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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与民争利乎?
 食禄之君违于义而竞于利,则舍公仪休之相鲁,亡可 矣…” 

 左丘亮手捻胡须,摇头晃脑读着报纸,心情是那个舒畅。他越读越痛快,恨不能朗声长啸,让全临 的人都听见这篇文章。这篇文章说的好,说的妙,说的呱呱叫。那孔融孔北海不愧圣人苗裔,名动天下的大名士,文章写的就是好,全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自从两个多月之前,四海钱庄开张,左丘家的损失可就大了。钱庄的利息太低,只要能够足条件,拿得出担保的,都会去钱庄借贷。就说年底这十二月吧,往年为了过年关,来借钱的有的是,如今则少了一半多。仅此一项,左丘家至少损失五十万钱。左丘亮恨的牙 ,巴不得能一把火烧了钱庄。 

 然而,左丘亮心里再恨,也就是私下里念道念道,他可惹不起那四海钱庄。别说他左丘亮惹不起,全大汉国能惹得起的,也是不多。毕竟,钱庄的大掌柜项奉,小掌柜张慎,都是临 大名鼎鼎的名人。左丘亮再没眼光,他也清楚,这钱庄是车骑將军张涵开的。 

 左丘亮暗笑,这一回,张车骑搬起石头可是砸了自己的脚。不其这些人还真是敢说,什么文章都敢发印出来。 

 “伙计,再来壶蒲陶茶…” 

 … 

 “这没什么。將军地为人,郑君是清楚,有些事情还是摆在明面上说清楚为好…” 

 张凌放下茶杯,微躬身恭谨地说道…面对郑玄,由不得他有丝毫轻慢。 

 “这倒也是…” 

 没有抬头,郑玄轻轻蜃。对比其他地方,张涵对学乡的宽容,可以说。近乎放纵了。当然,张涵也不是不管,只是手段更为温和而 已。不过,郑玄喜爱这种感觉。 

 “再说,我又不是只登孔北海的《大者不得取小》,不是还有楚狂人的《经国济民》…” 

 张凌的笑声很是可恶。郑玄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也笑了起 来,他用手遥指着张凌: 

 “仲云,你呀,就是巴不得他们吵成一团!” 

 “…” 

 张凌但笑不语。 

 这其中的道理谁都知道,张涵用自己的钱去放贷,实是大有利于民的事情,不过是触犯了众士人地利益。就说那孔融,孔子的嫡传,天下闻名的名士。可是。孔融写这文章,便真是出自于公心吗? 

 那可未必。 

 薰卓对名士还是很宽容的。比王允宽容多了。孔融在 屡屡得罪薰卓,董卓也顾及名声。不肯害他性命,而將之蜂到青州,任北海国相。张涵自任州牧以后,將各郡国的守相都拿下了,改用自己的心 肮,自然不会容忍孔融。到时候,双方起了冲突,孔融那张臭嘴。自会惹来杀身之祸。 

 薰卓知道爱惜名声,张涵可不会让董卓看笑话。虽然不肯让孔融就任北海相。张涵也不肯害他性命。而是在免去孔融地北海相后,再辟他为从事。孔融为人志大才疏,向来看不起张涵,如何愿屈居于张涵之下。结果,孔融便落到了不其。 

 孔融这人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而且,他还得喝好酒。学乡提供的些许供给,只能维持小康,可经不起他如此花销。简而言之,孔融的从人里,是有人在放贷的。 

 至于张涵开钱庄,是否算“与民争利”答案自然是肯定的。然 而,薰仲书可不是圣人。况且,圣人的话,也要看看实际情况的。即使能说出朵花来,真要借钱的时候,还是人人愿意去钱庄的。 

 不过,张凌也不大在乎这些,就像郑玄说的那样,他巴不得众人吵成一团,不然地话,报纸上都写什么呀? 

