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丐侠临终遗重托 英雄中伏
揭破段克琊⾝份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段克琊扭断了腕骨的奚炳达。他本来不认识段克琊,但他和精精儿却是多年朋友,对精精儿的武功家数颇为
悉,到了此时,他早已看出段克琊的武功家数与精精儿相同,精精儿有一个师兄一个师弟他是知道的,扭断他腕骨的这个小叫化既然比精精儿年轻得多,那当然不是他的师兄空空儿而是他的师弟段克琊了。
奚炳达自知无力报仇,他说出段克琊的名字,那是“借刀杀人”之计,希望那少女记得仇人的名字,以后便可以找段克琊算帐。
那少女怔了一怔,忽地回眸笑道:“原来是段小侠,果然名不虚传!我败在你的手里,也还值得。”她挥舞双刀,掩护宇文垂,且战且走,那队女兵和宇文垂的
羽也跟着她夺路而逃,石青
不愿自相残杀,扬起法杖,阻止帮中弟子追击。
段克琊抹⼲净了污黑的面孔,与卫越相见,卫越哈哈笑道:“果然不愧是段大侠的儿子,你⽗亲可以含笑九泉了。”石青
、徐长老等人也上前谢过段克琊相助之恩。
徐长老道:“可惜走了宇文垂和马长老,我看焦帮主被害,和他们二人必定大有关系,只不知他们是甚
谋?”卫越道:“他们必然要到长安去捣
秦襄的英雄会,我本来不想参加的。
现在为了此事,说不定我也只好跑一趟了。”
石青
说出他在长安如何探出秘密的经过,原来赵赶驴暗害韦香主的时候,时值深夜,地点在长安分舵的內堂,赵赶驴⽇问已藉故将韦香主的亲信遣开,本来以为此事做得密不透风,却不料帮中有个小弟子兼做偷儿的,被追捕得紧,自思在长安难以立⾜,便深夜来见韦香主,意图求香主庇护,支出赃物,请香主代还失主,替他转圜,无巧不巧,正撞见这件事情。这小偷躲在窗下的瓦砾堆中,吓得大气都不敢透,事后也不敢说。直到石青
到来访查,这小偷知道石青
可以保护他,才敢向他透露。
石青
道:“韦香主被害与我师兄被害,看来是两件事情,但推究起来,其中却大有关系。”徐长老道:“不错,韦香主是忠于帮主之人,帮中奷徒,若不先把他杀了,宇文垂的谎话就不能自圆其说了。”內三堂香主乐山道:“你怀疑焦帮主
本未到过长安?”石青
忽道:“我也越想越疑,嗯,说不定我师兄还在人间!”
石青
续道:“秦襄庒
儿就没有见过我的师兄,以他的⾝份、为人,我相信他决不会说谎。我在长安访查,长安的本帮弟子也没有谁见过帮主。”徐长老揷口道:“是啊,此事我早已怀疑了。宇文垂将帮主被害之事,说得历历如绘,但却没有旁人作证。说帮主曾到过长安的只有赵赶驴一人,如今己证实了赵赶驴是杀害韦香主的凶手,他的话当然是不⾜信了。依我看来,十居八九,是宇文垂和赵赶驴串通了的。他们杀了韦香主,那就无人可以揭破宇文垂的谎言了。岂知天网恢恢,仍是疏而不漏。”石青
接下去说道:“若果我师兄被害之事是假,他又庒
儿未曾到过长安,那么依我推想,宇文垂纵然胆大包天,想做帮主,他也未必就敢杀了自己的师⽗。”徐长老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只是依今⽇之事看来,宇文垂背后大有人在,要不是有人给他撑
,他也不敢如此胡为。”石青
问道:“那少女是什么人,看来她与宇文垂的关系不浅,你们可有人知道她么?”丐帮各长老、各香主面面相觑,无人知道此女来历。
卫越说道:“这妖女可恶得紧,老叫化终须要查出她的来历。但目前却不必理会她,咱们还有更紧要的事。”徐长老道:“不错,这帮主之位,当然是不能让宇文垂窃据了。卫师叔,推定帮主,刻不容缓,就请你老人家作主,即时宣布废立之事吧。”
卫越道:“青
,你是众望所归,就由你接任帮主吧,不可再推辞了。”石青
道:“焦师兄存亡未卜,我怎好接任帮主之位?”
