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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花花的光当头罩了下来,眼前的景物全镶上一圈刺眼光晕,教人有些眩目的眼花缭。火烫⽇头显现威力,自地面蒸起的⽔气,更教人产生摇晃的错觉。

 擦去额上不住滑下的汗滴,韩千剑略微无奈地挪挪头上的斗笠,遮去过強⽇光。他瞄了瞄前头山岭,一片葱茏绿意,如果能走到那儿,定会凉快许多。

 “实在不该在三伏天中赶路…”他无奈地喃喃自语,叹口气之后又走向前去。

 眼前的路还有一段,怪的是除了那座山之外,一路走来的碎石子上却没有什么树木之类的遮蔽物,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在他脚后跟拖着短短的步子。

 翻过那座山之后就到了县治。他在衙门里寻得了一件捕头的差事,虽然认识的朋友都直呼不可,因为凭他韩千剑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手,要谋得其它的工作并非难事,而他却找了个吃力不讨好的捕快做,而且还是个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小地方。

 号称是县治,可是人口却有少少千人,出了城门,得走上个把时辰才有可能见到一个人影,翻过两三座山,才有下个村落。

 那些江湖上的友人都说不值得,不过他自己倒不这么认为。当捕快是他从小的心愿,因为他爹爹生前也是一名捕快,在他爹爹的耳濡目染下,做名捕快老早深埋心中,因为他脑海中定格的是他爹爹逮着犯人后,脸上那満⾜的笑颜。

 事隔多年,虽然爹爹早已仙去,他还是想跟随⽗亲的脚步做一名捕快。选在这个小地方则是因为知道他的人不多,所以他可以和他们自在地相处,不会有任何庒力,他能够活得像一般人一样。

 韩千剑摘下斗笠***凉,他的⾐衫地贴附在⽪肤上,教他有些难受。跟在后头的老马以鼻尖点点他的背,咬住他⾐领,韩千剑回头拉开它的嘴,果不其然,瞥见老马眼中的怒火。

 “好好好,我们马上走到山林中歇息…”

 这匹马是他在半路上捡到的,那时他见这马孤伶伶地走在路边,脚步蹒跚,一时不忍便将它带在⾝边。

 经大夫诊治后,说它是长期营养不良,饮食失调才如此瘦削。

 他纳闷,随地都有草吃还会饮食失调,细细观察才知,这马挑食得紧,草不够新鲜不吃,草茎太老不吃,不合口味也不吃…

 他开始后悔捡了它,可是这马却赖定他韩千剑似的,始终不肯离去。甚至见韩千剑想偷溜时,一口咬住他的⾐摆不放,害韩千剑只得认命地带着它赶路。

 好不容易走至山里头,透过叶问酒下的光把眼前景象染成绿翡翠般的光影,空的山中只有蝉鸣轰隆隆地回响,衬得沉静的山林更加幽深。

 韩千剑随意找块树下草地坐下,折些草茎喂给马儿,哪知它嗅了嗅后却以鼻子撞开韩千剑,表示它不喜这些草茎。

 韩千剑不知它来这么一招,稍不留神便教它给撞开。他手撑地稳住去势,但出乎意料之外,接他的是来势汹汹的绳圈,绳圈一收便将他拉至半空中,而且从树枝上还兜头罩下一张网子,就这么意外地把自己困在半空中。

 “可恶!哪个天杀的家伙设下的陷阱!”

 韩千剑暗骂,目光看见底下的老马咴咴嘶叫,声音中带点恶意的嘲笑,越发教他火气上升。要不是你这家伙,他堂堂韩千剑怎么可能会着了人家的道,这只⽑畜牲居然还敢笑他!

 但受制于陷阱的他又菗不出间的长剑,只能像只虾子般地在空中‮动扭‬。

 “可恶!是那个恶劣的家伙在这儿设下的陷阱,给我滚出来!”

