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管是对艾兰或牧丰而言,接下来的日子都过得很快乐。
每天,牧丰接送艾兰上下学,然后,去餐厅吃完饭,就到处去看夜景,若遇下课得早,他们就相偕上
明山。
这是幸福日子里的一个美好星期天的早晨,习惯早起的牧丰在琴室练琴。
他今天心情很好,待会儿,等艾兰起
,他要带她去看他新买的房子。
那房子位于岩岸上,往西远眺可以看到海平面,往东,则可看到山峰云影,而走到哪里,都能听到
涛声,他把它取名为“听涛小筑”
他非常喜爱那房子的位置,也把房子书成艾兰喜爱的样子,他打算和她在那里住一辈子。
不知艾兰看到,会是什么惊喜表情。想着想着,他的
角浮起了笑意。
“哥哥…”牧采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牧丰的琴室。
“哥哥,哇!”见到牧丰,她哇地大哭出来。
“什么事?”思绪被中断,他很不高兴,也没好气地中断弹琴的动作。
就算要哭诉什么的,她该找的是爸妈,而不是来打扰他练琴。
“哥哥,那个…”牧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什么事,慢慢说。”牧丰有点不耐烦。
“艾兰她…她弄死了小白兔!”牧采哭得好不伤心。
这几天来,牧丰和艾兰形影不离,令她气得要死,为了破坏他们,她早就计划拿小白兔开刀,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了。
“小白兔?怎么可能?”艾兰连和他一起出去,都要带着它,怎可能让它有任何意外?
“昨天我们意见不合吵了一架,她就扬言要弄死小白兔,我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想不到…想不到…”牧采哽咽不成声。
“不可能,她很喜爱月亮,不可能弄死它。”牧丰断然否定。
他不相信艾兰会残害无辜动物。
“可是它就是死了啊,我一早要带它去打预防针,看到它已成了一具尸体,还看到艾兰手里拿着一包药…”伤心
绝。
“不可能!”牧丰
然大怒“你最好没有说谎!”
牧丰眼中的杀气今牧采胆寒,但她无论如何都要撑下这个谎。
而且,她有把握,这回一定可以使包艾兰死得很难看。
“不相信你可以去问她嘛,看我说的是不是事实!”牧采哭得肝肠寸断,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死掉的是她的至亲。
牧丰烦闷不堪,他相信艾兰不会做这种事,但牧采这样指证历历,让他产生怀疑。
“呜,我错了,我早该知道你只会相信她的话,把错栽赃到我身上…反正你早就被爱情冲昏了头…算我没来好了!”
牧丰
不起
,一拍琴盖,起身朝艾兰的房间走去。
就算是应付牧采,图个耳
清静,去证明艾兰没做那种事,对他并没有损失。
艾兰现在在做什么呢?她应该还在睡吧。根本不会有牧采说的事发生。牧丰以艾兰的生活作息判断。
牧丰离开后,牧采在背后窃笑。
这回看包艾兰用什么狗屎运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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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丰走到房间时,正看见艾兰一手拿着个红色药包,一手抚着竹篮里的小白兔。
画面跟牧采所描述的一模一样,他心里马上冲进了震惊。
难道牧采说的,是真话?
一股奔腾的气血,直冲脑门,冲毁他的冷静和判断力。
“为什么?!”他不敢置信地大喊。
扯开她,竹篮里的小动物早已没有温度。
艾兰一脸木然,她还无法接受小白兔突然暴毙的事实。
牧丰丢下竹篮,揪着艾兰,伸手甩她一个耳光。
这个火辣辣的耳光落下,艾兰才终于清醒。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死它?厌恶我送的东西,直说就好,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牧丰扯着她吼。好不容易快复原的心,再次深深受创。
她到底是何居心?难道非得用这种手段,来表示对他的抗议和不满?
“我没有害死它,是牧采,她趁我去盥洗的时候,偷偷进来害死它。”艾兰赶紧澄清,眼泪也随即掉下来。
她知道,再不澄清,就会像先前那样,永远没机会了。
“说谎!这本来是她的宠物,她没有理由害死它!”牧丰暴吼。话,他已经听太多了,他相信亲眼所见。况且,这也正如牧采所说,艾兰正在栽赃给她。
“她亲口说要害死它!”艾兰尖着嗓子大吼“她昨天吵不赢我,亲口说的!”
她有一堆证人,小晶,还有班上的同学。
“不准再说谎!”牧丰面目狰狞地揪起她的发。
连这种细节,也跟牧采说的一模一样!
他这辈子最恨的,除了残害无辜的败类,就是骗子。
“我没有说谎!”艾兰急着替自己辩白。
为什么他一口咬定她说谎?
