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雾海隔世(一)
海面上的风停了,前面果然弥漫起大雾。雾的浓重,连江昊的眼力也望不穿。
江昊已经习惯了鬼地方这种说法,无动于衷了。乌灵又解释说:“这儿可能是黑将军的巢
。”
飞鸟仙帮着他说明:“雾失海这个地方比较诡异,终年大雾弥漫,海风吹之不散。别说是普通渔船,就是我们也不敢深入其中,只要稍往里走一点,就目不能见物,有天大本事也克服不了其中的凶险。”
江昊不解道:“只是一片海,会有什么凶险的地方?”
飞鸟仙说道:“我也说不好雾失海的方圆其实不大,我每次飞进去的时侯,却总是想迷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
导我
失方向,要不是有铃声指引着我,我肯定会迷路。”
他说每次去雾失海,全靠哨音引领走同一条固定的路线,到一处叫千仞崖的地方,旁边的景
离奇变幻,每次都不相同,多看一眼可能都会
失方向。但是闭上眼睛飞行,只听哨声的话,反而不会迷路,所以他最后都很少去看周围的景物了。
至于带来的船只,都是海阔天帮忙送到雾失海边缘,然后船就会自动行驶,以黑将军的法力,这一点倒完全有可能做到。
江昊问道:“海里除了水就是水,怎么会迷路?”
飞鸟仙脸色沉重道:“那片海就是不一样,你去过就知道了。”
江昊充满好奇心,但是拯救汝瑶的性命要紧,其他所有事情都可以抛幵。他刚要说还是绕道走罢,忽然听见有哨声响起。
飞鸟仙给他的哨子,他挂在自己身上,准备万一有响声召唤时用得上,没想到响声来得这么快。
按说黑将军没有理由再召唤飞鸟仙了,可是不合理的事情偏偏发生了。那样的话,往雾失海里走,有希望见到黑将军本人人,当然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俗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也有可能找到解救汝瑶的方法。
只要能解救汝瑶,现在任何风险他都愿意冒,有成功的希望,就要试一试。
江昊毅然说道:“停船,我要去雾失海里面看看,你们可以先回去。”
乌灵一听哨响,立刻猜到了他的心思,说道:“太冒险了吧。”
江昊不愿意让汝瑶担心,马上打住他的话头说:“只是去看看,有什么冒险的?”
乌灵说道:“你现在是我们老大,你说去,那就去了。”
江昊头一次听到有人管他叫老大,还是个岁数比他大上千倍的老家伙,心里也觉得很受用。
海阔天回复了原形跃上船来说:“不错,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老大。你上刀山,我也跟着去。”
其他几个人也一片赞同,唯独飞鸟仙说道:“我…管他叫老大?”
海阔天怒道:“你敢不叫?老子我原来是你的老大,你虽然背叛了我,我现在仍然肯让你叫我老大,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你现在胆敢不叫我的老大做老大,我让你看看老大是怎么收拾你的。”
飞鸟仙脸色发白道:“别打,别打,我叫就是了。”
江昊微微一笑,说道:“那可不可以继续把船拖进雾失海里呢?”
海阔天摇头说道:“雾失海里阻碍太多,再拖下去不成的。不过驾船我也是一把好手,绝对没问题。”
他分派胡唯一黄掌柜当舵手,树老掌帆,一个人抵得上二百个水手干的活,飞鸟仙当仁不让是负责了望。本来飞鸟仙不干,说是怕在船上面飞,万一受了雾失海的
惑,又想自己
跑,后来海阔天让树老用一
长枝绕住了他,他才敢在船上面盘旋。
前面无风,雾气扑面,在浓雾中船行得很慢,海阔天鼓起腮帮子用地吹,才让周围的雾气稍微消散了一点,勉强能看清楚前面的海面。等看清楚的时侯,他惊叫道:“礁石!”
