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潜出
所谓承诺对帝王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因此往往是登基之前许诺无数,待到成功之后,却总是诛杀功臣,铲除异己。风无痕虽然自忖不是那等兔死狗烹的
鹜之人,但他更知道风无方的精明,一个承诺若是就能让他效力,怕是他早就投了别人麾下了。
“无方哥,你究竟要什么?”他又走近了两步,四目对视之下
起阵阵波澜“当年我落魄之时,便只有你未曾嫌弃,因此只要是能够做到的,我绝不会吝惜。不过,这山河社稷乃是自太祖传下来的,过分的要求便恕我无能为力了。”风无方如此直接,实在不符合他平
的心
,所以风无痕已是犯了嘀咕。
风无方突然仰天长笑,他本就是内功
湛的武士,因此阵阵声波在室内回
,刺得风无痕脸色大变。“好,你这句话说得痛快,若是你像风无惜那般直截了当地答应,也就太让我失望了!”他突然伸出手扳住风无痕双肩,一字一句地道“我风无方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不过父王的前车之鉴犹在,所以不得不讨一个说法。一句话,你若是能够顺利登基,就放我在西北二十年,不要听信谗言召我回去。作为回报,我将在任期之内为你平定准噶尔部,扫除朝廷在西北的最大祸
。”
风无痕不由悚然动容,他没有料到风无方始终抱着这样的想法。当年风无方之父,前任安郡王也曾经任过西北大营的统帅,英勇善战不说。杀伐决断不逊于以往任何大将军。然而,皇帝因为几个御史和重臣的密奏,为防万一而将安郡王召回。并且从此再也没有让他上过疆场,导致一代名将郁郁而终。若非八年前端亲王风寰杰地失势。恐怕大将军之位怎么也轮不到风无方。
“无方哥,西北大营的主帅历来是五年一任,要为你破例虽然困难,但并无不可。”风无痕权衡再三,终于开口道。“当年皇叔的遭遇我也很遗憾,不过三人成虎,流言之说祸
朝廷,扰
民心却是自古有之,不得不防。既为人君,便不得不虑及山河社稷,将一切祸
掐断于襁褓之中,父皇当年所为便是如此。无方哥,我知道,此时此刻若得了你地支持便能平安返京。但我不想作无谓的保证。一句话,你若是能让群臣始终认为有放你在西北地必要,那此事就再无半点疑虑。”
风无方深深地看了这个堂弟一眼。嘴角又
出了一丝微笑。“无痕,你这个样子还算有点意思,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意思啊!”他徐徐转身,负手走到窗前。傲然道“你此话无疑是让我搅
草原局势,此事你放心,我派在各部的细作不在少数,收买的亲贵更是直达诸王公的身侧。客图策零想要凭一己之力夺取蒙古霸业,他地火候还远远不够。”他倏地转过头来,面上又现出了一丝狡猾“还是你对我这个堂哥就这么没把握?”
见风无方这般做派,风无痕的心中已是大定,
不住也打趣起来。
“无方哥,你如今可是夸下了海口,孤就在这里应承你了。你什么时候能在战略上来一场真正的大捷,那个世袭罔替的头衔就跑不了。虽说具有这份荣耀的皇族子弟大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孤以为,安亲王你也许会成为第一个例外。”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风无痕也就顺理成章地改了称呼,不过话中的深意依然十足。
何蔚涛连连求见皇后萧氏无果之后,心中未免惴惴然,和他一样不安的还有户部尚书越千繁。九门提督的人牢牢看住了两人的府邸,要出去一次几乎是难如登天,到了这等时候,两人就是再愚钝也猜出了张乾的用心,因此只得在心底痛骂不已。不过,他们心中却仍抱有希望,不说丰台大营地展破寒乃是一员猛将,就连驻守西山的锐健营里还有数万忠于皇帝的将士。只要皇后萧氏在关键时刻能选对立场,大势仍然是倾向于太子风无痕这一边。
太子东宫之中,几个主事人正坐在那里议事,脸上均是前所未有地凝重。事情到了如今,已经早没有了可以转圈的余地,皇后萧氏的态度无疑成了目前最重要的关键。然而,这里地每一个人都无法出东宫一步,形同软
的局面让他们既恼怒又无奈。饶是像越起烟和师京奇这样平
自负智计的人,此时也有些
了方寸。
“陈老还是没有消息么?”越起烟第一个开口问道“已经足足五天了,张乾的人把东宫四处都守得严严实实,看来是早已成为了叛逆。他们能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应该已经知道了皇上的病情。若非他们算准了皇上会一病不起,回天乏术,也绝不敢这样胆大妄为。”
越起烟这话虽然在理,但若是寻常人听见,定是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就是海若欣等人也不由
