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已残,天将明。
绵终宵后,他已倦极而眠。
映蝶看了他夜一,深刻将他的容颜印⼊脑海,然后,在天⾊未亮之前,起⾝穿⾐。
回⾝恋恋难舍地看向他沈睡的面容,狠下心,她别开脸,将步伐踏出。
她必须在唐逸幽醒来之前和唐逸农谈谈,然后离去。
右手触及房门的同时,一道声音由⾝后传来:“这么早,想去哪?”
映蝶错愕地回⾝。“你…”他不是睡了?
他轻扯
角,悲涩地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他与她一般,夜一未眠,一直在等她向他坦言说出一切,但,她什么都没做。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不值得她依靠?
为何他总是走不进她的世界,不让他分享她的悲喜?对她来说,他一直都无关紧要,是不是?
他披⾐下
,走向她,横挡在她与房门之间。“想回绝命门,可以,除非先杀了我。”
“你…”明知她下不了手,他何苦
她?
“我是认真的。当昨天那名看来不似寻常人家的男子找上你时,我便知道事情该有个了结。你这一回去将会面对什么,我多少有个底,你以为我会让你⽩⽩去送死吗?不,蝶儿,我所承诺过的让你自行决定去留,并不包括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也说过,你可以决定我的生死,但是你既然选择了留下我,就必须让我和你一同面对,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后果。”
映蝶蹙起眉。“你这又是何苦?”她不想连累他,他不明⽩吗?
“没有你,我的人生再无意义。”在未与她相遇之前,他为需要他的病人而活,在
了心之后,他只为她而活。
往前跨了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他张臂拥她⼊怀。“把一切都
给我,相信我,我会解决的。”
相信他?说什么不自量力的蠢话?她要真相信他的话,那才真的是脑袋坏掉!谁不晓得这呆子只有一股傻劲,只会豁出
命挡在她面前,当那个⾝先士卒、第一个到阎罗殿报到的人!
“就算真的不行,要死一起死,当对亡命鸳鸯也成。”看出她的不以为然,他自我调侃地又加了一句。
看吧,她就说!
映蝶气闷地抿紧
。“我怎会遇上你这呆子!”偏偏他就是有能耐让她又气又恼又…心疼!
“如何呢?”他执意要听她回答。
叹了口气…“好,就一起死吧!”偎紧他,她下了承诺。
败给他了。饶是再冷情孤寒的女子,遇上了他也只能认栽!
他们彼此都有心理准备,平和的⽇子随时会生变,没想到的是,它会来得如此迅速。
事情的发生,是在三天之后的夜里。
正
就寝,唐逸幽突地一怔,仰首低唤:“蝶儿。”
映蝶看向他,张口想发问时,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流动,同一时间,她已翻⾝下
披⾐,动作一气呵成,就要往外冲…
“蝶儿!”唐逸幽反扣住她的手腕,口吻无奈。
“废话少说,你待在房里,千万别出来。”她命令人倒是
有气势的。
“蝶儿!”他又喊,这次加了叹息。“我并不娇弱。”
“算了、算了!你想跟就跟吧,别妨碍我就成了。”又不是不晓得他有多固执。
一同赶到后院,几道黑影也同时翻⾝而至。
追魂、摄魂、索魂、断魂,四大护法都到齐了。
映蝶屏气凝神,一瞬间处于备战状态,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寒月,你可知罪?”四大护法之首…追魂首先开口。
“不愿成为杀人工具,不想人间再添冤魂,何罪之有?”
“在你成为绝命门一员时,就当知道这辈子必须与⾎腥为伍,这是你的命。”摄魂接口道。
“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我想摆脫杀手生涯,谁也奈何不了我。”
“死到临头,还敢逞口⾆之快。”脾气最暴躁的索魂捺不住想动手。
“等等,索魂。”断魂庒下同伴
行动的手。“寒月,门主倚重你,若你肯现在杀了唐逸幽,随我们回绝命门复命,门主可以既往不究。”
映蝶直觉仰首望向⾝旁的唐逸幽。
他温暖的手始终握着她,静候她作决定。“你说呢,蝶儿?”
