姑娘会知道?

 柳无言抿柔柔的一笑“你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气。”她说话的同时,一双离的瞳眸并没有看向凌寒月。

 凌寒月又是一怔。她只是去看帐,并没有沾过半滴酒,她竟能闻得出来?

 柳无言感觉出她的困惑,又是一笑,却笑得极淡“我既然是个瞎子,其他的感觉当然就必须灵敏些,以补双目的不足。”

 柳无言就是那韩渊怀中所抱的女子,也是中原两大神医“北幻影、南圣手”中的幻影医仙。

 算一算日子,柳无言在绿柳山庄里已住上好一段时了,她虽然看不见,但行动却几乎与常人无异,凌寒月也是和她相处了好些日子,才发现她那双秋水明眸竟是瞎的。

 不过,正因为她双目失明,所以凌寒月才能没有顾忌的打量着她。

 每回与柳无言面对面时,她总会有一种照镜子般的荒谬感。

 细和的眉、俏的鼻、丰润的红,她每对着镜子时所看到的五官,居然出现在一个陌生女子的身上,这情形简直诡异得有些可笑。

 凌寒月必须承认,虽然她们有着相似的五官,但眼前这女子比她来得细致且美丽。同样的五官在凌寒月脸上,呈现的是一种冷若冰霜的清,教人凛然不敢接近;然而到了柳无言身上,则显现一种含蓄柔美的细腻,加之一身空灵的气质,还真让人有一种眼前人儿不知是真是幻的错觉。

 虽然凌寒月从未刻意打探,但偶尔听到柳无言与韩渊的交谈,她多多少少也拼凑出一些事实。

 柳无言算是韩渊的青梅竹马,两人在幼年时相识,两小无猜,她的母亲是教授韩渊武艺的启蒙恩师,不过,柳无言对武艺没有兴趣,只随着母亲学习医术。

 韩渊出身王侯之家,是平宪王的嫡子,本应是王位的继承人,却因此成为兄弟间的眼中钉,而后柳母病逝,他与柳无言互订终身,抛下王位继承权,要到嘉兴来寻找柳无言的外公。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寒月并不知道,只知在韩渊为柳无言摘药草时,遭到杀手的暗算,中了致命剧毒;而柳无言却在那个时候舍他而去,所幸老天有眼,韩渊仍是活了下来,但柳无言则就此失踪。

 八年后,当柳无言再度出现时,已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幻影医仙,韩渊也不知从哪得知她的消息,竟把她掳来绿柳山庄,自此,她就在绿柳山庄住下。

 这样娇柔的女子,着实看不出骨子里是个绝情绝义,可以弃垂死情郎于不顾的人,不过,凌寒月也很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对于这样寡情的薄幸女子,凌寒月自是难以产生好感,只是庄主既然命她照顾柳无言,她自当会下真实的感受,克尽自己的职责。

 “柳姑娘,你想上哪儿去?我送你过去。”她转开话题。

 “我只是想到后头的花圃去,转个回廊就到了,不用麻烦你。”

 话虽这么说,凌寒月仍是送她到花圃,这才发觉,峰回居后的这片花圃不知何时,花草全不见了,着一畦一畦的泥土,上头冒出点点绿的小芽。

 “我从幻影谷出来时,带了点药草的种子在身边,前回我向韩大哥要求过想培植药草,他便拨了这片花圃给我。其实,这些药草开的花也清新怡人,不下于牡丹芍药呢!”

 柳无言边说着,边蹲下身摸索着察探药草生长的情况。

 她见柳无言不顾裙摆被弄脏,拿起铲子想要翻土,便道:“柳姑娘,这些事就交给下人去做,你不用亲自动手。”

 “不行。”柳无言轻轻摇头“紫荆草极为难养,怕又怕燥,得时时翻土,又不能伤到茎,还是我自己来吧!”

 能让幻影医仙起意培植的药草,当然绝非一般凡品。

 凌寒月忍不住问:“这紫荆草是作什么用的?”

 “紫荆草的花可解毒,叶子对收敛伤口极有助益,茎还可治内伤。我想,韩大哥和你都是练武之人,容易受伤,种些紫荆草总是有备无患。”

 凌寒月忍不住一怔。

 她的口气虽淡,却显得情深意重,这是一个无情的人说得出来的吗?

 凌寒月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先听到韩渊的声音道:“你特地为了我培植紫荆草,我该怎么感激你?”

