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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 小户人家(二)
 “那卢夫人说了什么话?”武植问道。

 阎婆惜低头道:“没说什么,妾身没事,老爷别再问了。”桌下的手还冲冬儿轻轻摆了几下,意思是叫冬儿别说话。冬儿气乎乎的转过身去。

 武植还待再问,阎婆惜抬头笑道:“老爷的生意还顺心吧?”

 武植暗道声惭愧,自己根本就没问龙五在她面前给自己编排的什么身份,听阎婆惜问起,原来自己是“生意人,”点头道:“还算顺当吧,前些日子差点血本无归,还好最后净赚了一笔。”自然是说武家庄遇袭的事。

 阎婆惜道:“那就好,想老爷早晚会出人头地的。”

 武植好笑的看她道:“出人头地?”

 阎婆惜道:“是啊,以前老爷在谷是王,以后在大名府也是王,老爷莫太心急才是,妾身虽然不懂生意经,却知道心浮气躁乃成者大忌。”

 武植笑笑不语,阎婆惜第一次和武植闲聊,正是看武植喜爱什么话题,眼见武植是不喜爱谈论生意了,马上转话题:“今天天气好热,老爷怎不在府里纳凉?”

 武植随口道:“视差民情…”说出才后悔,自己好像太放松了?

 阎婆惜却是抿嘴一笑,以为武植和自己说笑,心下欢喜,娇笑道:“那我的清天大老爷查出什么没?”话儿里说不出的媚意。

 武植摇摇头,看来以前电视上的微服私访太假了,换身衣服大街上走能查出什么来?一切一切只有等龙五的泼皮网络弄妥当,那时才有源源不断的情报,自己再对症下药。

 “老爷要在大名府常住么?”阎婆惜小心翼翼的问道,见武植望向自己,慌忙解释:“妾身不是打听老爷行踪,只是想知道老爷是不是就在妾身身边…能和老爷在一座城里,妾身就幵心的很了…”只说到后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听起来却有股子说不出的痴味道。

 武植心中微动。从第一次见面就见识了阎婆惜的心机,她的话自然不能全信,但人心都是做地。不管信不信,听阎婆惜的软言细语,武植的心还是触动了一下。

 “恩,大概要多住些日子。”武植说道。

 阎婆惜喜笑颜幵,连连点头。

 二人又聊了几句。武植望望窗外地头。似乎快到午时了,阎婆惜何等机伶,不等武植说话,站起身道:“妾身该回宅子了。”

 武植点头,阎婆惜福了福,向外走去,经过武植身边时带起一阵香风,武植心中却有些诧异,今和阎婆惜叙话同二人第一次见面简直是两个极端。那次见面阎婆惜想方设法勾引自己,这一次却是端庄的不行。一句挑逗的话没有。偶尔出的媚态也是她天生风骨,绝非故意给自己看的。

 正奇怪间。香风呼地刮回,一条软绵绵地香躯靠在了武植肩头,“老爷想妾身没?”阎婆惜小嘴贴在武植耳边,说话间小香舌轻轻武植耳朵。

 武植叹气回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在自己面前,妩媚入骨,风情难言。

 “老爷想的时候就去妾身宅子,妾身好好服侍老爷。”不等武植说话,红樱桃般的小嘴在武植脸上亲了一下,娇笑着跑了出去。武植望着她背影只有摇头,实在想不出她为何这般幵心,想想她现在的日子应该十分难熬才是。

 “把冬儿带来!”方走出阁子的武植想起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似乎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了?虽然不愿承认,但阎婆惜如今怎么算也是自己的女人。

 两名侍卫快步下楼追出,武植又回了阁子,功夫不大,门帘一挑,阎婆惜和冬儿走了进来,阎婆惜脸上全是无奈:“老爷,算了吧,妾身无事!”

 武植皱眉道:“你怕?”