 他的喊声在山中回着,但没人答话,只有聒噪的蝉声暂时歇了会,不多时又回复先前景况。

 韩千剑懊恼地挣扎,而他的老马却安之若素地歇在草地上慢条斯理地啃起野草来了。见这情景,韩千剑愤恨难平地踢了下网子消消火。

 约莫过二炷香的时间,韩千剑等得快睡着了,才在昏昏沉沉中听见远远的树枝叶间有异声传来。似乎是有人在树丛间飞窜而来,他睁大了眼望向声源来处。

 突然间一颗头颅自他顶上的树叶间掉下,害他差点吓掉了魂。那头颅上的乌亮眼瞳滴溜溜地望着他,眸中掩不住惊奇。韩千剑有好半晌才恢复神智,而那眼瞳的主人则自树枝上翻个跟头,坐在韩千剑眼前的树枝上。

 原来是一名俏生生的大姑娘。只见她头发在头上盘成发髻,着一⾝⽔绿⾊短衫同⾊长系深绿⾊锦带,背上背个箭筒,筒中剩下一二枝箭,除了箭筒外她还背了几只野鸟。

 “喂,你在里头做啥?”她狐疑地看着,还以手上的大弓戳了戳韩⼲剑际。

 “你没眼看嘛?我是被这个陷阱困住了。”韩千剑没好气地横她一眼,同时更‮动扭‬⾝子在网中挣扎,但因为起不了作用而放弃。

 “我是说,你又不是走兽,待在我的网子里做什么吗?”她菗出系在上的短匕首在手中抛玩着,剑⾝反映的⽇光在韩千剑眼瞳中跳跃着。

 “原来是你设下这害人的玩意儿,还不快放我下去!”韩千剑‮劲使‬地端了那网子,只换来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下场。

 “唉,我还以为这回会有大收获,没想到…”

 她转了转手中的刀柄,割断固定用的绳索,韩千剑也顺势摔向地表,幸好他机灵,一个跟斗,稳稳地站在地面。

 他气极地盯着坐在枝头上的姑娘,只见她抓着枝条晃了一大圈再翩然落地,手中还抓着一条树枝,在手中甩啊甩的。

 “你这人怎么如此蛮横,居然在行人行经的路段上设下陷阱!”

 那姑娘抬手制止他的话:“我可没设在人走的路子上,是你小子不长眼睛才误中埋伏。”

 后头的老马抬头嘶叫了一声,像是附和姑娘,登时教韩千剑气结。这马儿倒是吃里扒外,算⽩养它了。

 她角动了动,觉得这一人一马的反应倒是有趣,不过她没空和这两个家伙瞎搅和,她可忙得很咧。

 “算了,相逢自是有缘。这也是难得的缘分,住这儿的猎人从来不曾落⼊我的陷阱,想是你生分所以才会被我困住。”她拱手帮个揖。“有空时可以到镇上来走走,我免费招待你一顿食。”

 说完她便放出手中系着石块的布条往另一棵大树的枝条去,那石块绕着枝⼲转了几圈便牢牢绑在上头,然后藉着那布条,那女子便如飞鸟般消失在树梢树枝叶间。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韩千剑以脚尖踢起一块石子,以脚力⼊一块石块中,石子竟没⼊约有三寸深。

 “可恶!我是招谁惹谁了呵?”

 他斜眼瞄了那老马,马儿不敢怠慢,马上站起来精神抖擞地看向前方,鼻头不住噴着气,前脚则扬做奔驰状。韩千剑忍俊不住笑出来,翻⾝上马,朝镇上的方向缓步行去。

 穿过石砖砌成的城墙,他在石板路上下马漫步,随意浏览城中的景象,这可是他要安⾝落脚的地方了。

 他讶异地发现城里的景况还満热闹的,两旁全摆満了货品的小贩,对着来往的人群兜售。不时有过往的人撞到他的肩胛,他便抓住了一个行人问道。

 “今天是怎么回事,城里这么多人?”

 那人张着疑惑的目光瞅着韩千剑。“今天是集市啊,怎么,外地人啊,面生的?”

 韩千剑微微颔首。“在下的确第一回到这儿,兄台好眼力。”

 那人呵呵笑。“那是当然,我们也不过是个这么些人,进进出出的外地人当然看得出来。”

 “那再向大哥请问一个问题,”韩千剑拱手。“请问到哪儿能找到家饭馆止饥呢?”

 那人闻言眉开眼笑。“你问对了,我们这儿最出名的馆子就是菊香楼,主人家的手艺可比宮中御厨咧!”

 那人热情地搭韩千剑的肩,指着前头不远处⽔青⾊的短旗,旗下又挂着一飘带,带子裁成三直条,可见上头写着“菊”字。”

 韩千剑道谢,便牵着老马走向菊香楼。果然远远便见菊香楼中挤満了人嘲,饭菜香扑鼻而来,客人的吆喝亦不绝于耳,且有一道粉翠⾊的人影在其间穿梭,看来是女子⾝影,而座中的男客居多,个个的视线‮勾直‬勾地全望向那女子。

 一位短衫伙计上前接他,接去马儿缰绳。“大爷,吃食还是住店?”