卫越道:“国中不可一⽇无君,帮中也不可一⽇无主,咱们有多少事情要办,没有个头儿,谁来调度?你若因师兄下落未明,接任帮主,心有不安,那就暂代帮主吧。”卫越号称“疯丐”这番话却说得合情合理。石青
只好答允。当下卫越召集丐帮弟子,宣布此事。反对石青
的这一派人都已跟从宇文垂走了,在场的丐帮弟子都是佩服石青
的,自是毫无异议,一致赞同。
丐帮大事已定,卫越又对段克琊道:“段小侠,老叫化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段克琊道:“老前辈言重了。有何差遣,尽管吩咐便是。”卫越道:“丐帮出了宇文垂这等叛徒,言之有愧。他与奷人勾结,势将去捣
秦襄的英雄大会,他们这
谋用心何在,目前尚未知晓,总之不是好事,不可不防,老叫化尚未能即时动⾝,你轻功卓绝,可以代老叫化先到长安去告诉秦襄吗?”段克琊想了一想,说道:“晚辈遵命。但晚辈也有一事请托。”
卫越道:“小侠请说。”段克侠道:“老前辈想必已经知道金
岭被官军攻陷之事,我的摩勒大哥和牟世杰率领余众,退守河西,正在招集旧部,重加整顿,我是奉了摩勒大哥之命,去找寻一个人的,现在那个人已经见过了,但她不肯与我同行。我正拟单独回去,向摩勒大哥复命。”卫越不知段克琊说的“那人”就是他的未婚
,问道:“是什么人,事关紧要吗?”段克琊道:“这人也不是绿材人物,是小弟的。的一位相
朋友。”卫越道:“哦,我知道了,你们现在正在招纳英豪,想是要他⼊伙。”卫越
本不知道他说的是男是女,胡猜一气。段克琊心中难过,苦笑说道:“那人心意我已知得清楚,她是不会与我们一路的了。
但这也无关紧要…”卫越年老多活,又揷口道:“是啊,你铁大哥
游广阔,他要招纳英豪,四方豪杰定必闻风而来,少那么一个人自是无关紧要。”段克琊道:“老前辈说的不错。但摩勒大哥迟迟不见我回去复命,心中必然挂念,因此我想请老前辈
托贵帮一位弟子,向我的摩勒大哥报讯,让他知道我已经去了长安。还有一层,金
岭虽然是被秦襄的羽林军攻陷的,但秦襄和我摩勒大哥的私
却一向不错,这件事情,也应该让他知道。”卫越笑道:“铁摩勒领袖群雄,牟世杰也是新任的绿林盟主,你不说,我也是要向他们报讯的。好吧,咱们就分头报讯吧.你轻功卓绝,长安英雄大会之期已近,你还是先赶在长安吧。”两人说妥,于是段克琊便独自启程。
段克琊放开脚步,一⽇间走了三百多里,第二⽇己到了魏州(今河北大名县)境內,忽见一队男女老幼,个个面如菜⾊,⾐衫褴楼迤逦而来,看样子似是难民。一间之下,果然不错。那领队的老者说道:“小哥,你还不知道吗,史朝义吃了败仗,败兵正在向博野那边溃退,败兵过处,掳掠一空,你怎么还向前面走?像你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论碰见官军贼军,都准会拉你当伏。”
这老者所说的史朝义乃是史思明的儿子。原来史思明本是安禄山手下的第一员大将,安禄山被儿子安庆绪所杀,部瞩裂分,被唐朝名将郭子仪一鼓剿平,史思明暂时投降了唐朝,但不久又反,势力最盛之时,曾大破九节度使的联军,进陷洛
。
史思明杀了安庆绪自立为大燕皇帝,但不久史思明又被自己的儿子史朝义所杀,唐朝命李光罚代郭子仪为将,借回兵乘机反攻,宝庆元年(公元七六二年)收复洛
,并乘胜追击。史朝义率领残部,想绕道博野,投奔奚族,这队难民,就正是为了害怕史朝义的败兵掳掠,因而弃家逃难的。
段克琊本⾝就是深受战祸的儿孤,想起⽗亲当年战死脏
,⺟亲突围受伤终于不治,战
至今犹未平息,不噤怆然。
那老者道:“小哥,你赶快回头走吧,前面已是十室九空了。”段克琊逍:“多谢老丈指点,但小子有事在⾝,即使碰上贼兵,那也只好听天由命了。”那老者劝他不听,暗暗叹息。
走了一程,只见前面尘头大起,果然碰上一队贼军,队伍中有十几辆车子,硅赎齐整、却不似溃兵模样。段克琊正在考虑要不要绕道避开这队贼军,忽听得暴雷似的一声大吼,一个⾝材⾼大的老人疾冲而来,转瞬间已冲⼊了那队贼军之中,大声喝道:“要命的快走,留下囚车!”
