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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如果他无法在期限内归还,那么,我自然也得取走他最宝贵的东西了…

 冷冷抛下这句话之后,单无魂就离开了水煝的房间,但这句话就像是诅咒一般,在水煝的脑海中盘旋不散。

 取走靳宇哥哥最宝贵的东西…取走靳宇哥哥最宝贵的东西…就算自己再怎么单纯,也约略猜到了单无魂的意思,如果靳宇哥哥不出现,那么自己就会变成单无魂的所有物!

 “我不要!绝对不要!”水煝猛烈摇头,吓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光是想像就觉得可怕,更不用说一旦变成现实,自己说不定会晕死过去!

 以单无魂痛恨靳宇哥哥的程度看来,她一定会被折磨得很惨;终其一生被关在这里当仆役,或是想怎么待她?还是会转手以高价卖给其他人?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人觉得害怕。

 就在水煝满脑子胡思想、坐困愁城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轻微的敲响,不一会儿,门中探入了任剑飞斯文的脸。

 “水煝,你还好吧?”任剑飞确定四周无人之后,谨慎地关上房门。毕竟此刻他是顶着仆役的身分进驻军府,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他随意进出水煝的房间,更不能让人发现他与水煝之间的关连。

 “剑飞,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水煝一看到任剑飞,就像是溺水者看到浮木时,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任剑飞奇怪地问道。他亲眼看到银绣带着大批奴仆服侍水煝的方式,简直就像太监服侍皇帝一样的缜密细心,没理由水煝会这么害怕啊?

 “单无魂…他说…他说了一些很可怕的话。”水煝原本想重复单无魂临走前说出的警告,但那些充满强烈占有的话,她实在无法说出口,最后只能红着一张脸,暗示任剑飞对方的危险

 “不会吧!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威胁无辜的人。”任剑飞摇摇头。左看右看,单无魂都不像是会欺负女人的人,应该说,像他那种充满自信的个性,绝对不屑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更何况是欺负水煝这种绝世美人了!

 说得更正确一点,打从单无魂说出,只要他在这里认真工作三个月,不管赫连靳宇有无回返、自己都可自由离去这一点,他心里就偏向单无魂了。毕竟,自己可是从头到尾看见了一切,是赫连靳宇那个家伙偷东西、欠债在先、跟着卑鄙地丢下他和水煝逃走;而单无魂虽然愤怒,却没有迁怒到他们这两个无辜的人身上,像他,有吃有住、三个月后可离去,而水煝,甚至像是娇客般被供养在南宅院客房里,两者相比之下,他自然欣赏单无魂多一些。

 “剑飞,你还小所以不懂,如果靳宇哥哥不回来,他一定会对我做出恐怖的事情的…”水煝忧愁地蹙眉,担心不已地开口。

 “不会吧!”任剑飞看着水煝,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说。或许自己和水煝年纪相当,但他可是在外面闯过的人,他与水煝虽然只有短暂的相处,但他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水煝比他认识的任何人都来得单纯,就像是一朵被隔离、保护得太过缜密的花朵,稀世而珍贵,却显得太不食人间烟火。

 先不提别的,光是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赫连靳宇死心塌地,这一点就十分诡异了,就算是自小订了亲,但毕竟从来没见过面、也没相处过,她到底是哪里来的执着竟对赫连靳宇如此信任不疑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痛恨靳宇哥哥,每次只要我一提起靳宇哥哥的名字,他就变得很生气、很生气。”水煝据实回答,强调他们在这里的危险。

 “我倒是看过不少人对他出这种咬牙切齿的表情…”任剑飞低声地喃喃自语。根据画舫上两人的互动,赫连那家伙肯定是偷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才会得单无魂气到放箭逮人。

 “剑飞,总之我们必须想办法自己逃出这里。”水煝并没有听见任剑飞的低语,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快点逃离这里,自己不想成为负担、更不想让单无魂握有可以威胁靳宇哥哥的把柄。

 “逃出这里?”任剑飞一愣。在全无援手的情况下,要逃出苏狄这块属于单无魂的地盘?这一点恐怕不容易。

 “嗯,留在这里不好,我们不能让自己成为靳宇哥哥的负担”水煝认真地回答,身为凤族人、又是赫连靳宇未婚的自己,绝对不能成为拖累对方的负担!