要他死很容易,他永远不会对她动手。
映蝶反握住他的手,回他坚定的一笑。
杀手生涯,她不曾恋栈过,如今,更不会走回头路。
深昅了口气,她往前跨上一步。“动手吧!”
“等等!”他拉回她,无视她的错愕,语调平稳地对四大护法说:“由我代她!”
此话一出,不仅映蝶震愕,四大护法也是面面相觑。
“你算哪
葱?你说了就算吗?”真是不知死活,他自己都
命难保了,还管到寒月这里来。
“法理不外乎人情,除非…几位护法是对自己的⾝手没信心,怕会败在我这无名小卒的手上,不敢接受挑战。”
“笑话,我们会怕你这连刀都拿不稳的⽩面书生?”索魂嗤之以鼻。
本来他们四大护法的职责只在执行门规,收拾了寒月便成,至于唐逸幽,绝命门自会另派杀手完成任务,没想到这唐逸幽自找死路,那他们也不介意顺便收拾掉他。
“那么几位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一旦我落败,寒月的命,听凭各位处置便是,在下绝不再⼲预。”
摄魂冷睇着他。“你凭什么⾝分代她?”
“夫婿。吾
有难,当丈夫的自当责无旁贷。”
“唐逸幽!”映蝶总算揷上话,口吻气急败坏,失掉了一贯的冷静。
这个⽩痴!他就算活得不耐烦,也不必找这么惨烈的死法呀!
唐逸幽拍拍她的手,给了她温柔的一笑,要她安心,然后才抬眼看向四大护法。“如何呢?”
四大护法对看了一眼,追魂代表首肯。“好,我们四人若败在你手上,从此寒月便与绝命门再无瓜葛。”
“一言为定。”
这一来一往,听得映蝶又恼又急。“别听他胡说八道…”
“蝶儿,”他哭笑不得地阻止。“对我有点信心。我像那种不自量力的人吗?”
“像!”又不是不晓得他有几两重,盲目的信心代表愚蠢。
好侮辱人的表情啊!
唐逸幽头摇苦笑。“我忘了告诉你,我刚好有一点点武学基础,当年,为了強健⾝子骨,我那神医师⽗教过我。”他说得经描淡写。
他…他会武功?映蝶张口结⾆。
那他怎么不早说?还有,这“一点点”又到底烂到什么程度?撑不撑得过四大护法十招?败得太难看的话,面子上会挂不住的。
満腹的疑问来不及付诸言语,唐逸幽一个跃⾝,已
向四大护法展开的攻势当中。
才这么一眼,她便惊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唐逸幽武学造诣奇⾼,而且远远超越她太多、太多!
四大护法很快便发现他们全低估了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短瞬间也有着错愕与慌
,因而,最瞧不起他、震惊也最大的索魂,便首当其冲地挨下他一掌。
其⾝形,宛如游龙,惊鸿不定;其招式,莫测⾼深,虚实难探…映蝶在一旁看傻了眼。
谁说他是手无缚
之力的文弱书生?这登峰造极的绝妙⾝手,别说是她了,无数江湖奇侠都非得甘拜下风不可!
老天爷!枕边人是深蔵不露的⾼手,她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他瞒得她好苦啊!
四大护法实力亦不在话下,势钧力敌的两方
起手来,掌风横扫,战况之
烈,四周卷起狂风落叶。唐逸幽轻巧地移形换位,穿梭在四大护法之中。久久僵持不下,索魂已有些心浮气躁,吃了他一记掌风,弹飞而去的⾝子,暂时脫出战局。
丢脸丢透了!没想到最轻视唐逸幽的人是他,头一个吃了亏、败下阵来的人也是他。
这一恼,他⼲脆拿映蝶充数发怈。而犹处于呆怔中无法回神的映蝶,所有的心思也只在眼前的战况中,怎么也没想到索魂会对她出手,当她察觉时,紧急退开⾝,却仍无可避免的让掌风扫及,虽未受创,却也将她的⾝子打飞出去,那方向,正是战火处!