 张凌字仲云,是张涧的幼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张凌没有选择兄长地道路去从政,却成为了项奉的得力助手。在项奉离开学乡以 后,越来越忙,渐渐顾不上学乡了。学乡地各项产业和财政收支,便都陆续交给了张凌负责。张凌也不负所望,管理的很好。 

 而报纸则是今年才出现的新鲜事物,但是,报纸的前身…消息 纸,却在去年便有了。 

 在每月一期的学刊里,不时会夹杂一些天下形势的评论,顺便也会说些儿真真假假的消息。张凌偶然发现,这些消息很受。毕竟,在大汉国,信息传播的速度是很慢。学乡地学子们来自天南海北,闲暇之余,不仅关心国家大事,对故乡的消息也很是关切。这是人之常情。哪怕家人都迁移到了青州,也会有些亲戚朋友留下地。 

 眼见得这些内容受,张凌就有心想多印些儿。理所当然,这个无礼要求被郑玄拒绝了。张凌思虑再三,便吃着,將这些消息另行刊印在纸上。出乎意料,这些消息纸卖的非常好。远远超过了学刊的销售量。不仅在学乡卖的很好,在青州也卖的不错。管宁多年来普及教育,使识字率大为提高,而张涵减免税役,也极大地改善了青州人的生活水平。阅读的需求正在迅猛发展中,消息纸正好赶上了这个好时候。

 经过十个月的发展,报纸每六天出版一期,刊登一些官方的法令、各地区的消息、评论文章、奇闻轶事等等内容。在十月初,项奉还首开先河,在报纸上刊登了整版的广告,宣传四海钱庄的开张,并介绍了业务范围。从而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并迅速拓展了市场。反过来,钱庄的成功,也为报纸做了广告,近两个月来,报纸上的广告正从一版不 满,逐步增加到了三版。当然,广告价格也是持续上涨中。 

 放下书信,郑玄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是个好东西,比酒更适合中国人的口味。在张涵的带动下,饮茶和冰其淋皆风靡一时。不 饼,与冰其淋差不多,张涵对饮茶也没什么研究,常拿果脯、糖、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煮作一堆。饮茶不像饮茶,倒颇类似甜点了。 

 郑玄饮茶,学自于荀彧,却是张涵最初传下来的原版正宗绿茶。眯起眼睛,品味着齿间的清香,郑玄若有所思。张涵这次来信,他早有所预料,但没想到会这么早。嗯,青、冀、幽、并四州,再加上半个兖州,琅国和河内郡,张涵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天下,也许张涵觉得到时机了… 

 郑玄沉思了良久,忽然说道: 

 “仲云,將军可还有什么话,没有?” 

 在私下里,郑玄始终直呼张涵的表字,并非是托大。初结识时,郑玄便是如此称呼张涵。时至今,身份虽有不同,可情依然。郑玄也曾思量过是否合适,可他在书信里稍微出一点意思,就被张涵嘲笑了,一气之下,也就延续了下来。不过,郑玄在公开场合却极有分 寸。 凌耐心等了半晌,心中实有些 

 安。想將不其学乡改成正式的太学…呃,错了, I郑玄的支持,是难以想象的。见郑玄并不动怒,张凌就放下了一半心 事。只要有的商量,那就好办: 

 “郑君,將军吩咐,一切事宜由郑君作主,我一定全力配合…”

 “仲云,请你回秉將军,学乡正规化的事,我觉得,事情可以做,但不必张扬了。至于…” 

 太学就是大学,名字怎么变,实质都是一样的。此时,时机尚未成,实不宜轻举妄动,招致天下人侧目。至于说张涵希望能够在学乡里增加一些《五经》之外的科目,郑玄还有些犹疑。踌躇了片刻,他没有说下去: 

 “这样吧,我给將军写封信说明一下,要麻烦仲云梢后来取 了…” 

 … 

 送走了张凌,郑玄呆坐了好一会儿,茶水凉了,余香已微不可闻,一抹斜透过窗户,照在桌子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父亲!” 

 “哦,是恩儿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郑玄,不用说,那是他的独子郑益恩。郑玄早年一心求学,直到学成返乡,才生下了这个儿子。老来得子,郑玄对郑益恩的期望自然很高。幸好,郑益恩天资聪颖,为人勤奋好学,郑玄也很是欣慰。 

 “父亲,饭预备好了!” 

 “不忙!恩儿。你来看看这信。” 

 “是!请父亲稍等片刻!” 

 郑益恩双手接过了书信,细细一览,原来是將军地手书。將军的行书越发雄奇秀美,郑益恩不觉用手指描绘了两下。随即,他就反应过 来,专心致志读起信来。张涵在信中很客气,问候了父亲的身体,又老生常谈。询问他是否愿意去做官,还说他最近写了一幅很满意的字, 嗯,张涵有意將学香正规化,辟郑玄为祭酒…郑益恩快速地览了一下,就翻了过去…父亲让他看的应该不是这些。 

 果然。郑益恩在后面找到了…张涵希望在学乡增加管理、经济、法律、冶炼、机械、博物、物理等科目。在信中,张涵还详细介绍了各科目要学习的内容。难怪父亲会犹豫,郑益恩自己看了,都觉匪宜所 思。法律还好,大汉律繁多复杂,需要长期学习,张涵针对司法的改 帮,郑益恩也曾听说过。对精通大汉律的人才,张涵求之若渴。 

 可是,经济、冶炼…这都是什么七八糟地? 

