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悔(下)
广弘和尚
出背上刺青,整个人的感觉顿时一变,之前那种宝相庄严之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坏金刚的气势,还有一往无前的决心。
柳非凡也是神情凝重,饶有兴致的问道:“不悔!久闻亢龙院不悔堂大名,只是不知道这不悔禅究竟是什么,师父可为我解惑否?”
广弘轻笑道:“不悔便是不悔,取自佛门勇猛
进之道,佛家讲究缘法,这不悔禅却是绝缘绝念。世人拜佛,总想着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又或者当
我如此做,结果自然不同。不悔禅却是与之背道而驰,不与任何因缘沾惹,也不会悔过之前诸多烦恼,乃是无牵无挂,勇往直前之道,佛渡世人,我渡自身,施主明白了吗?”
“我还是不太明白,我是个
人,佛家这东西太过深奥,不太适合我。”柳非凡笑道:“比如我把师叔打了,被关押在大牢内二十年,到现在依然是待罪之身,不过自己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更加不会后悔,若是重来一次,我只会下手更重,甚至将那厮杀了,不知这算不算不悔?”
“施主觉得不后悔,那便是算了,一切随心而已。”
“原来如此,在下受教了!”柳非凡微微一笑,再不多话,修罗破甲拳再次祭出,势若疯虎般的攻了上去。
安京城内今日本是晴空万里,龙威堂这边的天空却是一半绚烂璀璨,一半
森肃杀,看去浑然不似人间气象。广弘和尚的背后张开一只巨大的孔雀幻象,看起来没有那尊大明王菩萨姿容威猛,一举一动也要柔和许多,可威力却要强上许多。柳非凡的修罗破甲拳则带出阵阵罡风,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永不言退的斗士一般,勇猛、执着,还带着一丝痴气,在五
光芒的映照下,不断的移形换位,为自己争得取胜的先机。
擂台上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和氛围,让围观群众也产生了自己的好恶,先前还不过是广弘的妇女粉丝团在那诸位,可当五
光芒和柳非凡的
森黑雾同时登场时,所有人的立场全都转变了。
柳非凡因为修罗破甲拳的卖相问题,此时已经成了
恶的化身,更是全场观众的公敌,无数嘘声传到他的耳中,柳大爷心中琢磨道:你们这帮
眼凡胎的东西知道什么,老子这是正宗降魔拳法,他那孔雀才是真正的魔物!
孔雀的确是魔物,而且还是领导级别的大魔王,更是带领魔族冲出魔界,引发神魔大战的大魔王,只不过这位爷最后
差
错留在了神界,所以混了个魔神同体,传到后世就变成了神。再加上五
神光一出,卖相相当之好,柳非凡这边的修罗破甲拳虽说是正宗的降魔拳法,但高长武这人本身就对艺术毫无兴趣,所创功法只图威力不图卖相,因此相比之下柳非凡反倒像是个地狱修罗一般。
好在二人都是修士,而且都是修为很高的修士,对于什么叫好不叫好的都不在乎,底下观众虽然闹得厉害,却是影响不了他们分毫,空中的战斗依然在继续着不分胜负的局面,而且胜利的天平开始往柳非凡这边慢慢倾斜。
不对啊,看这和尚所释放出来的能量,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顶不住了啊,不会又跟我玩什么猫腻吧?柳非凡边打边仔细观察,生怕广弘和尚那边又出现什么变故,导致自己措手不及。打了这么半天,他大概也摸清楚了广弘的底子,这个底子就是没有底子,和他柳非凡一样没有底子,这和尚跟他属于一个类型,都是那种无法用修为层次判断实力,而是随着战斗不断爆发出新的战斗力,其威力远远超过本身修为,这种人最是不好对付。
很快他就弄清楚了广弘的目的,佛爷变身了。
广弘不傻,相反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和尚,尽管他来参加这个御前斗法大会就是找刺
