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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织夜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环境的影响使她拥有较同龄少女更慎密周全的思虑。

 同时,她的支配也相当旺盛。

 众人的臣服与赞叹——不论是对她的智慧或美貌,都是她喜爱的收集品。

 天地间固然有太多太多不可预测的怪象,但在这座以她马首是瞻的流星楼中,从来没有什么事物是她无法一手掌控的。

 所以喽,当第一道晨曦入这间朴素整洁的寝室,织夜愕然惊觉自己竟牺牲宝贵睡眠,整晚倚在头,凝望仰卧于地的南宫禅。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做出这等蠢事!

 堂堂流星楼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盯着一个男人失神,以至于彻夜不眠?

 这这这…都是这混蛋的错!

 没事问那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做啥?

 织夜怒上心头,正要给犹在酣睡的罪魁祸首一记足以烧石融铁的白眼,却发现双眼约莫是睁了一夜,过度使用的后果竟是无比酸涩。

 哼,这笔帐不算在南宫禅头上,她向谁讨去?

 小心着眼皮,织夜起身下,来到南宫禅身边。

 低头看去,南宫禅的睡脸上只找得到宁静安详,边一抹睡一夜的足微笑,看在睡眠不足的织夜眼中,显得格外刺眼。

 在这种情况下,织夜做了一件她自信任何人在她的处境下都会做的事——提脚往南宫禅身上重重踩了下去!

 只踩一次不够满意,她毫不犹豫地补上第二、三、四脚,到后来踩得兴起,连次数都忘了继续计算。

 这等举动虽然鄙不堪,却…却…好容易上瘾咽!

 不知何时起,织夜眼中积聚了一夜的气闷已被单纯的愉悦所取代,脸上更是漾起恶作剧的笑容。

 “我说大小姐呀!这就是你向下属道早安的方式吗?”第二十四脚隆重落下之后,南宫禅翻身跃起,满脸幽怨的闪到一边。

 唉!这位难的大小姐一下,武者敏锐的知觉就唤醒他了,只是把眼睛眯成一条偷瞧织夜,揣测造成那张俏脸乌云密布的原因。

 等到织夜一脚踩下,他本想立刻“清醒”过来,却在同时发现加害者竟出未曾示人的一脸淘气。

 这一大发现让南宫禅顿时决定忍辱负重,冒着被踩得浑身瘀青的危险,也要让织夜玩个尽兴。

 遗憾的是,南宫禅万万没有想到,身形纤细柔美的织夜一旦玩出了兴趣,竟是一脚重过一脚!

 这下他也只好仓皇撤退了。

 愉人愉己固然是天下一乐,身体是武者本钱千万得顾好…再说,他何时有了必须让织夜开心的义务?一时兴起罢了…对对,只是一时兴起,断断不是觉得她的笑脸可爱。

 “谁叫你要睡在地上,我只好把你当成地板踩了。”

 “我这么大个人,也能当成地板?”

 织夜痛失踏垫,因玩乐而下的一口气又冒了出来:“不是我爱挑剔,你好歹也是名高手吧?怎么我在你身上连续踩了这么几脚,你还睡得像条死猪似的?要是敌人夜里偷袭,你不就死得不明不白吗?”

 “大小姐啊!你大剌剌地占去我的,房里除了地面比较平坦宽敞,我还能睡到哪儿去?而且你身上并没有杀气,否则我不会察觉不到。”

 这就是织夜,占尽天下便宜还能理直气壮,并能让别人也认为她就是应该理直气壮的恐怖女人。

 南宫禅忍不住叹气。

 织夜点头,算是接受他的解释。

 “不过,你的警戒心不够,得想办法加强。”

 “这倒不劳大小姐挂怀,寻常刺客接近不了我。”

 “是吗?那刚才的事又该怎么说明?你的本事我不怀疑,只是人一睡下,似乎戒心也就跟着睡死了,这可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弱点。”

 “我会注意的。”这算是关心他,还是暗地里贬他?

 近三年来,南宫禅从织夜那里听说过各式各样的劝威胁,有时甚至连哀兵之计都出来了,就是没听过她会关心家人以外的人。

 对织夜而言,杀手是组织的资产,自有其重要,却不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想到他平惟恐避之不及的魔女,不久之前竟在自己面前显出令人意外的孩子气笑容,南宫禅望向织夜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温柔,微微眯着眼睛,勾起的嘴角透着淡淡的喜悦。

 他…他…他对自己微笑!?