 他嘴里说着感激,语气却毫无任何感激之意,仍是一贯冷冷的,带着寒意的淡然。

 “爷。”凌寒月躬身行礼。

 “韩大哥…”柳无言一惊,一个错手,铲子居然往自己的左手落了下去。

 那花铲虽然不锐利,但是她原本正用力挖土,劲儿使得大了,一时无法收势,左手便被花铲边划破了一道口子,痛得她颦起眉。

 凌寒月正要走向前探看,但韩渊已迅速的穿过她的身旁,来到柳无言身边,一把将她拉起,抬起她的手,审视她的伤势。

 那伤口说大不大,寸许长,鲜血不断冒了出来,衬着如凝脂的肌肤,看起来颇教人心惊。

 “你还真容易受伤。”韩渊看着她道,莫测高深的语气里听不出是什么含义。

 柳无言难堪的垂下眼睫,细声道:“我太笨手笨脚了。”

 韩渊转回头瞥了凌寒月一眼,凌寒月会意,忙奔回房取来干净的手巾、清水和金创药,送到他的面前。

 韩渊接过手巾,沾水帮柳无言把伤口擦拭干净,伤口仍溢着鲜血,他头一低,竟以口殷红的血

 凌寒月的表情在一瞬间变为苍白,硬生生的转开脸去。

 柳无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拚命想回手,并伸手推他,又羞又窘的道:

 “你别这样,别…韩大哥,有凌姑娘在呀!”

 韩渊不理会她,迳自着她的血,只弄得柳无言一阵面红耳赤,没一会儿,血竟真的停了。

 他为她涂上药,包扎妥当,俯在她的耳边,一阵气的笑,带着挑衅的说:

 “有寒月在,那又如何?”

 “你…”柳无言羞窘集,偏又说不出话来,一张脸红得像要烧起来。

 凌寒月静静的转身离去,没有惊动他们。一直到绕出峰回居,闷得难受的口在抗议着,她才发觉自己屏了多久的气息;靠着回廊右侧的墙壁,重重地吐了口气,全身的精力好似被光了。

 她并不是没见过韩渊与女人厮混,但是刚刚那幅景象,却看得她一颗心紧揪得难受。

 跟在韩渊身边六年了,她所见到的韩渊是个冷漠得深不可测的男子,狂傲无情,对于挡在他面前的阻碍,从未有过半丝仁慈。名利与权势使他身边的女人从未断过,对于那些莺莺燕燕,他享受他们的服侍,也慷慨的给了她们一切,但是,只要下了,就不会再多看她们一眼;倘若有人不知分寸,妄想恃庞而骄,下场便是毫不留情的被逐出府。

 这样无情的男子,在面对柳无言的时候,却是那般小心呵护,他口口声声说恨柳无言,然而,凌寒月看得出来,他对柳无言仍是旧情难忘;虽然他在她的面前总是不改冷漠,似乎以打击、羞辱她为乐,可是在那冷漠的面具下,却隐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怜惜。

 即使柳无言曾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背弃他;可是,他依然把自己仅有的柔情尽数给了这个背叛过他的女子,但凌寒月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多想了,他只是爷的得力下属,这一点自己不是早就明白了吗?痴心妄想不是她该做的事。

 “怎么?看着人家卿卿我我,吃醋啦!”

 风凉恼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张开眼便见着云奇倚在她对面栏柱上,脸上挂着惹人厌的笑容。

 他击了一下掌,又道:“那柳姑娘受了伤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我看了都忍不住想好好呵护怜惜一番,也难怪韩庄主会心疼不已了。”

 凌寒月轻轻蹙了蹙眉,此刻的她实在没有精力与他对峙,轻轻颔了一下首,迳自转身走开,哪知云奇就这么跟在她后头,一路跟进她的房里。

 凌寒月不悦地望着他大刺刺的走了进来,在房中坐定,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蹙起眉,道:“云少,寒月并没有请你进来。”

 云奇只当作没听见,从从容容的坐了下来,无视凌寒月杀人的眼神,还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一口。

 “这柳姑娘也不知是何许人物,竟能够得到韩庄主这般破格相待,我听说韩庄主对待女人总是不假辞、薄情寡义,可是他对柳姑娘好像就不是这样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耐人寻味,不过话又说回来,像柳姑娘这样温柔体贴的女子,长得又是天姿绝,又怎会有男人抗拒得了她的魅力?”

 “如果云少只想说这些话,那么恕寒月不奉陪。”凌寒月冷冷的道。

 云奇只当没听见她的逐客令,又道:“我打听到一件事,就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没有兴趣。”

 “我就知道你一定想听。”云奇硬是把她的拒绝扭曲成接受,笑嘻嘻的道:

 “我听说韩庄主和柳姑娘早在十二年前就认识了,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而且他们八年前还互许过终身,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使他们两人失散了,不过这八年来,韩庄主可没忘过柳姑娘,他千方百计打听柳姑娘的下落,把她接来绿柳山庄,大概就是想再续前缘吧!这般的深情,真教人感动。”

 凌寒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自说自唱,不耐的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可恶的男人,好似以打击她、羞辱她为乐,他这趟来,绝对不可能只是说这些不痛不的话,刺完她就了事。

 “我哪有想说什么?只不过和你闲聊罢了!”他突然叹了口气,

 “这柳姑娘无论人品、容貌都是上等,就可惜那双眼睛看不见,啧啧!这么漂亮的眼睛,若非她亲口说,我还不知道她双目失明呢!天底下果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我在想,若是她看得见,见着你,她不知会有多惊讶呢!”

