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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拟的序
 她的泪徐徐划落

 无声无息的…

 她和他相遇只是偶然的

 还是命运的齿轮转动的因果。

 谁也无法知晓这其中的奥秘。

 那一年,她上了自由狂放的风,幻想着飞跃上天空,恣意飞翔。

 于是

 她常常到河边的草地上放风筝。

 风筝是她亲手制造,为了做好一只风筝,她的双手,划了许多条血口子,痛楚的感觉都被她忽略了。或许,她本身就是一种痛楚,所以麻木了痛楚感觉!

 风筝是秃鹰形的,跟她本身不搭配。

 她,如水一般的江南女子。

 每天,放着一只秃鹰的风筝,在不大的草坪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他也来放风筝,风筝是蝴蝶形的,很美,是他最喜爱的钩粉蝶。

 大约是几天吧!他们就相识了。

 他自然地问起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如诗一般美,美得令人屏息。

 “碎颜…阮碎颜…”他喃喃地念了几遍,从此这个名字犹如一道印记烙在心底。

 不知为何,当他每念一遍她的名字,心就会莫名感到一股刺痛。

 他把自己的感觉告诉她。

 她扭过脸,淡淡地说是她爷爷取的,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蔚蓝的天际

 一只乌黑的秃鹰,恣意地遨游,身旁总有一只鲜黄,娇小的蝴蝶忽高忽低地跟随着。

 有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多说话,只是礼貌地问好。

 某天

 吹起很大很急的风,她手中的风筝断线了。

 风筝飞舞着,很快已经飞远,看不见踪影。

 她想既然线已断了,就让它自由自在的飞翔,飞到属于它的天空和树林,做一只真正的老鹰吧!

 他当然不知道她的想法,一边追,一边跑,跨过三条河,翻过两座小山坡,穿越一个森林,终于捡回那只已不成形的秃鹰,依旧张牙舞爪。

 他把风筝慎重地放回她手上,她看着手上的风筝,沉默不语。

 次,他们一起修补那只破风筝。

 原来她还替风筝取了个名,波齐。

 后来,他才知道波齐是藏语,是山的意思。在她心中埋藏的是座怎样的圣山?那只秃鹰更吓人,是天葬的捕食者。

 风筝修好了,和原来一样。她坚持保留原状。

 唯一改变的是秃鹰的羽更加乌黑发亮。

 他更不喜爱它。

 每每看着她甜美的笑脸,根本不能相信是为了一只食人的秃鹰。

 他不想惹她生气,从没跟她说什么,发自己的不满。

 放完风筝后,他会把她送到家门口。

 她的家,有两道厚厚,高高的围墙,隔绝外面的一切。仿佛也把他和她的心也一并隔开。

 围墙里面永远是一个,而站在围墙外面的她,也是一个人的

 朦胧间,他觉得自己掉进了如梦似幻的空间,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经消失了,

 在那一道他无法跨越的围墙里。

 她如常到草地,只是不常放风筝了。

 没有人知道原因,没有人问她,想知道的人又不敢问。

 风悄悄地在她耳边回旋。她独坐在草地上,黄昏的落轻洒大地。一阵风吹起河岸边的蒲公英,像一颗一颗闪耀的星星降落眼前,从远至近的,从她身旁飘过,飘向更远方。

 风过后,还有一些蒲公英残留在她的长发间和衣服上,她面对着夕阳,依然沉默着。

 他来到的那一刻,刚好看到了先前的一幕。美得让人屏息,就如她的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他忘了呼吸,除了因为她的美,隐隐约约地他还感到一种足已令人心碎的疼痛,慢慢地从心中扩大,直达全身每一骨头。

 他愣住,在原地不动,没有往她走去。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他不想见到她那张精致的,带着神秘和浅笑的脸。

 一会后,她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径直起身离开了。

 任那蒲公英的种子留在身上…

 ——只是

 风偶尔卷起几颗,悄悄地带走,飘到他面前。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两颗。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

