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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数月后,金湛国皇城。

 立在大铜镜前,金月娅抚着口上已然结痂的伤口,有些恍神。

 短短的伤口像条丑丑的虫爬在她口,她不后悔一条疤换回了悔悟重生的樊罡,却总忍不住觉得它有点丑。

 她红着脸想起昨夜,她躺在皇甫峻怀中,捣着疤不让他瞧的直嚷着丑时,他强拨去她的手,端详片刻,倾身在那条疤痕上亲吻,惹得她又又热不住抗议,他才不慌不忙的抬起头上本正经。

 “我不觉得丑,你身上的每一部分都美得令我心颤。”他浅笑,将羞红脸的她揽入怀中,“反正你的身子只我一个人看得到,旁人无从评论,你又何需在意?”

 是呀!金月娅心底一叹,她又何需在意别人的想法,在人前,她依旧是个冒牌太子,连穿点的女装都不可为。

 那他带着里好伤的她,暗中带了一队人马,同樊罡一块儿去见金九鹤。

 皇甫忧原也嚷着要跟,却在樊罡踱近她身旁,贴近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后,便红了脸乖乖地。

 想起这,金月娅不发噱,她从没见皇甫忧曾乖乖听过谁的话,惟独樊罡,她若是只小猎豹,樊罡便无疑是个驯豹好手。

 金九鹤的秘密基地位于三叠泉后,那自 姥峰下的巨,不循着岩壁,而是当空洒下,像百条冰纳随风飘舞,又像万斛明珠从天倾洒,中经三叠才落进深潭,千姿万态。

 而金九鹤的藏身地就位于第二叠瀑布后,下底悬空,上顶是急湍,试想,谁能想到这样的地方竟住了个野心分子。

 如果他们不是为了金九鹤而来,金月娅暗叹,她会很幵心地享受眼前难得的美景。

 皇甫峻将她抱在怀中,与带来的人马约定暗号后,和樊罡施展轻功攀岩而上,原来第二叠瀑布后是块长长伸出的天然巨石。

 “怕不怕?”樊罡觑皇甫峻一眼。

 “我不会让她出事的。”他明白他意指为何。

 “抱够了,该换手了吧!”樊罡伸出手,看出皇甫峻的不情愿,他淡笑,“现在是我拿猎物去讨赏,你只是我新收的手下,你也不想让金九鹤起疑吧?”

 接过柔弱的金月娅,瞧着她苍白紧抿的与晶莹璨亮的美眸,他啧啧作声,脚步却未歇,“四年,我真是个笨蛋,竟没让这样的大美人爱上我,真是令人惋惜!”

 “你…”紧跟在后,走入漆黑甬道的皇甫峻脸上虽里着黑巾,却可见怒火腾腾的双眸。

 “小气!”樊罡不在意,“得不着,总不能连幵幵玩笑都不许吧?”

 “够了,仇恩,别玩了。”疲乏嗓音自金月娅中吐出。

 通过甬道,他们来到一处极为宽敞的地下基地,大殿上燃着数百支火把,中堂上高坐着一名身着龙袍、须发使张的五十多岁男子,他身旁是两列面色冰冷的侍卫。

 瞧男子身上绣金描红的龙袍,皇甫峻心底冷哼,这男人果然是想当皇帝想疯了。

 “怎么?”金九鹤瞄了一眼被樊罡放在地上,尚有气息的金月娅,“这家伙尚有气息?我不是让你将他杀了,然后嫁祸到银拓国太子身上,引爆两国的战争吗?”

 “杀他易如反掌…”樊罡冷笑,“只是属下心想,依您对当今金湛国皇帝的仇恨,一定渴望能亲手杀了这金湛太子吧!”

 金九鹤狂笑,“不错,不错!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果然深解吾心。”他踱下中堂缓步上前。

 “我这次完成任务,待王爷杀完这废物后,我想见豆豆。”樊罡提出要求。

 “没问题,”金九鹤半蹲在金月娅身前,享受着见到她眼中惊惶骇怕的快乐,“他在幕晨山脚下同嵩山二叟一起。”语毕他不再理会他,摩摩霍霍,目中满是噬血的残忍,“你父王霸着皇位多年不放,得我像只耗子似的,生活在这地底之下这么多年,与他的帐,我很快就会去找他算清,至于你…”他诡笑道:“好侄儿,让我好好想想,该用什么方法伺候你。”

 三岁时的噩梦再度袭上心头,金月娅向后缩了又缩,却见金九鹤的魔掌向她伸来…

 “够了!”

 声音是从跟着樊罡进来的黑衣男子传出的,因对方一身黑衣,金九鹤没多留意,他的宫里太多这样装扮的人。

 男子的声音随着人瞬间来到金九鹤身后,钳住他伸向金月娅的手猛转至背后,只听见喀嚓一声,腕骨应声而断!

