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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中伏
 时间就这般如水逝去,燕小姐身上的余毒随着自配的几副汤葯下腹已消失殆尽,伤情稍重的北坤再有两也能痊愈了。这几以来,那些人的忍者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危机也仿佛从文定他们身边潜走了。

 北坤的连场评书在赤村引起了巨大的回响,只要他在村子里一面,便会有仰慕他的村民上前来搭话,就连最先开始听评书的小扁等人,也成了村民追逐的对象,千方百计的讨好只为了从他们嘴里撬出那些段子来。

 小扁、子戚以及他们那帮玩伴,最近好吃的、好玩的突然变的比往常多了许多,这帮小子别提有多开心了。为了不使自己的好日子这么快便结束,他们一个个都成了北坤的忠实票友,每逢北坤将那块醒木一敲,开讲道:‘列位稍安勿躁,且听我朱某人道来,话说…’之时,他们保管是顶前排的听客,听的也最是认真。

 这说的是隋唐,正好讲到罗成之死,白马银俊罗成虽有些轻狂,却是一位英姿的少年英雄,在前些的评书中深得众人之心。可谁曾想他终究是马陷泥河,中箭身亡,让围坐于凉亭之外的众人是心痛莫名,小扁更是听的泪满面。

 别说是他们,就是北坤自己心中也是难受已极,缓缓道:‘有道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大将难免阵头亡。这死于攻伐之场,或许也算是他死得其所了。’说是如此,可这心头的难受依然是不减分毫。

 就在大家闷不作声唏嘘之时,突闻一阵急促的钟声由村头传来,文定等人先是一楞,紧接着便看到原本坐在场中的一大半人匆忙起身,自家的板凳也不管了,尽皆向村头跑去。

 人有时便会有些出于本能的盲从,本来正襟危坐的小扁他们,虽不懂这钟声的含义,但瞧着人都往那边跑去,他们也赶忙起身跟着去了,一时间这说书场就剩下文定、北坤他们这几人了。

 文定向紫鹃代道:‘紫鹃,朱兄就交给你了,我去村头看看究竟是何事。’

 紫鹃站在北坤身后,点头说道:‘嗯,你只管去就是了,这里有我呢!’

 待文定来到村头时,村子里十之八九的村民已将这里围成了黑的一片,文定看到这拥挤的人群,心中便有些发愁,站在最外围的他如何能探知里面的情形呢?

 好在这时他看到了小扁、子戚等孩童的身影,高声喊道:‘小扁,小扁这边,子戚这边。’

 小扁他们也发现了他,挤到近前道:‘柳哥哥,你也来了啊!’

 文定轻声的问道:‘这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呀?’

 ‘可不得了了,柳大哥,村子里出了大事了。’子戚顿了顿说道:‘方才就是子翼看的最清楚,还是由他来讲吧!’

 田子翼神情有黯然的说道:‘岗楼的警钟一经敲起,便必有大事发生,刚才我冲在最前面,见到樊五叔和郑七叔他们几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后来长老来了,就把我们小孩都赶了出来。’

 需要让小孩回避,大人又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文定已大概知道是发生何事了。恰逢此时杨括也由人群中走了出来,文定赶忙上前问道:‘杨兄,究竟是何事?’

 杨括神情黯淡,摇摇头说道:‘还是回去再细说吧!’

 二人刻不容缓的走到燕小姐以及众女尼居住的竹屋,而燕小姐她们在屋里也正为方才的喧闹而纳闷,见着他们进来不询问一番。

 杨括一脸的低沉,说道:‘方才村子之所以鸣钟,乃是因为有人在村子外发现了几具尸首,而死者正是这赤村的村民。’

 静思惊道:‘是何人所为,该不会又是那些魂不散的忍者吧!’