 织夜平时精明的脑筋顿时陷入混乱。

 那个一看到她,便犹如惊弓之鸟夺路而逃的蓝星…

 那个让她明白,流星楼中能让人躲藏好几天而不被发觉的场所其实多如牛的南宫禅…

 居然看着她,笑了。

 而且还是那种有点足、有点喜爱,有有点让人心跳的笑法。

 这…这…这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对了,你昨晚睡在冰冷的地上,难怪。”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织夜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还得很。”南宫禅奇怪地看着织夜。

 虽然早就习惯织夜把他当怪胎来看,这么骨的瞪视倒也不常见。

 自己做了什么,惹来这般冷眼?

 “那就怪了…”在南宫禅周围绕了两圈,织夜找不出明显异状,疑道:“可是你明明就跟平时不一样。”

 “大小姐才跟平时不一样吧?平常的你可不会绕着下属转圈子。”南宫禅只觉得莫名其妙。

 “啊?”织夜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怪异,慌忙后退几步。

 “该去议事厅与大家回合了吧?”南宫禅好心提醒。

 “对对对,我们走!”织夜的脚刚要跨出门槛,又缩了回来。

 “怎么了?”

 “差点忘了大事。”说完,一把揪住南宫禅的衣袖。

 “这是大事!”南宫禅哭笑不得。

 “以免我一转身你就溜了。”

 “看来我真是记录不良啊!”轻叹。

 “知道就好,乖乖跟着我,别打歪主意。”

 织夜见状,又得意起来。

 不是每一回她都逮不住他的。

 这回这回,一定要让他俯首听命!

 “等会大家都在,你这样抓着我不放,恐怕会有不好听的传闻哦!像是流星楼的大小姐惟恐情郎脚底摸油,才会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南宫禅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织夜面色铁青的瞪着南宫禅,很不文雅地骂了一句:“去你的情郎!本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看上你?我这是押解,押——解!明白吗?”

 “是是,我们出门吧,大小姐。”

 “快走!” 怒气冲冲的织夜拽着南宫禅的袖口,忿忿不平地前往议事厅。

 心底,波涛汹涌。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她气的就是这个!

 向来自负只有她算计别人,没有自己被算计的份“损人利己”更被她奉为座右铭。

 为什么一遇到南宫禅,她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这次,她自以为天衣无的“蓝星对策”结果却让自己陷入了两难之地。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南宫禅这个人,是极其单纯的。

 他不会为了金钱和名声去剥夺他人的性命,却会在听了她在整整三天三夜中将任务标的“极恶化”之后,勉为其难出手杀人。

 这就是蓝星那三年间只接了三件任务便名列第二的由来。

 要不是委托金额庞大,任务又属于高难度,一旦达成便能提升组织名声,织夜也不会在天星失手后,花上数天工夫构思说服蓝星出马的点子,然后再费上几天时间逮住蓝星,凭着不屈不挠的毅力说个三天三夜,几乎把舌都说干了,才把蓝星说出马。

 除了蓝星,织夜指派任何人哪需要花什么力气?

 而所谓的“点子”不外乎一篇制式的“荼毒生灵、祸国殃民、贪脏枉法”等不痛不的形容词,还必须编出一些“这人更是可恶到了极点,杀了三百多个无辜孩童,剥取他们的皮作成披风”之类的夸大其辞以增进可信度。

 一点小恶小害,南宫禅是不会动摇的。

 就是大大恶,若没到罄竹难书的程度,南宫禅仍会守着他那没有钓钩的鱼竿,眉头不动一下地在海岸上发呆。

 几次下来,织夜可就惨了。

 她虽然不敢自诩博古通今,少说也是自成文章的。

 这样的她,做完一篇蓝星专用的劝文后,也是精神萎靡,累得大睡三天。

 原因无它,想说动南宫禅,最少得持续三天,要连续讲怎么久,这篇劝文少说也要有万言书以上的丰实内容,就是织夜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一次编派这么多恶行恶状,也够让她累得筋疲力尽了。

 到了后来,书中能拿来形容恶人的词句,几乎都被她用过了。

 所以,若非天星办不下来的任务,织夜衡量轻重以后,等闲不会找上南宫禅。

 她当然会尝试着说服蓝星,却不是以那招必胜法来攻掠他。

 理由还用得着问吗?

 太太太…累了呀!

 “大小姐,你转弯转错了,议事厅在前面的那个转角。”身后传来的是南宫禅凝定沉着的声音。

 织夜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真的走错了路。

 从小就把流星楼当乐园,早玩的路的自己,居然会走错路?更糟的在后头,她还死拖着南宫禅的衣袖!

