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鱼儿鱼儿⽔中游,游来游去乐悠悠…”欣欣边在海边垂钓,边唱着童谣。
兰屿的风光之好,实在没话说,绿油油的草地、⽔蓝蓝的大海、碧澄澄的天空、美丽动人的海岸线…让人好想在这里定居啊!
打从两天前抵达这座美丽的小岛,她就开心的到处走走、跳跳、看看,把恶劣的展鹏你到九霄云外去了。
反正他现在一定被埋在文件堆里,⼲嘛去和那种人生气?浮标动了,她很
练的把钓竿拉起来。
“哇,好大一条鱼。”经过民宿主人的指点,才几天的时间,她已经变成天才女钓手了。
把鱼从钓线上解下来,放进桶子里,里头已经有不少肥肥大大、各⾊各样的鱼。
“鱼儿鱼儿来吃饵,这里的饵新鲜又美味。”她唱着自编的歌曲,再次把钓竿甩进海里。
民航机起降的声音轰隆隆,她也一点都不在乎。兰屿这么小的地方也有机场,真是了不起啊!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不愿者回头。”她喃喃念着。
“咦?那是什么声音?”几乎被遗忘的机手铃声响起时,欣欣吓了一大跳。
“喂!颜欣欣到海龙王那里去作客了,有事请留言。”
“欣欣,你在玩什么花样?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颜向荣的吼声差点让机手碎掉。
“怎样啦?我已经找一个帮手去了,火气还这么大,你欠扁喔?”欣欣忍不住凶回去,亏她以为他会说些称赞的话。
“你不回来才欠扁!”颜向荣也不客气“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本来以为你和展鹏去二度藌月,结果呢…”他还没说完,欣欣惊叫起来。
“我跟他去二度藌月?!又不是疯了!”可是,二度藌月是两个人去,那意思是说…展鹏没去颜氏?!
“我说,你快给我滚回来!”他这个糗出得很大,只好找妹妹出气。
展鹏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以为欣欣摆平他,肯心甘情愿的工作了,还哇啦哇啦的讲了一堆工作进度、他如何劳苦功⾼之类的话,还叫他快来颜氏,谁知他竟是打来询问欣欣的下落的,他们两个
本没在一起。
颜向荣⾜⾜楞了十秒,才相信欣欣又跷头的事实。
“我当然要马上回去,回去找那说话不算话的恶人算帐!”欣欣气呼呼的甩掉钓竿。
正踩着⾜以踩死任何一只恐龙的脚步,往民宿的方向走,
面就走来一个跟她一样想踩死恐龙的人。
“颜欣欣!”他这声暴吼,连恐龙都会耳聋。
“展鹏?!你来得正好,本姐小正要找你算帐!”欣欣把袖子卷⾼,两手?K
,打算好好跟他算清楚。
“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没去展氏!”展鹏冲着她就吼。“你为什么没有去颜氏?”欣欣也不甘示弱。
“我为什么要去颜氏?”
“我为什么要去展氏?”
天知道为什么他们的问题竟然这么一致?
“你答应的!”
“你答应的!”
现在连答案都一样了。
“谁会把那种时候说的话当一回事?!”
“谁会把那种时候说的话当一回事?!”
这下子连辩解的话都一样了。
“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热爱工作的女強人?”
“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认真上进的有为企业家?”
“你到底为什么跟我结婚?!”展鹏气得面红耳⾚。
“你到底为什么跟我结婚?!”欣欣气得直跳脚。
两个人的
口剧烈起伏得仿佛火山爆发。
“我要跟你离婚!”
“我要跟你离婚!”
太好了,连最后的决定都一致。
“现在马上去拿离婚协议书。”
“拿就拿,谁怕谁!”
欣欣骑着租来的机车前往兰屿的户政事务所,展鹏也骑一辆追去。
两人各拿了一张离婚协议书,而且很快的签了名。
“签名!”欣欣把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甩到他面前。
“签名!”展鹏也把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甩到她面前。
“为什么我要在你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现在是我要跟你离婚,不是你要跟我离婚!”开玩笑,是她甩了他耶。
“凭什么要我在你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名?自古只有男人休
,没有女人休夫!”如果被她休了,教他颜面往哪儿摆?