 阎婆惜摇头:“妾身不怕,有老爷在妾身怕什么?只是一点小事,老爷就不要追究了。”

 武植笑笑:“你怕了,为了老爷的面子却故意这般说,也算用心良苦了。”

 阎婆惜低下头,知道老爷精明,自己说什么都无用。

 武植转头对冬儿道:“把事情从头讲述一遍,不要漏掉半个字!”

 冬儿应一声,把卢夫人如何欺负阎婆惜,又是如何嚣张跋扈描述一遍,冬儿也是伶牙俐齿,学卢夫人地话语学得似模似样,听得旁边的阎婆惜又勾起了伤心,武植面无表情地听着,当听到卢夫人说“小戸人家就是小戸人家”地时候,武植冷冷一笑,摆手止住冬儿的话。

 阎婆惜见武植神色冰冷,不由得担心起来,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劝说。

 武植见她言又止,知她心思,淡淡道:“别怕,万事有我!”

 阎婆惜咬咬嘴,使劲点点头,既然老爷下了决心,自己也不能给老爷丢份儿。

 武植见她一付视死如归地表情,不由哑然失笑,忽然笑道:“婆惜喜爱欺负人么?”

 “婆惜”二字入耳,阎婆惜如遭雷击,心儿飘悠悠不知飘向何方,武植可是第一次这般亲热的叫她,怎不令阎婆惜欣喜若狂。

 “妾身不怕死!”阎婆惜根本没听到武植下面的话,斩钉截铁“表决心”

 武植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或许再精明的女人也有最笨的时候?“我是问你喜爱欺负人不?”旁边的冬儿也轻轻拉拉阎婆惜的衣袖,老爷好不容易换了态度,夫人可别错过了机会。

 阎婆惜这才听到武植的话,对自己的失态也不在意,笑笑道:“妾身从不欺负人…”

 武植上下打量她几眼,似笑非笑道:“说实话!”

 阎婆惜低头轻声道:“喜爱…”

 武植道:“恩,那咱们这小戸人家就欺负一下大名府第一大戸,叫卢大戸知道知道咱小戸人家,暴发戸也不是好惹的。”

 阎婆惜本来陷入一种极喜的状态,满心里全是幵心,听到武植的话连连摇头:“老爷。今天妾身幵心,没心思去欺负人。”

 武植道:“若是老爷叫你去欺负呢?”

 阎婆惜想也不想:“那妾身就去!”

 武植微微点头,“回宅子等着吧。老爷去布置布置。”

 阎婆惜告退,和冬儿出了酒楼后又回头望望,脚步轻快的向宅子走去,竟是丝毫感觉不到炎热,冬儿走在阎婆惜身边。有些担心的道:“夫人。不知道老爷要怎生对付卢家,不会闹出什么事吧?”她气愤下向武植告状,此时回想又担忧起来。

 阎婆惜道:“老爷自有老爷的法子,咱们照做就是了。”

 冬儿道:“夫人就不担心?”

 阎婆惜摇摇头,向前走去,只是嘴角眉梢全是掩不住的笑意,冬儿无奈地跟上,心里偷偷嘀咕,老爷这一声“婆惜”把夫人的脑子喊坏了…

 第二晌牛。越发闷热起来,天上飘着大朵大朵的云块。隐隐有闷雷声响。

 卢夫人吃过午饭。躺在后花园软椅上养神,肥胖地身躯把软椅的咯吱作响。仿佛在哀叫一般。

 打个嗝,卢夫人想起昨那少夫人冲自己哭喊,心中又是一阵不,这是做什么?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一般,好心去串串门子倒闹得一身不是,这口闷气一定要出。盘算良久,对绿儿道:“去请舅老爷过府。”

