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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春生秋杀(四)
 正巧回梨园的齐懋生听到顾夕颜的话,呆立在了帘子外头。

 抱着帐册的红⽟和墨菊进来,就看见齐懋生闭着眼睛,満脸痛苦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她们互相换了一个眼⾊。

 少夫人不育的事,虽然大家都不提,但心里都隐隐有了认知。

 齐懋生听到⾝后有轻盈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看见是红⽟和墨菊,他沉着脸,快步而去。

 红⽟和墨菊都觉得心里有些冷。

 国公爷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夫人,可如今,只怕是今非昔比了…

 两人怔了好一会,红⽟拉了墨菊出了屋子,悄声地道:“可别说爷刚才来过。”

 墨菊含泪点了点头,两人又看了看对方的神⾊,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这才撩帘而⼊。

 端娘看见两个丫头进来,忙掏了帕子擦了眼泪。

 顾夕颜抬了头,笑望着两个并肩而⼊的俏丫头。

 红⽟和墨菊给端娘行了礼,然后脫鞋上了炕。

 三个人围着炕几摊开了帐册。

 自从去年那个年关过后,这几个丫头也算得上是真真刀的实习了一回,然后顾夕颜又回来给大家开了一个小会,总结了一下不⾜,几个丫头心里有了底,做起事来更自信了。

 红⽟就报了这个月的帐目,然后又说了下个月的预算。

 顾夕颜有些心不在焉的,等红⽟说起下个月的预算时,顾夕颜突然问道:“墨菊,上次送你来的那个姓田地小伙子叫什么来着,你还记得吗?”

 顾夕突然转移话题。问了一个让墨菊脸红的问题,大家都不由怔在了那里。

 “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顾夕颜对大家的表情视而不见,又问了一次。

 墨菊定了定神,道:“不知道。只知道姓田。是田兢大人家的侄子。”说着,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顾夕颜就望着墨菊笑了笑,道:“我光顾着自己伤心了,倒把墨菊的事给忘了!”语气中,无限的唏嘘。

 墨菊最怕顾夕颜形槁心灰的样子,现在看她有了说话的兴致,也顾不得羞了,道:“夫人问这⼲什么?”

 顾夕颜却笑道:“你们哪个去趟勤园,跟爷说一声。说我想见见刘家的那个十二少!”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顾夕颜这是怎么了。

 消息传到了齐懋生那里,齐懋生也没有在意。

 可能是想问问顾家诸人的消息吧。

 这段时间,皇上对皇贵妃顾氏可是言听计从,而且在皇贵妃娘娘的安排下,那年和简青一起⼊宮的闵洁如今已有六个月地⾝孕,还晋封了三品婕妤。米霁也时常往顾家走动。顾夫人也好,顾盼兮也好,都平平安安,清清静静的,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就快派人传了。”齐懋生随意地吩咐了一声。然后转头去和定先生商量在梁地出征燕军的粮军一事。

 说着,说着,他心里就觉得不对劲,突然就叫了四平进来:“你去梨园看看!”

 四平得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吩咐,却还是一溜烟地跑去了梨园。

 好象一切都好的嘛!

 婢女们该⼲什么的就⼲什么,夫人正襟危坐在坐在炕几上绣花,端娘陪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小丫头们看见了四平,知道是爷来让他问消息了,都围上来叽叽喳喳地道:“四平哥哥。爷让你来问什么!”

 四平笑着摸了摸头,道:“就是让来看看,夫人在⼲嘛!”

 小丫头们笑嘻嘻地道:“夫人今天一天都在绣花呢!”

 四平摸头不知脑地站了半晌,然后回了勤园。

 中午的时候,懋生留在勤园吃午饭,期间问四平:“怎么说了?”

 四平谨慎地道:“回爷的话,夫人一天都歪在炕上绣花呢!”

 “端姑姑呢?”

 “在一旁陪着说话呢“都说了一些什么?”

 四平回忆了半天,道:“七七八八的。小人只是零零散散地记得几句。”

 “说给我听听!”

 “是。”四平尽量地不带观点地叙述着。“夫人问端姑姑,喜不喜雍州。端姑姑说。哪里都一样。夫人又问端姑姑,要是让你选,你是喜雍州呢,还是喜舒州。端娘想了一会,说,喜雍州。还说,她在舒州老家已经没什么人了,一个远房的侄子和侄媳妇,天天就想着让她大贴小补一点,也没什么意思。夫人就说,不管怎么说,有个晚辈照顾,总是好地。还说,要不,就在这群小丫头里选个喜的,收在膝下,过几年荣养了,再给小丫头招个上门女婿,以后也有个依靠…”

 四平的话说到这里,齐懋生就跳了起来,

 他丢了吃到一半的饭,急冲冲地去了梨园。

 梨园里静悄悄的,只有那个叫云裳的站在屋檐下服伺。

 平时顾夕颜见到他就喜笑颜开,不顾礼仪地和他搂搂抱抱的,他到是觉得人越少越好,可今天看了,心里却冒起一团火来。

 齐懋生脸⾊铁青,厉声道:“人呢,都到什么地方去了…主子还没歇下,你们到歇下了…是不是都不想活了…”梨园的人,还是第一次看见齐懋生发火。

 锐利的目光,生硬的神⾊,凛冽地气质,全⾝都散发着让人不粟而寒的杀气。

 梨园的规矩,在顾夕颜进园地第一天就定下的。从来没有第二种声音。如今被齐懋生这么一吼,大家都战战兢兢地跑了出来,三三五五地站在角门或是屋檐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顾夕颜当然也听见了,忙递了一个眼⾊给端姑姑,自己趿了鞋就准备出去看看,一撩席子,却和齐懋生碰了一个正着。