 “都有。”韩千剑谢过,同时步⼊馆子里头。

 待一步上短梯,一抬眼便对上一女子的笑颜。

 那笑容如同夏灿丽,似乎把四周的空间也点亮许多。女子将发丝往上盘成一髻,而且以一碎花布巾于髻上扎成一个单结,让较短的发丝不会飘到面容上,⾝上那袭⽔绿碎花棉布衫于间随意用深蓝布带结好,⾐袖挽至肘间,双手各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菜肴,急步于各桌间,虽然汗⽔已在她两颊边闪着薄芒,但她依然笑盈盈地招呼客人。

 眼角余光瞥见所有新客来到,蓝菊悠放下手中的陶碟,以挂在带上的布巾拭去汗⽔,含笑看向来人,红扑扑的脸庞上満是笑意,见到来人是韩千剑时,不噤楞了一下。

 “是你?”

 韩⼲剑也为之一楞,不就是林了中那个泼辣女人嘛,怎么这么凑巧,当真是应了老祖宗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路窄”不着。来到城里居然还可以碰见她,这世间还真不是普通的小咧!

 “嘿!我说这要请你一顿,你真有口福喔!”她拍了下掌。“快找个位子坐下,我炒几道小菜让你解饥。”

 韩千剑发觉其他桌的客人纷纷投来好奇及羡的目光,还有人鼓噪着,教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哟!蓝大娘,怎么对这位面生的小子这么客气啊,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一名暴牙的小伙子⾼声叫嚣,其他人鼓掌叫好。

 “这位就是我提起的,今儿个中了我陷阱的人哪,大伙对他客气一点。”蓝菊悠豪慡地笑道,而韩千剑则脸面无光地低下头去,谁教她说的是事实。

 蓝菊悠附近的客人自动让出了一桌,她便示意韩千剑坐下,单脚同时跨站在长凳上,含笑看着韩千剑。

 “你想吃些什么,尽管说出来。”

 韩千剑不敢苟同地打量着眼前女子,怎么如此不知检点,行为此等耝俗,而且还把袖子挽⾼露出不该让外人看见的手臂,些许礼数都不解。

 “你的⾐袖。”他瞟瞟蓝菊悠的⾐袖。

 蓝菊悠不解地看看自己的袖子,再看看他。

 “你不该把袖子挽得这么⾼,让男子用眼光轻薄你,还不快将它放下。”

 蓝菊悠愕然,但见韩千剑一脸认真模样,忍不住大笑出来。这小伙子是何方⾼人啊,没见过这么正经八百的人。

 瞧她像见了傻子似地笑,当场更让韩千剑下不了台。

 蓝菊悠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连眼泪都被他逗出来了。这是哪来的一位老冬烘啊!瞧他一副武生打扮,居然对她叨念几百年前的教条,怎么他希望她能恪守《女戒》和《烈女传》的教规是吧,真是有趣,她才不管这陈腐的老观念,反正这也不关她的事。

 “这位爷,你想吃些什么啊?”蓝菊悠边说更把袖子挽得更⾼,露出光晒成小麦⾊的臂膀。

 韩千剑更是不敢苟同地睁大了双眼,蓝菊悠好心地拍拍他有肩,将他背在背上的包袱放至桌上。

 “哎呀!那些东西是用来拘束⻩花闺女的,我是寡妇,不受限,不然我怎么讨生活呢。”蓝菊悠招手叫来小二,要他倒茶给韩千剑饮用。“大爷怎么称呼?”

 “我是韩千剑。”

 “韩公子,是旅行,还是打算定居在我们这儿啊?”

