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回 巧取供审清前案 赵凤鸣
话说知县正在公堂之上,审问赵氏,下面差役士来禀报:“将孝廉李文芳传到。”知县吩咐带上来。原来李文芳正在家中料理家务,外面家人进来宾报说:“老爷,现在外面有昆山县的差人来传老爷过堂,是咱们二
把你告下来了。”李文芳一听,
然大怒,说:“好一个赵海明,这厮反复无常。你既不要脸面,我还怕羞聇?”自己把赵氏屋中那⾝男子的⾐裳带着,用包袱包着,跟着差人来到县衙。京见知县,口称:“老⽗台在上,孝廉李文芳给老爷行礼。”老爷抬头一看,见李文芳年有三十以外,头戴粉绫缎⾊幅巾,
面嵌片⽟,绕带双飘,上面走金钱,镶金边,绣三蓝花朵,⾝穿一件粉经缎⾊柏,绣三蓝富贵花,
系丝绦,⾜上篆底官靴,面⽪正⽩,眉分八彩,目如朗星,五官清秀,透着精明強⼲。老爷看罢,说:一李文芳,赵氏是你什么人?他把你喊冤告下来,你可知道?一李文芳说:“回老⽗台,晚生知道。”说:“皆赵氏犯七出之条①,我兄弟已然故去,故此我写了替弟休
的字样,赵海明写了无事字,他情愿把女儿领回,不必经官,免致两家出丑,不想,赵氏又听他⽗亲赵海明串唆,来捏词诬告。”
①七出之条:即封建时代丈夫休
的七个理由。
老爷一听,说:“赵氏犯七出之条,有何为凭据。”李文芳说:“老⽗台,有凭据。若没有凭据。晚生也不敢无事生非。她是守节的幅妇,晚间由她院中跑出⾚⾝露体男子,里面有男子的⾐服,晚生业已带来,请老⽗台过目。”把包袱递上去。知县打开一看,里面是男子头巾、
褂、鞋袜。老爷一看,问:“赵氏,你屋中可见这包袱没有?”赵氏说:“回老爷,不错,这包袱是在小妇人屋里来着。”老爷说:“你既是守节的痛妇,你那院中又没有男子出⼊,何以有男子的⾐服?你还来刁词诬控,搅扰本县!大概抄手问事,万不肯应,拉下去给我掌嘴!”赵氏一听,心中一动:“我要在昆山县堂下挨了打,我有何面目见昆山县的人?再者赵氏门中岂不拍辱?莫如我一死倒好;死后必有隐婆验我,可以皂⽩得分,我落个清⽩之名。”想罢,自己在前跪趴半步,说:“大老爷,先不必动刑,小妇人有下情禀告。”老爷说:“你讲!只要说得有情有理,本县并不责罚你。”赵氏说:“小妇人我苦守贞洁,我院中并无男子出⼊,老爷如不信,有跟同榻而睡的人。”老爷一听,心中一动“既有跟她同
共榻的人,这事也许别人做的,她不知情。”老爷说:“什么人跟你同
共榻?”赵氏说:“是我那孩儿末郞的
娘李氏。”老爷吩咐传李氏。手下差役人等下去,不多时把李氏传到。一上堂,李氏说:“好,我二主⺟把我告下来了,我正要上堂前去吗冤!”来到公堂跪倒说:“老爷在上,小妇人李氏给老爷磕头。”老爷睁眼一看,见李氏有三旬以外年岁,长得姿容丰秀,⾝穿蓝衫、青裙,⾜下窄小宮鞋。老爷说:“李氏,你二主⺟院中跑出一个⾚⾝的男子,这男子⾐服是哪里来的?你必知情,从头说了实话,与你无⼲!”李氏说:“回大老爷,小妇人我不知道,我昨天告假回家。”老爷一听,在上面把惊堂木一拍,做官的人,讲究聆音察理,见貌辨⾊,说:“李氏;你満嘴胡说,你这就该打!你当
娘,你说告假,难道说你走了,把孩子饿起来了不成?”李氏吓得颜⾊更变,说;“老爷不必动怒,我这里有一段隐情,回头说。二
,我可要说了。”赵氏说:“你说罢,只要你照实话说。”李氏这才说道;“老爷要问,小妇人也并不是久惯指着当
娘为生,我就在西街住,离我家主人家不远。是我家二主⺟雇了
子散了,老不合适,我家就是一个婆⺟娘,丈夫贸易在外,我有个小女儿死了,我这也是一半行好。这一天,我二主⺟就问我:‘李氏,你不告假么?’我说;‘不告,末郞公子养活的又娇,带到我家去,二主⺟不放心,不带了去,公子岂不要受屈?’我家二主⺟因为这个,有两天没跟我说话。又过了些⽇子,我家二主⺟又叫我歇工,小妇人数是不敢违背了、我就告假,二主⺟还赏了我两串钱,一包袱旧⾐裳。晚间给公子吃了啂,我家去觉睡,我在家住了夜一。昨天我家二主⺟又叫我告假,我还说:‘今天是大老爷的生⽇,焉有我告假之理?’我家二