正与追魂
手得难分轩轾的唐逸幽,瞥见她飞来的⾝子,那一刻,追魂凌厉的一掌已直
他而来,他知道他该回掌承接,但,那一剎那,他的手却毫不犹豫地接住映蝶的⾝子,而后,闪避不及的他,便硬生生挨下这致命的巨创…
两人同时跌落地面,他下意识里不忘护住映蝶。
“没摔疼吧,蝶儿?”
“我没…”一口鲜⾎自他口中呕出,染红了映蝶
前的⾐襟,她哑了声,瞪大眼惊呼:“你…”“我没事。”他牵強地挤出微笑安慰她,撑起⾝子,眼前一阵昏暗,他往后跌退了几步,映蝶急忙扶住他。
他甩甩头,咬紧牙关,他知道那一掌已严重伤着他的肺腑。
“胜败已分,唐逸幽。”虽然追魂心知肚明,这胜利并非实力得来。
“不,胜败未分。”他迅速且利落地点了自⾝几个大⽳,不顾生命危险,将体內最大的潜能
发出来。
这一战,关乎蝶儿的后半生,他不能输,也输不起。蝶儿绝不能再沦⼊那种暗无天⽇的生活,为此,他愿付出一切代价。
“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来。”映蝶急急阻止他。
“不,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他沈稳道,拭去
角的⾎渍,正面
战。
他必须速战速决,他没有多少时间。
他招招又准、又快,利落而犀利,豁出
命只攻不守的打法,在这上头,四大护法注定吃亏,不一会儿便逐渐呈节节败退的局面…
回⾝一旋,唐逸幽神乎其技的探手一攻,抓住摄魂那一瞬间的破绽点了他的⽳,同时接二连三地出手,以同样的方式迅雷不及掩耳地制住了索魂、断魂,咬牙最后一口气,力敌追魂…
来不及出手,眼前雾茫一片,他往后跄退,最后一丝力气告罄,⾝不由己地跌了下去。
“逸幽!”映蝶见状,立即扑上前去,抱住他无力的⾝躯。“你还好吗?”
“没…没事…”轻如游丝的声调,难以捉摸地飘散风中。
映蝶死命地搂紧他,明眸泛起⽔雾。他的生命力正一点一滴在流失,她的灵魂,也随着他生命力的流失,逐渐空洞…
“你输了,唐逸幽。”他还是没能一举制伏他们四人。追魂扬掌
向他,如今的唐逸幽,想取下他的命是易如反掌。
映蝶连回头看一眼也没有,颤抖的手,好心慌、好无助地抚触他惨⽩的容颜…
就在追魂一掌迫近之时,一道迅捷如风的形影飞⾝而至,正面
向他这一掌!
強大的掌力让追魂退了几步,看清眼前的人后,他错愕地喊道:“无尘!难道连你也想背叛绝命门?”
无尘撇
冷笑,卓绝俊美的容颜有如寒霜。“我从来就不是绝命门的人,何来背叛之说?我想,门主应当很清楚,昔⽇无尘之所以甘为绝命门效力,为的是寒月,如今,寒月已不属于绝命门,谁还留得住我?”
“你…你…”追魂被说得哑口无言。
“追魂护法,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场赌局,究竟谁胜谁败,想必护法心里有数,唐逸幽已点到为止,手下留情了,否则,他大可直接点三位护法的死⽳,如今,他们还有命可活吗?你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追魂沉默了。
的确,唐逸幽处处留情,他们是不好
人太甚,就冲着他饶过三位同伴的命,这恩是不能不偿了。
“好。寒月与绝命门就此恩怨两消,再无瓜葛。”解了同伴的⽳道,四条⾝影消逝在夜幕之中。
无尘蹲下⾝去。“寒月,他还好吧?”
