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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杀气凌厉
  神州大地,山河壮阔,延绵之地,何止万里?

 要管治这片逾千万里的土地,与及数以亿万计,来自各个不同民族的人民,非要有具备雄才伟略、过人智能及超凡魄力的真命天子不可!

 古代的贤君,上至以本着“天下为公”、禅让见称的尧帝、舜帝;拯救万民于滔天洪中的大禹;乃至伐灭一代暴君夏桀而登基为帝的商汤,无一不是人中之龙!

 这些贤君,都能守着“以民为本”之心,施行仁政,使百姓得享福荫,过着太平安逸的生活。

 然而,也许历史就如一个巨轮,在不断地循环转动:由而治,由治而

 经过了六百年太平盛世的商朝皇裔,传至第廿七代君主帝乙,已不复其先祖治世般英明仁德。

 帝乙虽不至于穷奢极侈,暴敛民,但却宠信妃,听信谗言,使得朝纲衰。

 在天界方面,由于众神之首帝释天的自我牺牲,以消灭阿修罗侵夺天界凡间的野心,天界诸神顿时群龙无首,无力再镇地狱群魔…

 于是,更造成了道消魔长、坤盛干衰之象,天下万民更是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况中,益困苦…

 也许,在这个末世之中,极需一位人中之龙、真命天子来拨反正,拯救万民,重新缔造一个太平盛世。

 既然这个“真命天子”身负如此艰巨的任务,他,必定要具备一颗仁义的心,再经过种种严峻艰辛的磨炼与考验,以求把他的心铸造得比铁更坚、比石更硬!

 那,他的一生,会是快乐?会是痛苦?

 假如他知道命中注定要肩负这重大使命,却偏要痛苦一生…

 他,可会愿意承担这项使命?

 可会愿意为了千万世人的幸福,献出自己的身与心,去承受无边无际的

 痛苦?

 神州之内,统治天下的除了商朝天子外,还分封了八百小诸侯,分别管辖各地。

 八百小诸侯,尽朝于商,而更有四路大诸侯,各领二百小诸侯,分守东淮、南楚、西歧、北燕四地,使四夷拱手,八方宾服,神州大地,尽归商朝天子!

 在西歧与北燕邻接的逆境上,一个城镇竟出现了一片在这末世中甚难一见的繁华境象。

 大街小巷之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摊子,行人熙来攘往,左右穿,好不热闹。

 就在镇内一家著名客店中,一名相貌不凡的白衣青年正凭栏独坐,一面细意品尝案上的美味菜肴,一面把盏沉思。

 但见这名白衣青年一身皑白的衣裳上沾上不少尘垢污渍,风尘仆仆,显然连来正不断赶路。

 可是,满脸满身的风霜并不能掩盖他俊逸不凡的气度,反更显出他的身份殊不简单。

 从他的故乡西歧城至此的连来,他也只顾赶路,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在他途经此镇时,却被这里的繁华盛况所吸引,于是便决定在此停留一天,稍事歇息,明天再行赶路。

 就在他正思索着两件在这数路程中所遇的离奇怪事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而近,直进客店之内…

 他回首一看,只见一名作农民打扮的中年汉子,气急败坏的直冲进客店内,奔到客店柜台之前连连气,似有话对站在柜台之后的客店掌柜说。

 客店掌柜见中年汉子气吁吁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不道:

 “老李,看你这副着急相,究竟有甚么事?不是又欠人赌债来找我借钱吧!”

 老李顿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道:

 “不…不是…陈掌柜…我…我来是…告诉你…牛…牛家…村…发生…了…一件…离奇…怪…事…”

 陈掌柜听罢,好奇之心大起,忙追问道:

 “你是说离镇以北五里外的牛家村?到底发生了甚么怪事,值得你如此紧急要通知我?”

 此时老李的呼吸已略为回复畅顺,声音也比先前宏亮及清楚了一点,而在远处的白衣青年也加倍留神倾听,只见老李又道:

 “今早…今早有镇上居民途经牛家村时,发现村内的居民,全部…全部…”

 “离奇暴毙!”