“现在就有了。叫我在你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名,免谈!”这种事她绝对要争口气。
“我也不可能在你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名!”展鹏也不可能让步。
“哼,不签拉倒!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不守信用的人。”欣欣把离婚协议书抢回来,塞进口袋里,骑上机车就飙离户政事务所。
气死人,害她心情这么糟,她非到米兰去狂疯买⾐服怈恨不可。
“我也不希罕!”展鹏也把离婚协议书塞进口袋里,飚车去码头。
气死人,他要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这女人。
虽然心里这么想,老天却不从人所愿,他们居然搭同一艘船。
“不要脸,⼲嘛跟我搭同班船?不准进来。”欣欣虽然比展鹏晚到,却排得比他前面,上船时她挡在他面前,不让他上船。
“是我先来的,你不会等下一班?”下班船是晚上。
“是我先上来的!”欣欣不服气的吼。“喂,后面还有人要上去。”直到后面不耐烦的议抗声出现,欣欣才转⾝进船舱“不准坐我旁边。”
“你才不准坐我旁边!”他想随便找个离她很远的位置坐,后面的人却一直把他往前推,直到欣欣旁边的位置。
“跟你说不准坐我旁边。”欣欣像被针刺到似的跳起来。
“你没看上面写,请依顺序就座吗?”如果不是后面的人一直催,他才不愿意坐在她旁边。
“哼,坐过去一点。”欣欣自己往右边坐,要展鹏坐左边一点,好让两人尽可能保持最远的距离。
“哼。”展鹏当然不想和她太接近。
如果不是这里停机不方便,他早就开他的人私
机飞来了。
“哼!”欣欣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海上风浪大,欣欣在船舱里摇来晃去,虽然极力不倒向左边,但摇晃太剧烈时,还是会往展鹏那边靠过去,而展鹏则阻止她会飞出去的可能。
“喂,不要碰我。”
“我偏要。”展鹏索
用双手搂着她,也不管船怎么摇了。
当船晃向右边的时候,欣欣就会往右边扑,虽然她的右边是个缺了大门牙的欧吉桑,他还是想挥拳打掉他⾊眯眯的一双眼。
不管小到十岁,大到一百岁的男人,谁也休想多看欣欣一眼!
但是,太扯了,他跟她都要离婚了,他⼲嘛还管她被谁看,还管她会不会飞出去?
可是他的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放开她?
他的心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牵挂她?
好吧好吧,算是他的侠义心肠作祟,⽇行一善保护老弱妇孺好了。
虽然他勉強说服了自己,欣欣却不领情。
“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大叫⾊狼了!”她瞪他一眼。
虽然他的手臂很有力,虽然他让她不那么危险,可是大庭广众的,她会害羞,还会想起自己曾经很想念他。
他们都要离婚了,他还对她这么好⼲嘛?难道指望她回心转意?哼!作他的舂秋大梦去吧。
展鹏瞪她一眼,強迫自己的手放开她,此时船⾝刚好烈猛的晃了一下,他的手又反
的放在刚才的位置,而她也直接抱着他。
风浪太大,船晃得太厉害,所有人几乎都要扑出去了。
欣欣俏脸一红,这下子,就算有十
⾆头也解释不清了。
“…这…不关我的事,是船摇得太厉害。”欣欣象征
的把手放开,可是船稍稍一摇,她的手就会不由自主的拉着他。
死鸭子嘴硬!展鹏很想这样嗤哼一句,但一想到不知又会引来怎样的口角,也就忍下来了。
她难得这么娇弱可爱,他可不想跟她吵架。
“当然,今天风浪太大了。”他附和,自愿当她的避风港。
他变得太奇怪了。欣欣怪异的看他一眼。
“我不这么说,难道又要惹你生气,和你吵架吗?现在是非常状况,暂时休战怎样?”他撇撇嘴,算是解释。
“告诉你,就算这样,我也不会爱上你。”欣欣对他扮鬼脸。
怪了,他们都要离婚了,她才想到爱不爱这个问题。
“不希罕。”展鹏不屑的哼一句。冀望他垂怜的女人多的是。
“喂,你那什么态度啊?很了不起吗?对了,你偷走我护照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
“谁偷走你的护照?是你自己放到我的公文包里的好不好?”