 小二递来一杯凉⽔,同时以布巾擦拭桌面,他一双眼瞪滴溜溜地上下打量着韩千剑。

 “如果大爷想定居的话,我们菊香楼还有一间空房可让您长期居住。”

 韩千剑想了想,还没找到屋子租住前似乎也只能住客栈了。从县老爷先前给他的资料,县城里头摆得上台面的也只有一家客栈,约莫是这菊香楼了吧。因此他便点点头。

 “是,爷,您在这儿是最佳的决定,不但有清净的房间可住,而且又可品尝我们掌柜蓝大娘的手艺,一举两得啊!”这位伙计朗着蓝菊悠举起大拇指。

 蓝菊悠也不客气地回礼,一甩手中的布巾便朝厨房走去。

 此时韩千剑瞥见有一只大⻩狗拉着长耳朵大摇大摆地走来,⾆头垂在嘴巴外头。它瞄了瞄店里头的人,便朝着韩千剑走来,嗅嗅他的脚后,一跃便跳上他旁边的长凳,前脚搭在桌上,不住噴着气斜睨着韩千剑。韩千剑也瞅着它看,心想这馆子也奇怪,怎么任着一只狗儿走,还大咧咧地和客人坐在一块。

 “大⻩,你跑哪去了?大半天不见人影。”另外一个跑堂跑来,在狗儿头上敲了一记。“居然和客人坐一起!”

 ⻩狗眼中出精光,往后一移,整个⾝子露在那伙计的脚底板上狠狠地坐了下去,痛得那伙计跳脚哀叫,然后又跃上板凳,前脚又搭上桌面。

 此时蓝菊悠端出两盘小炒,放在韩千剑面前。“尝尝吧,我请你的。”

 蓝菊悠坐在狗儿边,亲热地搂住狗,那⻩狗也伸出长⾆着她的脸蛋。

 韩千剑夹了一小口放人口中。这盘是时鲜青菜,人口清脆慡口,火候掌握得当;另一道则是回锅⾁,鲜辣有劲,好下饭。

 蓝菊悠笑盈盈地看着韩千剑惊喜的神情。

 “这位爷,您打哪儿来,又要往何去?是走商,还是另有所图?”蓝菊悠好奇地问道。中午的客人大致都了结,可以歇口气,也好看看这有趣的傻小子,打听打听一下亦无妨。

 “在下韩千剑,是这儿未来的捕头。”韩千剑咽下了⾁块后才自我介绍。

 “捕头?你就是县老爷从外地请来的捕快头子啊,久仰久仰!老爷他常把你挂在嘴边,说什么天大的好福气把你从京城那儿请来,有了你,我们这儿再也不愁抢匪贼子来。”

 蓝菊悠递给他一杯茶⽔。“你真像县老爷描述的那么厉害嘛?”

 “没那回事。”韩千剑接过她递来的⽔,轻轻啜饮。

 冷不防蓝菊悠从另一手丢来另一只杯子,韩千剑以剑指接住杯子来势,没让一滴⽔溅出。他不悦地盯着蓝菊悠,谁知她竟一副没事样。

 “好本事!我们乡亲⽇后不悉了。韩捕头。”蓝菊悠笑得灿然,还拧了他脸颊一下。

 一时间韩千剑有些不知所措,一只杯子举在半空中放不下来。这…这女人竟当众吃他⾖腐、轻薄他!他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这阵仗,薄嫰脸⽪霎时红得像盘子中的红辣椒…

 菊香楼后院柴房的窗透出微亮火光,蓝菊悠换上一袭银蓝⾊棉衫长,另外两名伙计也换下早先的短衫装束,换成同⾊⾼领棉衫长。柴房中三面堆満了柴薪,唯有一面墙没有摆放东西,光洁的墙面没有其它装饰,乍看之下并不起眼。

 蓝菊悠在她口⾼度的墙表上张开手掌一按,一道蓝光从她掌心底下滑出,抹上一层灰泥的墙壁向后退出一扇门的模子。那门样的影子中満是流动的蓝光,隐约反出他们三人的容貌。

 三人相视而笑,鱼贯地走⼊那蓝芒中。须臾,那墙面又回复原状。

 “太好了!”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可以到这儿来休息,不然外头太热,热得我都快受不了了。”小⾖子伸伸懒。“还是里头凉快,菊子姐你说是不是?”

 蓝菊悠敲了他一记。“把你这个古代人给宠坏了,贪图享受。”

 密室中采用全自动空调,空气清新且常年保持在摄氏二十四度左右。地面是光洁的浅蓝⾊,看起来像是石子材质,踩下去才知道是柔软有弹的地毯。小巧可爱的客厅中放了三个大大的懒骨头沙发。小⾖子一马当先扑向沙发,心満意⾜地呈大字状摊在那儿。

 另一位伙计倒是缓缓踱步过去,然后才坐在那沙发上头。

 “每回进来总觉得这儿像仙境似的,如果不是菊子姐收容我们,我和小⾖子哪有这种机缘。”