 杨括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应该不是旁人,我方才在近处观望,见几位死者死状都十分凄惨,老杨我走南闯北几十年,也惟有在死于倭寇的那些人身上见过相同情形。’

 想不到经过了几短暂的寂静后,最终他们还是给这个恬然的山村带来了不幸,众人心中是好不自责。

 此时燕小姐身上的伤势已痊愈,众女尼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于是纷纷请缨要出门会敌。终是自己等人引来的祸事,燕小姐也不忍要赤村无辜的村民代自己承担,手持凤鸣剑便要起身出门,静思、静忆等四女尼紧紧跟从。

 罢走了两步,燕小姐却停顿下来,道:‘且慢,有人来了。’

 未几,果然见到曋磬竹在陆仲简的陪同下缓步走进来,曋磬竹的确不是泛泛之辈,村子里虽有骇人听闻的凶案发生,从他脸上却看不到半丝慌乱,缓缓向众人施礼道:‘许久不曾来看望各位,荒山之地缺衣断食,若有怠慢,还望贵客见谅。’仿佛此番只是过来絮叨家常的。

 杨括忙回敬道:‘长老说的是哪里话,这一段日子下来,多蒙长老及各位乡亲百般照顾,我等又无以为报,心中倒是实实有些忐忑不安。’

 曋长老淡淡笑道:‘山野之地无甚好招待各位,让贵客见笑了,曋某本早就想着来造访诸位贵客,可一直也不曾空闲下来。贵客们在此可有不适?’

 ‘甚好甚好,劳烦长老记挂,杨某适才见到贵村发生了一些不幸之事。’

 闻及于此,曋磬竹也是神色为之一暗,道:‘曋某这次来为的就是此事,鄙村突遭此灾劫,着实有些措手不及,且尚不知危机是否解除,是以鄙村将暂时严加防备,还请诸位近一段时期若是无事不要出寨门,以免横生祸事。’

 曋长老如此一番话,让众人是羞愧难当,明明是自己等人引来的灾祸,别人为其挡下了却还要顾虑己人。

 文定在心底挣扎了半晌,终于是拧不过自己的良心,羞愧的说道:‘不瞒长老,那些恶贼正是追寻我等而来,贵村的这场祸事正是因为我等才会发生。’接着将整件事的原由向曋长老娓娓道来。

 曋长老心中早已有了些许预感,见他们直言以告,那颗悬着的心也得以释然,道:‘诸位贵客既然已在鄙村安身,诸位的安危鄙村自也是责无旁贷,再说…’

 长老口中一顿,语气帘变的十分锐利,道:‘就在今晨,鄙村也有五名村民遭遇毒手,此仇与鄙村已是不共戴天,不论是殉难者的遗孤,还是悲愤的村民都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诸位不必在意只管在村中安心静养便是。’接着便告辞离开了。

 虽然曋长老说是由赤村一力承担,然而燕小姐、静忆等人却不能无动于衷。赤村此刻虽是岗哨林立,但五名艺高胆大的江湖女侠士,几个纵身便飞出了赤村的围墙。

 本该在田里操劳的村民们早已退回了寨子里,村外一望无际的麦田上此时是风平静,没有丝毫的异动。

 江湖上的情形一般越是平静便越是凶险,燕小姐等五人小心戒备着四周,缓缓在麦田上步行,渐渐的众人已深入甚远,回过头去,那赤村的踪影已是模糊不清。

 静思忍不住道:‘这群藏头尾的恶贼实在是没有丝毫脸面,只知道偷袭暗杀,一遇到真刀真就见不着影子了。’

 ‘大师,此话差矣。’麦田丛中突然窜出几十条人影,那被燕小姐打退的东瀛武士牧野胜仁,前几败走的秋山与小泽敬吾均在其列,而余者也杀气腾腾的,悄悄的移动,将燕小姐她们围在其中。

 小泽敬吾神情极是狂傲,道:‘为了这次任务,我们牺牲的人数快赶上袭击一座城镇的了,你们都给我下地狱去吧!’