 陈掌柜、白衣青年及客店中的其它人闻言,全都心头一震。

 其它客人都纷纷围到柜台之前听老李述说事件的详情,唯独白衣青年仍留在座位之上远听。

 老李的转音又再响起,道:

 “是…是这样的,今早我正想往镇外的后山砍柴,谁知离镇不久,却见到一个男子拼命朝镇上跑来,于是我便上前看看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我一眼便认出他是镇上居民,只见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而且眼神甚为惊慌…”

 “他认出我同是镇上居民后,便告诉我牛家村内所有村民,都:都全被人杀光,而且人人死状恐怖,他…他说那是…”

 “那是妖怪所为!”

 “妖怪”二字一出,各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接着议论之声此起彼落,有些大胆的居民更提议纠集其它居民一同前去看个究竟,但最后因怕到达牛家村时天色已晚,故决定召集一些年青力壮的男居民,明天一早便出发往牛家村一行。

 独在座位上的白衣青年听毕老李之言后,亦是心中一凛,暗想:

 “又是全村居民离奇暴毙?我从西歧出发,到此镇上已有六天路程,沿路上已遇过两宗类似的惨案…”

 “看来事情有点不寻常,可惜现在时辰不早,就明天一早去查看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一点线索吧。”

 主意已定,白衣青年也不再勾留,结账返回客店楼上的房间。

 牛家村的血案很快便传遍全镇,镇上每一个人均在谈论此事,亦有不少人认为这是妖魔所为,故天色未竟全黑,各人已全然返家,紧闭门户,深恐妖魔来索命。

 热闹的街道,瞬间变得萧条肃杀。

 在客店的房间内,白衣青年正在上盘坐沉思,他的心中,正有两件事在萦绕着…其中一件便是在这六天路程中所遇到的两件离奇屠杀案,可惜他有任务在身,每次都未能留下仔细调查。

 但加上今天听闻的牛家村惨案,他已知事态严重,而从三宗惨案的发生时间及地点来看,其路线也像是从西至北而去,竟与白衣青年的行程路线不谋而合。

 白衣青年只希望明晨能比其它居民更早到达牛家村,从中找到更多关于数宗惨案的线索…

 想着想着,白衣青年蓦然起坐,步至窗前仰观星象。

 他眉头紧锁,不发一语,默默遥看天象。

 但见天上乌云密布,厚厚的霾把天空重重紧蔽,星月无光,除了…

 除了在西北方的夜空之上,一颗血红的星宿竟乘着霾中的一丝仅有的空隙照到大地,睥睨尘世间的一切。

 白衣青年见此奇象,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祥之光,喃喃自语道:

 “霾蔽天,红星闪动,天下将有劫数,只不知,这场劫数会否与我找寻的人有关…”

 倏然间,白衣青年心念一动,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对了!差点儿忘记了临行之时,师傅曾了一个锦囊予我,说当中藏着的事,与我找寻之人有莫大关连,更叮嘱我到了北方才能打开…”

 “看来,也是时候打开了…”

 白衣青年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锦囊,并徐徐将之打开,从锦囊中掏出一物…

 他发现藏在锦囊中的,赫然是一张细小纸条。他翻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很清晰的字

 “天”!

 “天?这是甚么意思?难道我要找的人,与天有关,还是与“天”字有关?看来师傅有心考验我的智能!但,究竟这“天”字当中,隐藏着甚么玄机?”

 就在白衣青年百思不得其解之间,他的一言一动,已尽被一人清楚窥见。

 在朦胧的月下,只见一条黑影伏在客栈围墙之上,偷偷在窥伺白衣青年…

 这条黑影,究竟是人是魔?

 他对白衣青年,又有何居心?

 清晨一到,晨曦的第一道曙光把漫天霾驱散,天际重现光明及生机。

 白衣青年不待东方的旭完全升起,已起程往牛家村。

 他要把握每一刻的时间,尽快查出牛家村及一路上遇到的三宗凶案的原委,想办法对付那灭绝人的凶徒,然后再继续进行他此行的任务。

 白衣青年看来身负绝不简单的武艺,他施展出卓绝的轻功在路上飞驰,骤眼看去,宛如一道白色匹练般在随风飘扬。

 在白练之后,亦有另一条黑影在十丈外紧随着,但白衣青年却并未察觉,显见跟踪者的轻功,绝不在白衣青年之下。

 不消片刻,白衣青年已抵达牛家村三十丈外。一如他在这数间所遇过的两宗离奇惨案般,远在数十丈外已嗅到一股极浓烈的血腥味。

 白衣青年眉头一皱,脚下使劲一蹬,已急掠进村中。

 那一直尾随着他的黑影却在村外远远躲藏着,暗中监视白衣青年动静。

 白衣青年虽然已非首次看到此等情景,但亦不被眼前惊心动魄的血腥场面弄得口翳闷呕。

 这里,简直不能叫人相信曾是一条平静朴素的村庄…

 只有两个字才匹配称呼这里!