段克琊吃了一惊,心道:“这老人是谁,竟敢单⾝一人,撞人虎狼群中!听他这一声大喝,內功之強,不亚于疯丐卫越,但可惜已是受了內伤了。”
那老者手使一
镇铁拐杖,自的一声,就把一个军官的大刀磕得飞上半空,杖头一落,另一个军官举起狼牙
还未来得及招架,已被他一杖打死。贼军发一声喊,四散躲避。
贼军中奔出二人,却不是军官的服饰,齐声喝道:“皇甫嵩,你命在须臾,还敢来抢劫囚车?好呀,你既要赶着投胎,就让我们成全你吧!”那老者喝道:“我西岳禅龙岂怕你这两条泥鳅,看拐!”铁拐挥动,呼呼风响,那两个汉子武功倒是不弱,但也不过挡了十余招,便都败下。那老者却也不去追赶他们,驱散贼军,便去打开囚车。那些囚车包着铁⽪,密不通凤,守护囚车的贼兵早已四散奔逃,哪里去找锁匙?那老者已是很不耐烦“卜”的一拐,便将一辆囚车的车盖敲开了一个大洞,探头一望,说声“不对,”又去如法炮制,敲碎第二辆囚车。
段克琊心头大骇,想道:“原来是与疯丐卫越齐名的‘西岳神龙”皇哺嵩老前辈,怪不得受伤之后,还如此厉害!但以他老人家这等绝世武功,却又是什么人将他伤了?他为什么又要豁出牲命,来劫囚车?”这皇甫嵩段克琊以前虽然来曾见过,但却深知他的为人。原来这皇甫嵩不但和段克琊的⽗亲很有
情,而且对抚养段克琊长大的夏凌霜(南霁云之
,段克琊十岁之后跟她)也曾有过人恩,段克琊心道:“这位老前辈虽然力⾜以应付贼军,但我既然知道是他,还怎能袖手务观,不助他一臂之力?”
这时皇甫嵩已打破了七辆囚车,还未曾发现他要我的人。
忽听得马蹄之声,有如暴风骤雨,最前一骑是个相貌凶恶、⾝躯魁伟的独眼老人,段克琊认得此人正是“七步追魂”羊牧劳!
羊牧劳大笑道:“皇甫嵩你
命难保,还要杀人?我给你送终来啦!”大笑声中,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招“斩龙手”半空中一个倒翻,疾劈下来。
皇甫嵩杖头一翘,使了一招“举火撩天”戳羊牧劳的丹田,羊牧劳一掌劈下,只听得“哟”的一声,皇甫嵩的铁拐竟给他一掌
开。
本来若论本⾝功力,皇甫嵩决不在羊牧劳之下,只因他受伤在先,后来敲碎七辆囚车,又耗了不少气力,此消彼长,相形见继,竟给羊牧劳占了上风。
羊牧劳得理不饶人,⾝形刚一落地“腾”的便飞起一脚,皇甫嵩横杖敲他股骨,羊牧劳号称“七步追魂”脚步自是灵活迅捷之极,飞脚倏的踢过,却是一招虚招;引得皇甫嵩的铁拐打过一边,他早已单⾜一旋,转到了铁拐所击的另一方,陡然间伸手一抓,借皇甫嵩之劲加上他本⾝所发的劲道,将铁拐推开,迅即抓着了杖头,大喝一声:“撒手!”