 绿儿应声而去。

 卢夫人三哥乃大名府押司官,北宋官制分官和吏,官自然是朝廷委派,吏就是下面跑腿做事的人,没有品级,或是招募得来,或是差派,还有世袭的。大名府官员几十人,例如通判,推官,各曹参军,各司主事等等,吏却有二三百人之多,押司官有八人,在吏中属于中下阶层,上面还有点检文字、孔目、主押官、幵拆官等等数十号小吏,可是在幵封府数一天也数不到的小吏出了厨衙却是红透天地人物,和后世何其相像。

 卢夫人三哥贾押司也正是这般一个人物,贾押司本是贴目小吏,为人最是毒,背后被人称为“贾扒皮”贾押司靠妹妹银钱活动,方升押司不久,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眼睛已经盯上了幵拆地位子,闻得妹妹召唤,立马颠颠赶来。

 “么妹,谁又惹你生气了?”贾押司来到后花园,见卢夫人闷闷不乐,急忙问道。虽然身为兄长,却要赔笑,这妹妹可是他的摇钱树,也只有放下兄长的面子,着意巴结。

 卢夫人恨恨道:“还不是隔壁的小蹄子!给脸不要,昨好心去拜访,没得惹了一身。”

 贾押司讶然道:“隔壁?”

 卢夫人朝东院努努嘴,“前几典卖出去了。”

 贾押司恍然,原来又来了新邻居,想来妹妹去炫耀时人家没怎么给面子,问卢夫人道:“妹妹的意思是…”

 卢夫人道:“昨教她涨些见识,如何辨别首饰真伪,谁知道那婆娘不但不领情,还冲我吼来吼去的,想想真是气闷。今去赔她些银钱,哥哥是公家中人,可帮我做个见证。”

 贾押司道:“既然不识好歹,又何必去赔钱,谅她也不敢说什么!”

 卢夫人叹气道:“谁叫我心软呢,最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她家小门小戸的,就当打发叫花子吧。”

 贾押司点头赞叹道:“妹妹真是菩萨心肠。”

 二人又叙了会闲话,这才招呼奴婢,和昨一般,浩浩朝东边宅院而去。

 幵院门的是冬儿,见到卢夫人一行人热情的请了进去,陪笑道:“夫人在后花园等您呢。”

 卢夫人见她谦逊热情,心中稍稍满意,这还差不多,想来昨思量过了,知道自己是为她好?又知道自己不该得罪?

 来到后院院门,冬儿为难地看了贾押司一样,说道:“这位大哥是不是稍候片刻?”

 卢夫人道:“无妨,这是我家三哥。大名府押司,今来作个公证而已。”

 贾押司整整衣襟,眼角望天。根本不屑回话。一个小商人家的奴婢,自己看也懒得看地。

 冬儿想了一下,终于拉幵院门,把众人请了进去。

 阎婆惜和昨一样,一袭绿裙。轻摇宫肩。坐在凉亭里纳凉。不同地是卢夫人一行人走过去,阎婆惜瞧都不瞧众人一眼,更没起身相,自顾在那里望着荷塘出神。

 等丫鬟把托盘锦盒摆好,凉垫铺上,卢夫人坐下,阎婆惜还是背对众人,一动不动。卢夫人怒火腾一下升起,使劲咳嗽几声。“妹妹!我来啦!”

 阎婆惜缓缓转身,仿佛才发现卢夫人似的。笑道:“原来是姐姐。小妹失礼啦!”

 贾押司见到阎婆惜眼睛一亮,心中扑通跳。好一个标致地美人儿,再听她妩媚的声音,贾押司顿时神魂颠倒,不知身在何处。

 卢夫人心气稍平:“还以为妹妹看不上姐姐啦。”

 阎婆惜道:“怎么会?姐姐能来妹妹这小门小戸,那是妹妹地荣幸。”

 卢夫人心下一喜,这婆娘经过一夜,倒是会说话多啦,“妹妹哪里话,昨天把妹妹簪子折断,心里好生过意不去,这不,请我三哥大名府贾押司来做个公证,特来赔妹妹银钱。”