映蝶不语,失神地望住唐逸幽⾎⾊尽褪的容颜。
唐逸幽強撑起沉重的眼⽪,望住眼前出众绝伦的男人。“你…是无尘吧?我将…蝶儿
…给你,别…再让她…受苦…”将那只握住他的柔荑反
到无尘手中,见他握住,才敢松手,凄凄楚楚地笑了。
无尘不拒绝,也不允诺,目光一片深沈。
“你…你这⽩痴!”映蝶強忍了许久的泪,再也忍不住宾落下来,这一掉就是一串,再也收不住。“我实在说不出来…我有多讨厌你!”之前她不要他,他死黏着她不放,现在,他让她不能没有他了,他才离开她,他怎么可以这么忍残!
“我…知道。”他凄凉地一笑。“你从来就…不曾…真正在乎过…我!”他已经无所谓了,这一生唯一刻骨铭心的爱,只能坚持到这里。
“不许死!”看出他愈来愈虚弱,她惊叫道。“你敢死,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他也不想啊,可是…“别哭了,蝶儿…别…再让我心…痛…”他吃力地抬手为她拭泪。
是她的泪落进了他眼底吗?否则,为何他的视线会雾茫一片…
情缘,已到尽头,该是划下句点的时候了…
“多么遗憾…最终,我仍是没能让你…让你对我…”
“对你如何?”她不要他抱着遗憾走,就算他是要开口要她随他⻩泉之下再相依,她也会马上随他去!
然而,他已经无法再响应她了,失去力量的手悄悄滑落,合上的眼眸有着未来得及滑下的澄亮⽔光。
映蝶只是静静看着他,很静、很静,静到连呼昅都遗忘,她不哭、不叫,灵魂已随他而去,缓缓低下头,脸庞与他相贴,无声地闭上眼。
滑落的⽔滴,
融着他的⾎,与她的泪…
请遍了扬州城稍有名望的大夫,所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结果:节哀顺变。
他是还没断气,但,那又如何呢?无异于死人了。
无尘试过以內力为他疗伤,无奈唐逸幽受创太深,回天乏术,除非阎王网开一面,否则,神仙来都没办法。
拭净了最后一滴泪,映蝶不再多说一句话,静静的守着他,不言不语,不眠不休,像是遗忘了全世界,空洞的眼,只知望着他。
她一直都没有认真地看过他,现在她才发现,他长得好俊、好俊,再也没有人会比他更好看了,她好怕会忘掉他,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她舍不得忘,所以,她要将他看个够,补⾜今生今世的不⾜…
就在第四天…
一名意外的访客来到唐家。
“曲慕文?”就在对方报上名后,唐逸农不感趣兴地道:“我们认识你吗?”
整个唐家陷⼊愁云惨雾中,没心情接待客人。
“看吧,说你多有名我就不信了。”一旁的未婚
说着风凉话,净扯后腿。
“闭嘴啦,寒寒!”曲慕文没好气地瞪了眼商净寒。“我是来找令兄的。”
“大哥…”提起这个,唐逸农难掩伤怀。“他受了点伤。”
“我并不意外。”更正确的说,他便是为此而来。
七⽇前,他曾收到唐逸幽的来信,想必连唐逸幽自己都料到会有今⽇。
“你只须告诉我,他现在是病人还是尸体就行了。”除了死人医不活外,其余的还不曾难倒他曲慕文。
通常,这么说话的人,就算没被
打死,也会让人用扫帚轰出去,但唐逸农此时无心与他计较。
倒是商净寒听不下去了。“你说话再这么狂妄,哪天被人打死了,可别指望我会替你守寡。”
“无情的小东西。”亏他还有兴致打情骂俏呢!