来的,可这并不妨碍他依然拥有一个功能健全,而且超过一般人的大脑,并用这个大脑来达成自己的胜利信念。
背上的孔雀幻想虽然能够让他和柳非凡打成平手,但也仅仅就是平手而已,虽然孔雀幻想是他本体幻化出来的,是靠着他自幼诵读的大孔雀经所得,但幻想这种东西终归是比较消耗法力的,尽管没有那个类似召唤术的孔雀大明王菩萨多,但总有耗完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只有认输一条路可走了。
所以佛爷赌了,他决定将孔雀与自己相结合,将自身变成孔雀大明王,这种结合的秘术是他从亢龙院的一本古书上看来的,据说威力强大之极,不过法力消耗也严重之极。
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别无选择,只好用这种纯粹赌博的方法,看看能不能在自己法力耗尽之前,将那个看似永不疲惫的柳非凡击败。
着白缯轻衣。头冠、璎珞、耳珰、臂钏,种种庄严,乘金色孔雀王,结跏趺坐白莲华上或青绿花上,住慈悲相。有四臂,右边第一手执开敷莲华,第二手持俱缘果,左边第一手当心掌持吉祥果,第二手执三、五茎孔雀尾。
这是佛经故事上对孔雀大明王的描述,也是现在广弘和尚的扮相,其余部分倒还罢了,那四条胳膊着实是吓了人一跳,不少情绪容易激动的妇女粉丝们刚刚醒转,便再次晕了过去。
“这他娘才是真正的孔雀大明王!”台下的关应龙惊道:“亢龙院这和尚好生厉害,竟是学会了凝神入体的结合术,把自己变成了孔雀大明王,可他不过金丹修为,这么干能坚持多久,不要命了吗?”
柳非凡也知道这和尚赌了,
中豪气顿生,笑道:“大和尚敢于赌命,我柳非凡又如何能不奉陪,请大和尚放心,在下绝不会先行躲闪,只与你拼个输赢便是 !”
“贫僧多谢施主成全!”广弘说罢手腕微微一挥,孔雀尾御风而出,顿时将全力戒备的柳非凡打个跟头,翻身起来看时,那和尚却是到了自己近前,轻飘飘一拳击出,看似绵软无力,柳非凡却是
口如中大锤,直被震出七八丈外,嘴角一丝鲜血
了出来。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柳非凡乍逢大变之下,不
没有丝毫慌乱,反倒是将
子
发起来,自百宝囊中摸出一个酒坛子来,咚咚几口灌下道:“和尚小心,在下要酒后滋事了!”
柳非凡的酒后滋事非常厉害,当初那二十几个金丹修士可以为之佐证,倒不是这酒中有什么增强法力的灵丹妙药,实在是此人自从那次喝酒闹事之后,心态发生了十分微妙的变化,只要几口酒下肚便觉得雄心万丈。
他的雄心万丈就是元婴之下第一人,只要你广弘和尚变化的孔雀大明王还不是元婴期,就不会是我柳非凡的对手,我不会靠着硬扛耗光你的法力,那样太不符合本大爷的风格。
我要在你最强盛的时候击败你,而且是从正面击败你。
柳非凡的修为绝对是金丹修士,可他打起来的那股子疯劲儿,让台下天雄门的几个刚刚结成元婴的长老看着都肝儿颤,广弘和尚虽然没有那股势如疯虎的气势,但应对起来也是毫不退让,直把龙威堂附近打的天昏地暗。
朝廷上那些武将还好,毕竟都是厮杀汉子,虽说也有些惊惧,但终归还
得住,不至于当场出丑。可那些文官就不行了,萧老相国有林卓法力护着,自然是看的津津有味,小皇帝有吴桐江护着,也是看的兴高采烈,其余各位大人却是心惊胆战坐立不安,有几个定力差些的几乎当场呕吐出来。
比如说赵和赵大人,他已经吐了第三次了,周围的命妇们纷纷皱眉离去,让他尴尬不已。
柳非凡不要命的打法终于起到了效果,化身孔雀大明王的广弘在三百余招之后顶不住了,这让广弘大惊失
,因为他自己很清楚,现在的状态还没有达到极限,也就是他的法力目前完全可以再将强盛状态坚持一刻钟的工夫,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衰弱迹象。
可即便强悍依旧,却硬是被柳非凡将局面扳了过来,尽管此人目前浑身是伤,但依然打得不亦乐乎,似乎永远不知道疲惫和退缩。