 “这是怎么了…”顾夕颜的话还没有说完,齐懋生就一下把她搂在了怀里,灸热的吻也密密匝匝地落了下来:“夕颜,夕颜…”

 他一边喊着顾夕颜地名字,一边开始耝暴地解她地⾐襟。

 “懋生。你这是怎么了…”愕然中,齐懋生已把⾐冠不整地顾夕颜丢到了炕上的垫子上,开始脫自己⾐服。

 端娘“哎呀”了一声,忙把屋子里正服伺顾夕颜地人带了出去。

 除了疼,还是疼…

 顾夕颜无力望着在自己⾝体里进进出出的齐懋生。

 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好象要在她⾝上发怈什么似的…他的眼角眉梢也尽是痛苦。可就是这样的疼,自己还能感受多久…

 想到这里,顾夕颜泪盈于睫。心底软软地,温柔地搂住了齐懋生。

 冰冷的手,轻柔地‮摩抚‬着他…

 齐懋生突然就清醒过来。

 望着含泪而笑的顾夕颜,他逃避似地把头埋在了散发着淡淡纯香的乌发间:“夕颜,你别走。哪里也别去…我们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孩子的…我们去盛京的栖霞观…”

 是因为这个吗?

 顾夕颜心底生楚,紧紧地抱着齐懋生,软软地应了一声“好。”

 从那天以后,齐懋生就把公务般到了梨园,两个人一东一西地歪在临窗地大炕上,顾夕颜绣花,齐懋生看公文。

 有时候,齐懋生抬头:“绣得不怎么样嘛?还要再练练!”

 顾夕颜就朝着他柔柔地笑,想起了柳眉儿。

 她今年六月份在盛京产下了一个男孩。

 如果自己没有从中揷这一下,懋生。已经做⽗亲了吧!

 她心底一片悲凉,绣花针就扎在了自己的手上。

 洁⽩如⽟的指尖,很快就沁出一颗⾎珠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心两用的齐懋生马上就发现了顾夕颜的情况,拉过她地手,把沁⾎的指尖含在了嘴里。

 感觉着指尖的温暖小心,顾夕颜柔柔地望着齐懋生:“懋生,你出面跟田兢说说吧,我想把墨菊嫁给他的那个叫田忠的侄

 齐懋生全⾝一僵。

 “我打听过了。他以前订过一门娃娃亲。五年前女方去逝了…”顾夕颜笑道“今年二十岁。比墨菊大三岁,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百长,但以他的年纪,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前两天让刘家的十二少在雍州歪脖子胡同买了一个三进的青瓦房,今天又说要把墨菊嫁出去…自己还要怎样,还要怎样,为她求医问葯,为她拜神敬香,甚至决定走一趟盛京…可她呢?煎得葯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求来地吉符,看也不看一眼地把它丢在旮旯里,就是魏夫人送的⽟桃盆景,她借口太贵重移到了一旁的镜台…

 那些说不出口的委屈,都化成了戾气浮在了脸上。

 他“叭”地一掌,就把手边的炕几拍了个稀巴烂:“顾夕颜,你,你,你太不知好歹了!”

 耐心,怠尽了吗?

 顾夕颜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目光中却有着洞察秋毫的犀利。

 在这样的目光中,齐懋生突然就生出了几份狼狈。

 他心如⿇,拂袖而去。

 已是风声鹤唳的端娘,早在齐懋生拍桌地时候就已焦急地站在了屋外,看见齐懋生出来,忙笑着喊了一声“爷”齐懋生看也没看端娘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出梨园。

 端娘忙赶了里屋。

 ⾝边飞舞着凌地纸片,裙摆间是破裂的断木,顾夕颜嘴角挂着淡淡地笑容,神⾊安祥的绣着花。

 哀大莫过于心死!

 端娘只觉得心里冰凉冰凉的,她跪在炕缘边拉着顾夕颜的裙摆就哭了起来:“我的好姑娘,你有什么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我情愿你象上次为爷喝花酒的事闹一场,我心里也好受些!”

 顾夕颜笑着放下了绣花绷子,轻声道:“姑姑,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我的,是希望懋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有别的女人;懋生的,是生不出儿子就纳妾…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好闹的…只是不死心罢了,总想在他⾝边多待会,以后,就是想看看,怕都是没这机会了…”

 “不会的,不会的,”端娘惊恐地摇着头“您胡说些什么啊!就算是以后爷有了妾室,你也是堂堂正正的嫡,不会的,不会的…”

 顾夕颜淡淡地笑了笑,低下头去继续绣她的花,眼宇间,无比的认真、虔诚!

 齐懋生骑着马飞驰在雍州的大街上,看到惊慌的人群,看到掠过的街景,那口堵在心中的怒气却象凝结成了团似的无法散去。

 夕颜,你怎么能这样…甚至不愿意去争一下…这比没有孩子更让我难过,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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