 “我…我要先回房拿东西。”织夜提高音量,借以掩饰窘状。

 “可是我记得这条回廊是通往夫人的房间。”

 “那…那是因为…”

 织夜脸上发热,这混球干嘛这么不给面子?

 她很想转过身子,抓住南宫禅大吼:还不都是因为你昨晚问了那种怪问题,害我彻夜没睡,脑子里想的都是你的事,就连现在走路也走得迷糊糊的,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统统涌了出来,烦得要命你知不知道!

 当然,织夜既没转身,也没破坏形象地吼叫。

 她已经决定,在发情绪之前,先把南宫禅的提问回答出来。

 对下属有问必答,这是领导者的风范。

 ——要是按照计划,由我取下天子的性命,大小姐不就得嫁给我了?你真的那么想和我成婚么?

 可是,光想起问题内容,织夜就又开始犯头疼。

 难!真难哪…

 “现在夫人应该已经在议事厅了,我们还是先去会合吧!”

 见织夜又做出按摩额角的习惯性动作,南宫禅主动给她找了个台阶下,回身拉者织夜就走。

 “也好。”此举正合心意,织夜乖乖让他牵着走。

 这回轮到南宫禅领着织夜走在前头。

 不怕织夜别见自己的神情,南宫禅放胆咧嘴微笑。

 他本来不知道织夜走错路,却在出声提醒后惊见织夜窘红的耳子。

 虽然看不到他的正面,但从那红通通的耳朵推测回去,多少也想象得出来。

 那个把宝贵人命称斤论两来买的织夜;据小西说来是因为他的抗命,而气出偏头痛的织夜…

 居然脸红了。

 真是不可思议啊!

 南宫禅像是刚发现什么新玩意一般,不但步履轻快,更在不知不觉中哼起小曲来。

 “喂!你在高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有时间想东想西,不如想象该如何完成任务!”

 “哦?那大小姐刚才就是在想任务的事喽?”

 “这当然!”

 “原来是因为想任务想过头,才会拐错弯啊。”南宫禅一笑置之。

 织夜不答。

 她才不会笨得自打嘴巴呢! “抱歉,我们来迟了。”织夜一进议事厅,便发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旁边的南宫禅身上。

 这个发现使织夜不悦地眯起眼。

 身为“狩猎天子”的龙头,她才是应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吧?

 “蓝星,你居然没溜?”天星首先出声。

 “每回发配任务,总是溜得不见踪影的家伙…”另一名杀手接到。

 “难道你终于有了团结奋战的良心,打算好好为组织贡献心力了?”第三人加入。

 众杀手的讶异是可以理解的。

 蓝星出手,向来限于由织夜创写的万言书中提到的所谓“恶贯满盈”之徒。而这回的目标是天子。

 以德服人、以仁义得到无林至尊之位的天子。

 织夜再怎么加油添醋,也不可能把天子说成恶徒吧?

 那么,蓝星并未趁夜潜逃的事实,也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有我织夜在,蓝星当然必须配合行动。”看清状况后,织夜得意地扬起手中紧紧捉住的衣袖,准备接受大家的赞叹。

 “大小姐的言下之意是…”天星看着两人之间的“羁绊”转向蓝星:“你是什么时候…”

 “昨晚被抓了。”蓝星耸耸肩。

 “凭你的功夫,若非自愿,谁拦得下你?这几年来就没见过你想溜,却溜不了的时候。再说长夜漫漫,多的是逃的机会…”眼角瞥见织夜脸上的黑眼圈及掩不住的疲态,天星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我们也明白,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几个悟性较高的杀手跟着浮现暧昧的神色。

 “什么什么?到底是怎么了?”其余不明所以的,纷纷问了起来。

 “就是…那个嘛!”

 一阵头接耳之后,议事厅内肃然萧瑟的气氛一扫而空,处处充斥着低声吃笑的声

 “诸位,请肃静!我们做最后确认以后,就要分批出发了。”织夜虽然听不清楚,知觉地感到自己是造成众人谈笑的原因。

 时间要紧,这些琐事等会再谈。

 就是这以公事为先的一念之差,造成织夜后无穷无尽的烦恼… 一个时辰过去。

 为了不引起过多注意,众杀手或是一人独行,最多两人为伴,一一分批上路。就在此时,空旷的议事厅中惊传巨响。

 “你说什么?!”