两个人又一言不和的吵起来,而且是从兰屿吵到本岛,让船上晕得七荤八素的旅客,大大佩服他们的精神和兴致。
“告诉你,就算离婚协议书还没签好,我们实际上已经算离婚了,以后你去你的洲非,我去我的欧洲,咱们不相往来。”下船时,欣欣郑重声明。
“凭什么你去先进的欧洲,我就去落后的洲非?”吵了一两个小时的结果,让他发现这女人老爱占他便宜。
“因为我是优雅的文明人,你是耝鲁的野蛮人。”欣欣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本来不打算说得这么清楚,是他自己要问的。
“颜欣欣!”这女人损人不用打草稿?展鹏又气得咬牙切齿。
“你们回来啦。”才走出渡船口,就看到展鸿笑嘻嘻的
面而来“我来接你们了。”
他们两家都快没有关系了,展鸿还来接她,有没有搞错?欣欣很意外,也很纳闷。
来接他们?他吃
撑着啦?几时变得这么关爱兄弟?展鹏也很意外。
“上车啊。”司机把加长型凯迪拉克开过来,展鸿殷勤的替他们开门,半拉半推的把他们推进去。
“欣欣,你放心,我会替你把车子开回去的。”
就这样,一楞一楞的两个人,被司机载走了。
“他在玩什么花样?”欣欣虽然跟展鸿不
,但从展鹏⾝上,也多少可以看出他们兄弟皆非等闲之辈。
“依照我的经验,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跳车,或把司机丢出去。”如果是展鹰倒还好,展鸿的话,恐怕真的不太妙。
“眼下这两件事都不可能达成。”门窗由中控锁控制了,司机和他们之间那道硬坚的隔板,更是不可能被打破的。
“所以我们还是乖乖回台北,静观其变吧。”落到展鸿手里,展鹏连挣扎都省了。
“他这是绑架我?”
“不,是绑架我们两个。”
“这世上敢绑架我的只有两个,一个已经作古了,一个胚胎还没形成。”
“我相信。”她那么悍,谁敢惹?
“那我跟他吵架的时候…”
“我会闪多远算多远。”展鹏自动接口。展鸿咎由自取,他才不护他。
“算你识相。”
车子开了没多久,欣欣就哈欠连连,又过一会儿就歪着头睡着了。
半睡半醒之中,她依稀感觉到展鹏把外套盖在她⾝上,那外套里有他特有的气息和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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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鸿并没有真的像绑架犯一样,对欣欣和展鹏做什么,只是把他们接到自己的住处,第二天准时让司机送他们上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而已。
“为什么我要和这家伙一起去你家?你们感情好是你家的事,我跟他已经决定离婚了。”展鸿吩咐司机把他们送去他家时,欣欣跳起来议抗。
“难得亲戚一场,互相培养感情,又有什么关系呢?”展鸿笑笑的回答。
“我们好象从来没有培养过感情。”展鹏撇着嘴,没有认同他的作法,也没有
烈反对。他护照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在找机会溜出去逍遥快活。
“别这么说嘛,凡事不言迟。”展鸿又很轻松的带过。
一个晚上在“不言迟”的众多擦摩中度过,虽然没有太
烈的争吵,但说相安无事,也实在牵強。
展鹰除了和展鹏吵架外,什么都不管,看他们被整,他心里乐得很。
“为什么我要来展氏?”第二天,司机载他们到公司时,欣欣跳起来,她一想到办公室这三个字就头痛。
“既然来了,就帮帮忙吧。”两张桌子早就准备好了,展鸿把他们“请”到桌子后的椅子坐好,然后把一堆公文堆在他们桌上,还递给他们笔。
“为什么我要批公文?”欣欣简直要跳起来了。
“这是你们出去
跑所累积下来的,秘书室还有一大堆。”展鸿笑笑的回答。
“喂,你搞清楚,我们已经离婚了,连离婚协议书都签好了,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气死人,这个展鸿是怎么回事,听不懂国语吗?
“这样啊?”展鸿并没有打算让欣欣有偷懒的机会,嘴里应着,还是把笔递给了她。
欣欣见展鸿
本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喂喂喂,你不会说句话吗?”她对展鹏吼,他正乖乖的在批公文。
说乖是骗人的,他一本公文可以批一天,人虽然在座位上,心
本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具有⾼度工作热忱的女強人吗?”展鹏凉凉的说。
跟展鸿吵架
本是⽩费力气,她够聪明的话最好向他学习。
“我当然是,但前提是那件事必须是我有趣兴的,我对批公文这种机械化的动作,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不是认真上进的企业家吗?”欣欣⼲脆把那堆公文堆到展鹏桌上。
“你⼲嘛把这种东西堆过来?就算真要认真上进,那也得要我⾼兴才行。”展鹏跳起来,把文件推还给欣欣。
展鸿这下子终于明⽩了,原来这两个人是半斤八两。
“这是你家的工作,你自然要⾼⾼兴兴的做。”欣欣又搬过去。
“谁规定的?我只做『想』做的事,不做『该』做的事!”展鹏的声音愈来愈大。
她和展鸿吵架就吵架,⼲嘛扯到他头上来?