“还说没有?我最恨说谎的人!”牧丰更用力扯着她的头发。
“不是我!”艾兰边掰他的手,边坚决的喊。
好痛,她的头好痛,但她的心更痛。
“滚!”牧丰蓦然将她甩开。
艾兰重心不稳地朝墙壁扑去,额头撞出个伤口,鲜血迅速蔓延开来。
“滚!离开这里,永远离开我的视线!”牧丰更气急败坏。
艾兰额上的鲜血怵目惊心,撼动他的恻隐之心,但沸腾的怒气,只增不减。
艾兰勉强抬起晕眩的头,随即又不支地倒下。
“滚,听到没有!”牧丰用力把她推出房间。
他绝不能心软,绝不能再让她有机会刺伤他。
艾兰抬起脸来看他。他的坚决和无情,令她胆寒。
“叫你滚!”他愤而把她的东西,全丢到她身上。
“月…月亮…”艾兰颤巍巍地指着他脚边的竹篮。就算只剩尸体,她也要带它走。
鲜血
进眼睛,她伸出手背擦掉。
“滚出去!”牧丰把竹篮踢向更远的角落。
活的东西都不要,死了,还要它做什么?
“月亮!”她想扑过去接,牧丰却把她往外推。
“滚,永远别再让我看到你!”他砰地把门甩上,把她关在门外。
他气得不得了,心也痛得不得了,任凭那扇冰冷的门,将他们天涯两隔。
艾兰怔怔地看着那扇门,心痛得连眼泪都
不出来。
抬起脚想下楼,却踩空,整个人从二楼滚到一楼。
“哎呀,艾兰,你怎么了?怎么
血了?伯母看看。”牧伯母听见牧丰的狮吼,正想上楼去看看,刚好看见艾兰滚下来。
“伯母?”艾兰看见她,招呼似的低唤一声“我没事。”用手把额头
下来的血抹去。
“哎呀,血
得这样,还说没事?伯母看看,这小丰也真是的…”
牧伯母连忙把她拉到客厅,用面纸擦拭她脸上、额上的血,还发现她的脸颊又红又肿。
“真的,我没关系,伯母,我要走了,谢谢您这段时间来的照顾。”艾兰慌急地从牧伯母身边逃开。
她不想再听见牧丰的名字,那两个字像针一样,刺得她痛不
生。
“艾兰,你的伤…”牧伯母只唤到头也不回的背影。
怎么回事?小俩口吵架,有必要吵得这么严重吗?
“小丰啊,艾兰走了,你还不快去追?”牧伯母边说,边往楼上去,沿途看见东西丢了一地。
“小丰。”牧伯母拍牧丰的门“你们是怎么啦?怎么吵成这样?”
“妈,”牧丰的门突然打开“别再跟我提起她,我永远都不想再听见这个名字。”说着,牧丰冲出门去。
“这两个孩子,是不是疯了?”牧伯母边收拾
七八糟的东西,边喃喃自语。
“妈,你在干嘛?”一直躲在暗处看好戏的牧采探头进来。
“当然在整理啊,快来帮忙。”牧伯母没好气的回答。
“噢。”牧采求之不得的加入整理的行列。
她要把艾兰的东西,完全从牧丰的世界里清除。
自那
之后,牧家再也没有艾兰的东西,也不曾出现过她的名字。一切就像她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
只是牧丰的表情更硬,更不苟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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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兰蹒跚地走出高级别墅区,连守卫跟她打招呼,也没听见。
额上的血早就不
了,眼泪也一直
不出来。她心里什么也没想,身子里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觉得脚步好重,好累,好想睡。
这下子,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小提琴,没有了思念奏鸣曲,没有了小白兔,没有了牧丰…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她从来就不曾拥有过什么。
好累,她坐在路旁的红砖道上,才发现她忘了穿鞋,脚都磨破了。
没关系,她一点都不觉得痛。
喔,好想睡,有没有地方可以好好的睡一觉,永远不用醒?
“咦?艾兰?你在干嘛?不会冷吗?”
面而来的小晶惊叫起来。
她是特地拿酬劳来给牧丰的。
“小晶?”艾兰苦着脸“我好想睡…”慢慢枕到她肩上。
“喂,先告诉我,你在干嘛,为什么在这里?”小晶推开她。
她的样子太奇怪,哪有人穿着睡衣在路上晃,还口口声声说她想睡的?
小晶心中响起了警示灯,她上次睡着,那么难醒,这次若再睡着,会不会醒不了?