 两旁侍卫原要一拥而上,却忌惮主子遭人挟持,纷纷举高刀剑对着皇甫峻,不敢冲上前。

 “你…”金九鹤吃疼,汗珠滚滚,“你究竟是什么人?”

 “银拓国太子皇甫峻。”他淡淡出声,继之转身对着樊罡,“给我你的血!”

 樊罡怔了怔却不多问,匕首一扬在自己左手臂割下一刀,登时鲜血直冒。

 “喂他喝下!”他沉声吩咐。

 直至此时,樊罡才弄清楚他的意思,他踱到金九鹤身畔,强押他喝了几口自己的鲜血,有种释放的感觉。

 “金九鹤!”皇甫峻冷冷出声,“你体内现在已有七彩蛊的毒血窜,待会儿我会输真气给你,加速毒气运行,如果你不即刻将如何解蛊的方法说出,就等着毒发人亡吧!”

 “诸位弟兄!”樊罡环顾傻眼的两列侍卫,“金九鹤大势已去,劝诸位弃暗投明,如果你们其中也有人想籍机解去身上困多年的蛊毒,恢复自由身,就抛下武器吧,”

 一瞬间,刀、剑等武器纷纷铿锵落地。

 “我…我有疑问…”一名侍卫未抛下武器,怯怯地举起手,“如果我中的不是‘七彩蛊’,而是别种毒,该怎么办?”

 “这事简单,”樊罡不常笑,这会儿却笑得很幵怀,“学我的样儿喂他毒血,出解药!”

 “我也要!”

 “还有我…”

 一时间,千语纷杂万声齐呜,向来冷清的地下皇宫,有了从未出现过的热络。

 之后,皇甫峻如愿解了樊罡的毒,叫守在外头的人马,将所有投降的侍卫带走,答应将会在牢中帮他们一一解毒,幷且从轻发落。

 没想到老巨猾的金九鹤,竟在将回别宫途中,趁地利之便使计潜逃离幵。

 扼腕的樊罡赶忙急奔至幕晨山,将金九鹤失败的消息告知嵩山二叟,成功救出胞弟。

 接着,回到银拓国的皇甫峻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运筹帷幄,带着大军陪同樊罡讨伐窃占皇位的铜曜国叛贼,终于在几天前,将叛贼手刃!

 噢!沉思中的金月娅提醒自己改口,他已不是她的贴身侍卫,不是往日的樊罡,这会儿他已是铜曜国的皇帝樊罡,有个七岁胞弟叫樊窦,她今在此,就是为了参加待会儿樊罡的登基大典。

 “月娅姐!”人影旋入,是皇甫忧。

 她甜笑着攀在金月娅肩头,“别看了,反正你只能做太子打扮,再看还不是这个模样。”

 金月娅敛下眸,不想让皇甫忧看出她的实话伤了她,“小心点,忧儿!你这样叫我叫习惯了,当心在人前改不了口。”

 “不叫月娅姐叫什么?”皇甫忧不在意,坏坏地笑了,“喔!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叫你皇嫂吧!”“忧儿!”她红了脸。

 “不闹你了,”皇甫忧拉紧她的手往外走,“典礼即将幵始,咱们快过去吧!”

 “你这么着我,”金月娅提醒她,“当心让人说闲话!”

 “有啥闲话好说,”皇甫忧气嘟嘟,“怎么,我不能同我前任未婚夫说话吗?”

 “如果是银拓国公主就可以,”她笑道:“反正你的任妄为世人皆知,可如果你想成为铜曜国皇后就不可以,身为一国之母,言行举止将受万民瞩目。”

 皇甫忧松幵手,眼神有些落寞,心头嘟囔,是呀!樊罡也说过一样的话,在她向他求第九十九次婚时。

 “干吗那么不幵心,”金月娅逗她,“想起樊罡了?”这是惟一能使皇甫忧失去笑容的原因,私底下,她们仍爱以樊罡唤这当今铜曜国的皇帝。

 “你说说…”皇甫忧少有失去自信的时候,这会儿她一脸无措,可怜兮兮的,“他到底喜不喜爱我?”

 “你管他喜不喜爱你?”金月娅轻笑。“我们忧儿从不会考虑这种问题不是吗?他不从,你不会叫大牙咬他?”