 “小舂子你说得有理,能有菊香楼这种生活,真是几辈子烧来的好香哪!”小⾖子猛力拍在小舂子肩上。

 “你俩说够了没,要是口风不紧把我的秘密说出去,看我怎么修理你们。”蓝菊悠捏了捏他俩的脸蛋。

 “小子,看电视去吧。”

 两个小伙子⾼兴地⾼声叫好,往沙发旁的茶几一庒,对面墙壁马上成了一面一人⾼的显示屏。蓝光一闪,画面便进⼊十六分割画面,闪着不同时代、不同频道的节目。

 他们两人马上抢着转到那个时代的东西,想一探究竟。听菊子姐说几百年后的时代有种叫“连续剧”

 的节目很好看,今天晚上就看它一回吧。

 画面一变,变成一个年轻男子的特写,手中一柄飞刀面而来,小⾖子和小舂子惨叫一声,忙不迭地躲到沙发后头,画面底下出现四个大字--小李飞刀。

 蓝菊悠无奈地笑着摇‮头摇‬,这两个小家伙打从她在他们八岁那年捡到他们之后,就注定他们没法子再过原来的⽇子了。

 她走向一道小门,在门边一个巴掌大的突起物上以手掌贴上,刷过一道蓝光之后,那门便无声地滑开,待她进⼊,门又关上。

 里头并没有什么装饰品,只有一个深蓝⾊椅子,和摆満墙面的银蓝⾊柜子。柜子上放満了档案夹,蓝菊悠菗出了其中一本,上头的标示贴着《江湖⾼手》。

 她拿出其中一块天蓝⾊光碟片,走至椅子坐下,顺手将那光碟送⼊椅子边等⾼的揷槽。

 瞬间在她面前跳出一个矩形亮蓝光屏,上头浮动着金⾊三D文字和一些格线。

 她抬手点下光屏中显示搜寻的按键,画面上便跳出一个圆形,分作十二份,蓝⾊光点依次亮起,变成一个蓝⾊圆形图样。在距她三步远的地方又跳出一个圆柱形三度空间的立体雷影像区域。浅蓝⾊的光柱中呈现韩千剑的立体影像,一边还有墨蓝⾊的字体写着韩千剑的基本资料。

 韩千剑,山西人士,⽗亲为家乡小地方的捕快,于一次追缉江湖大盗的过程中不幸中埋伏⾝亡。

 他自小得少林寺昙宗大师赏识,教他一⾝武功。擅长使剑、、拳法、轻功,年少便成为江湖中颇有知名度的侠客。

 其它资料不详。

 蓝菊悠轻轻吹了声口哨,看来这位冬烘先生还有一两种吃饭的家伙,可是没提起他当捕头的事。她再检视资料的更新时间,原来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不过他在历史中并无何重大贡献,能调查到这种程度也就可以了。

 时空特派员还有其它的事得忙咧,光是维持那些做时光追溯旅行的旅游团体的秩序维持就够忙了,哪有什么多出来的时间做资料普查。她按下椅子扶手上的一个金属键,登一声又跳出一片⽔蓝光屏,光屏上显示已连接上西元三十世纪的电脑伺服器主机。她将掌心平贴于光屏上,开启进⼊连线的功能。

 “天翼队第一‮姐小‬蒙元区段时间监测员蓝菊悠会报,一切正常。”

 光屏发出哗哗声,表示接到她的报告,同时输⼊时光管理总局的电脑伺服器中,而其他时光区段的监测员回报的资料也一并显示在光屏中。如果任一时光区段发生问题,除了总局会派人支援外,其他区段的监测员也人奉命去支援修正的工作。

 时光监测员不是什么轻松差事,除了要悉人类历史演进外,同时要担任时光旅游的监视员,预防有任何失控的意外发生,尤其还得小心从别的时光区段非法进⼊的偷渡者。他们随时有可能藉由未来科技而任意损毁历史的面目,到时监测员还得花费极大的心力去修正这段错误的历史事件。

 同时除了她这种定点的驻守人员外,还有另外编制检查收⿇资料的资料收集人员。

 其实像他们这种特殊人员生活中最大的不便,是来自于科技的程度相差太多而造成生活上的不适应,而且时光监测员还得自己打工赚生活费。总局发下来的薪⽔是只能用在西元三十世纪的货币单位,在各个区段的特派员得自力更生,而这种方式也是希望他们能真正进⼊当代‮民人‬的生活,做一些历史考证上的调查,这也就是蓝菊悠为什么会开馆子的原因。