 地!

 狱!

 原本是一片黄土地的村庄,此刻已被干涸了的鲜血染成通红一片;每间屋的门上、墙上、窗户上、都沾满屑和内脏;而村民的残肢和尸骸,更比目皆是。

 那些尸骸,甚至…没一具是完整的!不是断手,便是折足,有些甚至遭开膛破肚,肠脏、内脏等从破口处溢出体外…

 在一间屋前的竹篱笆上,五个球状的物体被一连串地整齐横着。

 那…那是二大三小的五个头颅,每个头颅的眼珠及舌头均突兀而出,而且外貌极为相像,似是一家人般…

 村中每具尸体的死状俱极之恐怖,而且从仅有的完整头颅的表情中可以发现,每人死前都受到剧烈惊吓,像是见到了极度恐怖情景般…

 牛家村并不算大,仅有三十多户人家,但这里少说也有百具尸体,看来全村居民皆无一幸免…

 谁?是谁竟能于几乎于同一时间之下,把全村三十多户,百多人全部杀死,而且行凶者的手法极度凶残,像是怀着千年怨恨的恶魔,从地狱深处回来索命…

 白衣青年仔细地检查每一具尸体,发现所有断肢的伤口处均皮开裂,绝非由利器砍割开。那即是说,每只断手、断脚,甚至每个头颅,都是被硬生生撕扯下来?

 还有那些铺满一地,挂满墙上壁上的内脏及肠脏,亦是遭人徒手挖开身体出?

 这凶手简直是丧心病狂!

 甚至,绝不可能是“人”的所为!

 假如是人,又怎会对这些寻常百姓下此凶狠毒手?

 虽然眼前的情景,在这十多天内已见过数次,但白衣青年仍是忿怒得血脉狂跳,浑身不住冒汗颤抖!

 他,双拳紧握,骨节勒勒作响!

 他,已被怒火焚遍全身!

 他,暗自向己立誓,定要揪出这个灭绝人的杀人凶手,不理他究竟是人是鬼是魔!

 白衣青年虽然忿怒如狂,却并未因此埋没了他超凡的智能。综合了数宗血案,他发现每个死难者都有一个共通点:每人都被取去心脏!

 对于鬼神之说,白衣青年向来都不大信服,然而,眼前的情景根本不可能是人干的,而且现场除了一大堆的钱尸断肢外,便再找不到任何线索,这可真叫人感到朴朔离了。

 唯一他能够推测到的,就只有一件事:他相信行凶者的路径是由西往北而去!

 而从尸体中能够推测到,死者应是于两晚前遇害的,因此他与凶手的距离恐怕已有二天之远了!

 白衣青年当下不再思索,又再使起轻功,如风般朝北而去!

 待白衣青年去后,那一直从后跟踪的黑影才不动声的窜进村中…

 一看之下,连这黑影也感到心胆俱裂…

 黑影恐怕白衣青年去得太远,追赶不上,于是也不再多看,转身沿着白衣青年离去的途径扬长而去…

 他,也不想再留在这人间地狱,不想再多看一眼…

 距离牛家村五百里以外的一个阴暗山内,一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物体正在细意品尝它的美食。

 它那只如猛兽利爪般的手从身旁布袋中抓出一个淋淋的东西,徐徐放进口中,慢慢地咀嚼。

 看清楚一点…

 天!那是一个个血淋淋的心脏!

 它,究竟是人?是兽?是鬼?是魔?

 只见这头非人非兽非鬼非魔的妖怪在喃喃自语,声音冷如冰,硬如铁,道:

 “嘿!凡人的心脏真是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还有五百八十二个便是一千之数,到时我的元气便可完全恢复…”

 甚么?这妖物竟要一千个活人心脏来恢复元气?难道连来由西至北所发生的离奇血案便是它所为?