 “呃…我明白。”任剑飞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这种盲目的忠诚…很惊人啊!虽然同是凤族人,但他真不知道净縓族的人在想什么。

 “那我们要怎么离开?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的。”澄澈的眼瞳燃烧着勇气,柔弱美丽的她此刻像是即将要上战场的战士一般充满了斗志。

 “你得多给我几天的时间,我得弄清楚单府的每个角落,这样比较妥当。”任剑飞半是解释半是拖延地回答。以他的常识和经验告诉自己,苏狄城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单府,但在水煝持相反意见的情况下,也只能先延后几天,等他先摸了这里的环境再做打算吧!

 “嗯,我都听你的。”水煝认真无比地点头,既放心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叹息,感激地主动握住任剑飞的手道。“谢谢你,知道有你在这里陪着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可怕了。”

 “不客气。”任剑飞俊脸微红,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还不熟悉这种彻彻底底的信任、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质疑的澄彻眼神。

 在退出水煝房间的同时,任剑飞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奇怪的疑问,这样一个举世无双、而且彻底信任着未婚夫的绝美人,以赫连靳宇这种习惯算尽好处的家伙,为何只为了区区三万两就将她扔在这里呢?

 接下来几,水煝都在南宅院里平静的度过;头几,水煝的情绪还会忍不住紧绷着,就怕单无魂再次来访、用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盯得自己浑身不自在,但随着日子一天、两天的过去,他却再也不曾出现,水煝心知他应该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忙碌着,却又忍不住天真地想着,或许他早已经忘记南宅院里有她这号人物,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不过了!

 每天,银绣总会带来新的玩意讨好她,怕她寂寞怕她闷,不但送来了一张古琴供她打发时间,知道她喜爱看书后,就搬来了各式各样的书籍,甚至还让仆役在宅院前搭了个秋千。

 “银绣,你别再带东西来了。”午膳过后,当银绣身后的两排仆役,手上都提着各式各样的鸟笼前来时,水煝忍不住开口了。“你对我已经够好了,我真的不需要这么多东西。”

 “水煝姑娘,您可是我们单府最重要的娇客,这点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又算得了什么呢!”银绣微笑,吩咐两旁的仆役将鸟笼高挂宅院前,不一会儿,各式各样鸟儿的清脆啼叫声充满了南宅院的每个角落。

 “让你每天这么费心,我真的过意不去。”水煝坦言。自小族人当然都对她好,但是从来没人像单府里的仆役一般,像是想极力宠坏她似的,每天带来不同的新奇小玩意。

 “快别这么说,像你这种美丽又温柔的姑娘,就算没有单爷和老爷子的特别吩咐,我们也愿意为你这样一位美人儿做牛做马。”银绣毫不隐藏自己的欣赏,单爷真是好眼光,毕竟唯有这样的绝才配当单府的女主人啊!

 “单爷…老爷子的吩咐?这是什么意思?”水煝一愣,有点弄不清楚对方话中的涵义。

 “水煝姑娘,虽然老爷子将单府上上下下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单爷处理,但他老人家对单府所发生的事可说是清清楚楚呢!”银绣笑得有些暧昧,十分喜悦地开口。“不知有多少人为单爷作媒,而无论是哪家的姑娘单爷都看不上眼,没想到在老爷子都快要死心的时候,单爷居然带着你回来了,你说,老爷子能不高兴吗?他当然吩咐我们尽力地侍候你、让你开心,以老爷子的个性来看,说不定他早就暗地里筹备单府的喜事了呢!”

 “嗄?”水煝听完后一愣,脸色变得又青又红、十分诡异,一来是没想到银绣居然将自己的身分误会成这样而脸色发青,二来则是想到众人居然因为认定了自己是单无魂要娶的女子而对她如此殷勤,一张俏脸已经得火红,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水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单无魂的对象!天啊!多可怕的误会!她这一生只会是靳宇哥哥的子,怎么可能成为其他人的子?