 所有人都持刀在手,摆出攻击的架势,惟有牧野胜仁双手环抱,一副无打采的模样。

 燕小姐边戒备边悄悄的对静忆等四位师太道:‘四位大师,等会打起来后,便边打边往村寨靠拢。还有需多加小心,除了眼前的这批人,麦田四周还藏有许多人。’

 静忆师太等纷纷点头。

 胜败就在这最后一搏,这群倭贼们可算是倾巢而出了,在小泽敬吾一声呼喊之下,所有的倭贼都向燕小姐她们杀去,只有牧野还在作壁上观。

 小泽与秋山的手下经过那几次失败的截杀,已所剩无几了。这次补充的人手都是牧野手下的武士,牧野不上,他们势必也不会用全力。

 小泽敬吾不由得急迫的喊道:‘牧野头领,你忘了名主的嘱咐了吗?’

 此番话终于的这个自视甚高的武士放下了架子,与他们一同加入战局。

 虽说心中不是非常情愿,不过下场之后,牧野还是拼尽全力的,他威猛的刀法旁人难以匹敌,燕小姐只好自行出阵,接过他狂风骤雨的攻势。

 有过数次手经验后,静忆、静思等一干女尼对这群倭贼的怪异招式也多少有了些了解,他们个个都是刚猛无比,女尼们则不去与他们硬碰硬,屡屡用柔劲反而占了上风。四名女尼依然是以四象之阵御敌,边打边往赤村方向移动。

 几次对阵下来,小泽敬吾也大约摸清了燕小姐她们的实力,除了燕小姐外,余者皆是能耐有限,只要将她留下了,余者不攻自破定能手到擒来。是以他只是吩咐手下之人去对付静忆她们,而他自己与秋山则加入这边的战局,和牧野一道联手围攻燕小姐。

 这三人武艺虽不是绝高,可个个都有自己的绝活,牧野的刚猛,秋山的狡诈,小泽的阴险而浑身又兼是花样百出,联手起来确实让人防不胜防,饶是燕小姐这等高手也是应接不暇。再加上燕小姐大病初愈,身体状态并不处于上佳,这场恶仗从一开始她便处于下风。

 若是在往常,燕小姐早就可以凌空而退了,只是眼下她顾虑到静忆、静思等女尼,她若是身而去,她们必为倭贼所乘,是以虽然凶险无比,她也只好在此硬撑。所幸峨嵋女尼不曾辜负她的嘱咐,已渐渐的退到麦田边缘。

 燕小姐暗忖是时候突围了,奈何眼前这三人将自己紧紧包围,不得空隙而出。燕小姐手中的凤鸣剑陡然奋起,频频向三人杀去。三人中小泽与牧野皆是不惜性命,意志坚实之徒,惟有秋山则不然,其每遇攻击多有闪躲,而燕小姐恰恰便瞅准了他的方位突围。果然,未几逮到他一个破绽急速刺去,秋山心下大惊,脚步一慌,正好使得原本严实的包围圈出了空隙,燕小姐‘唰’的一下逃出。

 已是如此密的计划还让人逃脱了,小泽敬吾心下大坏,不曾停歇便急急的追寻而去。

 牧野轻蔑的望了秋山一眼,鄙视道:‘无能之辈,枉你还做过武士,真是武士的羞。’接着也紧追上去。

 被人如此羞辱,秋山是异常恼怒,奈何自己引以为傲的家底,已在那晚的偷袭中输的一干二净,此时独剩自己一人只能在别人的鼻息下求存,直等到牧野走了老远,他才狠狠的说道:‘装模作样的家伙,总有一我要让你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

 且说四位师太且战且退,已背临麦田边际就快见到赤村的寨门了,可这帮倭贼的攻势却也是前所未有的凌厉,只差那最后的一道关卡了,是以双方都丝毫不让,伤亡也急剧上升。

 燕小姐急急向这边奔来,沿途的虾兵蟹将根本不能阻挡她片刻,最大的威胁便是紧追不舍的小泽敬吾了,可他与燕小姐之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就在即将到达静忆她们之处时,燕小姐心下突然暗生警觉,想要立身可身子尚在半空中,去势已定;想要转身可身后小泽敬吾那窄长的东洋刀也近了,就在刹那间燕小姐做出大胆的决定,转身用掌中的凤鸣剑对住小泽敬吾,而身后则暴在那暗中之人面前。