其实,他充其量也不过是问着好玩的而已。也许是自欺吧,唐家上下,始终不愿着手准备后事,始终傻气地相信,唐逸幽会活过来,完好如初的站在他们面前,所以曲慕文才敢断定,他多少还有一口气在,才会老神在在,一点也不紧张。
商净寒冷哼一声,不理他,径自对唐逸农说道:“把你大哥
给他吧,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医术还差強人意,不曾把人给医死过。”
“差強人意?嘿,寒寒,你这什么口气?很差径!”
唐逸农看他们一来一往、没个正经的样子,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你…懂医术?”
“你问得很废话耶!我要不懂,你大哥请我过来是晾着好看的啊!”也不等人家主人应允,他推着唐逸农自动自发地往里头去。“走啦、走啦,我保证不会弄死你大哥。”
大摇大摆地晃进了房內,看了看情况,他直接走向
边的大美人。“姑娘,让贤了。”
映蝶置若罔闻,文风不动。
“你再不让,就等着替他准备棺材吧。”
全无反应的瞳眸闪了闪,仰起头来看他。
“放心吧,他死不了的。我文曲神扇要的人,还没人敢没面子的死给我看,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拆我招牌的。”
“银…银针神医?”低低哑哑的声音逸出,她一震,脸庞有了表情。“你是天下第一神医?”
曲慕文潇洒地甩了甩手中的⽩⽟扇。“如假包换。”
“怎…怎么可能?”与世无争的唐逸幽,怎会与名満天下的江湖奇侠扯上关系,让堂堂的天下第一神医移尊就驾?
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他是我师叔。”曲慕文淡淡地解释了众人的疑问。
唐逸幽生
恬淡,不适合江湖生涯,所以与他们这些江湖人也就极少联系,但,尽管如此,情谊仍存在。
“师叔?”其中,就属唐逸农怔得最彻底。
他也是到近⽇,才知兄长⾝怀绝艺,这大哥还真是深蔵不露啊!瞧瞧,就连声势震天的文曲神扇都得尊他一声“师叔”…噢,这大哥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呀?
探了唐逸幽的脉象,曲慕文神情自若,全无一般大夫该有的凝重,明知一群人全屏息等他结论、他还慢条斯理的解唐逸幽上⾐,开口的话居然是:“寒寒,你不许看,免得到时“货比三家”莫名其妙的把我给休了。”
“你也知道你⾝材不怎么样?”商净寒轻哼,但仍是退出门外去。
执起银针,他迅速地扎向几道⽳位,像是存心想把人急死,淡瞥了她一眼,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下手真狠。”
他指的是唐逸幽⾝上的吻痕和抓痕,一看就知道是残余的印记。
啧,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冷
美人看来比他的寒寒狂野多了。
映蝶皱眉。“到底如何?”
“死不了。”银针一
收回,那漫不经心的响应,任谁都会怀疑他是在“玩命”而不是“救命。”但是说不出来为什么,映蝶就是相信他,悬浮多⽇的心有了重量。
只见他扶起唐逸幽,在他⾝后盘腿而坐,提运真气徐徐贯⼊他体內,他受创极深,曲慕文将源源不绝的內力往他⾝上传,换作一般人,肯定吃不消,但他文曲神扇可不是浪得虚名,要是这样就投降,岂不让人贻笑大方?
运行的真气受阻滞留,久久僵持不下,曲慕文眉心一蹙,微一提气,往他背部一拍,
出那道郁结之气,瞬时,一口鲜⾎由唐逸幽口中呕出!
额际沁出点点冷汗,曲慕文收回功力,轻吐了口气,然后才拉开⾐襬下
。
映蝶极自然地拧了条热⽑巾,曲慕文伸手正要接过,谁知她竟视而不见地越过他,走到
边拭着唐逸幽嘴角的⾎渍,完全不把其它人看在眼里。
这、这、这…好过分哦!
曲慕文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和唐逸农一道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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