 “怎么可能弄错,想我银绣都到这把年纪了,鲜少有看走眼的时候。”银绣以为她年轻害羞,不取笑道:“我也算是看着单爷长大的,我可从未见过他在乎任何人,更何况还是个姑娘。那天你进单府时昏不醒,我听跟在单爷身边的属下说,从画舫到单府,单爷可是一路上牢牢地将你抱在怀中,若不是大夫要看诊,我说单爷怎么也不肯松手呢!”

 无可控制的红瞬间布满了水煝的脸孔。单无魂一路上抱着她从画舫回到这里?怎么可能?她一点记忆也没有啊!

 “别害臊啊!年轻人就是这样,心里头要是喜爱谁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就连单爷也一样,一旦遇上了喜爱的姑娘,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银绣将她红的脸当成是害羞的反应,自顾自地陶醉在单府即将要有喜事的喜悦上,单爷原本就长得俊,未来的主母更是绝,两人生养出的孩子,一定是可爱得不得了啊!

 “银绣,剑飞呢?我有事情找他!”水煝的脑中一片,只觉得事情发展到了她无法理解的地步,直觉地,她需要马上找到剑飞,看到自己熟悉的脸孔,然后再想想该怎么做。

 “喔!那孩子聪明伶俐,今天早上和管家入城办货去了,大概要两、三天才会回来。”银绣实话回答。

 两、三天!水煝心里更不安了,在这种危急的时候,剑飞为什么偏偏不在身边,让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该怎么办呢?

 “水煝姑娘,你怎么啦?脸色怎么发白了?”银绣这时候才注意到水煝不对劲的地方,急忙向前,着急地伸手探向她的额头。“额头怎么在冒冷汗呢?不行,我得找大夫来看看才行。”

 “银绣,我没事,可能吹了点风,我进屋躺一下就好。”水煝摇头,不希望银绣找来大夫,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

 “这不太好,我看还是找个大夫…”银绣不确定地问道。水煝姑娘看来弱不风,要是真受凉了那还得了。

 “不,我没事,真的没事!”水煝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而后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一般匆匆奔回了房间。

 水煝早该知道没人把自己的拒绝当作一回事,她才躺在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银绣与其他人交谈的声音。

 “王大夫不在吗?你怎么找了位没看过的大夫,要是单爷怪罪下来怎么办?”银绣有些埋怨地嘀咕。

 “银绣姊,我也没法子啊!回堂每位咱们认识的大夫刚好都出门看诊了,就只有这位大夫。”男仆以无奈的声音回答。

 “罢了罢了,先让他看看水煝姑娘再说吧!”银绣无奈,只得动手敲门,领着一名身材清瘦、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中年大夫进入。

 “水煝姑娘,别怪我多事,还是让大夫为你把把脉,别让大伙儿担心啊!”银绣注意到水煝沮丧的眼神,却当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眉头深锁。“这位是令大夫,让他为你看看,好吧?”

 水煝认命地伸出手,只祈求他看完诊后能立即离去。

 “这病…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啊!”令大夫轻触水煝的手腕,片刻后摇头晃脑地说着。

 “令大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病?什么不重也不轻?”银绣在旁边听得急了,忍不住提高声调问道。“你看这是哪门子的病啊?说得这么不清不楚,光让人着急!”

 “简单一句,这是心病。”令大夫以一种莫测高深的语调说道。这一回,不仅是银绣皱起了眉头,连水煝也好奇地抬眼,想看看这个说话奇怪的大夫长得是何模样。

 原本以为这个说话声音低沈的大夫少说也有四十来岁,但这一看之下,水煝发现对方的面颊依然紧绷光滑、头发乌亮,虽然下巴蓄有长长的黑须,但看起来反倒成为他俊秀五官中最突兀、最不协调的地方。

 “啊!小姑娘终于肯看我了,怎么,我这个大夫说得对不对?”令大夫轻笑出声,一手抚须,一手煞有其事地继续诊断。“小姑娘心中藏有心事,这可不是一般的藥就可痊愈的,得让我看清楚才知道要开什么藥方。”