 书信看完了。郑益恩却没有说话,將书信合拢在一起。他沉思默想了许久。郑玄并没有催他,耐心等待儿子想清楚。对于此事。他已经考虑的差不多了…大汉律可以增加。不过,郑玄希望看看儿子是如何考虑的。 

 … 

 左丘亮在临 大小也是个人物,可偏偏就有人不给他面子。他这里话音未落,就有人大声读起了《经国济民》的一段文字: 

 “子钱家(高利贷者)髓,无所不用其极。富者借之,则富者变穷;穷者借之,则 儿卖女…” 

 左丘亮闻言大怒,子钱家的名声可不好听。左丘家放贷大体还是守本份的,五分利是高了点儿。可大家多是如此,孙桐凭什么往左丘家身上泼污水: 

 “孙桐!你不要讲话!我左丘家可没放过子钱!” 

 “左丘亮,我是在读文章,可没有指名道姓,难道这茶楼是你家地不成,许得你读,不许我读?” 

 孙桐却不在乎他,左丘亮愤恨已极,却无言以对,两只眼睛瞪的老大,紧紧盯着孙桐。孙桐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捏了把汗,脸上却不动声。他看左丘亮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不到左丘亮会如此生气。不过,输人不输阵,心里再吃惊,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啪!”左丘亮一拍桌子“孙桐,你有种!算帐!” 

 见左丘亮灰溜溜的走,孙桐做了个鬼脸: 

 “乖乖,脾气不小!” 

 孙桐的怪模怪样,把他同座的好友都逗乐了。宋文光性格更稳重些儿,莞尔过后,不免责备孙桐两句,孙桐笑笑,辩解说: 

 “我也没想到左丘亮会这样…” 

 “孙贤弟,你也不看看你在读哪儿段,事关左丘家的名声,他能不急嘛…” 

 见宋文光还要数说,王徽连忙岔开了话: 

 “算了,老孙也是一时口快。对了,你们说,將军怎么会想起来,开这四海钱庄的…” 

 “怎么,不好嘛?” 

 “也不是,可这不是与民争利嘛!总觉得有些…” 

 “这个…” 

 孙桐也说不上来。按书上的道理来说,这确实是与民争利,可他又觉得,这钱庄是有道理的。至少,钱庄有利于民。至于,与民争利,为何还会有利于民,那就不是他能够解释清楚的了。一急之下,孙桐也顾不得许多: 

 “王兄,我也说不明白,可是,要是你现在需要去借钱,你会去哪里借呢?” 

 王徽一愣,转眼间便笑了起来,那还用说嘛,当然是去钱庄借钱。说到底,还是钱庄地利息低廉。 

 钱庄的利息相对要低不少。一个月期地借款才收3%的利息;三个月地借款利息只收7。5%;半年期的利息不过是12%;一年期的利息仅为18%;两年期的利息就收32%;三年期的利息为42%;四年期的利息为52%;五年期的利息为60%。换言之,年利润率依次为:一月期36%; 50%;半年期24%;一年期18%。依此类推,借款时间愈短,年利率 也不会比私人借贷利息高。 

 此外,为了给农户提供方便,钱庄还提供小额低息贷款…对担保的要求不高,甚至无实物担保也可以,偿还不起地,还可以用劳役来补偿。贷款额度为3000钱,期限不得超出一年,且不论期限长短,年利 为10%。 此一来,当秋收的时候,若粮食价格跌地过于厉害,农户可以过段时间再卖,或者自己拿到集市上慢慢卖,而不必急于出售,被低价钱。3000钱虽然不多,也足以应付过年的开支,或耕的需 了。

 当然,一旦签订了借款协议,提前还本伏利,利息也不会减免多 少。而且,钱庄开张不久,还没有发放过三年期以上的贷款。 

 几人正说着闲话,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就听见窗户旁边的人喊: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众人正莫名其妙,那人又叫了一句: 

 “四海钱庄打起来了!” 

 这一声不要紧,茶楼里的客人一哄而起,拥到了窗户旁边。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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