 它,到底是甚么妖魔?

 它一面继续品尝它的“美食”一面续道:

 “当我清楚感到有一股极强大的力量自北方发出,并把我唤醒,为何此数又突然消失?”

 “但我相信,普天地间能发出如此强大力量的,就只有魔主,我沿着这条路线往北行,相信一定能够找到魔主,届时…”

 “将会是天地末日的开始…”

 “不久之后,天上凡间都会变成…”

 “无边地狱!”

 啊!要天上凡间变成无边地狱,就是它从地狱里回来的目的?难道白衣青年的师傅那自困中苦思的老者所预言的凡间劫数,这么快便开始了?

 那么与“天”字有关的人,是否真如老者所言,能为天下苍生解去此劫?

 白衣青年又能否及时找到他?

 为要赶上那灭绝人的凶手,阻止那疯狂的杀戳继续发生,白衣青年已有十多个时辰没歇息过。甚至,没有稍为减慢速度。

 犹幸他本身修为不弱,持续十多值时辰的施展轻功飞奔,并没使他筋疲力尽。

 然而,他也开始感到有点儿疲累…

 经过了一一夜,不停不歇的追赶,白衣青年终于踏进了北燕的范围,而且更在一个隐蔽幽暗的偌大山前停下。

 他停下,并非因为开始感到疲累,而稍作歇息。

 他停下,只因他感到内传出了很浓烈的血腥味,与及

 魔气!

 他感到,一件极之恐怖的物体就在内,而且很可能与那三宗血案有关…

 因此,他必需往内查看!

 饶是他武功卓绝、身经百战,但对于中那可能是那亲手屠杀数百村民、凶残暴戾的魔鬼,亦不敢掉以轻心,暗暗提高戒备…

 白衣青年边提高戒备,边施展轻功,仿如足不沾地般,悄静无声地一步步走近前…

 越接近山,那魔气和杀气便越凌厉…

 而那一直尾随着白衣青年的黑影,亦静静地躲在十丈外,窥伺着白衣青年的动静但黑影亦同时感到中的不寻常气氛,不屏息静气地窥看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白衣青年在前戛然停下,却因中异常黑暗,完全看不到内情境…

 他一面默口默提高功力,一面拿出火折子…

 “嚓!”

 他甫一点燃手上的火折子,即提劲掠入中…

 山虽然阔大,但并不很深,一眼便能清楚看到中每一处地方…

 他发现…

 中竟然甚么也没有!

 唯一异样的,只有地上一滩仍未干涸的血水…

 “不可能!”

 白衣青年心下暗呼。

 他心忖:假如内甚么也没有,为何会传出如此强烈的魔气?

 蓦地,一个恐怖念头从白衣青年心底猝然涌起:难道中的魔气只是残留下来的?

 单是残留下来的魔气已如此凌厉,那曾留在中的,莫非真的是

 魔鬼?

 从地狱里回来的魔鬼?

 白衣青年起想越是心惊,冷汗也不自觉地自额角涔涔而下…

 他估计那曾留在中的魔鬼离开不会超过半天,为要阻止更多无辜的百姓被害,白衣青年当下也不再多想,运起轻功,如箭般纵出外。

 他相信那魔物必定往北而去,于是他亦朝北急疾追去…

 而躲在十丈外暗中窥伺的黑影见白衣青年进不久,即又朝北疾奔而去,心忖必有特别事故,于是亦展开轻功紧随而去。

 白衣青年奔驰不久,骤觉不远处的树林传来一股杀气及血腥味,当下加快脚步,直朝树林而去。

 树林之内,树木稀疏,而且并不算大,他只搜索了一会,即发现不远处有七、八个人倒卧地上,而且遍地鲜血…

 白衣青年不假思索,即朝那七、八个人而去。

 只见那七、八个人俱已气绝身亡,而且都是遭人用重手法杀害。

 可是,这些尸身都完好无缺,而且心脏亦未被剖出,与以往的受害者大相径庭。

 白衣青年心下暗奇,莫非这班人并非那魔物所杀?