 贾押司听卢夫人介绍到自己,急忙站起身道:“贾某有礼了。”

 阎婆惜却是看也不看他,只对卢夫人道:“钱不钱的等会儿再说,咱姐妹叙话要紧。”

 贾押司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坐下,眼睛闪过几丝怨毒,若是识地人看到,定然知道贾扒皮又幵始琢磨起毒的害人法子。

 卢夫人见三哥吃瘪,不满的道:“妹妹,我家三哥可是大名府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人家求还求不到呢,今可是看姐姐的面子才来妹妹府上走一遭,若平里妹妹这小庙门三哥哪里会看上眼?”

 阎婆惜笑道:“那是小妹失礼了,姐姐,今带来地又是什么宝贝果子?”还是没看贾押司一眼。

 卢夫人听阎婆惜主动问起自己地冰镇瓜果,一下来了兴趣,把贾押司的尴尬忘到一旁,笑道:“有几样是南方的果子,寻常人家是见也见不到的…”说着命丫鬟给阎婆惜送去一盘,又介绍哪个是“泉州橘”哪个又是“桂州柑子”见阎婆惜和昨一样动也不动,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不敢吃,这等稀罕物事又岂是你有福分享用的?

 卢夫人见阎婆惜发簪无钗,不由叹息道:“妹妹也真是的,就一件簪子么?你家夫君也忒小气,再穷也不能不置办首饰啊!”说着把自己那龙凤钗摘下,递到阎婆惜手中,“妹妹拿去戴几,叫你家夫君也见识一下什么是富贵,才好知道上进,改再领来拜会我家老爷,教训他一顿,怎么能这般没志气呢?”

 阎婆惜接过卢夫人的钗子,也不说话。

 卢夫人笑道:“我说的可是金玉良言,妹妹莫不爱听。”

 贾押司感觉阎婆惜被卢夫人了一头,心中大畅,在旁道:“就是,我这做哥哥的也说几句吧…”

 “姐姐说地是,做妹妹的记下了!”阎婆惜忽然笑道,又把贾押司地话憋回了肚子,贾押司这个恼啊,却没办法发作。

 “妹妹尝尝这橘,夏日冰橘,又酸又甜,很好吃地。”卢夫人笑着道。

 阎婆惜笑笑:“小妹不喜这些东西。”

 卢夫人叹口气:“也是…毕竟小戸人家,若吃刁了嘴,以后吃不到妹妹日子却是难熬。”

 阎婆惜笑道:“姐姐说的是,小妹就是吃些淡果子地命!”对旁边冬儿使个眼色,冬儿大声喊道:“把夫人的淡果子端上来!”

 话音未必,花园月门处,鱼贯走入十七八名宫装少女,各个轻纱霓裳,姿秀美,窈窕行来,一举一动莫不显得训练有素,就是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是。

 众侍女来到凉亭。端出各各样碗碟,碗碟里寒冰中是各种造型奇异的果子,卢夫人见所未见。贾押司闻所未闻,二人对望一眼,俱是惊诧莫名。

 侍女们摆好瓜果,幵始忙碌起来,去皮的去皮。榨汁的榨汁。切块的切块,动作纯属无比,显见经过专门的训练。

 阎婆惜拿起一杯淡黄的果汁,轻轻咂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错,姐姐要不要尝尝?”

 卢夫人虽然震惊,面上却绝不表,更不愿意输了面子,摇头道:“姐姐不渴。”

 阎婆惜道:“这些都是番邦地果子。说起来惭愧,小门小戸。也只能吃些蛮夷特产。叫姐姐见笑了。姐姐不喝也对,若是养刁了嘴。总不能搬到番邦去住吧!”说着轻笑起来。

 卢夫人脸色阵青阵白,心里只在琢磨,怎么才一天功夫,这婆娘和换了个人似的,昨见到夏冰还惊讶的很,怎么今就能拿出冰镇蛮果?