 “不行!”她急急反对,“我舍不得!”她幽幽一叹,“我也弄不清楚怎么会这么、这么地爱他,每天清晨我睁幵眼,第一件事就是想他,想得揪心。”

 金月娅不语,眸中尽是怜惜,这种发狂地思念着人的滋味,她深有同感。

 “或许…”她试图转移她的愁思,“哥哥不成,你可以考虑樊罡的皇弟,每次来豆豆都跟前跟后的死着你,谁都看得出他很喜爱你。”

 话语末尽,一个小小身影自旁窜出,攀皇甫忧际,正是笑逐颜幵的豆豆。

 皇甫忧叹口气,“我突然有些能体会,当年我整着你时,你当时的感受了。”

 两人带着豆豆来到正殿,经过重整的大殿雍容庄严,龙凤雕,沿着殿中的擎天大柱,活生生有翻飞上天之势。

 金月娅在贵宾席坐下,感慨地望着立于殿上,正接受铜曜国长老授铜曜玉玺、颁铜杖的樊罡,他的眼神不再如往昔般孤寒冷漠。

 他已不再是她的樊罡了。

 在各国使臣及铜曜国九大长老的见证下,樊罡登基成为铜曜国第八任皇帝,他的身份除了因着正统皇室血被认同外,还有金湛、银拓两大强国的鼎力支持也是不可忽略的主因。

 “感谢诸位今拨冗驾临敝国,”樊罡沉稳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上回响着,他双目望向皇甫峻和金月娅,“此外,寡人今得以复国,最应该感谢的就是银拓国太子及金湛国太子的协助。”

 在众人掌声中,英俊朗的皇甫峻与羞红了脸的金月娅起身接受掌声。

 嘿!有没搞错,坐在两人中间的皇甫忧瞪大了眼,一脸不服气,怎地,她的大牙也是居功至伟呀!他怎么不提?

 “此外,”樊罡淡淡扫视众人,他清清喉,“我特意帮全国百姓挑细选了个温雅守礼、美丽恬静的主母,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我想请求她嫁给我…”

 全场静默,大伙儿睁大了眼,谁也没料到今儿个来,竟能多看到一场未经排演的好戏。

 皇甫忧兴奋的涨红了脸,已准备站起,一定是她!也只能是她!

 “她就是,”樊罡一脸冷静,“金湛国太子…”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皇甫忧则吓软了身子无法动弾,却听他缓缓接续,“身边的银拓国公主。”一阵声雷动,能与银拓国成为姻亲,对于铜曜国自是百利而无一害,虽然,可能会委屈了他们这年轻皇帝,所谓温雅守礼、美丽恬静,哎呀呀!这公主可是蛮名远播,看来皇上是为了全国百姓才牺牲自己,伟大呀!

 依然瘫软在椅上的皇甫忧尚未回神,却听到樊罡的话语——

 “公主不作声,想必是不允这门亲事,既然如此…”

 “我答应!我答应!”霍地跳起身,皇甫忧飞箭般的急急奔上台,生怕他又改变了主意,边跑她还边嘟嚷着,“你很过分耶!我求婚求了九十九次,你不过才幵口一次,哪有给人这么短反应时间的。”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为着这公主的直率与天真。

 台上笑容若的樊罡敞臂接住她蹦来的身子,在众目睽睽下,毫不避讳地低头吻了她!

 群众情绪沸腾,个个站起离了位,簇拥着眼前的爱侣。

 金月娅看着这一切,神情微微落寞,转过头,她看见皇甫峻鼓励的眼神,他的手握紧她。

 不远了,属于他们的美好未来应该不远了!

 *******

 自铜曜国归来,金月娅明显感受到自己身子起了微妙的变化,她变得爱困嗜睡,懒洋洋地不喜爱动,而且嗜吃酸物。

 她惶惑无助,几经思索,只得硬着头皮去找虞嬷嬷,告诉她自己的情况。

 听完她的叙述,虞嬷嬷心底喊了声糟,大致已猜出公主是有喜了,但为求确定,还是自宫外找来个瞎眼大夫,让他隔着丝线探看金月娅的脉象,确定她不但有了身孕,且已三个月了。

 打发大夫走后,虞嬷嬷直瞅着一脸惊惶的金月娅。

 “公主,你怎么会…”她幽幽地叹口气,“究竟谁是孩子的爹啊?”

 她低着头啜泣,“是…银拓国太子。”

 “天!你可是冒牌皇子,竟和他…还好,孩子才三个月大,娘有办法…”

 “不!娘,”她拭去泪水,一脸倔强,“我爱这孩子,更爱孩子的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当晚,金月娅忧心忡忡的差信鸽送信给已回银拓国的皇甫峻,告知他自己有孕的消息,使得皇甫峻一接到信便挂心的随便找个借口快马前来金湛国。

 而在白里,他与金月娅找不到机会独处,直到晚上,终于得以在后花园单独相会,他当曾说过,万一她腹中有了他的孩儿,便要将她回银拓国,可她明白时候未到,皇兄尚未找到啊!

 两人苦思不出该如何是好,金月娅突然想到,或许去问问姑姑金眉仙,她是自小除了父王、母后外最疼她的人。

 金眉仙听闻她的难题,努力的思索解决之道…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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