 正思忖间,白衣青年忽然听到在数丈外的树后,传来些微异响…

 当下不再细想,脚一蹬,人如匹练般直到数丈之远。

 他赫然发现,原来有人暗中躲在树后…

 而那人竟是一个年约十二、二岁的少年。

 少年一见白衣青年急掠至身前,即如惊弓之鸟般抱头蹲下,惊惧万分地道:

 “啊!不…不要…杀我…求求…你,放…放过…我…吧…!”

 白衣青年见此人只是一名少年,而且瞧他驾惶失措之态,估道他绝非杀害那班人的凶手,于是便柔声向他安慰道:

 “小兄弟,不用怕,我不会害你的!”

 少年仍是半信半疑地问:

 “真…真的…?你…你真的不会…害我?”

 白衣青年续道:

 “对!我不会害你,我只是途经这树林,发现有数人倒在地上,所以过来看看有甚么事发生。小兄弟,为何你一见到我便这么惊慌,你可否告诉我,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你认识那些躺在地上的死者吗?”

 少年细心亲察站在跟前的白衣青手,只见对方眉清目秀,气宇轩昂,而且眉宇之间透发出一股不凡的气度,心想也不是坏人,当下心中略为一宽,惊惶之感大减,战战兢兢地道:

 “躺…躺在那边的,是我…的父母及亲人。我们一家人正赶路往前面十里的村庄,忽然一条黑影从后飞快而至,而且…而且突然向我们袭击…”

 “那黑影转眼间便杀死了我父母及亲人,我…我却侥幸躲在树后,没被那黑影发现…”

 “那…黑影杀了人后,又朝着北方飞快地去了…”

 白衣青年心想那准是躲在中的魔物无疑,于是又再问道:

 “那么你有否看到那黑影到底是何模样?”

 少年答道:

 “那黑影的动作很快,转眼间已杀死了所有…人,而且又走得很快,我…我刚才只顾躲起来不敢作声,所以…并没看到那黑影究竟是何模样…”

 白衣青年安慰道:

 “那不要紧,有我在这里,你再没有危险了!”

 “对了,小兄弟,你叫甚么名字?”

 少年侃侃而道:

 “我姓童,单字叫”

 “天!”

 天?白衣青年一听,心下戛地一凛!

 “天”字…莫非眼前这少年与他要寻找的人有甚么关连?

 白衣青年当下凝神注视这名少年。

 只见这少年亦是眉目清秀,圆圆的脸蛋上仍泛着一片稚气的童真。

 唯一叫他感到奇怪的,是少年的眼神晶莹中隐隐带有无穷的深遂,像是遍历了数十载的风霜,看透人间的无穷变幻,与他的年纪,与及他一脸的童真,显得有点儿不协调。

 少年见白衣青年定神的瞧着自己,显得有点不自然,当下道:

 “这位大哥,你定神的看着我,有甚么不妥吗?”

 白衣青年被少年一语惊醒,也觉有点儿不礼貌,回答:

 “哦…没甚么特别…”

 “对了!我也忘了介绍自己,我姓…”

 霍地,白衣青年忽然感到一股强烈无比的魔气又猝地升起,使他说话中也戛然而止。

 那股魔气与中的魔气极为相似,但比中魔气更为强烈,而且更在前方约十里外…

 白衣青年几乎可以肯定,他一路追踪的灭绝人的魔物,就在前方十里!

 他猝地又想起少年曾说十里外有一条村庄,那现下村中的人,岂非十分危险?

 一念及此,白衣青年即起步赶去。

 少年见白衣青年甫来到即又离去,眼神中不出黯然神伤之感。

 白衣青年见状,当下意会到少年的心意,道:

 “童兄弟,我感到前面村庄正有事故发生,若你不怕危险,我可带你同去…”

 少年闻言,微一点头已被白衣青年一把抱起,挟着他往前奔去。

 少年童天只感到眼前事物在飞快掠过,而身畔的风声亦急疾无比,可见白衣青年轻功之快,实已超越一般武林高手!

 以白衣年青年卓绝的轻功,不一会已飞奔了八、九里路,眼前已隐然见到一条小村庄。

 但是,很奇怪地,那一直在白衣青年背后如影随形地跟踪着他的黑影,已不知何时停止了跟踪,更不知去了甚么地方!