 果然燕小姐所料不差,暗中确有一双毒辣的手掌拍打出来,正好击打在燕小姐的后背上。燕小姐口中一股腥味上涌,殷红的血水从她的嘴里出,全数洒在那洁白的纱巾上。这一掌同时也借给燕小姐一份冲力,改变了原本在空中的方向,急速向后面那柄袭来的东洋刀飞去。

 原本完美的剧本突然在就要成功的那一片刻遭致突变,小泽敬吾猝不及防只好由攻转守,倒着退了几步。

 虽然燕小姐受伤不轻,可这个针对她设下的歹毒陷阱总算让她给撑过来了。她再次转过身来望去,那双重掌的主人此时也现出身来,正是那庭湖水寇‘猿臂手’卢丘。

 卢丘阴沉的笑道:‘这位女侠,当我就说过我们是山水有相逢,想不到这么快就再见着阁下了。’

 ‘无之徒,竟投靠倭寇。’

 对于燕小姐的轻视,卢丘一点也不在意,脸上反而出一丝得,道:‘女侠此言差矣,我们是互惠互利,是吧!小泽先生?’

 ‘没错,卢君是我们的朋友,大家是一同发财。’接着小泽敬吾有些遗憾,又隐隐有些钦佩的说道:‘这次的行动我们计划了好久,没想到最终还是让你逃过一劫,女侠的机智与武功实在是不同凡响,可惜我们终究是敌人,对敌人我们东瀛人是绝不会心软的。’

 站在一旁的牧野头领也是为燕小姐的机敏折服,小泽敬吾设计的这个陷阱本是个必杀之局,这名女子却置之死地而后生,能在杀局中身,这份机智、这份胆略真是不简单。

 而刚刚赶来的秋山却没心思去计较这些,他用倭语大喝道:‘啰嗦个什么,上去杀她呀!’自己则先行举刀向前,余者也跟从而上。

 燕小姐身上的伤势固然严重,以一敌四更是凶险异常,可更加糟糕的是,静忆她们那边的麦田中突然冲出一、二百人的贼寇,静忆她们原本就如履薄冰的局势再次恶化,已成为一边倒之势了。

 这帮歹徒身手不凡又是以逸待劳,很快便有所作为,静怀在众尼中是身手最差的一位,一个不慎连人带剑就被擒下。

 静忆等三尼大惊失,急急的想杀过去将她救回来,可气势正旺的敌人不给她们机会,反而是越发的凶狠。眼见静怀已被贼人掳着急速的退去,静思心下是急切无比,奈何眼前这数不尽的贼人是怎么杀也杀不完。

 四下的麦田已被那一圈圈一层层的敌人践踏成平地,燕小姐虽是身负重伤,可依然是没有丝毫的败象。燕小姐的剑法直与圆、动与静、刚与柔、正与侧尽皆溶入其中,既是相生相克,又乃相辅相成,真是神乎其神。看似平常随的招式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变化,信手拈来威力无匹。

 围攻的四人身临其境,只觉得自己的攻击便是那入海的泥牛,在无限的宽博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暗下思量了良久,卢丘手下突然一顿,惊道:‘“玄空剑法”你是子虚观的“凤翼玄女”燕女侠。’

 燕小姐也不作答,只是奋力向眼前这几人攻去,那边的众女尼大多已显不支了。

 卢丘的停手让小泽大为不解,急道:‘卢君,眼看就要得手了,现下不可半途而废呀!’

 是呀!纵使她威名远震又如何,现下也不过是个带伤之人,卢丘对方才打中燕小姐的那招‘通臂拳’还是颇有信心的,虽然她看起来仿佛是无事,体内肯定是受伤不轻。

 卢丘咬咬牙,既然已经得罪于她,也没有后路了,暗自下定了决心,高声向自己的手下们叫道:‘儿郎们,手下不要惜力,这帮女的今若有一个逃走,大伙就后患无穷。’

