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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玩具(10)
 第十章

 ——回到家里,正值八月,金樱子长出了白花,

 栀子已开始结果,使君子在微风中摇曳红色花瓣。 

 诗青忽然来我宿舍,说曾宛咯血不止,我惊悸不小,立马跟她过去,一进门就见曾宛趴在沿从口鼻中出血来,苍白的面颊都晕出红,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望着她难受而成的泪眼,问:“怎么了?”曾宛只是摇头,瞪着我并不忧伤,眼中有泪,面容还挂淡淡的微笑;瞧这光景我很难过,说:“你忍耐一下,我去喊医生来!”她却紧紧抓住我,不让离开;我等不下去,挣脱后,发了疯一样向学校医务室跑去。医生来了,诊断是肺出血,原来曾宛年幼时就有肺结核史,不知道怎么就复发了?诗青说是跟于野暴饮造成的,我就有点恨他。于野不久也来了,脸色充满歉意,我没责备他,诗青却对他没好气,于野倒能忍受,曾宛却不让她过分责备人,说自己是旧病复发,怪不得别人,在学校时跟大家没有少饮酒,这次可能要死了。这话让我伤透了心,泪水夺眶而出,也不知道对她是不是有种特殊的情感,在生活中将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她竟然说自己要死了,不想哭还有什么可让我哭?责怪她总是这么喜爱作弄我的眼泪,但这次看来她是真心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医生给她打了一针,然后给她服用了点三七粉,血止住了,但她难受的样子并不见好,面色苍白,气不上,几乎休克,在我急切的要求下,把她送去医学院附属医院。他的爸爸妈妈闻讯也从老家赶来,我才缓了口气,看河沙默默无闻地忙这忙那的身影,深深地感动。

 曾宛的病持续了一个月还不能痊愈,医生建议休学回家疗养,竟不知她那么好的体格,学校最优秀的长跑运动员,怎么一朝病来便如山般倒了去?世事如此难料,私下里眼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真的要走了。那天去医院送行,她躺在洁白的医务手推车上,招呼我上前,握住我的手,看看我又看看诗青,说:“没有哥哥,一直希望有个哥哥!”我说:“知道你想什么,我不配做你哥,做什么都不配。你就像小天使一样,给大家带来纯真的欢乐,只祈祷你快些好,能像白天鹅一样快点飞回来。”她笑了,还挂着泪珠,点着头,被送进车子,接着车子就走了。以为很快就能见到她回校,可两个月过去了,音信全无,打电话去她家,没有人接,后来听说她被送国外去治病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什么病国内都治不好?

 接着,王心宇和佳扁也走了。王心宇的父亲是政府高官,他们都瞧不起国内的教育,说走就走了;而佳扁是由他的导师推荐去德国进修。我刚送王心宇上了飞机,回头又要送佳扁出国,那天晚上,哥俩在小店里喝酒,醉得一塌糊涂,互相把对方的头当作大鼓来打,友情难分难舍,使我第二天不敢去送行…

 孤独地走去棕榈园,年初被雪折腾的枯干上已经长出了许多新芽,而我的心没有翠绿,想到老朋友们:鲍丁秋、陈风雨、闻笛、曾宛、佳扁、海子老师、王心宇…他们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只剩下自己和诗青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体味着究中不胜怊怅的滋味,加深了我对诗青的依恋。当然,我还有其他的朋友,只是情感不如他们深。

 岁月如水,枯燥无味。自从曾宛和佳扁走后,我连笑的冲动都减少了。太阳从东山升起西山落下,上课铃响,响铃下课,机械地运行也许是大自然最简单的规律。连学生会都少去,吴昊已经成了不少,应付校务得心应手,我自然而然地从杂务中退出,就为了没入这寂寞和孤独,思考着风尘中的人间有没有一能度你到彼岸的草?好在困惑的时候还有诗青,只是情已被理智替代,时时把她恼怒得生气跑掉。