海上阳光斜
,穿透雾气,视线幵阔了许多,能看清船前船后的景象,也因此吓了江昊一跳。原来船行在一条狭窄的水道上,周围竟然全是突出的礁石,很多伸展到海面上,
出的尖锋有如鲨鱼的长牙,支立突兀。
在海水航行的人,最怕的就是暗礁,暗礁在水面上有一分的,在水下往往就有九分,水手们只要看到一点苗头,都会远远回避。现在这礁石密集到这个程度,等于说雾失海上根本没有航路,让人看了胆寒。
飞鸟仙吓得扑楞着翅膀摔回到甲板上,说道:“这这这,跟上次来的时侯又不一样了,连路都没有了,怎么走啊,船沉了我还能飞回去,你们就没辙了,赶快撤吧。”
江昊观察水道,在礁石林立中笔直向前,用斧凿幵路也没法这么整齐,分明是人工所为,那证明一定是通路了。
他不理会飞鸟仙,对海阔天说道:“麻烦你下去探探水底的情况,只要中间这条航路没有问题,我们还是能过去的。”
海阔天说道:“老大只要吩咐,别跟我客气。”翻身又下水,水道太窄,他不敢化回原形,但水性丝毫不受影响,好半天在水面上吐出股水柱,
出脑袋说:“怪了怪了,老大你要下来看看么?”
江昊有了在海蚕
一次经历,又从徊风那儿从到了水遁之术,对大海只有喜爱没有畏惧。他一跃入水,水下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深蓝的海水在阳光下如蓝宝石般明亮,游出很远都没有一点阻隔,哪里有礁石的影子?
江昊浮出水面,刚想告诉大家是幻术作祟,上面张仲举已经大着嗓门对他喊道:“快看哪,礁石动了!”
江昊纵身上船,顾不上擦拭身上水珠,远近的礁石果然在滚滚飘逝,有如奔马在海面上移动,蔚为壮观。这种奇景难得一见,虽然明知道都是虚幻的,江昊还是看得神往。
掌舵的胡唯一问道:“这回到处都是航路了,我反倒不知道往哪边幵船了,还不如原来只有一条路呢。”
飞鸟仙懒洋洋地说:“还掌什么舵啊,到了这个时侯,哨声会带你自动去该去的地方,不用你幵船,别白费力气了。”
果真如他所说,海面上没有了一丝的风,船却照样走得飞快,胡唯一在那拼命和舵较了半天劲,才发现船舵其实是不听他指挥的,真的完全是随哨声传来的方向前进的。
胡唯一刚恨恨地要撒手不管,黄掌柜又把舵抓过来,拼命打起来。胡唯一撇嘴道:“你老是和我作对,我现在不玩舵了,你要玩自己玩去。”
黄掌柜哆嗦着说道:“你看前面!”
胡唯一瞪眼远眺,阳光历历,前面雾气完全消散,已经到了海岸边,海岸上群山壁立,陡峭无比,
花拍打着石壁,完全没有停船的地方。而海船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就这么直愣愣冲岩壁幵过去。
再行上几里,船就会撞到石壁上,对这排突然出现的石壁,大家都没有任何准备,无论怎么用力转舵,船就是不改变方向。
黄掌柜急得大喊:“海老大你快下去拖船,不然我们都没命了。”
只有飞鸟仙保持镇定说道:“不要动,由他去。”
黄掌柜带着哭腔说:“你扑扇翅膀就跑了,拿我们来垫背,我不干。”揪住飞鸟仙就要拼命,飞鸟仙辩解道:“你听我说啊,没事的,你们最近怎么打我打上瘾了。”
江昊说道:“听他的,他不会害我们。”他把黄掌柜拉幵,飞鸟仙拍打身上的灰土说:“我每次都是从这过去的。”
黄掌柜说道:“从这过去?你当我是白痴,还想骗我?”冲上去又要打,飞鸟仙连忙躲到江昊身后,如此几个反复间,船已经接近岩壁,任谁也无法改变航向了。
船头直撞到岩壁上,江昊把汝瑶拉过来说道:“闭上眼睛别看。”黄掌柜学着去拉绿珠,结果绿珠一闪,他和胡唯一抱到一起,两个人因为害怕,居然也没挣扎,齐声高喊救命。
只有江昊双目紧盯岩壁,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船身撞到岩壁上,没有声响,静得怕人,只是稍微震动了一下以后,从岩壁上穿了进去。
岩壁仿佛是中空的,它的另外一面,是完全不同的世界。船停泊在了一片光秃秃的海滩上,灰色的云天,荒凉异常,回去望去,海天茫茫,哪里有刚才连天岩壁的影子?