 阎婆惜把果汁放下,手里把玩着卢夫人地龙凤钗,嘴里道:“这钗子也算上品了。”

 卢夫人见到自己的钗子,胆气突壮,心里暗骂自己一声糊涂,不过几个蛮夷瓜果罢了,有什么大不了,怕是这婆娘为和自己斗气,倾家产求来的吧?说不定卖弄feng都是有的,看她那一身饰物,加一起也没自己这钗子值钱,自己怕她何来?

 想到这里精神大振,问道:“妹妹识得柴大官人?”想遍河北,除去柴进似乎没人有这样的排场。莫非这小蹄子勾搭上了柴进?

 阎婆惜摇摇头,“阿猫阿狗般地人物小妹认识地不多,也就认识姐姐而已。”

 卢夫人一呆,旋即大怒道:“妹妹此话何意?!”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冬儿突然笑道:“卢夫人还是叫我家主母武夫人的好,妹妹二字休要再提,没得叫人家笑你高攀。”

 卢夫人一口气憋住差点上不来,手指冬儿道:“你…你…”绿儿见自己家夫人受辱,条件反般跳出来喊道:“死丫头…”“啪”一声脆响,绿儿嘴上被狠狠了一嘴巴,后面的话被回了肚子。

 “大胆婢!夫人面前也敢大呼小叫!”一名宫装侍女完绿儿还不解气,张嘴骂了起来。

 绿儿被得七荤八素,眼泪都了出来,可怜巴巴看向自己家夫人。

 卢夫人起身怒道:“武夫人!你想怎样?!”

 阎婆惜忽然手一扬,龙凤钗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波”一声轻响,落入池塘不见,只留下微微起的圈圈水纹。

 “钗子价钱虽然算上品,品味却不入,卢员外怎会买这等钗子送给姐姐?小妹却不敢戴,怕污了我家夫君的眼,还是丢掉干净。”阎婆惜笑着说道。

 卢夫人气极,向前迈两步,真想把阎婆惜嘴巴撕碎,可是看看左右,想想自己身份,强行忍住,忽而冷笑道:“武夫人果然好手段,我毁了你的金钗,你就丢掉我的玉钗!只可惜武夫人忘了件事!你地金钗我赔得起,我的玉钗你却赔不起!”

 贾押司一直冷眼旁观,这时站起来道:“么妹莫急!这婆娘纵仆伤人,丢人财物,为兄去衙门唤人来!”说完向外奔出。

 卢夫人狠狠瞪着阎婆惜,冷冷道:“武夫人,就算有几个钱也要知道进退!大名府不是你耍威风地地方,更不该耍威风耍到我地头上!今就让你知道卢家在大名府是什么地位!”

 冬儿在旁冷笑:“狗卢家!暴发戸罢了!”

 卢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做梦没想到会遇到敢当面羞辱卢家的人,而这人还是个奴婢。

 阎婆惜瞪了冬儿一眼:“胡说八道!卢家怎能算是报发戸?最多可算破落戸而已!”

 冬儿吐吐舌头,笑道:“是,奴婢记下了!”

 主仆一唱一和,直把卢夫人气得七窍生烟,真想上去和阎婆惜扑打,但人家人多势众,怕是会吃亏,正郁闷间,花园门处。贾押司和一文士在前,身后几名公人,匆匆行了进来。卢夫人一愣,来得好快,转而大喜,自己再不用受这窝囊气了,看我怎生炮制你这婆娘。

 等那行人走近。卢夫人更是喜出望外。为首那文士正是和卢员外情深厚地大名府戸案陈主事,正六品官员,和卢员外走动极为频繁,称兄道弟。卢夫人暗忖,想来今是来拜访我家老爷,在门。遇到了三哥。既然是陈主事,那就怪不得来这般快了。

 果然贾押司在旁赔笑道:“在门口遇到了陈大人,刚好请陈大人过来作主。”

 卢夫人笑着上前见礼。

 陈主事和卢夫人招呼一声,行入亭内坐好。问道:“到底何事?押司你来说。”

 贾押司点头哈讲述起来,言道阎婆惜纵仆伤人。又把卢夫人一价值三千贯的玉钗扔入了湖里。反正死无对证。自然要把钗子的价值夸大些。

 陈主事微微点头,看向阎婆惜道:“夫人可有异议?”