 他迫不及待地跑到河边,用劲地挖了一个小,再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两颗种子,恋恋不舍的放进去,小心的埋藏。

 一切完毕后,他才松了口气,仿佛刚刚做了一件什么大事似的,而心也没有刚才那般难受了。

 她不再常到草地来,不管放风筝与否,她来得次数一次一次地减小。他知道,因为他一直都数着。他想知道原因,却不敢问。如果你问他为什么?其实没有什么的,就是不想也不敢问。

 他的钩粉蝶风筝,因他常到草地放,早已摔坏了,他不得不换一只,也是蝴蝶形状的,是一只灰色的新月凤蝶风筝。

 他不喜爱它,因为它令他想起燕尾蝶。一种极度不祥的蝴蝶。

 刚相识的时候,他借了一本书给她。她看完了,要还给他,约他在草地的前面的那家餐厅见面。

 他从来都不曾在中午时分见到她,一袭黑衣的打扮,令她很受行人注目,姣好的面容,长长的黑发随风摆动。像天使一般。

 可惜,是一位黑衣天使和少了一对翅膀(不知道翅膀会不会也是黑色的)却无损她独特的美。

 她翩翩而至,手上拿着他的书。

 他们喝过饮料,又随便聊了几句,便离开餐厅。

 因为他实在不想让别人分享她的美,就说到外面走走。

 他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依旧被她吸引着,他想没有人能逃过她的吸引。她是美丽,可她令人着的地方不仅是她的美貌,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神秘气息和一抹温柔淡淡的笑,总是让人有种温暖却又不真实的感觉。

 他和她慢慢地走着,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心不由的加快跳动,仿佛此刻她的手正贴着他的心。

 不知不觉走到河边,他们相遇的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正午时分的太阳,特别强烈,它的光线炽热了世间每一件事物,让每个生命都拥有一颗炽热的心。

 汗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那件黑色的衣裳了。

 在一棵大树前,他们靠着坐下。他掏出手帕,那是一条印着一只小小的天堂凤蝶的手帕,替她拭汗水,细心地整理散落的发丝,不觉间,他们的动作已经很亲密。她低下头挨着他的膛,他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让她舒适些,这过程中,谁也没有开口阻止,一切举动都是自然发生的。

 她靠在他身上睡觉了,呼吸声细小而微弱的响着,他也被她的呼吸牵引着,渐渐也睡觉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

 傍晚,夕阳的佘晖,轻洒在他身上,他转身惊醒了,手中有种空的感觉,让他觉得中午的事,只是南柯一梦,是他的幻觉。可,手中残余的温热,证明不是在梦中,身旁还有一本书。他看了一眼,是他的借给她的书。他根本不知道这本书是写什么的,只因封面上印着一只不知名血红色的凤蝶,一时冲动之下卖下来的。

 卖回家后,就搁在书架上,没有翻阅。有一天,她向他问起了这本书,还形容封面给他听。刚刚涮过白灰水的矮白墙,有一只如一滴鲜血般细小鲜红的蝴蝶,悄悄地贴着墙,仿佛想飞向头顶上那翠绿的大树枝,又或者是更远的蓝天。他才想起自己有这本书。

 这一刻,他只能紧紧地抱着书,仿佛是在抱着她。书上还残留着她独特的气息。

 秋天来了,满地铺满落叶,树木光秃秃地立在马路旁,毫无生气地眺望远方,渴望地等待下一个季节的到来。

 她弯下身捡起一片刚自眼前坠落枯黄的叶片,小心地放进口袋里,继而起身向前走。

 草地,早已没有草,扬起的沙尘掩埋着它们枯萎的躯体。有些淡黄,雅白的小花儿开放着,并不丽,带着淡淡的忧郁、愁闷,总是低垂着头。

 她随意地坐着,双眼凝望着天空中白云飘浮。他早就来了,见到她自然坐到旁边来。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她不时地玩戴在手中一串黑色的念珠,不知为何,可能是手太滑了,念珠滚落到河边。