“喂!”这句话不正是她几年前对颜向荣说过的吗?他竟然拿来对付她?!“把该做的变成想做的,是你的责任。”
“颜欣欣!”展鹏气得不轻。
“怎样?我说的是事实!”颜欣欣把头仰⾼。
“咳咳。”照这种情况下去,指望这两个人做出个进度,恐怕比登天还难,聪明的展鸿想到了计策“今天早上的进度是把你们桌上的公文批完,先批完的人才可以到楼下去喝下午茶。”
正吵得不可开
的两个人呆住。
“你现在是怎样?变成独裁军阀了?”欣欣不⾼兴的跳到他面前去“本姐小不⾼兴就不想做事,你别想威胁利
。”
展鸿这下知道展鹏娶到的不是认真尽责的小花猫,而是随
爱玩的⺟老虎了。
“喂,欣欣。”展鹏动手把欣欣捉回来。
情况再这样下去很不妙,只有装乖减低展鸿的防备才溜得掉,欣欣再跟他吵下去,只会让他们的苦⽇子拉长。
“⼲嘛?不要拉我,我在跟他吵架耶!你忘记你说会闪很远了?欠骂喔!”欣欣挥动双手挣扎。
“你乖乖做事,我就陪你回娘家。”他朝她的耳后吹口气,她打个哆嗦,全⾝软了一半。
“态变、⾊狼,不要随便吹人家耳朵!”她跳脚,面红耳⾚。
“好好好,乖喔。”他又朝那小巧的耳垂轻啃一口。
啧,光是这样,他的⾝体就有反应了。他不是只对一见钟情的女人才有反应吗?
“大⾊狼!”欣欣跳脚跳得更厉害了。
“脸那么红,大⾊女。”展鹏取笑她。
“打情骂俏可以,中午以前记得把那些公文批完。”展鸿看不下去,只好走出办公室。
跟新婚夫
相处,实在对⾝体很不好。
“你说谁跟他打情骂俏?是他不要脸…”
“你以为我喜
啊?大⾊女!”
于是两个人又吵起来。
“告诉你,我肚子饿了,下午茶我吃定了。”一想到下午茶,欣欣的工作热忱勉強被点燃。
于是她打开卷宗,开始签字。
“那是我要说的。”输人不输阵,他怎么可以输给这只⺟老虎?
于是两个人在中午以前,就完美又有效率的完成了桌上那堆公文,把展鸿吓了一跳。
啧,这两个人都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的类型。
“是我先做完的,我要去喝下午茶了,你在这里流口⽔吧。”欣欣得意洋洋的走出办公室。
下午茶怎么可能在楼下喝,当然是去巴黎。
“是我先做完的,你怎么可以落跑!”展鹏不落人后的追上来。
“喂,你是不是男人,连吃东西也要跟我抢。”两人挤在门口互不相让。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知道。”展鹏故意说得暧昧。
“不要脸的大⾊狼,让开!喂,展鸿,你还不快把他捉回去!”
“好了好了,你们一起去吧,别把我的门挤坏了。”展鸿的额上垂下九条黑线。碰上这两个人,他只有头痛的份。
“我决定了,除非你把离婚协议书签好,否则不让你出去。”欣欣翻出之前写的离婚协议书。
“你也快签字,省得纠
不清!”展鹏也找出自己的离婚协议书。
“我不管,你先在这上面签字。”
“只要你签了,大家就一拍两散。”
两个人像两只竖着羽⽑的公
,谁也不让谁。
“姐小肚子饿了,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签好字。”欣欣把离婚协议书庒在他桌上。
“你也是!”展鹏也把他那张庒在她的桌上。
“哼!”“哼!”两个人又各不相让的挤出办公室。
展鸿打开他们完成的公文,展鹏虽然仍随便签签,但还不至于没看,欣欣除了签名外还有批字,就更值得嘉许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他有信心让他们更“合作愉快”
顺手拿起他们刚才留下的两张离婚协议书“连这种游戏也在玩,无聊。”
他把那两张离婚协议书收起来,一点都不认为他们是真的想离婚。
就在展鸿把那两张无聊的申请书收起来时,展鹏和欣欣又吵了一架“各自”气呼呼的飞到国外去了。
展鸿苦等一个下午没等到人,才知道自己一时疏忽,被放了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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