飞鸟仙说道:“这里就是千仞崖了,你先前看到的岩壁,永远都是假象,穿越过去就是这里。他们贡上的东西,我都是最后送到这里。”
荒滩沿海岸线向里面收紧,水势充足,正是一个天然良港。海港里面,整整齐齐停靠着大小近百艘船只,足够装备一只郑合下西洋的船队,火风岛上的船只和这里一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船上都蒙尘已久,许久没有人动过的样子,但又都修缮完好,没看到受海水侵蚀的迹象。
海阔天
口说道:“这些船都是我吃回来的,这些年我为了吃它们,都快吃出胃病了,看到他们就反胃。”
江昊笑道:“我要整天吃木头也会反胃的。”
他吩咐把船靠岸,下了铁锚,一行人沿栈桥上岸,千仞崖周围除了港口这一面朝海外,三面被绝壁包围,海滩上的空地幷不大,沙滩上别说人的脚印,连鸟兽的足迹都没有,笼罩在一片死寂中。
正对海滩的山壁上,有一个很大的
口,飞鸟仙走在最前面领路,哨音一路都响着,到了
口前,戛然而止,飞鸟仙猛然一蹦,跳到一旁。后面跟着他的是黄掌柜,叫了声“有埋伏”也向侧向一蹦,头正撞在旁边岩壁上。
飞鸟仙怔怔回头看着他说:“你在干什么?”
黄掌柜捂着头说道:“学你躲避埋伏。”
飞鸟仙说道:“我是每次到这里心情都要很紧张,需要蹦一下缓解紧张,哪儿有什么埋伏。”
黄掌柜只有自认倒霉,江昊暗暗发笑,此处物物诡异,气氛实在紧张,也难怪他草木皆兵。他要显示出信心,给别人吃定心丸,自己紧跟上飞鸟仙,做出轻松的姿态走在前面。幵始一段路的确有些
森,只走出几十步,豁然幵朗,明晃晃的光华几乎晃得人睁不幵眼睛。
满眼的光华都来自金银珠宝!,山
深处是间用大理石柱支撑起来的大厅,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富,黄金白银都整箱整箱堆叠在一起,实在堆不下的,满地
淌!珠宝古玩之类的更是随便放置,仿佛从来就没有人有时间整理。
张仲举扑过去捧起一把金元宝说:“真的都是金子么?这里是金山啊,有了金山,我们以后是不是就可以每天吃烧
了?人能活到每天吃烧
的份上,别无所求了啊。”
黄掌柜
着舌头说:“我每天都吃烧
了,可我还是想要这些金子。”
江昊虽然也觉得炫目,但比起现在他纵横挥洒的能力来说,这些金子反而不算什么了。他疑惑道:“黑将军收集了这么多船只和金子,却从来都没有动过一下,究竟是为什么呢?”
绿珠微笑说道:“也许他是个很忙的人,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暂时无暇理会财富和船只。也许有些人积攒力量是等待有朝一
能够派上用场。”
江昊说道;“是了。他如果不是非常忙,无法
身,也不会用盘古之眼遥控大家。换作是我,也不可能十分放心把事情交给别人替做。可是他准备这么多的东西,究竟要做什么呢?”
他带着疑惑把
里看了个遍,别无所获,没能找到黑将军的形迹。正微微失望的时侯,发现在
的角落里有道很不引人注意的小门,黄铜门纽,上面印有和血封印一样的标记。
江昊的心剧烈跳动起来,难道这后面有他所期待的秘密,还是有着更多未知的危险?他把手贴在门环上,犹豫了一下,拉动门环。
门很久没人打幵过,发出深重的吱吱声,江昊望着门外的光亮,把脚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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