变。许久,师京奇才艰难地开口道:“如今真的连一个人都出不去,东宫的采买差役都被封在了府里,他们现在就只差没进来拿人了。”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他不由深恨自己的短视,但整个东宫都被封锁了消息,他这样的谋士顿时如同瞎子,半点主意也想不出来。
这种场合,红如一向是保持沉默的时候居多,但此时,她却想起了浩扬早晨向她提过的事,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出来。“你们可曾想过从东宫中另寻出路?”她皱着眉头发问道“我曾经听浩扬说过,那个一直在偏院中神神秘秘的名匠南宫凛说过,东宫的地势险要,历代皇帝都有所布置,绝不止正门和侧门几个出入口。”
海若欣立时忍不住立起身来“红如,你这话当真?”也难怪她们忘了此事,须知风无痕将那人留在府中之后,只是不时供应他各
材料,四季蔬果并饮食衣料都不缺,就是命普通下人不得打搅。一直以来,只有几个孩子时不时地去溜达一番,当中就属浩扬和南宫凛来往最为频繁。
“王妃,我以为不妨再去询问试试,老是困在王府中也不是办法。”红如抬起头来,面上满是坚决“如今只有义父一人在外,万一有事连个可以托付的人都没有。再者,殿下的音讯算是全都断了,我们这些人不能总在府中坐以待毙,至不济也得找到可以容身的地方。”
不过,当四个手无缚
之力的女子和师京奇这个书生终于面对着
森的地道入口时,还是
不住打了个寒噤。只那股霉臭的气味,众人就明白这条道已经许久未曾启用过。他们此时才醒悟到南宫凛那时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深意,不由都是心中恼怒。思前想后,海若欣还是召来了张金荣和廖随卿,这两人跟随风无痕几近十年,在忠心上可保无虞。
但探过之后的结果却让众人异常失望,张金荣和廖随卿确实毅力绝佳,在那种浑浊的空气下一连探了三次,但最后虽然找到了正确的途径,却已然
疲力竭,再者他们担心出口还有其他布置,若是一路奔到那里却无法出去,那就恐怕只有倒毙其中一途了。这种情况下,大家的情绪不由又低落了下来,然而,一个人的突然来访让他们又生出了希望。
尽管平素不喜管闲事,但宋奇恩却常常到南宫凛这边闲逛。踏进院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不过,在东宫待的这些日子,人家好吃好喝地供着他,鲜有劳动的时候,而且还让他
上了南宫凛这个脾气相投的朋友,因此虽然他也是倔脾气,此时面对那几个女人,也不得不应承了这个麻烦的差事。
他按照之前两个侍卫的指点在地道中快速掠动身形,经过了一盏茶功夫的狂奔,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不过待到近前一看,他却几乎倒
一口凉气。那是几
若手臂的铁栅栏,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也不是光凭蛮力就能解决的。所幸之前和南宫凛相
时,他曾经用一颗珍贵的解毒丸
换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此时便恰好派上了用场。饶是如此,他也颇费了一些气力作遮掩功夫,待到真正从地道中探出头时,也已经是下午了。
宋奇恩随手将外衣卷成一团,藏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之后,这才
出了里头的一身普通装束。他施施然地在大街上负手而行,平常的面貌和衣物没有引起巡丁的半点重视,也正是因为如此,一路上他听到了不少百姓的低声议论,心中已是烦恼万分。看这情形,东宫的那些人要最终逃过这一劫,就得看宫里的皇后如何决断,事情还不是普通的棘手。
他轻车
路地找到了郎哥的隐匿之处,略一犹豫才掩了进去。虽然两人还算
络,但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打起小心,若是此地早被人识破,那他今
的行止就免不了被人勘破,惹来的后患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女子能够承受的。好在他很快发现了几个
人,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落了地,不过还是谨慎地没有
出行迹。
“陈老,你用不着担心,那位主儿是逢凶化吉的人物,不会被这点小事难倒。”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若非宋奇恩耳力极其出众,怕是根本听不到半点声响。他分辨出郎哥的方位后,毫不犹豫地朝那个地方潜行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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