 “喂!令大夫,你别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水煝姑娘的身体到底如何?”银绣再次紧张地追问。

 “银绣,我没事,你让大夫说完。”水煝轻声命令,果然让银绣立即住口。

 “小姑娘放心,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要对症下藥,包你藥到病除。”令大夫点头表示赞许,同时微微倾身,拉出前一块青色的玉佩,放置到水煝的掌心说道。“这一块玉佩,可是我埋在雪山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制出来可以治百病的古玉,小姑娘你现在掌心握紧,握它片刻,保证你不藥而愈。”

 当玉佩放置到水煝掌心的时候,她瞪圆双眼,差点要惊叫出声。净縓族特有的凤型玉佩!是爹!是爹派人来救她了!

 “你…”水煝又惊又喜,虽然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但他手边拥有净縓族的玉佩,必定是她的族人!

 “嘘!小姑娘,现在你需要凝神聚气,一句话也别开口,否则这块玉佩的疗效就会消失的喔!”令大夫低嗓音吩咐道。

 水煝连忙闭上嘴,顿时明白这位令大夫可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进来救她的,自己千万不能出异样,否则定会连累他!

 水煝的合作让令大夫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很好,小姑娘还是躺在上别动,别让这块玉的灵气从你体内散去,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病,现在我开一帖藥让你服下,保证你今夜‘子时’,又能生龙活虎地跑跑跳跳了。”

 “真有这么神?”银绣忍不住再次嘴。不会吧!世间真有这种治百病的玉佩?但水煝姑娘的脸色似乎已经不再苍白了,这也未免太神奇了吧!

 “嘿,过了今晚子时,你就会喊我一声‘赛华佗’喽。”令大夫自边起身,十分骄傲地‮摩抚‬着长须,同时坐到圆桌前,洋洋洒洒地写下藥单。

 “喏,就是这帖救命藥。”将藥单交给银绣之后,令大夫不忘回头,朝躺在上的水煝眨眨眼,最后一次吩咐道:“小姑娘,别忘了我说的话,今夜子时我保证让你无病无痛、全身上下都像新生的一样。”

 虽然不明白那位化名为令大夫的人要怎么将自己救出去,但水煝果真听话地躺在上,就连依据他藥单而熬出的藥汤,她也温驯地全数饮下。

 这真的是能救自己离开单府的藥吗?当苦得媲美胆汁的藥汤滑下喉头时,水煝心里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但随即又遏止自己胡思想。令大夫可是握有净縓族玉佩的人,自己怎么可以怀疑他呢?真是不应该,带着这样的念头,她将苦藥喝完,不一会儿只觉得全身发软,跟着她双眼一闭,陷入沈沈的睡眠之中…

 半梦半醒、意识昏昏沈沈之际,她似乎听到了愤怒、宛如野兽般的咆哮声音,那一阵阵低沈又愤怒的声音听起来好熟悉,但她就是睁不开眼睛,更无法辨识那到底是谁的声音。

 “封锁整个出入苏狄城的通道,把地掀开来也要把那个冒名郎中找出来!”低沈的男嗓音激动不已,充满了无比的愤怒。

 “把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一定要找到他!将他带回来!”

 是谁在咆哮?别吵!别在我的耳边吵闹啊!我好累…好想睡觉…想开口叫耳边轰轰轰的吵闹声走开,但她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是开口说话了。

 “醒来!水煝!睁开眼睛!别在我面前死去!”

 男咆哮的声音更接近耳朵了,语气烈得几乎要穿透她的双耳,这个总是在低沈咆哮的人到底是谁?不但打搅她的睡眠,更恶劣的是居然不停地摇晃她的肩膀,不停地在她耳边大声说话,霸道地下达命令。

 别吵!别摇啊!我只是很累很想睡觉而已…难道现在自己连睡觉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她眼不能开、口不能动,只能在心里无声地抗议着。

 好累…好累…不行,我不能睡着,爹派来救我的人就快要到了,自己绝对不能睡着…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单府…回到族人的身边去…爹,等等我…靳宇哥哥,等等我…

 内心呐喊着一定要离开的念头,水煝再次陷入深沈的睡梦之中…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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