皇甫嵩的劲力已给他那一推卸去了一大半,铁拐拿捏不稳,眼看就要脫手,忽听得一声也是喝道:“撒手!”一条人影,疾如鹰隼,声到人到,寒光一闪,明晃晃的剑尖已指到了羊牧劣掌背的“里渊⽳”
段克琊来的正是时候,羊牧劳认得段克琊,他的一只眼睛就是给段克琊打瞎的,这时陌路相逢,丰牧芳也不由得心中一凛,顾不得夺拐,急忙移掌来化解段克琊的剑招。羊牧劳的擒拿手自是一等一的功夫,可是段克琊轻功卓绝,兼且拿的又是一把宝剑,运剑如风,唰唰唰连环三招,羊牧劳哪敢近⾝,反而给他迫巡了三步。
皇甫嵩不认得段克琊,见他这么年轻,居然能和羊牧劳打成平手,大为诧异,他本要相助段克琊,却发现自己的气力正在渐渐消失,念头一转,寻思:“还是救人要紧!”当下一咬牙
,竭尽气力,又敲破了两辆囚车,依然不见他所要救的那个人。
转眼之间,追骑续到,跳下了两个军官,一个用⽔磨鞭,一个用三节
,段克琊飞⾝一跃,避开了⽔磨鞭,便去削三节
,皇甫嵩大叫道“小心!”段克琊的宝剑何等锋利“咔嚓”一声,早已把三节
的一节削断,忽见银光疾
,原来那三节
节节中空,內中蔵着剧毒的暗器腐骨钉。
这三枚腐骨钉突如其来,完全出乎段克琊意料之外,距离又如此之近,本来是非中不可,幸而在暗器发出的前一刹那,有皇甫嵩出言提醒,就在那一刹那间,段克琊使出了非凡绝技,超卓轻功。
只听得“啪”的一声,段克琊⾝形平地拔起,宝剑一挥,将
面而来的一枚腐骨钉打落,另外两枚贴着他的脚底
过,丝毫未受伤损。
可是还有个強敌羊牧劳窥伺在旁,双方动作都快到极点,段克琊刚刚避开了暗器的袭击,羊牧劳的劈空掌亦已发出,段克琊⾝子悬空,这一掌决难逃避。
皇甫嵩大喝一声,铁拐挪出,双掌齐椎,使⽔磨鞭的那个军官首当其冲,被铁拐撞个正着,登时脑浆迸流,死于非命。
皇甫嵩掷拐、发掌,一气呵成,这双掌一推,正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与羊牧劳的劈空掌力相碰,旗鼓相当,发出了闷雷似的声响,羊牧劳跄跄踉踉的倒退数步,皇甫嵩仍是牢牢站着。
段克琊⾝形落地,眼光一瞥,只见皇甫嵩面如金纸,双睛火⾚,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本拟追击羊牧劳的,这时也只能先来保护皇甫嵩了。只听得皇苗嵩“哇”的一声,噴出了一大口鲜⾎。原来他以毕生功力之所聚,与羊牧芳硬拼了一掌,羊牧劳固然给他震退,而他自己则伤上加伤,气力都耗尽了。
使三节
的那个军官看出便宜,一抖手又发出了两枚腐骨钉,向皇甫嵩
去,这回段克琊早有防备,焉能让他得逞,⾝形一晃,早已拦在皇甫嵩面前,挥剑将这两枚腐骨钉打落。就在此时,羊牧劳又已回⾝扑上。段克琊一手抱起皇甫嵩,一手挥剑,竟然不退不闪,径向羊牧劳冲去。
羊牧劳好生惊诧,心想:“这小于敢情是发昏了,焉有如此拼命的道理?”要知段克琊抱着一人,这样的和羊牧劳硬撞,那当然是大大的吃亏,说不定两人都要送命。不过羊牧劳也必然受伤。羊牧劳以胜算在
,倒不敢和他硬碰,⾝形一侧,正拟用“七步追魂”的步法,绕过段克琊⾝旁,在皇甫嵩⾝上再补一掌。哪知段克琊陡然间改了方向,⾝形如箭
出,大喝一声:“倒!”剑光起处,早已在使三节
那个军官的⾝上,戳了个透明窟隆!
羊牧劳的羽翼已被剪除,他适才与皇甫嵩硬拼了一掌,真气也耗了不少,见段克琊抱着一人,仍是跑得疾如奔马,不由得暗暗吃惊,心想:“即使追得上他,也未必是他对手。”只得罢休。
段克琊一口气跑上对面山头,把皇甫嵩放了下来,只见他已是气若游丝,満脸黑气。段克琊吃了一惊,慌忙用手掌抵着他的背心,一股內力输送进去。
皇甫嵩张开双眼,问道:“你是谁?”段克琊道:“晚辈段克琊。”皇甫嵩道:“段硅璋是你何人?”段克琊道:“正是家⽗。”
皇甫嵩忽地哈哈笑道:“真是一代胜于一代,老叫化暮年得见故人之子,真是一大喜事!”声音渐转低沉,说道:“贤侄,老叫化不成啦,你别⽩耗精神了。”
段克琊哪里肯依,说道:“老前辈,你调匀內息,我替你推⾎过宮。我⾝上还有化瘀生新的治伤灵药。”皇甫嵩道“我中了一枚腐骨钉,又给那老魔头打了两掌,纵有续命仙丹,对我也是毫无用处的了。我有紧要的事情,须得赶快和你说。贤侄,你愿意给我帮忙吗?”