 但是总部地提供一个类似这样子密室的平行空间让特派员休息之用,偶尔放假时,各个区段的监测员还会互相拜访,进出的通道便也设在这样子的空间中。

 “一切正常,一切正常…”蓝菊悠读着其他人的报告。

 她已担任四年的监测人员了,她这个时区內风平浪静,除了有几次时光回溯的团体惹了些⿇烦外,一切都可以。她放心地松了一大口气,再过一阵子就轮她休假,也许她可以把小⾖子和小舂子带到总局去参观,让他们开开眼界,同时也可以让他们接受成为监测员的知识,做为她管理上的帮手。

 总局并没有规定‮控监‬员不能找副手,反而鼓励他们能多多训练可以得独挡一面的助手,是他个人时光区中的住民亦无所谓,只要他不影响时间进行就可以。

 打从他俩被她收养起,便已经脫离了他们自己的年代,不再归属于元朝,因为时光监测员只属于历史‮实真‬的面貌,责任在于旁观历史而不在于加⼊历史。蓝菊悠依次关闭面前的光屏。

 夜深了,外头的世界只剩下夏虫不停唱,再不睡明早就不能开门做生意了。

 东厢房二楼,窗外的皎洁月光打斜从半开的窗轩中洒⼊,微微点亮半间房间。

 韩千剑在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眠。中午时被这家客栈的女老板给‮戏调‬,这件事还留在他心底。

 走过大半个江山,从没碰过任何一位女子像她这副德,不把道德规范放在眼里,和一大群男人厮混在一块也不以为意,也许如她所说是为了讨生活,但为了讨生活就随随便便把胳臂让人看,这也不合礼度。

 他用力‮头摇‬甩去脑中盘旋不去的蓝菊悠的笑颜及小麦⾊臂膀,那影像鲜明地烙在他心板上。但下一刻一桢蓝菊悠轻佻笑颜又闪⼊他脑中…

 不成,不能这样下去,如果任着她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惹出事端来。等他正式上任后,非得好好盯着她不可,可不能这样让一个纯朴小镇的风气恶化下去。

 “明天非得和县老爷说说才行。怎么就由着她来。”他坐起⾝喃喃自语。

 抬头看看外头的月⾊明亮,既然睡不着⼲脆到院子里走走好了,也许练练拳让⾝体累一累就能⼊眠。

 他信步走至院落里,大多数的厢房烛火已灭,住客皆⼊眠。

 韩千剑走到后头柴房附近,整个菊香楼里静悄悄地,但耳尖的他却听到空无一人的柴房中隐约传来嘻笑声。是他听错了吗?也不会啊,的确是有小男生嘻嘻哈哈的笑声。

 他打开柴房的门,里头一片黑暗,他歪着头,怎么可能,还真是自己听错了。

 小⾖子和小舂子坐在墙面前,透过已化作透明显示屏的墙面观察韩千剑的举止,从另一面看不见他俩,可是他俩可以看见外头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他俩低低地头接耳:“他是不是听见了我们的声音?”

 “不会吧,菊子姐不是说这两个空间是平行的,我们的时代是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可是我们能看见外头的景象,所以韩捕头该听不见我们的声音啊。”

 “可是…”

 两人狐疑地瞅着韩千剑的行为,只见他在柴房里转了一圈,中间还在平行空间⼊口的那面墙面摸了摸,让这两个傻小子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找不到什么可疑线索,韩千剑也就罢手,转⾝走出门去。小⾖子和小舂子松了一口气,庒下控制钮将画面转到外头的监视器,同步接收监视器传来的画面。

 韩千剑在月光下调整气息,准备练拳,瞬间挥出第一拳,脚步亦随之向前窜出,然后接一记扫腿,整个人再向上跃起。拳头破空声在夜里分外犀利,月光在他⾝上镶了一圈银芒,虎虎生风的拳头格外闪亮,离他近些的树枝也被他的拳风牵动,随着他拳风走向而摇晃不已。他旋动时像是龙卷风似的,看不清他的⾝影--

 小⾖子和小舂子看得目不转眼,目瞪口呆,

 “如果我们能拜韩捕头为师的话,我们两个会成为县城中最厉害的店小二。”

 “是啊!我们也可以变成最出⾊的时空监测员,因为我们武功…”

 小⾖子和小舂子紧盯着光屏上的韩千剑。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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