 太过震惊的织夜猛然站起,椅子翻倒在地。

 南宫禅好笑地眨眨眼睛,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呀?平常只见笑的织夜竟然出各式各样平常绝对看不到的表情。

 就拿眼前来说吧!光是那张白玉无暇的脸蛋染上的又怒又惊,就够让他在未来数年间回味无穷了。

 而这个奇景,仅仅是他一句话造成的。

 “我只是说,大家好像误会大小姐为了让我听命,不惜使用美人计…”笑着重复一遍。

 “放,简直狗不通!我怎么可能侮辱自己,做出这么下的事!对象还是你这种不入的烂货!”织夜气得直跳脚。

 南宫禅噗嗤一笑:“可惜其他人都上路了,否则我真想看大家听你骂话时的表情。”

 “笑什么?你觉得很好笑吗?”

 也不替她想想,把那些文绉绉的指责专用成语甩在南宫禅身上,人家定力高强文风不动,只会徒然落得自己一身火气罢了!要不是他欠骂至极,她又怎会骂起最浅显易懂、也最贴近人心的鄙言语?

 可…这小子竟胆敢还笑个不停?

 织夜瞪着笑嘻嘻的南宫禅,骂得更凶了:“你要搞清楚,被误会的不止我一个人,你这该下地狱的混蛋也有份!”

 “只是误会一场罢了,找个机会向大家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吗?”南宫禅愈看愈有趣,想敛起笑容,还是失败了。

 自己的观察果然是正确的。

 发火的织夜比微笑的织夜更吸引人,而骂他混蛋的织夜也比叫她杀人的织夜更可亲可爱…

 “你当然没事,我可就惨了!有些事不是说了人家就会信的,现在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谓的男女有别,就是男人可以风一生,女人一辈子就只能守着一个男人,这就是男女之间最大的区别!

 可恨啊!她的名节竟然毁在南宫禅手上!

 顿悟自己在一夕之间成为世人眼中的惨花败柳,织夜怅然无语,默默垂下头,努力暗思今后她该如何重震“雌风”!

 “我会负责向大家说明,一定说到所有人都相信我们清清白白,否则绝不罢休。”南宫禅也跟着醒悟,见织夜颓丧,不好言劝慰。

 “怎么个不罢休法?”杀光这些人?

 “当然是说到他们相信为止。”

 “我早知道没什么好期待的。”织夜摇头嘲笑自己的天真。

 “这样不好吗?”

 “岂止不好,根本没用!”

 “怎么会?”

 “事到如今,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织夜的单凤眼放出寒光。

 南宫禅被织夜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抖,声音都打颤了:“你…你不会是要我和你成亲以示负责吧?”

 “如果我说是呢?”

 “我死也不要!”

 南宫禅跳了起来一—下个动作便是夺门而逃。

 可惜,织夜快了一步。

 像是算准了南宫禅的反应般,织夜抢先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条精致的银链条,链条的两端各装着一个环型手铐,在南宫禅的股离开椅子前,织夜便稳稳当当地拷住他的左手腕。

 南宫禅本一跃而起,突然发现手上传来一股阻力。

 低头一看,一个巧的链环正在左腕上泛着银光。

 ——他的左腕!

 “这是什么意思?”望向织夜的俊脸一片严肃。

 “就是这个意思!”织夜笑盈盈地举起右手,腕间闪着同样的银色光芒:“一人一个,很公平吧?”

 “你想怎么样?”

 “你问的是什么处置你,还是怎么处理谣言?“

 南宫禅想了想:“都有。”

 “对于你,我要一路押到目的地,为了防止你中途开溜,暂时请你委屈一点,和我拷在一起了。喔,对了,这条锁链是西域特制的精品,乍看之下是银制品,其实是用一种特殊的材料打造而成的,就是再锋利的刀剑都砍不断。”

 “总有钥匙把?”

 “当然。”织夜亮出颈间贴身收藏的项链,上面串了一把小小的金钥匙。“不过要是你向自由想疯了,一时兽大发,撕裂我这弱女子的衣衫、败坏我的贞洁,就为了得到这把钥匙…我也无话可说。”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随你!”

 “那谣言的事…”

 “这简单。”织夜嫣然一笑,是那种让南宫禅骨悚然的笑法:“杀了你,就什么都解决了。”

 “啊?”杀…杀了他?

 “由我亲自下手,用你的鲜血来表示我的清白。”

 “那我的清白和性命么?”战战兢兢地问。

 “喔,那种事啊…”还是那抹美得令人惊心动魄,也险恶得教人头皮发麻的柔柔浅笑:“死人是不会烦恼那么多的。”

 面对织夜绝美的笑颜,南宫禅在心中对自己那唾手可及的退隐生活,以及不怎么想离开身体的项上人头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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