 只是,由跟踪至无故消失,白衣青年都不知在他背后一直有一条黑影…

 村子就在眼前,血腥味与魔气又再瀰漫四周。

 一掠进村,横七竖八的碎尸已遍地皆是…

 白衣青年只觉自己已来迟了一步,村中的居民已惨遭毒手,心下黯然之间,亦同时怒火狂升。

 瞿地,他感到村内仍瀰漫着极浓烈的魔气,而且魔气正逐渐增长…

 他直觉地感到,那魔物很可能仍在村内…

 白衣青年当下不感托大,暗自运起内力,凝神扫视四周,并对一旁的童天道:

 “童兄弟,这里很可能有事发生,你先躲到一旁…”

 话未说完,一阵急疾无伦的破风之声,带着凛冽例的劲风从白衣青年身后涌起。

 快!比风更快,比箭更快,甚至,可能比声音更快!

 那速度甚至可能是百份之一秒,无俦劲力已袭至白衣青年身后数尺…

 转身、

 掌、

 挡!

 白衣青年反应之敏捷、身手之快、动作之连贯,亦是丝毫不慢不弱!

 饶是白衣青年反应快绝,但这回身一档之力,亦未储足功力,虽未至受创,但亦被震得连退数多。

 而且,对方一击未能杀毙白衣青年,随即又以极快身法没入村屋之中,白衣青年眨眼间只能见到那是一团黑影。

 白衣青年惊觉对方力量之强,乃平生罕见劲敌,忙把功力迅速提高,凝神戒备。

 “霍”的一声,白衣青年拔地而起,身法如箭般朝一小屋去,速度亦是绝顶的快!

 及至屋前,白衣青年劲贯双掌朝小屋轰去,只见木屑翻飞,小屋应声被打得支离破碎。

 眼前虽然木屑泥尘纷飞,却未见有黑影的踪迹,莫非白衣青年判断错误?

 正狐疑间,那股厉烈魔气及无俦劲力从身旁戛地升起,白衣青年不假思索,即回身反手一掌劈出。

 这掌白衣青年已储足内力,故没有被震退,但那黑影甫一硬拼,又即没入另一间屋中。

 接连数招,连对方样貌也未能看到,白衣青年当下怒不可遏,连回气也不需,已聚起九成功力,使出其绝学朝黑影没入的小屋狂轰过去…

 只见他怒吼一声:

 “震惊百里!”

 如狂风怒涛般的内力,汹涌澎湃的涌出,眼前数丈内的小屋,尽如败絮般被悉数轰爆…

 躲在屋内的黑影本身而退,但汹涌的内力使他不得不站稳,使出本身力量抗衡。

 尘埃散去,只见那黑影无所遁形,而白衣青年也能够清楚一睹这魔物究竟是何模样…

 一看之下,白衣青年不由得一阵惊呼,只因他眼前的,怎看也不像是一个人,也不像是一头野兽,只像是一头

 恶魔!

 他眼前的恶魔,身形与一般人无异,但全身肌肤黝黑,而且坚如铁石,更披着一袭黑色鳞甲…

 它的手,绝不似人的手,而像是一只利爪…

 它的样貌,更叫白衣青年惊愕…

 那…那绝不是一张人脸,那彷佛是一张

 麒麟的脸!

 而最触目的,便是它的眼珠及头发…

 它的一双眼珠及一蓬散的头发,俱是

 鲜红色的!

 而且红得像在淌血!

 眼前的魔物,俨然就是一头

 从地狱深处回来的魔鬼!

 对!它就是特意从地狱深处回来,为红尘苍生带来无数血腥及噩梦,为讨尽世人的命的

 阿修罗麾下的魔将

 麒麟魔将!

 却说当阿修罗率领麒麟魔将及一众地狱群魔攻打天宫,战间帝释天抱着牺牲自我之心与阿修罗同归于尽。

 魔军虽然军力庞大,但苦于群魔无首,始终未能攻下天宫。

 及至四大天王赶回,魔军更是溃不成军,被悉数逐回地狱。

 麒麟魔将于此役亦身受重伤,迫得隐匿地底疗养伤势。

 直至数前感应到一股强大力量在北方爆发,麒麟魔将估道阿修罗终于转世重生,于是不惜重回凡间肆苍生。

 虽然经过十多年的培元养伤,体内伤势几已复元,但其元气仍未恢复,魔功亦未能任意发挥,还需要一千个活人的心脏来助其恢复元气及魔功,于是便在前往北方的路途中不断杀人取心。

 那么,究竟麒麟魔将的魔功已恢复到甚么程度?