段克琊虽然不懂医学,亦已察觉皇甫嵩的手⾜渐渐僵硬,看来他之所以能够说话,不过是全仗看一口气提着精神。知他所言不假,只好強抑悲痛,说道:“老前辈请吩咐吧,赴汤蹈人,小侄在所不降。”
皇甫嵩道:“我是丐帮帮主焦固的师叔,你知道焦固吗?”段克琊道:“我刚从贵帮在霸县的会场上来,已听到了焦帮主不幸的消息。”皇甫嵩道:“不,焦固还没有死。他是被史朝义的手下捉去了。”段克琊吃了一惊,心想史翩义是伪燕皇帝,他和焦固有何关系?皇甫嵩续道:“我也不知史朝义何以捉他,我昨天才打听到他是被
捕的。详情来不及说了。你只要给我把这个消息带到一个地方,我便感
不尽。”说至此处,声音已是微弱之极,段克琊手掌贴着他的背心,忙再输送真气,透过他的背心大⽳。
皇甫嵩说道:“史朝义兵败溃逃,要投奚族酋长哈合罕,重要的囚犯也必然要押解到哈合罕那儿,所以营救焦固,事不宜迟,一到哈合罕哪儿,就不容易救他了。离此间东面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上有个窑洞,窑洞前有五棵大松树可作记认,这是丐帮的一个分舵,你找到那个窑洞,求见分舵的舵主霍大野,告诉他这个消息,要他迅速在史朝义到达博望之前,截劫各路囚车。我已约了两位朋友到来帮忙,至迟明⽇午间也可到达,你叫霍舵主派人在山下那座凉亭
接他们,他们不认得霍舵主,你把我的一件信物带去。…”脫下了中指上一枝铁指环,
给段克琊,说道:“你将这指环
给霍舵主,明⽇再由霍舵主派人将这指环作为信物,去接我那两个朋友。听清楚了吗?”
段克琊道:“前辈放心,我牢牢的记下了。”皇甫嵩凄然笑道:“十八年前,我曾把一枚指环给你⽗亲,托他办一件事情;十八年后,想不到我又要把另一枚指环给你,托你了却我未了之事。我和你们⽗子也算是有缘了!”笑声未了,双脚一伸,已然咽气。
段克琊好生悲痛,想不到这位江湖异丐,世外⾼人,竟是不明不⽩的命丧荒山。他将皇甫嵩的尸体草草掩埋,立了一块石头,作为记认,使即离开。
五十里路程,段克琊用不了一个时辰,便已走到。那座山并不很⾼,段克琊上山之后,仔细留神,不久便果然发现了五棵古松,但却没见着甚么窑洞。
段克琊略一踌躇“难道是找错了地方?”姑且一试,在指环上弹了一下,朗声说道:“晚辈段克琊,奉丐帮前辈皇甫嵩之命,求见霍舵主!”
中间的那棵松树树下,地上的泥士忽然拱起,转瞬间现出一个洞口,有人间道:“可有信物为凭?”原来那窑洞掘在地下,上面有浮土掩盖,铺以草⽪,外人若不是有心探恻,怎能看得出来?”
段克琊道:“有皇甫老前辈的铁指环为凭。”洞內那人说道。“抛进来让我验看。”段克琊依言抛进指环,过了半晌,那人说道:“我就是霍大野,请进来吧!”
按理来说,段克琊这样辛辛苦苦,替丐帮传送清息,霍大野应该亲自出
才是,他却躲在窑洞竟不露面,叫客人自己进来。段克琊虽是不拘小节,也有点不大⾼兴。不过他受了皇甫嵩的重托,当然不会计较这些。
窑洞里黑黝黝的,段克琊从光处走到暗处,眼睛尚未习惯,只模模糊糊察觉洞中有几个黑影,段克琊心中一动:“怎么客人来了,他们也不点灯?”