 跟随他来的那一百多名手下齐声应道:‘领命。’静思等女尼顿感吃力。

 而卢丘则更是全力以赴,一双猿臂招招专挑要害,好在燕小姐镇定自若,并不因他的威胁而打阵脚,可静忆她们已是支撑不住了。

 正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名贼寇倒地,还没等理会过来是何事,便见着无数的羽箭伴随着嗖嗖嗖的声音如雨点般袭来,围在外圈的贼寇更是如他们方才践踏的麦田般成片的倒下。

 见此情形,贼寇们怎还敢留下,纷纷做鸟兽散去,那围攻燕小姐的四人自恃着出众的武功,本留下来擒拿住燕小姐再走,可当那些精准无比的羽箭向他们飞来后,也不能幸免,各自散逃而去。

 身旁的牵绊消除了,燕小姐急行几步来到静忆处,道:‘各位大师还撑的住吗?’

 静忆埋头不语,静思、静光却哭诉道:‘燕女侠,静怀师姐让人掳去了。’

 燕小姐也发现众女尼皆在,独独短少了静怀一人,对方凶狠毒辣,她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看着她们个个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也惟有安慰道:‘稍后我们再想办法去营救吧!现在的关键是不能了阵脚,让敌人有机可乘。’

 未几,便有一队人由村寨方向走来,一个个手上皆是一张檍木弓,这种檍木弓虽比不上柘木弓,却也称的上是中上之品。难得的是,这一队人手中的檍木弓不论是干、角、筋,还是胶、丝和漆都是相差无几,统一制式的箭筒内装着满满的雕翎羽箭。

 这些村民人人皆是扣箭在弦,随时准备张弓飞驰,行走间对地上躺着的那些贼寇尸首视而不见,数十双眼睛警惕的望向四方。

 为首之人径直来到燕小姐她们立身之处拱手道:‘鄙村长老吩咐外面凶险,还请几位贵客随我等回村。’

 燕小姐点点头,谢道:‘有劳诸位搭救,不然我等此刻便生死难料了。’

 ‘贵客不必介意,快请与我们一同入村吧!’

 燕小姐转而向静忆师太说道:‘大师,你们三位且与诸位先行进村,我随后便带着静怀师太赶到。’

 静光、静思等人怎肯放她一人去拯救自己的师姐妹,纷纷请缨道:‘那怎么行,燕女侠,让我和你一同去吧!’

 燕小姐却摇头拒绝道:‘我一人去目标小些,行动起来也没什么顾虑,各位师太请先行进去吧!’说着就要向倭贼退却的方向潜去。

 这时一直不曾作声的静忆却突然伸出手将燕小姐给拦下来。

 燕小姐先是一楞,见是神色凝重的静忆,知道她也是和她那两个师妹一样担心自己的安危,便软声开解道:‘大师请放宽心,若是时机不妥,我会退走和你们会合的。’

 静忆依然是不肯让开路,那双庄重而坚毅的眼睛此时已是充盈着泪珠。

 燕小姐安慰道:‘大师不必太过神伤,敌人方才大败,只要此时前去,静怀师太应该还是安全的。’

 静忆微微的哽咽道:‘燕女侠,适才你受伤的情景,静忆我全然看在眼里了。’

 原来方才从燕小姐遭遇卢丘偷袭,到与四人对搏,皆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静忆刚好面对着这里,而其余的师妹们则分别站在四象阵的其他三个方位,周围又多是团团围攻的贼人,是以并未知道燕小姐受伤之事,在她们眼里只是看到燕小姐大发神威打退了那一干贼人,没料到还有此下情。

 静忆继续说道:‘燕女侠,你对我等的恩情,贫尼将永记于心,静怀师妹的事就要看佛祖保佑了。’

 ‘静忆大师,难道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我身上的那点小伤并不碍事。’

 静忆虽为燕小姐的义举感动的泪眼婆娑,可绝不会允许她逞强胡来,说道:‘燕女侠的心意,峨嵋派记下了,可这不是逞强的时候,你也不用再硬撑了。’

 燕小姐为了要向她们证明自己没什么大碍,就想挥剑运功,可惜一个跄踉没站稳险些摔倒。静思、静光这才知道原来燕小姐伤势是如此的严重,也不为燕小姐无私的情所触动,不让她再去涉足险境。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时,麦丛里忽然出一支支诡异的十字镖,担任戒备的赤村村民接二连三的发出惨叫,为首之人一面组织村民向麦丛中还击,一面催促她们道:‘请速速回村。’