 转眼六月,毕业别离就在眼前,道歉、道别、留言、留恋…诸多的情感已开始在毕业班中泛。眼泪和叹息是少不了的,最终都到了要面对社会的时候,翅膀长得差不多了,没及时长成的自怨自艾也没人再搭理你了,相互道声珍重!将学生时代年轻的心撂下,如果昨夜还属于梦幻,那么明是为梦幻开始拼搏的时候,说的很多,一旦伤别离的帷幕拉上,大家只能做鸟兽般散,都知道单纯和浪漫已经属于过去,你过你的日子明还是那么的简单。

 暑假里和诗青一起出游,没钱也去了趟黄山。雨夜躲在雨衣下互相依偎,在山上度过一个艰难的夜晚,才知道两人世界多么坚强。

 第二天起来,到清凉台观出。在我们的附近早等候着一只千年的石猴,它一又一从不厌倦地看着落,云起云散,人来人往,月圆月缺,从不言语,从不位移,持心守恒,无无痴,那么它看出又为了哪般呢?

 红从滔天的白中一冲而出,薄万丈光芒,给这大千世界,这万里云涛,这怪石奇松、这往来的信男信女们都镀上了一层佛光。世界刹那间醒目,人刹那间恢复为人,他们面带虔诚,指指点点,享受着大自然的一片短暂。

 我说:“诗青,人如果能像那只石猴,那该多好。”想到朋友们就有失落感,如果是石猴就不会有记忆了。

 诗青却说“那我就做这一轮红,每一天都准时来惑你一趟!”

 “千百年来红从不曾挨近过石猴,难道它希望的就是遥无期限的惑?”

 “可是一旦靠近,它就会被焚烧成末!”

 “那就让她烧吧!也许不被爱焚烧才是如今它变成这么呆的本因。”我说完一把将她抱住,吻她、折腾她、听她的声音从谷底传上来:“我是这黄山的仙女,为了一个梦才降落到你的身边,我惑过你多次,但那情斗不过理智…”

 “别说了——那些该死的理智!等我回家,一定不放过你。”

 “呵呵!”俩人牵手下了清凉台,在排云亭小驻片刻,便往光明顶,下百步云梯,穿玉屏峰,去了天都。

 鲫鱼背,长大约十米,宽不及一米,形似出水鱼脊,两傍万丈深渊,大哉,危险!我和诗青战战兢兢,贴着鱼背腾挪向鱼脊,诗青忽然流泪:“过不了此关碍,要掉下去了。”我说“你别逗,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心也在打颤,小心些便能过去,谁叫你无聊,喜爱历险!”“不是骗你的,是真心地怕,要掉下去,没有活命了,心都在颤抖,没有力气再挪动身子,真的,我就要死了!”“别这样诗青,不就高了点,想想吧,你死了叫我如何是好?知道你一头摘下去的时候,我会怎样?跟下去的。”“我本来就是黄山的仙女,掉下去不过算回家,你何苦跟我?”“你说过,你是来惑我的,这样我会不甘心从未真正地享受过你,能不能缓一阵再回家,哪怕等明年跟你下去也好。”边说边拉着她腾挪身子,好不容易终于将她拉上了鱼脊,她一下坐在地上,真走不动了,把底下的人卡在险极的鱼背上,很生气,又惊又求。我说:“你爬也得爬过去,前面就宽敞了。”诗青终于来了点勇气,站起来一下子跑完了十米,腿也软了,在我怀抱里伏泣。

 找块大石头让她坐下,我们偎依一起。

 “有你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至少绝望的时候不想死。”诗青说。

 “那没我的时候,你会怎样?”

 “哼!你想溜达?敢,我便杀了你!”

 “想哪儿去了?从来没起过那念头,离开你,除非要我命。”

 “呵,”诗青笑了“可我最近老是心神不宁,好像你要走似的;昨晚做了个梦,梦见白云,它将你没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当找到你的时候,你却被我杀死了。我哭,自己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怪梦?”

 “难怪——昨晚还以为是雨衣漏水,原来是你的眼泪浸了我的心。我死了你便哭,可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高兴!”

 “哼,我不会让你死,除非你背叛我,就一刀从这里捅进去,毫不迟疑!”诗青做了个手势,将手捅在我的心脏,我假装死了,头掉了下去,贴在了她的鼻翼上,她呼吸急促,气息很香。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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