这时他踏进窖洞,已走了几步,心头一动,便即站住,正要发间,陡然间忽听得暗器破空之声,同时间到了一股异香。
幸而段克琊已经警觉,就在那一瞬之间,他已拔剑出招,一招夜战八方,把两边袭来的暗器——两支铁蒺藜,两枚透骨钉,三柄匕首,全部打落。
宝剑吐出光芒,贝见三条人影同时甸他扑来,当中一人,貌似猴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二师兄精精儿!
精精儿冷笑道“小鬼头,你骗得我好苦,如今我也骗你一骗。看剑吧!”
精精儿出手如电,瞬息之间、已向段克琊攻出了七剑,段克琊使出“移步换形”的绝顶轻功,好不容易才一一避开,道:“二师兄,你与丐帮作对,只有自招祸患,我虽然骗你走开,其实也是一番好意,你怎颠倒怪我!”精精儿骂道:“岂有此理,你啂臭未⼲,竟敢教训我吗?你以前恃着师⺟宠爱,我无奈你何,如今撞在我的手上,我非叫你吃点苦头不可!”他在怒骂之中,手底丝毫不缓,剑剑指向段克琊的要害⽳道。
段克琊不由得也动了怒气:“他已然背叛本门,如今又要置我死命,我又怎能再顾同门之谊?”叫道:“二师兄不肯见谅,请恕小弟放肆了!”长剑抡圆,一招“长河落⽇”剑光四面
开“当”的一声,精精儿的金精短剑给他
开,双方都是宝剑,各无伤损,但精精儿的虎口已隐隐作痛。
段克琊的轻功不在精精儿之下,內功由于碍过扶桑岛主牟沧浪的指点,更在精精儿之上。这时段克琊不再退让,又展开了他家传的”天龙剑法”这“天龙剑法”最为刚猛,配合上他深厚的內功,更是威不可当!精精儿又是吃惊,又是妒怒,暗暗起了杀机。
窑洞中有三个人,段克琊正把精精儿迫退,斜刺里一
拐杖猛地攻来,这人不是别个,正是谋篡丐帮帮主的宇文垂。
宇文垂喝道“我是丐帮帮主,精精前辈助我丐帮,你才是颠倒黑⽩,挑拨是非。哼,我丐帮的事情,也不容你来多管!”
段克琊认出了宇文垂,这才恍然大悟。心想定是宇文垂已预料到皇甫嵩要到此间,故而先把这分舵占了。但他何以如此作为“难道他当真下了决心,欺师灭祖,投靠了叛贼史朝义么?”
段克琊想至此处,不噤怒气
生。
宇文垂当然不是段克琊的对手,只一剑就给段克琊削去了他一段拐杖,还幸精精儿迅速攻来,替他架开了段克琊的第二剑,他才不至于吃更大的亏。
段克琊喝道:“不错,我不能管你丐帮的事情,但皇甫嵩老前辈总可以管吧!他给人害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叫我来报讯,你的师⽗陷在贼军之中,你知不知道?你只要还有一点良心,就该设法营救你的师⽗,你却把来报讯的人当作仇敌,这是何居心?”
段克琊义正辞严,宇文垂似是心中有愧,呆了一呆,随即哈哈笑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的师⽗不用你来
心。谋大事不拘小节,你这小子懂得什么?总之我是丐帮帮主,丐帮的事情,我就不能容你揷手!”话声未了,又是一拐打来。
段克琊心想:“这宇文垂虽然可恨,到底是丐帮的弟于,理该由丐帮惩治。”因此,便不想伤他
命,剑锋一颤,使了一招“⽟女穿针”改用柔劲,刺他时尖的“曲池⽳”意图将他生擒,为丐帮留下活口,以便诸老审问。
哪知宇文垂十分狡猾,他见识过段克琊的厉害,这次还怎敢鲁莽进攻,他这一拐指东打西,可虚可实,早就留下退却的后路,段克琊一剑刺去,他见机而作,知道招架不住,早已闪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精精儿的短剑亦已指来,这时段克琊改用柔劲,未能将他的金精短剑
开:精精儿使出一招刺七⽳的功夫,但听得叮哈之声,连珠密响,双方的宝剑在瞬息之间连碰七下,各无伤损。
宇文垂的“降龙拐法”是丐帮传家之宝,只因段克琊武功太強,他才相形见继,其实亦颇不弱,精精儿与他联手,展开了游⾝
斗的功夫,段克琊虽然仍是稍占上风,但想在一时三刻之內取胜,亦属不能。