 是否已回复到当惊神的力量?

 饶是身经百战的白衣青年,面对着眼前诡异莫测的麒麟魔将,心下亦不踌躇起来。

 毕竟,他还是首次遇上这样的魔物。

 虽然他亦急于诛灭这魔物,为数百无辜死难者报仇,与及停止它那疯狂的杀戮。

 然而,他却不敢冲动地抢先出手,只在不断把本身的功力催谷提升。

 只听麒麟魔将以其冰冷僵硬的声线,讷讷地道:

 “想不到我蛰伏地底只十多年,凡人的力量已去到这地步。虽然我的力量及元气还未恢复到一半,我已很想看看你这渺小的凡人如何抵抗我…”

 白衣青年听罢,不由得大骇失

 刚才与麒麟魔将对了两掌,虽然觉得对方并未尽力,其力量亦已异常强大,但他自忖亦未把功力推至顶峰,故心想亦可与对方一并。

 但他万料不到,这魔物的力量竟未回复到一半;倘若它的力量完全恢复的时候,岂非无人能及?

 届时,能与之对抗的,恐怕只有

 神的力量!

 白衣青年越想越是心惊,更不由得冷汗直冒;但,眼前的形势,却不容许他心存怯意,更不容许他再慢慢地想出对策,因为…

 因为麒麟魔将已率先出手了!

 来势急劲强烈,且快绝无伦。

 白衣青年只觉眼前一黑,劲风已来到面前,当下不敢怠慢,掌挡格,双双又再震开丈余。

 此时,他的耳畔传来一句说话:

 “相信内功修为高的人心,必定更加美味…”

 白衣青年一直瞪着麒麟魔将,却不见它的口有所张开,难道这句话是它刚才攻击时说的?

 刚才对掌至震飞之间,只不过是瞬间的事,却想不到比声音传来的速度更快…

 二度手,白衣青年已知对方功力已是绝世的强劲,若不能趁它力量未恢复之前将其诛灭,必然后患无穷…

 但,虽然眼前的魔物自言功力未复,惟白衣青年亦无必胜把握,而为了天下苍生,只好拼死一战!

 心念既定,白衣青年忙把功力推至顶峰,更已抢先出手,希望占得先机。

 白衣青年这招也是快绝无伦,弹指间已急至麒麟魔将面前,双掌一合,直往麒麟魔将面前去。

 中!

 麒麟魔将竟不避不挡?还是它来不合挡或避?

 反观白衣青年,面上却毫无喜悦之,只因他心中自知,刚才击中的,只是…

 麒腑魔将留下的残影!

 而麒麟魔将的真身,已不知何时绕到白衣青年身后,一双锐利无比的魔爪,更向他头攫下!

 白衣青年感到强烈劲风头罩下,连忙变招,化掌招为剑指,着魔爪戮去…

 麒麟魔将一爪虽然势道强劲,但白衣青年以剑指出招,劲力更为集中,麒麟魔将只感掌心一麻,此招又无功而退!

 乘麒麟魔将疾退之际,白衣青年鼓足功力,提掌追击,不容麒麟魔将稍有息之机!