势均力敌的态势持续了没多久,广弘和尚落在下风了,柳非凡的修罗破甲拳则愈战愈勇,夹杂着风吼破空之声,把个原本宝相庄严的和尚揍得如同猪头三一般。
又都几合,柳非凡从
间
出一条铁链,那是他坐牢二十年中一直随身带着的物件,也是唯一拥有的物件。二十年的时间,一条原本平平无奇的铁链,硬是被他的法力炼化成了法器。
铁链四处飞舞,广弘和尚更是抵挡不住,身上被链子蹭过的地方纷纷迸发出血花,将那件白色僧袍染成鲜红,额角伤口处的血
淌下来,遮盖住了他半边脸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刚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
“炼神蜘蛛锁!”柳非凡的铁链再生变化,从一条上蹿下跳的黑蛇,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忽的绕到广弘和尚身后,将其整个人兜了起来。
广弘只觉得全身上下同时一麻,便再也无法从那蜘蛛网中挣脱了,铁链上传来的针针刺痛感,让他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无法在完美的控制法力和元神。
说良心话,柳非凡这是好心,他知道胜负已分,不想因为自己继续进攻,最终导致广弘法力消耗过大,在孔雀大明王消失的时候出现什么生命危险。这种结合术在最终分离的时候,施术者总是会损耗极大的法力,如果之前消耗过大的话,很有可能会因为短时间内的大量法力消耗枯竭而死。
一般的施术者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总是会为自己存留一些法力保底,为的就是应付分离时的巨大消耗,可广弘和尚明显就是上台来找刺
的,或者说得再直白一些,他就是上台来找死的。
柳非凡不希望他死掉,尽管他不知道这和尚究竟为的是什么,他可总觉得犯不上,二十年的牢狱生活让他明白了阳光下的日子有多美好,他发自内心的不希望这个看起来人还不错的和尚死在自己手上,就像之前那个百岁生一样。
所以采用炼神蜘蛛锁将广弘擒住,为的就是让他无法控制法力和元神,使得结合术提前分离,这样不至于闹出人命来,他也能轻松获胜。
可广弘和尚明显不打算这么结束,依旧在挣扎着想要
困,之后继续和柳非凡打,直到他法力耗尽为止,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可他也的确是不怎么想活了。
柳非凡必须承认,自己的确是小看了这和尚的决心,这和尚生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可狰狞起来也不是盖的,在他微微一分神的工夫,竟是已经将炼神蜘蛛锁挣断了。
“你这是要疯啊?”柳非凡看着面前这个满身是血,手腕脚腕处已经血
模糊的和尚,叹口气道:“你若一心求死,那咱们便继续来过!”
“多谢施主成全!”广弘微微合什,返身再战。
二人再战起来,却是再不复之前有攻有守的局面,广弘的法力已经消耗不少,刚刚挣断炼神蜘蛛锁的时候,更是将元神也伤了,现在完全不是柳非凡的对手。可这和尚却是真发了狠心,拼着挨上个七八拳,勉强还上一拳,也要硬
着和柳非凡打。
只是这场面上,就显得有些让人不忍目睹了。
柳非凡虽说舍不得让这和尚死,但对方一心想打,他也不再强求,他有他的原则,只要动起手来就不会容情,否则的话他觉得是一种侮辱,不
侮辱了自己,也同样侮辱了对方。就像当初他和百岁生打的时候一样,如果那个时候林卓不抢出来,或者百岁生真的再次站起来,他可能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打死对方,尽管在他心中并不希望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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