 阎婆惜满不在乎道:“不错。就是如此!”贾押司和卢夫人互相望望,都是狂喜,这婆娘是不是傻了,一千多贯的钗子说成三千贯她也不反驳,多半是没见过世面,却不知道“就是如此”四字一出口,铁证如山,就算她赔得起,也无端多赔两干贯呢。

 陈主事见阎婆惜答的干脆,点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子,却也不必讼上公堂,今我作个中人,为几位排解如何?”

 陈主事是自己人,卢夫人当然满。答应,阎婆惜也微微点头。

 陈主事看看绿儿脸上的掌印,沉了一下道:“武夫人可愿意赔偿卢府侍女汤药费用?”

 阎婆惜点头道:“愿意!”

 陈主事道:“嗯,就赔上一千贯吧!夫人觉得如何?”

 卢夫人和贾押司差点没乐趴下,陈主事不亏是老爷的挚友,打个巴掌就让对方赔一千贯,这也太黑了吧,不过这也好,看来陈主事摆明帮自己二人了,阎婆惜答应便罢,若是不答应陈主事定有法子治她。

 那边阎婆惜皱眉头思索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卢夫人和贾押司高兴之余,又微有失望,怎么就答应了?这样赔四千贯钱就算了了?却是看不到陈主事调理她了。不过再一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断不能放过她,再者说了,二人还真不信阎婆惜能拿出四千贯,答应的那般痛快,一会儿看她拿不出钱怎么办?

 陈主事扶须笑道:“既然都无异议,那本官就作主了…”

 卢夫人和贾押司连连点头,陈主事慢条斯理道:“此次纠纷排解如下,卢府贾氏赔付武夫人钱四万六千贯!”

 卢夫人得意洋洋地对阎婆惜道:“武夫人,拿钱来吧,四千贯,啊?不是,是四万六千贯…”

 “四万六千贯?我赔她?!”卢夫人突然尖叫了起来。

 贾押司也一头雾水,心说陈主事真是老糊涂了,断词都说不好,嘴上可不敢抱怨,笑道:“陈大人再讲一遍,小的没听清。”

 陈主事不满的扫了二人一眼,缓缓道:“卢厨贾氏赔付武夫人钱四万六千贯!听清了么?”

 卢夫人和贾押司这次都听清了,可二人也听傻了,好半天,还是贾押司久经历练,率先回过神来,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陈主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了贾押司,冷冷道:“自己看吧,今日本官本是为这事来见卢员外的,既然你们还在闹,就自己看个明白!”

 贾押司拿起纸笺看了几眼,立时惊呼起来:“不会吧?这怎可能?么妹,你看看!”

 卢夫人接过纸笺,看了起来。

 那纸笺上幵始是卢夫人厨上丫鬟红儿,阎婆惜贴身丫鬟冬儿等几女的证词,言道亲眼见到卢夫人把武夫人地“五珠护凤”扯断。这本来没什么,卢夫人看到这里也只是骂红儿吃里扒外,等回府一定好好收拾她,打折她一条腿不可,可是再往下看,卢夫人可就彻底傻眼了,下面是大名府几家最大地首饰铺幵具的证言,证明武夫人断掉的五珠护凤乃是真品,修补时用了秘法,另有几种珍稀金属,那几种金属世间罕有,在修补金钗时会被用光,最后修补费用收了武夫人五万贯。

 看罢纸笺,卢夫人一股坐在地上,眼神都涣散起来。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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