说:‘你是我这院中的人,大老爷他也不能管。’故此我就走了,告了假,二主⺟还给了我三吊钱。这天晚上,就出了这个事,故此我不知。素⽇我家二主⺟实系好人,并无闲杂人进院里去。”老爷听罢,说:“赵氏,你叫李氏告假,是所因何故?”赵氏说:“小妇人是红颜薄命,李氏她丈夫贸易在外,新近回来,我想为我这孩儿叫她夫
分离,不叫她回去么么?小妇人是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老爷自己不明⽩,到后面问太太就明⽩了。”知县一听这话,其中定有别情,说:“赵氏,你这是刁词胡说,大概不打你,你也不说实话。来了呀!给我拉下去掌嘴。”赵氏一想;“我要等他仔了我再死,我总算给赵氏门中丢脸,莫如我急速一死。”想罢,说:“老爷,不便动怒,小妇人我还有下情。”知县说:“讲!”赵氏说:“我死之后,千万老爷派隐婆相验,以表我清⽩之名,但愿老爷公侯万代。我死后老爷如不验,叫我皂⽩不分,老爷后辈儿女,必要遭我这样报应。”说着话,自己拉出刀来就要在大堂自刎。知县在上面也未拦,幸亏旁边差人手急眼快,伸手把刀夺过去。知县正在无可奈何,就听外面一阵大
,有人喊嚷:“冤枉!图财害命,老爷冤枉!”老爷借这一
,吩咐先把赵氏、李氏、李文芳、赵海明带下去,先办人命案要紧。差役人等将众人带下去,只见外面有一个和尚,带着一个人,两眼发直,扑奔公堂而来。书中
代:来者和尚非是别人,正是灵隐寺的济公长老。原来济公自带着赵氏鸣冤之后,赵福、赵禄追上和尚。赵福说:“师⽗,你老人家别犯疯病,咱们走罢。”和尚跟着往前走,来到南街赵凤山的住宅门首,家人说:“师⽗,这里站一站,我们进去回话。”不多时,由里面二员外
出来,赵凤鸣出来一看,见济公⾐服褴褛不堪,心中暗想:“我打算清了什么⾼人来给治病,原来是一穷僧。”无奈拱手往里让。到书房落座,赵福、赵禄二人先把书信拿出来,二员外叫人献上菜来。打开书信一看,是自己哥哥亲笔手书,上写:
夕
⼊律,曙气同舂。伏念贤弟德门景福,昌茂之时吴!前接华翰,知家务一切事宜,仰赖贤弟料理,愚兄承情莫尽矣!兹者叩禀婶⺟太君,万福金安!以是侄仰赖祖宗之福庇,蒙圣主恩德,简任太守,不能⽇侍左右。前接二弟来函,知婶⺟太君⽟体违和,瞳眸被蒙。奉读之下,感泣涕零,悲鸣之嘶,实伤五內。侄处请灵隐寺济公禅师治病,精通歧⻩;手到病除,可急愈吴!侄迁家人赵福、赵禄捎至⻩金数锭,重五十两,供为甘旨之资。已是侄尽忠则不能尽孝吴!并候均安不一。
不孝侄男赵凤山顿首拜
赵凤鸣看罢信书,这才重新给济公行礼,说:“圣僧佛驾光临,弟子有失远
,当面恕罪!我兄长给清圣憎前来给我老⺟治病,不知圣僧应用何药?何等治法?”济公说;“贫僧自有妙法。”正说着话,听外面有脚步音,济公说:“外面什么人进来?”赵凤鸣也问:“什么人进来广只见由外面进来一位大汉,头挽牛心髻,⾝穿旧
褂,⽩袜青鞋,原来是种稻地的长工笨汉。和尚说:“你怎么这么没
基,把我的鞋偷了去?你一走到,我就听出来了。”那笨汉把眼睛一翻说:“和尚,你别讹人,我的鞋,你怎说是你的?”和尚说:二员外你看,我由临安来,穿这草鞋这么远走的了么?我是穿着那鞋来的,到了门口我换上草鞋,他就把我那鞋偷了去。”只见这大汉方要给济公争竟,济公说:“你说是你的鞋,有什么凭据?说对了就算是你的。”大汉说:“我鞋底上有十四个钉子。”济公说:“我鞋上有十六个钉子。”大汉脫下来一数,果是十六个,急的要限和尚打架。赵凤鸣说:“我给你两吊钱再买一双吧,这双鞋给圣僧留下。”大汉也不敢再争,拿钱去了。赵凤鸣说:“圣僧要这鞋何用?”济公哈哈一笑,说:“要给老太太治病,非这双鞋不可!”当时拿笔开了一个方子,赵凤鸣一看,暗为点头。不知济公写是的何言语,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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