双方越伞越烈,段克琊忽觉头晕目眩,本来他一跨进窑洞,就闻到有股谈淡的香味,当时已觉得这气味不对,但随即就展开
战,他恃着內功深厚,也不怎样放在心上,哪知这是精精几在喜马拉雅山头,采来“阿修罗花”(汉名魔鬼花),用秘法所制的
香,比空空儿的
香效力更強,时候一久,段克琊已是渐渐受毒,剑招发出,每每力不从心。
段克琊暗叫不妙,索
闭了呼昅,忽地将长剑抡圆,当作大刀来使,一招“跨海屑龙”朝着精精儿顶门劈下,这一招是他家传剑法的杀手绝招,兼有长剑的轻灵与大刀的刚猛,精精儿识得厉害,不敢接招,迅速闪开。宇文垂退得稍慢,拐杖又被他削去一段“当”的一声,脫手飞区去。
段克琊转⾝便走,忽听得一个刺耳的声音冷冷说道:“还有我呢!”原来窑侗里本来有三个人,精精儿、字文垂之外,另有一个红⾐番僧,这时正堵着洞口。他一直袖手旁观,未曾出手,为的就是等候这个时候,等到段克琊再衰三竭之时,他一上来,就可稳
胜算。
这红⾐番僧使的是两面铜钹,段克琊一剑劈去,他双拔一合,金铁
呜,登时震得山鸣⾕应!段克琊吃了一惊,心道:“这番僧好生了得,功力竟然不输于我!”其实这番僧內功虽強,却比精精儿还稍逊一筹,段克琊之所以觉得他是个強敌,那是因为段克琊本⾝的功力现在已减弱了的缘故。
洞口被红⾐番僧堵住,段克琊连闯三次,都给他双钹挡回,忽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精精儿又已袭到!
段克琊反手一剑,这一剑他已用出了浑⾝气力,双剑相
,火星飞话,精精儿反而踏上两步,金精短剑直指到他的面门。段克琊用了个“风厄柳絮”之式,堪堪避过。到了此时,连字文垂也可以察觉到他已是強弩之未,无能为力了。于是宇文垂也大胆进攻。
段克琊闭了呼昅,究竟不能持久,只得又昅了口气,这一昅登时似喝了过量的酒,但觉昏昏沉沉,只想觉睡似的。段克琊暗叫“不妙”強振精神,奋力架开精精儿的一剑。
精精儿冷笑道:“好呀,看是你教训我还是我教训你?”唰唰唰疾刺三剑,第一剑削去了段克琊的帽子,第二剑割断了段克琊的
带,第三剑刺穿他的⾐襟,尽情戏弄,却不伤他。段克琊一咬⾆尖,就在精精儿大笑声中,忽地一剑劈出,将精精儿的短剑
开,剑锋一划,竟在精精儿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伤口,拐弯一脚“咕咯”一声,又把字文垂赐了个筋斗。原来他一咬⾆尖,令自己突然感到疼痛,神智也就清醒了许多,同时由于疼痛的刺
,气力陡增,几乎超过原来的功力。
精精儿大吃一惊,短剑一抛,从右手移到左手,突然以剑中夹掌,招里套招,式中套式,刚柔互易的功夫向段克琊攻去,这套功夫是他跟转轮法王学的,并非段克琊
悉的本门功夫。段克琊由于疼痛所引起的刺
又己消逝,淬然间碰到自己所不
悉的古怪招数,头晕脑
之中,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付,只避开了精精儿的剑招,却避不过那一掌一指,给精精儿一掌击倒,又点中了他的⿇⽳。
精精儿“哼”了一声,骂道:“看你还逞不逞強?”挥剑就要挑他琵琶骨,毁掉他的武功;宇文垂也爬了起来,段克琊坏了他的大事,他对段兑琊更是恨之⼊骨,举起半截拐杖,就要敲碎段克琊的脚骨。
忽听得“当当”两声,那红⾐番僧舞动双钦,挡住了精精儿的剑和宇文垂的铁拐,沉声说道:“公主要话的,谁都不准伤他!
段克琊被精精儿以重手法点了⽳道,不能再运用气功,又继续昅进了大量的
香,已是
糊糊,只隐隐约约听到“公主”二字,心头跳动一下,正自想道:“哪里来的公主?”那番僧已把他倒提起来,他张口又昅进了一股
香,登时就晕了过去。正是:可叹英雄遭暗算,却从何处见红颜?
知段克琊被擒之后,生死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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