 白衣青年此招已运起本身独门绝学,浑身上下散发一股浩然正气,双掌之上更隐现八卦之形,足见他本身武学乃玄门正宗,而且修为绝不简单。

 麒麟魔将身形未定,更为白衣青年所散发的乾坤正气所慑,当下不敢正面锋,双足足尖略一沾地,以诡异飘忽的身法横闪开去。

 掌至中途,麒麟魔将已不知所踪,白衣青年见对方身法飘忽无定,难以捉摸,于是掌于,全神贯注,以窥出对方真身所在。

 那知麒麟魔将闪开后竟不停下,继续围着白衣青年四周疾转,且身法越来越快。

 霎时间,变成白衣青年被麒腑魔将围在中央,而其强大的魔气及魔功所引动的气流,更形成一个漩涡,把四周的杂物碎瓦砂石扯进漩涡之中。

 而一直躲在一旁观战的童天,竟也不由自主地被强大的气流扯得身形尽失,向着漩涡倒飞过去…

 在疾转中的麒麟魔将见童天朝漩涡飞来,竟提爪向其抓去…

 在漩涡中正全神找寻麒麟魔将真身所在的白衣青年,骤见麒麟魔将竟向着不懂武功的童天下杀手,不由当场一惊,急忙提聚最高功力,以最快的速度朝麒麟魔将及童天的位置疾去…

 白衣青年虽用上平生最快的速度,可惜仍是鞭长莫及,眼看麒麟魔将贯满魔功的一爪快要抓进童天的心窝,又一条无辜的生命快要牺牲…

 就在千钧一发间,奇事发生了…

 不知是因为麒麟魔将此爪计算错误,还是气流扯动童天的小身形,麒麟魔将此爪竟没抓破童天心窝,只在他前留下数条血痕…

 而白衣青年儿童天虽未被麒麟魔将所杀,惟亦恐防它再下杀手,故此深一口气,聚足了九成功力,打出另一招绝学

 “雷动九天”!

 麒麟魔将一招竟不能把这不谙武艺的少年杀毙,正惊疑间,凛冽刚猛的劲风已从身后袭至…

 只见十数团八卦状的强烈罡气朝它去,且每股罡气均藏着白衣青年的雄浑内力,麒麟魔将心知绝难避过此招,于是亦提聚本身魔功,轰出十多爪与来的罡气硬碰,顿时响起了连串“啵啵”之声…

 正在砂石四飞之际,白衣青年已谷至九成半功力,疾飞至麒麟魔将身前三尺,足以开山劈石的双掌猛朝麒麟魔将狂轰而去…

 麒麟魔将刚挡罢十多道八卦罡气,另一股更强的罡劲又已轰至…

 虽然它目下功力未复,但现在的魔功亦是绝对不低,它迅速聚起全力,猛然再推出两掌硬拼…

 “轰!”

 一声震天价响,地上的砂石碎瓦尽被二人硬拼所出的气劲震飞,二人也各自倒飞…

 麒麟魔将一着地,旋即转身朝身后北方急掠而去,地上更留下点点蓝色体…

 眼前乃诛灭魔物的大好良机,白衣青年岂会坐失,甫一着地,急又提气展开轻功追去…

 谁知稍微运劲提气,口竟传来一阵翳闷,喉头一甜,丝丝鲜血骤从口角溢出,显见刚才一掌硬碰,白衣青年已微受内伤。

 白衣青年慌忙盘膝而坐,运功调匀紊乱的内息。

 不消片刻,白衣青年又已神元气足的伫立而起,可惜这一阻延,已完全失去麒麟魔将踪影…

 此时童天着白衣青年奔来,白衣青年忙替他检查伤势,幸好发现他只受皮外之伤。

 白衣青年沉思:

 “眼前这位少年很可能便是师傅要找的人,我理应尽快带他回去;但给那魔物逃去,恐怕还有更多人会遭其杀害…”

 “我究竟应立即追杀那魔物,还是带这少年回去?”

 正思量间,一旁的童天呜咽道:

 “大哥哥,那妖魔很可怕啊!现下我所有亲人都死了,又不知可以去甚么地方,求你准我跟在你身边吧!”

 白衣青年道:

 “本来我可以带你回师门,但我却不能就此放过那魔物,假如带你同去,又怕你有危险…”

 童天随即抢着道:

 “不!我不怕危险!求你带我去吧!”

 白衣青年略一犹豫,回答道:

 “这…好吧!但一路上你一定要紧跟着我,以免那魔物向你下毒手。待我诛灭那魔物,便带你回师门吧!”

 童天轻拭眼泪,领首点头。

 白衣青年于是道:

 “好了,我们要立即起程追那魔物,免致更多人受害!”

 说罢已挟起童天,沿着地下的蓝色体追去…

 长长的路上,又再扬起一道白衣匹练…

 只不知,白衣青年能否追赶得上麒麟魔将…

 即使追上,又能否把它诛灭…

 以阻止一场浩劫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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