 他拖长了尾音,瞄了她一眼,神情充满暗示。

 凌寒月握起拳,冷冷的道:“看到我有什么好惊讶的?”

 “哎呀!生气啦!我只是想说,你虽然老是冷冰冰的,不过,好歹也算是个大美人,见着美人,又怎会不惊讶呢?”云奇顽皮的朝她眨了眨眼。

 “你不用再拐弯抹角的说话,我很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柳姑娘看到我长得同她这般相似,必定会十分惊讶,是不是?”

 云奇无辜的摊了一下手,神情像是邻家顽皮的大男孩。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是不是那个意思,你心知肚明。我知道我同柳姑娘长得很像,我也知道爷当年会救我,全是因为我有一张和柳姑娘相似的容颜,若我没有这张脸,六年前我老早就成了仇家刀下的冤魂,更甭提被爷收留。”

 云奇掀了掀眉,没有作声。

 凌寒月紧握双拳,神色苍白“我知道在爷的眼中,我只是柳姑娘的替身,我也知道在爷的心里,我只是他忠心的下属,任凭我对他再忠心,再怎么肯为他出生人死,他都不会用看柳姑娘那样的眼神看我,在爷的眼中,我跟其他的下人没两样,只不过是帮他处理商务的工具,如果没有这张脸,他甚至不会多看我一眼!这些我都知道,你满意了吧!”

 她的声音清冷,音调没有起伏,云奇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一种接近绝望的寒冷。

 “即使如此,你还是甘心为他卖命,不是吗?”

 “不管爷是为什么救我,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是事实,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这条命是爷给的,他要我生,我就生,要我死,我就死,我凌寒月绝对没有半句话。”

 她的语气虽轻,字字句句却都出自肺腑,毫无转圜余地。

 云奇眯起了眼睛“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你真只是因为韩渊救过你,你才这般忠诚待他吗?我看,你是因为喜爱韩渊,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才是吧!”

 “随你怎么说。”凌寒月无意辩解。

 云奇冷哼一声,因她坚决的口吻,心头气结。这韩渊何德何能,竟能教凌寒月这般女子甘愿把性命托付给他!

 “你愿意把生命给他,人家可不见得希罕接受,他的眼里只有柳无言,我看,你就算是在他面前死了,他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他刻薄的道。

 恶意的言辞就像针一样刺进凌寒月的心里,她咬紧,怎么也不肯在这可恶的男人面前表示出一丝脆弱。“爷不希罕也没关系,反正寒月是心甘情愿的为爷做一切的事。”

 “好一个心甘情愿。”云奇的脸上失去笑意,声音陡地尖酸了起来“当你看到韩渊对柳姑娘的柔情意、万般呵护,或者看到他们你侬我侬、亲亲热热的样子,你还能说你心甘情愿?”

 “褰月知道自己的本份,不敢有所奢求。”

 她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不知怎地,竟惹恼了云奇“那韩渊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对他?就因为她曾经救过你吗?因为救命之恩,所以你连心都肯给他!如果当年是我救你,你是不是也愿意把心给我?”他眯起眼,俊美的脸到她的面前,如夜般墨黑的眼睛透着一抹难辨的光芒。

 “云少请自重。”他那男的气味在她颊边窜着,感到不舒服,不自觉想闪开他那不断近的脸庞。

 “回答我啊!如果当年救你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愿意把心给我?”他再次向她近一步,将她的反抗挣扎,全在他颀长结实的身子与冰冷的墙壁之间。

 “放开我。”两人的身躯再次密实的贴合,只让凌寒月感到又羞又怒,无力反抗的挫败感教她更为痛恨自己,也痛恨这个让她没反抗馀地的男人。

 她怒瞪着他,咬牙切齿的道:“寒月只追随庄主一人,也只有庄主有资格得到寒月的忠诚。”

 云奇向来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可是凌寒月却怒了他。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恶狠狠的道:“是吗?只有韩渊有资格得到你的忠诚?我哪里输给韩渊了?我有什么地方不如他?你可以愿意为他送命,却视我如洪水猛兽?”

 狂怒之下,他的话根本没经过大脑,就这么冲了出口。

 凌寒月厉声道:“云少每回遇见寒月,不是轻薄,就是羞辱,教寒月如何能够对你有一丝半丝的敬重?”

 云奇眯起了眼睛,神情危险“原来我在你心中,只是一个会轻薄你,羞辱你的无之徒?”

 凌寒月倔强的瞪着他,算是默认他的话。

 “好,很好。”云奇咬牙切齿的说:“承蒙你这么‘看得起’,我怎么能够不回报你的盛情?我就如你所愿,好好轻薄你,羞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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