 她一惊,马上跑下去找,他也一起找。

 念珠是他找到的,只是他们身上已经被泥土弄脏了。

 河水清澈,清凉,他们在河边清洗。他不经意地看到她脚上有一条很深,很长的疤痕,管上应该更骇人。她受过很重的伤,以至于‮腿双‬不灵活,这是她走得慢的原因。

 同样的,他没有问。认识她以来,她最不喜爱解释。你提问,她就沉默。

 他假装没有看见,心却被那条长长的伤痕刺痛,久久不能平复。

 这痛楚一直延续到,她的家门口。

 他叫住了她。

 “碎颜,碎颜…”

 这是他第二次喊她的名字。她转过身看着他,有些疑惑。他看着她,久久地没有再说什么,他们相互注视了一会。

 她转身进入围墙。

 等她消失了,他抚着痛得已经发麻的心,慢慢地离开。

 他不知道,她进去前,又如住常一样悄悄地说着:“晃之…我最爱的晃之,再见了!”

 对!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也不可能透过任何渠道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他不可置信,她消失了,消失了于他不能逾越的那两堵围墙后面。四出打听,才知屋子里的人,早已迁移。而且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人居住于此,一家神秘的富家人,所以不想透太多。

 他还是不能够相信,对整件事充满怀疑。

 终,念着她的名字,让脆弱的心一次又一次疼痛。

 他常到草地上,搜寻。依然没有看到她和她那只黑得发亮的秃鹰。

 上一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在此地相遇。他多么希望此刻他们仍然能再次相遇。

 可,黄昏过早的逝去,天空陷入漆黑的雾中,她还是没有再出现。连,在那个美丽的黄昏,他亲手栽种的蒲公英也没有成长。

 蒲公英随风飘,落地成长,它的生命,随意旺盛,泥土或任何东西只会扼杀它的生命。

 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一点。

 沿着昏黄的街灯向前走,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她淡淡的,温柔的微笑,她轻柔的嗓音漾在耳边,高高的,低低的诉说着。

 她总爱穿着单一的服饰,在淡淡柔和的黄昏来到你眼前,然后,又淡淡的柔和的黄昏离去。

 “碎颜…碎颜…”他轻轻地呼喊着。

 他感到脸上的,以为是下雨了。抬头一看,繁星闪动着,像是笑他的痴情。

 他哭了,以为是心在滴血。心在滴血,所以化作泪水吧!

 回到房间,他一头栽到上,上有一件硬物顶着他,他一手拿起,是一本书,是她看过的那一本,他打开第一页,看着自己的署名:常裕。看了一眼,又随手抛到角落里。

 他没有看过内容,不知道里面说的是什么,以至于断了所有可能找到她的线索。

 她穿过石壁走进一道又一道的回廊,辗转来到一块空地,花朵零星地开着,落叶随风飘舞,中央有一个小山坡,依次种着一些花。那些花儿都是极罕见,它们或许多地靠在一起,或一棵地耸立,仿佛什么也不怕。

 这时,她坐在石阶上,手中拿着一片似是叶片的物件沉思着。

 她的泪徐徐划落

 无声无息的…

 许多年后

 他成家,人也老了。

 黄昏时,还是常常念起她的名字

 “碎颜、碎颜、碎颜!”一遍又一遍…

 笔者后记:这是关于阮碎颜和除晃之两人的序。看来我不可能把他们的故事记录下来。或许因为太悲伤,所以每当想起时,心总隐隐作痛。只能为他们写一篇小序,自我安慰,也聊表达我无法诉说的情情。

 或许得等我记忆完全消退,能无视伤痛时,又或许等我相信爱的时候,或许我会用我人生最后的时光把他们的事情,一一的写下来,刺痛痴情人的眼目。

 呵,这也是说不定。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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