“小丰哥哥不要我…”每想到这里,她就更想睡一分“我好想睡…”
“不准睡。”小晶尖着嗓子嚷“我先带你回去找艾竹。”
“让我睡,小晶,我好想睡…”她累得再也走不动了。
“走啦。”小晶使劲拉她“喂,你的睡衣怎么有血?你的额头怎么受伤了?你的脸怎么肿成那样?”奇怪、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我想睡,好想睡…”小晶每问一句,方才的画面就在脑海里重播一遍,她就心痛得更想长睡不醒。
“别睡啦,你是猪喔?”小晶把外套穿在她身上,又吃力的推她、拉她。
“小晶,你找个地方让我睡,好不好?”艾兰央求。
“不行。”如果她真的长睡不醒,她怎么办?鬼才答应这种事“你给我醒着,无论如何都不准睡。”
“小晶…”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得找些事给她做“没事做就给我练歌,别想偷懒。”
虽然乐团有艾菊帮忙撑着,但那不是长久之计。艾兰快回来,才是正事。
“小晶…我要睡、我要睡…”现在,什么都无法赶走她的疲倦。
“要上车了啦,还睡?”小晶买了车票,推艾兰上车。
“呼,可以睡了。”艾兰头一偏,就想睡倒过去。
“包艾兰,你敢睡,我就跟你拼命!”小晶拨电话给艾竹。
艾竹要她把艾兰带回去,而且尽量别让她睡着。
“人家真的、真的很想睡…”她的心一直痛着。好像永远也不会好似的。
“不会想些有趣的事啊?猪头。睡觉是吃
了撑着或穷极无聊时才做的事,你现在没那个空。”反正她是不会让她昏睡过去的。
艾兰苦着脸,眼睛只剩一条
。
“告诉你,观众指定要你唱的歌曲,目前有十首,你要快练;学校里的报告,目前为止有五份,这星期要
的有三份,你得快做。”
“我不想做,只想睡觉…”
只有投入梦乡,才不会有人遗弃她,也才不会失去重要、心爱的东西。
“下车了啦,睡什么睡?”终于到站,小晶拉艾兰下车。
“呵,终于可以睡了。”艾兰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公寓四楼。
越过等在客厅里的艾竹,艾兰冲进自己的房间。
“我要睡、我要睡了。”说着,沉沉的问上眼。
“包艾兰!”艾竹把她的棉被掀开,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回来连招呼都不打,睡什么睡?”
根据小晶所说,艾兰的怪病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她若不想一辈子照顾这个睡美人,就要想法子让她保持清醒。
“你那么凶做什么啦?”艾兰气呼呼的把棉被抢回来。
“喂,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艾竹拉着她的睡衣,指着上头的血演。
这家伙,她以为睡着就没事了吗?
“人家…”她几乎可以一睡解千愁了。
“还有,你头上、脸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艾竹气呼呼的跑去拿来
巾,要她擦拭脸上的血渎,和额头的伤口。
“你不要问啦,人家都快可以忘记了…”艾竹一问,一直
不出的眼泪,居然像瀑布般倾
而下。
“反正我不管。你想法子把事情讲清楚。”艾竹丢一包面纸给她。
“人家…人家没有偷小提琴,更没有害死小白兔…”艾兰
嘻嘻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事情说完“呜…月亮…”
艾兰哭了好久,才把委屈的眼泪掉完。
“他怎么可以这样不由分说的冤枉你,我去找人开飞机撞他去。”艾竹义愤填膺的要冲到牧家算账。
“我好累,要睡了,你慢走。”艾兰倒头就睡。
“包艾兰,不准睡!”艾竹改变主意,决定死也不让她睡去。“你就这样住人欺负而没有反抗之力吗?打击
狼的机智到哪里去了?”
这家伙,碰到牧丰就自动退化成白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人家真的很困、很困了。”艾兰抿着嘴,
哭不哭的看她。
过去醒着,是为了牧丰,现在,找不到理由I,,不如睡着了事。
“笨蛋,你以为这辈子,只有追着牧丰跑一条路吗?”这个白痴。
“如果小丰哥哥不爱我,我真的不知道活着要做什么。”艾兰的眼泪又涌出来。
“别忘了,你还有成为‘亿万富婆’这个梦想要实现!”这家伙,八成又忘记了。
“咦?”艾竹的话,大有一语惊醒梦中人之态。“那是我的第二梦想耶。”
虽然她真正的梦想,一直以来都是与牧丰相守到天老地荒,但这个第二梦想也很重要。
“只要你成了亿万富婆,要什么男人没有?”艾竹赶紧打铁趁热。
先实现第二梦想,再回头来找第一梦想,也可以啊。艾兰的神情闪了闪,有点开窍了。
“更别说是一片CD了,哪怕是想听一百遍思念奏鸣曲,哪个人敢说一个不字?要一百只小白兔,又有什么问题?你放自己睡死过去,算什么?”艾竹愈说愈气愤,这丫头真是太没用了。
“真的吗?我得想一想。”艾兰很少认真运转的小脑袋瓜,费力的运转起来。
“想什么?等你成了亿万富婆,一切就不一样了。”艾竹赶紧加把劲儿。
“好,我要先成为亿万富婆。”艾兰终于想通了。
她不想睡了,因为找到了打拼下去的强大目标。
“你早该想到这件事。”那是她们的人生目标耶,她居然忘记,真是丢脸丢到家。
“小晶,我们快来练习。”艾兰像被打了强心针,跳起来拉着小晶练歌。
总之,先为亿万富婆这个目标努力再说。
小晶心中的大石落下,简直高兴极了。
“包艾兰,你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的目标是成为亿万富婆,如果你再动不动就让自己睡死过去,你就只能当‘周公的穷老婆’,连乞丐也不会看你一眼。”艾竹加重“穷”字。
“是啦,我知道了啦。”艾兰回答一句。
没错,她要振作,成为亿万富婆。
她很努力的找出贝斯,弹出一串悦耳的音符。
艾兰终于开窍,决定暂时将牧丰摆一边,全力朝亿万富婆的目标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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