 雕翎羽箭的威力显然比十字镖要厉害数倍,随着嗖嗖的劲风,在麦丛中引出一串哀鸣。

 时间紧迫,静忆也不再与燕小姐商议,和二位师妹一道将她搀扶着往赤村退去,村民们井然有序的掩护丝毫没让贼寇们讨到便宜。她们这次犯险出来,不但探明了敌人的虚实,而且还使对方丢下了二十多具尸首,不过和她们失去的静怀师太比起来,这一切成果显得那么的微乎其微。

 静怀身陷敌手,燕小姐身受重伤,静忆等三人也是几近虚,浑身上下多是深浅不一的伤痕,与她们出繁气势如虹比较起来,此番的状况实在是有些悲凉。若不是赤村村民的及时搭救,她们这剩下的数人此刻也是难以逃出重围,到那时或许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讽刺的是,她们主动出击的因由竟是想靠自己数人的力量,保护这赤村无辜的村民。

 燕小姐心中充满了自责,这一切皆是自己的草率行事所导致的恶果。今的行动大大不同于她所熟悉的江湖纷争,在几百个凶残无比∪杀成的匪寇围攻之下,再高绝的武功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极其有限,还不如几十把由强壮汉子操控的强弓劲弩来得奏效。

 是自己往昔傲人的经历蒙蔽了她的眼睛,让她以为凭着自己的一身功力,纵使再凶险的境地也只管向前,谁料到竟落入了他人给自己设下的陷阱。燕小姐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痛,担心的是那近况堪忧的静怀师太,不知那些贼寇会如何向她下毒手。而看到站在自己身侧的静忆师太神色更是悲痛,双眼呆滞,闷不作声,一副三魂掉了二魂的模样,让燕小姐对自己的莽撞更是懊悔不已。

 入得寨中,得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手中皆是一把檍木制成的弓箭,后面还有一队间挎着大刀的村民随时待命。每个人脸上都无丝毫的恐慌,屏气凝神的子着寨子外的风吹草动,赤村虽没有铜墙铁壁般的城墙,而那一张张刚毅的面孔,森严的防备,又隐隐使人有种铜山铁壁的感慨。

 曋长老此时也正在寨门之内等着她们,燕小姐诚心诚意的拜谢道:‘多蒙长老仗义相助,活命之恩小女子不胜感激。’

 曋长老却对着她们这几名萎靡不振的女子恭敬的拜道:‘几位贵客真乃是神人也,身陷数百敌寇的重重围攻依然是面不改,曋某在此处眺望,但见那些贼寇虽然势大却奈何不了几位女侠,几位女侠的英勇着实让我等村民钦佩不已。’

 燕小姐满面的愁容隐藏在殷红的纱巾背后,对于曋长老的赞叹只是惨淡答道:‘惭愧。’

 ‘诸位不必担心,这帮蛮横的贼寇虽然凶狠,可只要诸位在我们村寨之内,他们就无能为力。’方才村外的一切,曋长老是尽收眼底,虽然这群贼寇既是凶残无比又不顾生死,不过在他眼里只是些乌合之众罢了,只知道一味的横冲直撞,顶多再耍些小手段,真正的协同作战一点都没有。

 方才出寨接应她们的那些人中的为首之人,也恰是小扁他们结识的赤村小伙伴田子翼的兄长田子游,他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些贼人简直是不堪一击,方才人数还多我们五六倍,只是那么一阵羽箭过去便吓破了胆,落得望风而逃。更何况是在村子里,我们人手比他们只多不少,只怕他们不来,来了保准来一个要他们废一个。’

 他身旁年轻的小伙子们听了纷纷欢呼附从。

 少年人的轻狂虽然有时会让他们闯下大祸,可过分的谨慎更会消磨血,关键便在于要有锐敏理智之人给他们疏导。面对子游他们的热情,曋长老既不急于去扑灭也不忙于鼓励,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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